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在昨日因事被皇帝派去皇陵又回來後,他顯得非常沉默寡言。就算有人問他說話,他也只是簡單地點頭或者搖頭,必要說話的時候,他說的字句非常簡短。
右少卿出來後,忍不住蹙眉說道:“宗正卿人是不是不舒服?”
左少卿看向他,“什麼?”
右少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難道方纔一直看着宗正卿,不是發覺他身體不適?你沒瞧見他臉上的紅暈和薄汗嗎?依我說啊,這位怕是身體不適。”
左少卿:“昨日出城的時候受寒了吧。”
他們也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就將這事壓下不提。最近朝堂的風波太多,他們也沒什麼心情閒聊,在路上說了幾句就各自回去了。
莫驚春強撐着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完後,方纔捂着嘴重坐下來,鼻息裏吐出來的全是暖意。
他的舌頭現在動也不敢動。
莫驚春靠在椅背上,十分頭疼地感覺到那條平日裏壓根不會多想的東西,正處在一個難以言喻的地方。
平時說話,做事,行走,壓根不會有人去關注舌頭究竟是如何擺放,又是停留在怎樣的地方,這就跟呼吸一樣自然。
可眼下莫驚春無論是說話做事,都有異常敏銳的反應。
蓋因……昨夜,公冶啓提高了舌頭的敏|感度。
——【舌頭敏|感翻倍】
這聽起來似乎是個不起眼的常識變動。
可是從子時開始,莫驚春就被這個變動折騰得要命。
他最初是沒意識到公冶啓更改的常識是什麼內容,只是聽到了精怪提示今日的使用次數已經消耗完畢,方纔知道公冶啓已經用了。
莫驚春原本很是警惕,更是生怕公冶啓弄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等待一時半會,莫驚春發現好像沒什麼變化,就連之前那種無法逃離公冶啓的觸碰的設定也消失了,莫驚春一下子就帶着被褥滾到了牀榻裏面。
除了喫晚膳時,公冶啓可是將莫驚春當真個巨大的抱枕一般踹在懷裏,趁着莫驚春無法抗拒他的觸碰,非常好奇地將莫驚春從頭到尾都摸了一遍。
從,頭,到,尾。
儘管是不帶任何色|欲,卻讓莫驚春羞恥到了極致。
更因爲公冶啓的動作不帶情|欲,方纔讓他更加難以忍受,只覺得皮膚都是滾燙。
不過摸久了,莫驚春難以形容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他彷彿真的成了公冶啓手下的一灘水,軟得不像話。那一雙手似乎帶着別緻的魅力,讓莫驚春難以掙脫。結果就在他被揉得半睡半醒,還真的可能就這麼睡過去的時候,他突然聽到精怪提示。
【今日使用次數1/1】
他下意識往牀內一滾。
身體這自發的感覺讓莫驚春心頭一喜,刻意忽略了拉開距離後的失落感,總算鬆了口氣。正如同精怪所說的那樣,這常識修改器每天到了子時都會歸零。
陛下召開大朝會是幾日一次,除此之外的小朝會得看情況,莫驚春不定會被招過去。
藉着這個時機,莫驚春可以儘管找到這懲罰結束的條件。
……雖然照着之前幾回的倒黴催,這根源怕還是得應在公冶啓身上。
不過即便莫驚春逃了出來,公冶啓也只是不緊不慢地看着他,饒有趣味地說道:“夫子不覺得哪裏奇怪嗎?”
莫驚春揚眉,開口說話,“哪裏……”
在剛說出兩個字的時候,舌尖抵在上齒,那一觸即開的觸碰,喉嚨嘰咕了一下,險些被漫上來的口水嗆到。
莫驚春猛地捂住嘴巴,眼底透着幾分茫然。
公冶啓看着不知所以然的莫驚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越來越滲人,“果然……”他隨手拋下外裳,甜甜蜜蜜地倚靠過去,一下子卻捉住夫子的下顎強迫他擡起頭,咬住他下脣的同時,舌頭非常靈活地伸進去。
莫驚春顫了幾下,手掌抵在公冶啓的肩頭拼命掙扎。
公冶啓卻是不肯放過要緊刺激的時候,強逼着莫驚春的舌頭與他共舞,那多出來的液|體滿到幾乎吞不下,一下子從嘴邊流出來,滑進脖子裏去。
莫驚春閉了閉眼。
在忍下焦躁的感覺後,坐在宗正寺內的他重睜開眼小心翼翼地取了放涼的茶水來喫,儘管春日喫涼茶有些不好,可是冰涼的茶水還能順帶安撫口腔內的燥熱。
清晨他趕來宗正寺時,一口熱茶吃了下去,險些沒吐出來。
他含着一口水吞下去,喉嚨忍不住上下動了一下。
好癢。
莫驚春知道那只是自己太過關注舌頭導致的,可卻不自覺地想要去動。
他壓抑着衝動,慢慢轉移注意力。
不能再想。
越想反而越想動彈舌頭,就跟昨夜……
那些闇昧的畫面一閃而過,昨夜確實讓莫驚春體會到了能敏銳到什麼地步,喫下去的東西摩擦着內壁,痛苦不堪的同時卻又快意不已,讓他身體不自覺抽|搐的同時又被公冶啓強行壓下,笑嘻嘻地湊過來吻着他額頭的鹹汗。
這個簡單壓下的動作又讓莫驚春不自覺咕嘰了幾聲,狼狽不已。
“夫子,好像很快樂?”他呢喃地道。
就,喫得那麼高興嗎?
莫驚春抓不穩茶蓋猛地砸在茶杯上,驚得他回過神,已經是面紅耳赤。
他忙將茶盞放回桌面上,揹着手跳起來走動。
想點、想點別的事情!
莫驚春在心裏強迫自己這麼想,總算讓臉上的燥熱褪|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壓在後頭,目視着窗外逐漸滋長的綠意,倒是聽見了庭院裏有小吏說話。
“聽說昨夜,秦王入宮去了?”
這裏是宗正寺。
最關注宗親的動向或許便是這裏。
另一人說道:“去了又如何?聽說秦王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是發白的。”
“咱這位陛下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不是秦王在這節骨眼上去找他,是爲了何事。”
“怕是和齊王有關?”
“昨日實在太過兇險,我都懷疑陛下之所以派宗正卿去皇陵,怕不是爲了跟幾位先帝稟報此事吧?”
“誒,你說得甚是有理。”
莫驚春神色微凝,踱步的動作慢了下來,仔細聽去。
“可是陛下發作的是齊王……啊,現在是清河王了,也是事出有因,秦王是個老好人,這時候出頭也不對吧?”這本來就跟秦王沒多大關係。
“誰知道呢?畢竟都是王爺,說不得,這裏面還有古怪。”
莫驚春揹着手站在窗前,微斂着眉。
這其中確實有古怪。
他想了想,讓個小吏進來,請他給莫府送了封信。
待晚間,莫驚春回到莫府的時候,墨痕和衛壹就已經在等着他。
墨痕低聲說道:“通天樓出事的人都直接鬧到官府那頭去了,說是聽說有人故意縱火。”白日裏接到二郎的傳話,他們就忙不迭去查了。
莫驚春蹙眉:“現在坊間傳聞如何?”
他說話的時候速度很慢,有點吞音,含糊不清。
墨痕:“只是聽說有人縱火,倒是沒個統一的說辭。不過除了我們之外,小的也感覺到似乎還有幾家在派人查。”
莫驚春頷首,畢竟是這麼大的事情,有人上心也是正常。
衛壹則是說道:“小的去了留春堂一趟,秦大夫說,那日送過來的學子已經離開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走的,而是被他的族兄帶走的。”
莫驚春:“族兄?”
扶風竇氏內居然還有對他友善的人嗎?
衛壹面露遲疑,“聽說是扶風竇氏的人,態度倒是一般,不過幫着席和方結了賬藥錢。”
莫驚春:“住何處?”
衛壹:“方歌樓。”
莫驚春斂眉,這是京城中不怎麼出名的客棧。扶風竇氏在這裏必然有落腳點,但是獨獨席和方在外面住,想來是有些原因。
“衛壹,去方歌樓一趟,將席和方請過來吧。”這一句略顯長了點,莫驚春說完話,已經是攥緊了袖口,惱怒其敏|感過頭。
衛壹沒有問話,立刻應下出去。
墨痕直到衛壹的身影消失後,才忍不住問道:“您爲什麼關注他?難道因爲他是通天樓的幸運兒?”
莫驚春已經不想說話,只點了點頭。
正因爲他是通天樓的幸運兒。
此時關注席和方的,除了所謂族兄外,怕還有巴不得他死的人……以及陛下。
出了那樣的事情,一天兩夜的時間,莫驚春不相信公冶啓會放過席和方,在他身旁必然有人盯梢。
直到後半夜的時候,衛壹才帶着席和方回來,彼時兩人身上都稍顯狼狽,尤其是席和方,他的背上捱了一刀,雖然只是劃破了皮膚,但對於瘦弱的讀書人來說仍舊嚴重。
好在莫府別的沒有,皮外傷的好藥多的是,墨痕親自動手,將席和方勒得慘叫連連。
墨痕無奈地說道:“這藥就是痛了點,但好使。”他一邊說話一邊纏得更緊,“你今夜還是趴着睡吧。”
席和方真的就是個文弱書生,奔襲了一路人已經累得不行,儘管心裏還想着要跟主人家致謝,可是墨痕剛給他上完藥,人就已經昏睡過去。
墨痕險些以爲人沒了,撲過去一摸鼻子,才發現人是撅了過去,頓時哭笑不得。
他將人擡上客房的牀榻,又給人脫了衣服鞋子蓋好被子,這才帶着衛壹出去。衛壹倒是沒什麼傷勢,只有一點擦傷,他剛纔自己就處理了。
墨痕:“你不是去請人的嗎?怎麼弄得這麼悽慘?”
衛壹嘆了口氣,“待會在郎君前一塊說吧。”
莫驚春彼時正在沐浴,剛出來,才知道人已經請來了。
要說請其實不大合適,因爲按照墨痕的說法,那更像是逃難來的。
衛壹苦笑着說道:“小的剛到方歌樓的時候,底下的小二都睡着了。我叫起他在問事,就聽到樓上有動靜。我與他一起上的樓,結果就看到席郎君滾了出來,背後已經受傷。小二嚇得尖叫,將左右客人吵了起來。結果那兇手倒是不依不饒,仍要再補上一刀,小的就出手了。”
衛壹一拖二顯得狼狽了些,不然也不至於身上有擦傷。
莫驚春緊蹙眉頭,席和方這到底是招惹上什麼大事,這才連着兩次都遇險?別的且不說,拼着在京城戒嚴的現在都要動手,是不是說明……他們更害怕席和方反應過來自己知道了什麼?
不對,莫驚春反應過來,以他的猜測,正始帝肯定會派人守在席和方身邊,怎麼會到了衛壹出現才能將人救下的地步?
他不自覺看向衛壹。
衛壹僵硬低頭。
莫驚春:“……”不是吧?
他一瞬間頓悟。
陛下果真是在席和方身邊派了人,但果真也沒救他。
那……這派人是派去作甚?
看猴戲的嗎?
衛壹低眉細語地說道:“許是,只可觀察,不可動手。”
莫驚春揉了揉眉心,頗爲無奈。
他之所以要讓衛壹去將人請過來,除了保護席和方之外,也有某種故意在心頭。如果那個一直對席和方動手的人發覺席和方正被人庇護,那……他是會以爲突然冒出來一個好心人,還是會認爲席和方已經將事情想起來,又給自己找了個庇護呢?
莫驚春認爲是後者。
且不論是與不是,施以援手也並非難事。
好歹是精怪覺得有用的人。
這個道理莫驚春看得出,沒道理正始帝猜不透。
……那陛下是故意的。
他的確派人來查,但也確實冷漠地希望席和方去死。
只因爲……那日莫驚春的救人嗎?
莫驚春在心裏低低說道:“你也不是萬能的。”
【系統本也不是萬能】
精怪滴滴滴地回道。
既然人救下來,也昏迷了,莫驚春就不趕着這時候去看,吩咐了他們明日在席和方醒來時要好看照顧後,莫驚春就忙不迭讓人出去。
就剛纔說話的間隙,莫驚春就險些含不住嘴裏的涎|液。
他在屋內只剩下自己一人時,遲疑了片刻,還是走到屋角擺放的銅鏡前,看着淡黃的鏡面露了舌頭,手指拿捏時,那瞬間泛起的刺激讓他紅了眼,立刻就移開手,拿帕子擦去。
“這東西如此厲害,若你用在現世,什麼做不得?”
莫驚春慢慢在心裏說道。
要是來日正始帝拿他修改莫驚春對於他的喜愛,那怕是登時愛得死去活來。
只是唯獨這事,莫驚春卻有着莫名的信心。
公冶啓並不屑這麼做。
【從前系統已經答過,如何改變,只能由現世的人去做,系統無權干涉】
莫驚春揚眉:“你現在這般,又怎麼算不得干涉了?”
【即便系統有懲罰,可您也可以選擇不去做,這是您的選擇】
只要莫驚春願意硬扛着什麼都不去改變,那最終會是怎樣的結局,也便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硬抗……
莫驚春算了下他至今以來的任務,不由得苦笑連連。
這硬抗下來,他怕是活不成了。
好在翌日並不是朝會,正始帝也沒有突然叫莫驚春去的打算,他平平安安度過這日,回到家中的時候,便聽說席和方已經醒了。
莫驚春本來就對席和方的遭遇很是好奇,聞言便先去見了他。
席和方昨夜逃命奔波,又受了傷,人是累得不行,直睡到下午纔起來。而他起來後不久得知這是莫府,又是嚇了一跳。
他昨日可真沒看清除,只隱約在暗色裏看了幾眼。
只是那時候死裏逃生,哪裏會管顧那麼多。
墨痕便笑他,“若不是我家郎君心善,你昨夜就交代在方歌樓了。”
席和方是個瘦弱蒼白的青年模樣,聞言連連點頭,苦笑着說道:“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連着幾日出事,若不是接連遇到善人,小生這條命怕是真要去見閻王爺了。”
說話間,莫驚春已經走到門外,伺候的小廝輕聲說了句,門內的人也就聽到了。
席和方連忙站起來,就看到一人步了進來,他的官帽朝服都並未除去,透着一派嚴肅正經的模樣,然那相貌出衆,卻是過目難忘。
他略頓了頓,脫口而出:“恩公!”
莫驚春微訝,挑眉看向席和方,就見這位青年郎君突然撲通跪了下來,居然是個雙膝下跪的姿勢,“原又是恩公救我,如此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
莫驚春將他攙扶起來,細細看了一會,“原來先前,你並非昏迷。”他心中略顯心虛,畢竟他將人救出來後,卻只能任由着他躺在雪地裏,這一出確實尷尬。
只是席和方似乎記不得這一出,只是堅定地說道:“當日通天樓大火,我喫多了酒暈過去,半醉半醒間隱約記得有人搬動了我,只勉強擡了眼皮,記得一二。”
要說他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記得多清楚那也不可能,但今日在看到莫驚春進來時,他一下子就在記憶裏朦朧的地方自動補全了。
要是莫驚春還是從前那枯板肅穆的死板模樣,席和方其實未必能記得住。可莫驚春在和正始帝的你來我往間逐漸被挖出了深藏在心底原本的模樣,這氣質自然也逐漸發生變化。
如今莫驚春可再不是從前那丟在百官裏都找不到的時候了。
他的氣質獨特,驚鴻一瞥,也是難以忘記。
莫驚春記掛着席和方身上的傷口,將他攙到座椅上坐下,“先前也是巧合,我的能耐有限,也只得救下你一個。不過……你可知道你的酒水裏摻了迷|藥?”
席和方本是見了恩人,心中正是歡喜,得了這麼一句,臉色當即微變。
莫驚春只做看不見,平靜地說道:“那夜,我一時情急,將酒水撒出來,卻不料聞到其中略顯古怪的味道。”他輕笑了笑。
“你知道的,家裏這般出身,對這些總是小心了些,所以才認得出來。不過這或許能說明,通天樓的事情對你而言,也不是個意外。”
席和方呆坐在椅子上,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他不覺得莫驚春在誆騙自己。
清晨醒來的時候,席和方意識到自己身處哪裏,心裏便忍不住砰砰直跳。哪個又不會仰慕如今朝野聞名的大將軍呢?如今他就在莫府上。
莫家這位宗正卿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前些日子還救了他,昨夜更是急急救了他一命,就算真的有什麼算計……又能壞到哪裏去?
席和方:“您爲何排家僕去尋小生呢?”
莫驚春淡淡說道:“通天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是僅剩的幾個活口,相信官府已經問過你幾回了。只是我比旁人更多知道一處,便是你的酒水裏被下了迷|藥。這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正好是有人要害你,湊巧和通天樓的事情趕上了;往大了說……通天樓的事情,也與你有關。
“所以,我一想清楚這點,便派人去找你,本意是想請你過來問問,也是不願我救下的一條性命無辜出事……只是沒想到那麼巧,昨夜居然又有人動手。”
他這一通說話雖然只是不緊不慢,卻也將事情前後因果說了個分明。
席和方聽着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後忍不住苦笑着說道:“小生不過是個破落出身,誰也瞧不中我,怎麼上了京城,居然是個個盯着想要小生一命。”
莫驚春慢慢在他對面坐下,“你那一夜去喫酒,卻是跟了誰?”他說自己是破落戶,可好歹他還是跟着族內生活。不過他就算是跟着世家門第過活,肯定也沒幾個錢,頂多就是靠着族內的供給過活,譬如這種去通天樓喫酒的事情,他一個人是絕不可能去的。
席和方:“是跟着族內一個族兄去的。”他顯然也明白了莫驚春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頓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過了好半會兒他搖着頭說話,“不會是他,如果是這位族兄,我如今不知已經死了幾回,倒也不必在通天樓上再出事兒。”
這位年輕郎君雖然臉色蒼白,但說話甚是有條理,顯然也是個腦子清楚的。
有腦子就好辦事兒。
莫驚春:“按理來說這樣的仇怨,不會是普通事情。畢竟要在通天樓裏動手,要麼是你親近之人,要麼是他有能耐,能指揮得動通天樓裏的侍從。”
他說話間有些嘆息。
“我原本覺得若是你的親近之人,那事情或許好辦些,可若是後者,那麻煩就大了。”
席和方抿緊了脣,“……您說得對。”
如果是他親近之人動手,那事情再怎麼麻煩,也只侷限於在他們彼此之間同輩的仇怨。
雖然不知爲何涉及到了生死之仇,但再怎麼樣都算是勉強能夠抵擋,可若是有人能不知不覺中指揮這麼多人要取他性命,那這便意味着背後是一個他無法抵抗的大敵。
可他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夠招惹出這麼大的禍事?
席和方想不明白。
莫驚春嘆了口氣:“問題便出現在這裏或許是一樁,你一點都沒有覺察得到,可是在不經意間撞破的隱祕,你或許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兒,可是幕後之人卻戰戰兢兢,巴不得你死。”
席和方又急又惱,但也聽得出來莫驚春是爲了他好,尤其是他所說的那番話卻着實在理。
畢竟他出生身那樣的人家,其實是狠遭了一些磨難,也知道世家門第裏其實並不像外頭人所以爲的那般美好,總歸也有些骯髒藏在裏頭不說。
他平日裏雖然苦讀書,對於外頭的事情並不怎麼分明,但是來往行走間說不得也是聽了一耳朵要命的事情,只是他當時沒放在心上,或者壓根沒意識到。
如今這事情卻反過來成了他的催命符。
莫驚春:“想不起來的事,就莫要去想他。我本也是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你能活下命來也是你自身的造化,聽說你入京本就是爲了趕考,如今二月將至,就在府上住下,好生歇息考試。至於旁的事情卻也不必擔憂。”
他語氣淡淡。
“我倒是想看看哪個敢來莫府撒野。”
儘管這語氣平靜,卻聽出了十分之自信。
席和方本想推辭,轉念一想自己的處境,也只能應下,決意在這之後必定要好生報答莫驚春。
莫驚春命人準備了一處別院,又派人去和徐素梅說了一聲,就說府上來了位客人,這一來二往,讓席和方很是感激。
待安置妥當後,莫驚春纔出了別院,一路往主屋去。
衛壹跟在後頭愁眉苦臉,“郎君待他那麼好,要是回頭那位知道了……”他其實不想多嘴,但是在去了方歌樓遇到幾個“同僚”後,他大抵是猜出了皇帝的態度,生怕回頭正始帝又有了邪火。
莫驚春淡淡說道:“不過是爲了救他一命,趕明放在外頭,便是一具屍體。”
他進了屋去,要了熱水暖暖泡下,這才也沉思起這個問題。
說來也是奇怪,席和方會被系統列入任務,當真只因爲他將來會爲陛下效力嗎?還是說他眼下想不起來的那樁事情,其實也很重要?
莫驚春這邊在想,席和方那邊也在想。
他的一應物什都被衛壹收拾過來了,而且莫驚春也允諾他外院的書屋可以自行借閱,這對他來說無疑也是個好事。
正因爲不必擔心生命安全,席和方這纔開始苦命思索,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哪路神仙?
扶風竇氏待他一般,他在族內生活很不如意,可是當年阿孃爲了能將他送進這扶風竇氏的門,已經自投了井口,他定要活出個人樣來,方纔不負當年阿孃的犧牲。
正因爲如此,即便備受凌|辱,他也走到了現在。
席和方絕對不允許自己倒在這臨門一腳的當下,可是……究竟是什麼事呢?
那日通天樓,是族兄竇原與他幾個友人說要出去玩鬧,竇原看他讀書苦悶,便陰陽怪氣嘲弄他幾句,硬拖他出去。
竇原說話難聽,卻是本家裏最不欺負他的一個。
所以席和方便也去了。
他記得,當時除了竇原外,另外幾個都是他的朋友……不,好像還有一二個在路上遇到的別家人,最後三樓熱鬧成一團,他出去恭房……
等下!
席和方聳然一驚,突然想起來,恩人從頭到尾說的都是二樓。
那他是怎麼從三樓,走到二樓去的?
席和方坐在別院裏癡癡入神,在他頂頭的屋檐上,卻有人輕輕踩了一腳,躍了過去。這眨眼間的動作既快又輕,一下子掠過好幾處屋檐,最後在外院停了下來。
只見裏頭最大的那間屋子正亮着光,顯然是有人。
好半晌,一道身影出現在窗前,卻是和外頭說着話,“衛壹,叫廚房明日備些好菜送往別院,算是給他壓壓驚。”
“是。”
莫驚春說完話,就將窗戶闔上,準備歇息去了。
豈料他剛轉身,身後閉上的窗戶又悄然打開,一道人影進了來。莫驚春隱約聽到動靜,一個滑步錯過身去,擡手胳膊肘就要往後一捅。
“夫子這招式倒是狠。”
與此同時響起來的這話,倒是讓莫驚春嚇了一跳,但是去勢不及收住,倒還是和公冶啓過了幾招。
莫驚春頭疼。
他看着今日初次見面的陛下,便知道他這目光炯炯看的不只是他,更還是那所謂常識。正始帝對這樣稀奇古怪的事情,接受得倒比莫驚春這個當事人還要快上許多。
莫驚春:“陛下深夜來訪,可是有要事?”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躲在屏風後頭。
公冶啓盯着莫驚春慢吞吞地說道:“聽說夫子,給自己招了一位門客?”
……這速度,不知是衛壹說的,還是陛下又在他身邊安插了人?
不過也說不準,畢竟方歌樓那裏,肯定也有皇帝的人手。
莫驚春:“臣只是在想,那人或許還有用,便讓衛壹去了一趟。”
公冶啓盯着莫驚春看了許久,不知是在想什麼,突然露出個古怪的笑容,與此同時,精怪在莫驚春耳邊提示,今日次數已用完。
莫驚春:“……”還沒猜出來這常識修改器到底如何滿足才能消失,便又來了一回。
公冶啓淡笑着說道:“夫子覺得席和方這人如何?”
莫驚春剛想說普普通通,卻不知道爲何張口就道。
“看起來腦子靈活,也值得點撥,說不準日後過了科舉,也能成爲陛下得用的人手。不過他和扶風竇氏的關係複雜,或許其中也有值得着手的地方。”
莫驚春:“???”
他何時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了?
公冶啓的笑容變得更深,“夫子昨夜爲何讓人去救席和方?”
莫驚春:“……我只是讓衛壹去了一趟,正巧趕上。不過席和方大概真如陛下所說,不經意撞破了什麼不該撞破的事情,不然何以會有這麼多次追殺?”
“爲何讓衛壹過去?”
“衛壹的身手比墨痕好一些,要是有個萬一,他動手比墨痕合適。而且,如果真的出了什麼衝突,衛壹和陛下的人手能更好交流一些。”
聽到這話,公冶啓的臉色有點奇怪。
可是莫驚春的臉色更加奇怪。
他從未有過這種滔滔不絕,像是一下子要將心裏話全部掏空出來的感覺。莫驚春已經意識到公冶啓方纔接連幾次說話都帶着提問的口吻,而他就是在聽到那些話後就不自覺將心裏的話全部說出來!
公冶啓看着莫驚春微變的臉色,笑着說道:“看來夫子已經猜到了我做了什麼。”
莫驚春的臉色變了變,臉色微冷,“陛下想知道什麼,難道不能直接問我?當初我在情態發狂之時讓恁問,您爲何不問?”
那時候yin紋控制下的他,可也是有問必答。
公冶啓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夫子,你不懂。”
有些事情頑的是一個趣味,倒也不是在於追根究底的“真”字上,尤其今日公冶啓其實心中也真真惱怒在心。
其實昨夜他便得了莫驚春將席和方帶回府中的消息,他生忍到今日纔來,已經是壓過怒火。
莫驚春只看他那一雙眼珠,便曉得陛下這裏頭沒安好心,下意識便往後退。
只是他想歸想,他還說!
莫驚春額可真是惱了,這到底改的是什麼常識?
公冶啓卻是笑,“夫子這說得確實不錯。”
他要是能安得什麼好心,大抵就沒人算得上壞心。
莫驚春下意識就往屏風後跑,腳底跟抹了油似地跑得賊快。他不知道那一刻爲何是這個反應,但是……陛下那一雙黑眸涌動着波濤澎湃的惡念,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防!
公冶啓卻是笑得從容,“好夫子,快與我說說,前幾日的事情,快活嗎?”
“……嗚呃……快……快活……咳咳咳……”
屏風後傳來莫驚春含糊不清的聲音,旋即便是瘋狂的咳嗽,即使他強行用唾液將自己嗆得咳嗽起來,但是那話還是強迫着從他的嘴裏跑出來。
公冶啓眼睛裏的黑色變得愈來愈濃,神情詭譎莫名,彷彿有種瘋狂的暴虐在他體內衝撞,又強迫着蟄伏下來,陰森森地笑起來。
這……不有趣嗎?
即便他沒親眼看到,卻也能夠想象得到此時的夫子是如何惱怒卻又不得不任由那字句脫口而出,這強迫下的嫣紅與掙扎,與當時那爽快坦白……
可是別有不同的風味。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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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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