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張家大國舅,二國舅都紛紛鋃鐺入獄,府上女眷暫時額外開恩,沒有立刻受罪,但是府上也被抄了一遍。
主持此事的,正是薛青。
薛青是個剛硬的,從他手裏經過的案子,除非確有隱情,不然是決計不可能翻出身去。由他出面時,朝臣便曉得,這是陛下屬意的。
不然如此之多的證據,是怎麼在短時間內收集完全的?
且,這是張家。
是太后的母族。
如果不是陛下默許,薛青再如何想查辦,都不可能出頭。
他是剛正不阿,但也不是傻。
大國舅和二國舅身上搜集到的罪證跨越了十數年,薛青在拿到的時候就感慨,陛下肯定從很早前就瞄準張家了。
只不過因爲太后的緣故一退再退,如今一朝入獄,卻是被扒得連皮都不剩下。
那其中種種罪名,還包括了賣官。
莫驚春在聽到此事時,就忍不住搖頭。
公冶啓前年因着軍費緊缺,確實還動過這個念頭,只不過後來考慮到朝臣本來都是一羣頭疼的貨色,賣官出來的傢伙,怕不是來幾個被他砍幾個,索性熄了這個心。可皇帝熄了,反倒是底下賣官賣得歡,實在是讓莫驚春聽了都覺得膽大。
更甚之,勾結宮內採買,將賣給宮裏的東西置換價格,一轉手就高出十兩二十兩,小額如此,大額疊加,再一二添作五一人對半開,豈非空頭掏錢?
薛青麻溜地將事情捋順,闔府流放,都送去百越和張哲作伴,遇赦不赦。至於張家女眷,因着太后出面,最終都關在明德寺內青燈古佛,清苦過日。
明德寺是皇家寺廟之一,雖然也清苦,到底比平常官家女眷去的要好得多。
此事處理的速度極快,不到半月就以雷霆般的速度處理完畢,足以見薛青的能耐和陛下的決心。
一個從開朝至今就紮根的大家,頃刻間都轟然倒塌。
儘管早有預料,但是這速度卻遠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等張家的風頭過去後,京城中又出了一樁稀奇事。
竇氏族人在光德坊狀告族內欺辱其母,卻又因爲宗族勢力強大,庇護族人,不肯爲其母伸冤。
扶風竇氏是大族,突然爆出這樣的醜聞,一時間京城上下都聞風而動,倒是忘卻了之前皇族和張家的事情。
莫驚春在聽聞消息的那一晚,席和方就主動登門拜訪,他方纔知曉,傳聞中那位竇氏族人,居然就是席和方說過的那位對他不錯的族兄。
彼時,莫府外院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幾個家丁守在庭院內,目光炯炯。
衛壹和墨痕就守在屋內,顯得比從前要肅穆得多。
席和方來過幾次書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架勢,多少有些驚訝。
莫驚春抿脣,心道大嫂在那日後,對他總是緊張過頭。不單是在他的院裏添置了比尋常還要多的人手,更讓墨痕不得和衛壹脫離,一定要兩人一起行動。
這就讓莫驚春哭笑不得。
衛壹和墨痕兩人時常因着不同的事情被他派出去,如今這道命令,反倒是束縛了莫驚春的手腳。
畢竟衛壹雖然確實是陛下派來的人,可用到今日,卻也是得心應手的侍從。
他時常忘卻衛壹的出身。
莫驚春淡淡笑着說道:“最近京中事多,家中便佈置多了人手。”
席和方深以爲然,頷首說道:“前有高利百越,後有張家,如今再出了族兄這樁事情……唉。”
他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席和方不喜歡扶風竇氏,但當他聽到族兄狀告竇氏時,也不由得浮現了淡淡的悵然。竇原一直待他不錯,當初席和方之所以能夠進京趕考,也是多虧了竇原給他說話,所以他在聽到竇原的消息時,其實非常喫驚。
竇原的處境,其實和席和方有些相似。
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竇原的母親是嫁進竇家,兩人非常恩愛。
竇原的父親,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因着意外落水死了,因着當時有竇原在,摔盆守孝都是他來做,族內也沒有收回祖產,而是任由他們使。
但是在竇原十六歲的時候,竇原的母親也死了。
聽說是一個不小心,跌進水井死的。
莫驚春挑眉:“水井?”不是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但是水井口一般極窄,要跌下去可不是個簡單事。
席和方苦惱地說道:“當時族內都是這麼說的,而且也沒起風波,竇原又守了一年孝,出孝後就結婚了。”
那一年裏都非常平靜,所以席和方一直以爲是意外。
但是竇原居然會在京城狀告此事,那就說明……從十六歲起,他就將這份仇一直隱忍到了今朝,整整八年的時間!
莫驚春想了想,“你也知道莫家本就是平頭百姓出身,這等世家內的事情,我知道得並不多。世家大族內的族老……”
未盡之意,席和方清楚得很。
席和方無奈笑了起來,“竇氏族內異常守禮,可即便如此,還不是收下了外室生下的我?還是因爲當年我的母親,乃是落魄世家之後,不然我怕是隨意死在外頭,也無人知曉。
“至於竇原,他的父親是本家人,異常能幹,才學遠揚在外,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族內對他的遺孤甚好,不然當初竇原是如何在族內護住我的?”
只是說到這裏,席和方的臉色也逐漸難看下來。
“……假若竇原的話是真,那只有一個可能,當初威逼他母親的,是一個地位比竇原父親還要重的人……這個人,要麼在本家頗得重用,要麼是嫡系,只有這兩個可能,纔會迫得他們母子無法討回公道……”
甚至赴死。
席和方是體會過那種痛苦的壓迫,縱然你大喊,也無人會理會的悲哀。
若是爲此……
那這些年,竇原待他的好,便是物傷其類。
莫驚春看了眼席和方,平靜地說道:“你來尋我,是想從我這裏知道些竇原的情況?”
席和方現在不過是翰林院的小小庶吉士,這些風言風語只能聽外頭說上幾句,卻是不可能得知內情。
席和方憨笑,“從前您不是對竇氏有些上心,剛好遇到族兄這事,我便想着能說上一些也好。至於族兄……”
他的臉色鬱郁下來。
“我會再想想辦法。”
因着竇原狀告的乃是整個扶風竇氏的不公,且是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中,敲響了鳴冤鼓,壓根讓光德坊的官員無法迴避。
此事之嚴重,容不得他們輕忽。
甚至他們都無法先用法子壓下來,因爲竇原,正是扶風竇氏本家人。
正始帝很快就派刑部,大理寺等司接手了此事。
莫驚春:“若是有薛青在,此事爲真,也必然逃不過去。然時間甚久,且你說世家內都甚爲團結,即便竇原有人證物證,怕是沒剩下多少。”
席和方點頭,這纔是關鍵。
竇原的事情暫且不提,莫驚春看向席和方,“最近你身旁,可曾出現過怪事?”
席和方欠身說道:“有幾次偶發的事故,多虧了您派去的兩位壯士。”
莫驚春後來給席和方又派去兩位身手敏捷的家丁,囑咐他們每逢席和方出去,身邊必定要跟着一人。
他太清楚這世上想要讓一人無聲無息死去,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席和方自身遭遇了數次後,深以爲然。
甭管是街上驟然砸下來的鐵鍋,還是在牆角突然倒塌的坊牆,處處是意外,可處處看起來,又不是意外。
一個人可能走黴運,但不至於衰到這地步。
莫府家丁檢查過,有些確實留着人爲的痕跡。席和方自此是警惕再警惕,生怕什麼時候再跳出來一二個搶匪……他心裏嘆了口氣。
自從他將心思放在扶風竇氏上後,席和方越來越這麼認爲。
他前頭這些年,除了在竇氏生活,可從不出門。如果他結仇,也只可能是在竇氏本家。再加上這樣能耐,步步緊逼,卻在京城至今都沒留下太多痕跡,這樣的人選,着實不多。
思來想去,席和方的臉色愈發難看。
只是這些事情暫無證據,席和方沒有提出來干擾莫驚春的思路,再略坐坐後,才被人護着出去。
等席和方離開,墨痕和衛壹這才進來。
墨痕:“郎君,竇氏族人這些天都在城內四處奔波,那幾個入朝爲官的朝臣也都在兩日內出現在他們的宅院。這些世家根深蒂固,若非出事,還真看不出他們底下藏得這麼深。”
墨痕一直在盯着竇氏,但所獲不多。
之前那麼長時間的盯梢,都沒最近幾日的收穫多。
莫驚春看向墨痕,似笑非笑地說道:“大嫂不是說過,你和衛壹不得分開嗎?我最近可是沒看到衛壹從跟前離開過,倒是你……”
墨痕訕笑,摸了摸鼻子,小意討好地說道:“小的這不是想着正是時候嘛,若是躲開了這個時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抓住竇氏的馬腳。”
莫驚春的笑意淡了,他斂眉說道:“陛下這麼快出手,定然也在盯着。不然此事按照流程走,不可能進入三司會審。”
許多事情向來是瞞上不瞞下。
朝臣官員上下一堵,便堵死了傳達給帝王的路徑。至於底下的百姓知道……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們可沒有門路上達天聽。
於是公冶啓有了柳存劍。
柳存劍是屬於陛下的一把刀。
這把刀爲他刺探情報,更是代表着正始帝,出入簡便。
莫驚春甚至知道,公冶啓早前就有了要創辦一個獨立於司法外的、只聽從他號令的隱祕機構,可最終還是沒有成形。
還是源自於帝王對自身的認知。
莫驚春還記得那時候公冶啓似笑非笑的模樣,“若我是父皇那般人物,就是創辦了一個情報刺探的機構,那也不會如何。可若是我……”
那一瞬帝王眼裏勃發的嗜血惡意,透着無盡兇殘。
“怕是太過適合我。”
一個能攪和得朝堂天下風生水起的地方,至少還是不要開創在正始帝這樣一個暴君手上。
“暴君?”
莫驚春看向公冶啓,蹙眉。
公冶啓朗笑,手指眷戀地擦過莫驚春的臉頰,低喃的話如同情|人絮語,“子卿啊,從我踏上帝位開始,整個皇朝,就是風雨飄渺。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壓抑忍讓,爲了讓本性不流露罷了。”
這樣暴戾恣睢,爲所欲爲的君王,又怎算得上明君?
“……郎君,郎君?”
墨痕的叫喚,將莫驚春猛地拉回了現在。
莫驚春捏了捏鼻根,像是在掩飾什麼情緒,“方纔你們說,林氏和竇氏,也有了交流?”
墨痕點頭,“正是。”
林氏自從林御史開始,早就被莫驚春盯上。
從許夫人手裏得到的所有東西,都藉由衛壹的手全數交給正始帝。
如同張家的猛然爆發,帝王最是擅長謀而後動,莫驚春心裏隱隱有種感覺,這一次竇原鳴冤鼓,其中或許就有陛下的手筆。
此一敲,掀開了帝王攻訐世家之路。
“……林氏在這時候插一腳,究竟是想幫忙,還是已經預料到了……”莫驚春喃喃自語。
大理寺。
竇原看着步進來的幾位官員,其中不乏紫袍,站在前頭最認得出來的,就是薛青。
竇原在看到薛青的那瞬間,眼前一亮。
落後一步站在薛青身後的幾個官員擠眉弄眼,除了些許妒忌外,倒也沒什麼表情。偶爾和大理寺合作的時候,這樣的眼神他們看過太多太多。
有不少嫌疑犯壓根不認得御史臺,也不認識刑部官員,可在看到薛青的那瞬間,眼底就會迸發這樣的眼神。
像是看到了希望。
最開始他們也曾不滿過。
可是次數多了,人就麻木了。
薛青之所以會成爲某些人的救世主,或許是因爲他本來就是。要說不甘,心裏多少是有的,可是在看到薛青每一次犀利無比的字句,毫不留情的態度,頓時又覺得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也正是爲此,京城紈絝纔不得不夾着尾巴做人。
再是囂張,撞到薛青的手裏,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喫。
大理寺主場,三司會審,其實也沒說起來那麼嚴肅正經,與平日官府詢問,也並無不同。薛青坐在桌後,看着薛青緩緩說道:“竇原,扶風竇氏出身,你要狀告族內欺壓寡母,包庇族人一事,呈上來的訴狀,本官已經看了。只是唯獨一點,你的訴狀上卻從未提及過,你口中,訴狀所寫的‘被包庇的族人’究竟是誰?”
轟隆隆——
傾盆大雨蓋下,在炎熱的夏日算是清涼,可這雨勢來得又大又急,一下子蓋住了所有聲息。原本還是豔陽高照的中午,就變作了冰涼寒冷的雨天,黑沉沉的天際佈滿了烏雲,將整個黑天擠得水泄不通。
說是水泄不通,更像是有人捅破了天。
竇氏宅院,竇何童臉色陰沉,揹着手站在院裏。
院外,齊刷刷站着十來個人,全都在淋着雨。竇何童本該是溫和從容的模樣,可眼下卻如同要生吞了別人。
竇何童生生呼吸,“竇原進了大理寺?”
“正是。”
其實早在竇原狀告的當天,他就立刻收到了消息,只是沒及時將人給攔下來。在那之後,就像是一直有人盯着那樣,不管是光德坊還是大理寺的速度都極快,每一次都早他們一步。
竇莊當天就被竇何童提出來破口大罵。
他早早就讓竇莊盯住了竇原。
竇莊心裏也委屈,他爹雖讓他做事,卻沒有告訴他爲什麼要跟着竇原,所以他跟進跟出好些天后,自己早就不耐煩了。但是竇莊也不敢明面上違抗竇何童的命令,所以他去找了竇莊,再將自己的身邊人派到竇原身邊時時回報,那樣每天他被問起的時候,就有話說。
竇原不敢不答應。
竇原的父親竇何明死得早。
如果不是他死得太早,如今竇氏掌權的,未必會是竇何童。如今竇原只能依附在他們手下過活,對竇莊來說,無疑滿足了他的自得。
又因爲竇原平日裏都很好說話,竇莊其實不清楚他爹爲何這麼看緊他,不過每日的回報,他還是照舊會去做。
一直都是如常。
……所以,偶爾有一兩次失誤,應該也沒什麼吧。
第一次出事的時候,竇莊氣急敗壞地找上竇原,卻看到竇原比他還着急,“你們怎麼都丟了呢?我在那裏找了你們好久。”
一次廟會。
在廟會裏走失,其實也正常。
竇莊接受了竇原的這一次說法。
如果他想趁機做什麼事情的話,早就可以做了,而不會主動找回來。之後又有偶然的第二次第三次,可是都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這就逐漸讓竇莊失去了戒備。
……直到真正出事。
直到竇莊知道竇原真的去光德坊敲響了鳴冤鼓,他父親第一次在他面前勃然大怒,踹翻了椅子,毫無風度。
竇何童從來都是世家大族的風範,落落大方,進退有度,更是許多人歌頌的大儒。什麼時候竟有如此猙獰之態,醜陋的如同山林的野獸?
竇莊一時間有些看不透了。
竇何童卻懶得去看他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兒子,他心裏只有全然的怒火。
這幾日,一直如此。
在聽到竇原出現在大理寺後,更是如此。
此刻,竇何童陰森恐怖的視線看着那個正從院外走進來,一身都是乾淨,全然沒有被外面大雨所淋溼的三哥竇何唯。
他已經外出兩日,直到今天才回來。
而今日又正好是竇原被大理寺審問的時候。
其實本來是三司會審,可是落在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眼裏,刑部和御史臺其實都不足爲懼。
不管是刑部還是御史臺,都有他們的人。
唯獨大理寺。
大理寺如此重要的地方,也有一二世家出身的官員,可是大理寺卿卻偏偏是薛青。
薛青這個人看着冷漠淡定,僵硬漠然,可實際上他就是一條瘋狗。他心裏自有他的道法,有他的堅持,一旦任何人攔在他的路上,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將那人撕碎。不管前頭究竟是王公大臣還是世家大族,依照法律,有罪,便是有罪。
這樣的人才,正始帝究竟是從哪挖出來的?
如果沒有正始帝,薛青絕對走不到今日這步。
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會被豺狼虎豹撕的粉碎,即便他一人有再強的力量,也抵不過這朗朗青天之上的烏雲。
“三哥,可算是回來了。”
竇何童心裏有氣,說話也有些夾槍帶棒,原本儒雅的氣派全然化爲陰森。
他如果只憑着和氣的做派,是掌控不了整個扶風竇氏的。
只不過他雖然是扶風竇氏的掌門人,可是有些事情他還是算不過眼前的竇何唯,當年若是三哥與他一同爭奪這個位置,他也未必能夠坐得上來。
因爲竇何唯比他更狠。
“不出去,怎麼能夠逮得住那小子呢?”
竇何童被他的話說得一愣,微微蹙眉,“你這是什麼意思?”隨即靈光一閃。
“你抓住席和方了!”
這個小子滑不溜秋,而且身邊進出都跟莫府家丁,比從前還要難抓,就算在路上出什麼差錯,也會被莫府家丁攔了下來,實在難啃。
只見竇何唯淡笑,點了點頭。
竇何童舒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他餘光撇了那些還站在庭院淋雨的人,硬邦邦說道,“都滾吧。”
等那些人都退了下去,竇何童纔看着走進來的竇何唯說道,“既然都抓住了人,爲什麼不直接把他殺了,還要再帶回來?”
他的語氣低沉下去。
“難不成三哥又心軟了嗎?”
當年如果不是竇何唯要饒過他,現在就不會有眼下的禍患。
不過倒也不晚,只要將席和方抓在手裏,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
只要他死了。
死人是不會張口的。
“現在京城是什麼情況,你比我還清楚,若是在外面殺了他,豈不就讓朝廷將目光都對準了扶風竇氏了嗎?”竇何唯不緊不慢說道,彷彿沒有被竇何童的怒氣所感染。
竇何童:“哼,眼下整個京城又有誰沒有把目光放在扶風竇氏上?”
原本他們兩人進京就是一個隱祕的事情,除了自家人和寥寥數人外,並無人知曉。可是如今整個京城的目光都投擲到了這裏,他們要隱藏行蹤就變得難上加難。
這就是竇何童不滿竇何唯出去的緣由,不過他好歹是將席和方抓了回來。
“你將人抓在哪裏了?”
眼下這個小院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就算真的抓到了,人也不可能帶回來。
“一個安全的地方。”
竇何唯不緊不慢地說道,“彆着急,三天之內他必死無疑,我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讓人查出半分跡象,但是,竇原那邊得給我盯住了。”
竇何童不滿意他說話的態度,不過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竇原確實做出了讓他們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的事情,可他們依舊不能殺了竇原。
竇原手上有一個倚仗。
一個從竇何明那一代開始,到現在都沒奪回來的倚仗!
…
“你說,席和方失蹤了?”
莫驚春剛剛回來就聽到了這個消息,不由得緊蹙眉頭。
墨痕有些焦急地舔了舔嘴巴,認真說道,“都查過了,今天中午他按着往時的習慣與幾個友人出來喫飯,但是在路上他被一個熟人叫住了,停下來說了一會話,幾個同僚也沒注意,轉身人就不見了。”
“派過去的人呢?”
莫家人可不是喫乾飯的。
墨痕說道:“人現在就在外面等着。”
“叫他進來。”
墨痕出去叫人,從外頭進來一個看着年歲有些蒼老,眼神卻因異常精銳的漢子。只見他進來之後,就衝莫驚春行了個抱手禮,苦澀說道,“郎君,實在是對不住,沒看好人。”
莫驚春倒是沒料到輪到的人居然是莫三。
他曾經訓練過年幼的莫驚春拳腳功夫,勉強也算是半師。
莫驚春:“日防夜防,防不住也總歸沒轍。三師傅,你且說說看吧。”
莫三聽到三師傅這個稱謂,眼裏流露出了懷念的神色,“今日那個小郎君被熟人叫住的時候,我是在旁等候的,只是不知道他們兩人說了什麼,又一起看向我,而後那小郎君就讓我走得遠了一些。”
莫三雖然應了,但是也沒有走得多遠,而是停留在巷子口,只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這個距離就算出了什麼事,他也能夠及時救人。
只是沒想到憑空吹來一陣風,無數的灰塵粉末撲上了他的眼睛,疼得他慘叫了幾聲,等他重新睜開眼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莫三篤定地說道:“對付我,至少得有兩個人。一人鼓風一人撒塵,小郎君的熟人再一個,而後要將郎君無聲無息帶走,至少還得有兩個人。”在那之後他緊急追了上去,卻沒找到半點痕跡。
負責此事的那個人心思縝密,甚至已經踩點好了這地方的環境,還考慮到了動手和撤退所需要的時間和地形。
席和方會被帶走不虧,至少針對他的人幾乎是佈下天羅地網,而莫驚春又不可能讓十幾個人跟着。
席和方還是一個翰林院的普通學子,這樣大動干戈只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不對!
莫驚春猛地反應過來,雖然席和方明面上身邊只有他派去的人,可是私底下正始帝不可能不派人盯着他。
正始帝的暗衛,神出鬼沒,莫驚春算是領教過了。
如果有這樣的人盯着,怎麼可能任由席和方被人抓住?
除非這正是正始帝的目的。
這些天來,莫驚春每日都會進宮,時間一般是中午。他進宮一般都沒什麼事情,只是看着陛下批改奏摺,到了點就麻溜出宮去。
至於別的事情,都已經得了老太醫的殷殷勸阻,難不成他們還能拋開醫囑,肆意妄爲?
帝王是不在乎,可是莫驚春要臉。
老太醫每隔兩三天就給他們診脈一次,並且隨時更改藥方,莫驚春可不敢再惹他知道點什麼。
除了張家的事情,正始帝並未表露出什麼。席和方的事情,難道……他還沒有想完此事,就見衛壹匆匆從外面趕了進來。
衛壹倉促說道,“郎君,那位現在正在姬府。”
莫驚春愣了愣,纔想起來姬府乃東府。
他狐疑蹙眉,“眼下不年不節,也沒什麼事情,他出宮做甚?”
衛壹只是苦笑着,問了他也不知道,誰能知道那位陛下心裏所想?
莫驚春斂眉,沉思了片刻,“吩咐外面,備馬車。”儘管大嫂並不希望莫驚春與正始帝見面,可這對於君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如今正始帝驀然出宮,再加上席和方的事情,莫驚春到底想要個答案。
他也不是善意沒處花,只是席和方是他眼睜睜看着走過來的人,若是這麼輕易就死了,豈不可惜?
莫驚春在裏屋更換衣衫的時候,墨痕看了眼站在他旁邊的衛壹,那眼神並不明顯,但是衛壹還是感覺到了。
衛壹:“你想說什麼?”
墨痕:“你做了什麼?”
衛壹苦笑:“我可什麼都沒有做。”
墨痕不信。
如果他什麼都沒有做,爲何大夫人會讓他日夜盯着衛壹?
若不是莫驚春私底下囑咐墨痕做做樣子就行,現在他就會寸步不離跟着衛壹。
衛壹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後,他突然豎起一隻大拇指點了點上面。
墨痕臉色驟變,看了眼衛壹,又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門窗,再慢吞吞轉了回來,僵硬不動。
他已經說服自己忘記那件事情了。
他看也不看衛壹,嘴巴喃喃說道,“別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衛壹卻不知道是和他杆上了還是怎麼了,堅定地說道:“不,你知道。所以,我懷疑大夫人也……”
墨痕已經在心裏腦補了一出極其複雜狗血的劇情。
他實在不想衛壹和他重複。
墨痕心累地說道:“別說了,你什麼都別說了,就當做那是個外室……”
他一時失言,就將從前的話吐露出來。
衛壹聳然一驚,猛地看了過來。
沒想到啊,原來墨痕纔是他們中膽子最大的那一個。
居然敢把皇帝當外室?!
墨痕的臉色很難看。
他想把自己剛纔的那句話喫進去,只是還沒等他找補,就聽到莫驚春從裏面打開門,奇怪地挑眉,“外室,什麼外室?”
還沒開門就聽到他們嘀嘀咕咕說話的聲音。
衛壹忍俊不禁,“墨痕在編排您在外面有外室。”
墨痕着急了,忙辯白說道:“我沒有!”
外室?
莫驚春挑眉,一下子想到眼下在東府上的人。
他將外室和公冶啓套在一起,不知爲何突然笑了起來。
罷了,這樣的好“外室”,他可養不起。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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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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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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