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监视 作者:未知 第829章 监视 翌日,公孙贺兰带着李震一早赶至三原,在向柳一條报喜柳氏套装得到皇上认可的同时,也不忘绘声绘色地给柳一條讲起了在府军军需之中的一些隐密,尤其是說到這件事情极有可能会让李承乾断了一條财路的同时,還要哑巴吃黄莲,把所有的苦楚全都吞到自己的肚子裡,這种事情,光想想就让公孙贺兰开怀不已,心胸大畅。 静静听完公孙贺兰的详尽叙述,柳一條不置可否地摇头一笑,对于李承乾所参与进来的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還是他故意谋划设计,柳一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副高深莫测之态。 至于這件事情所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及個别人的报复,柳一條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反正早就已经撕破了面皮,现在只不過是让已经破落的地方变得更破落一些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故而說起這問題时,柳一條一反平常的躬谦有礼之态,在公孙贺兰与李震的跟前大暴粗口:老子行得端,走得正,怕他個鸟! 此句粗话一出,顿时惹得公孙贺兰与李震一阵目瞪口呆,不過片刻之后两人又嬉笑颜开,公孙贺兰本就是柳一條的兄弟也就罢了,李震這小子竟也为此心生出一种大遇知己的感觉,再叙闲话之时,与柳一條已是亲近不已,說起以后可能会遇到的麻烦,這小子拍着胸脯大打包票,說是军需的事情有他李震罩着,谁敢无事生非,就揍他丫的。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看到才同大哥见了两面的李震就开始這般力挺,甚至不惜借用他在军中的权力罩笼,确保柳氏的军需生意无忧,公孙贺兰不得不再一次地对柳一條佩服地五体投地。 李震這小子的难搞成度公孙贺兰可是深有体会,以前两人诸事不和见面就打也就算了,這几日公孙贺兰为了医好李震的什么抑郁病可算是吃尽了‘苦头’,每天都要跟他打上几架不說,還要带着他在长安城到处寻兹生事,寻欢作乐,好不易才得到他的认可,一天才仅仅跟自己說上几句闲话。 可不要小看這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要知道,当初看到李震开口,而且一說就是几句,脸上還时有笑意,李绩那老头儿可是为此连着大笑了一天,对公孙贺兰大加赞赏,好吃好喝就不說了,公孙贺兰加入军队随军远征高昌之事,也就是在那时得到李绩首肯的。 可是现在呢? 公孙贺兰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正在与大哥谈笑风声的李震,啪啪地拍打着胸脯,大有一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豪情壮志,公孙贺兰大受打击,心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四处乱甩,合着自己忙前忙后地忙活了近半個月的功夫,到最后却還不及大哥忽然暴出的一句粗话? 老子行得端,走得正,怕他個鸟! 一句话,前后不過十二個字,何以会有這般大的魔力?公孙贺兰很费解,像這样的粗话他也沒少在李震的跟前讲過,有的甚至比這還要再粗上一些,可是怎么就沒见到李震与自己也這般亲近? 难道這就是大哥以前常說的人品問題?公孙贺兰的脑袋一阵猛摇,不再去想這個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人品的問題。 這次换装只限于远征高昌的那十万军队,算得上是一個试点儿,若是军中将士反映不错的话,朝廷会考虑加大试用范围,甚至会在全军推广。 所以,李绩所领军队的這第一個试点,对柳氏来說当是相当重要,它是日后柳氏能不能进军军需行业的关键,关系着一年数百万贯的生意,不可小觑。 现在有李震這個少将军出面照应,就不必再怕太子那边会出什么阴招陷害,最起码在军队之中,可以避免大半的麻烦,所以,虽然心中多有怨念,不過看到李震对柳一條如此认同,公孙贺兰在心裡也着实为大哥感到高兴。 “只要皇上点头同意,其他人的意见算個鸟!”酒桌上,带着几分醉意李震大声說道:“老子這都要上战场了,還他娘的想用一些破烂玩艺儿来糊弄老子,门儿都沒有!” “我爹說了,”伸手搭在柳一條的肩上,李震亲热地开声說道:“只要贤弟提供的衣物始终如一,皆如昨日送去的那五百套,日后我們军营裡的着装就全由贤弟负责,而且可以先前后货,决不让贤弟吃亏。” “如此,那小弟就在此多谢李兄,多谢李叔父了。”柳一條的面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提壶为李震满上酒水,道:“至于蔽商号所供货品的质量,李兄完全不必担心,我們商会的宗旨一直都是诚信为本,无论交易对像是谁,诚信都是一個最基本的底线。” “而且,小弟有幸,承蒙李叔還有李兄眷顾,”柳一條郑声說道:“就算是为了李叔,小弟也不会行那投机取巧之举。” “生意上的事情为兄不懂,贤弟也沒有必要跟为兄多言,为兄信得過你!”說着,李震抬手一指院中的车马,大声說道:“看到了嗎?那辆马车裡有为兄带来的九万贯钱,定做棉制套装三十万套,算是我营中那十万兄弟這一季的换洗衣物,不知年关前贤弟能不能赶制来?” “三十万套而已,還难不倒小弟,年关之前,定能尽数奉上,大兄只管放心便是。”柳一條轻笑着回言,别人把钱和订单都给送到了嘴边儿,若是不能将其吃下,那這生意做的,也就显得忒窝囊了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杯又一杯地进了肚裡,沒一会儿的功夫,李震便喝得迷迷糊糊趴在酒桌上不醒人世。 命人将李震抬至后厢房休息,酒桌上只剩下柳一條与公孙贺兰两人。 “三十万套棉质衣物,才得九万贯钱,”公孙贺兰巴咂了两下嘴,轻声向柳一條问道:“這可比市面儿上棉衣的价格要低上数倍不止,大哥這不是在做赔本的生意么?” “三百文一套的价格确是低了一些,”自斟自饮了一杯,柳一條不置可否地淡笑着开声說道:“不過贤弟若是知晓为兄收来的白叠子是什么价儿时,就不会這么說了。” 百斤棉花一百五十文,足可生产出五套甚至是六套军用衣物,算下来,除去人工制作费用,每一套的成本也就才五十文左右,能够卖到三百,已经算是逆天的高价了。 虽然比起现在市面儿上的棉制品价格還要低廉上许多,但是军部的采购动辄都過百万之巨,价格上的劣势足以用数量上的优势来弥补,薄利而多销,真個算下来,要比摆在商铺零售快捷上甚多。 “停停停,”见柳一條要给他分析进价出价成本毛利什么的,公孙贺兰忙着摇头摆手,道:“商场上的事情還是算了,小弟沒兴趣,只要大哥觉得不会亏本也就成了。” “還有,這次之后,小弟怕是就沒什么時間出来找大哥闲叙了,”公孙贺兰淡声說道:“時間越来越紧,军营也马上就要全数封闭急训,這一次若不是借着订制着装,运送钱财的机会,我們怕是也难以出来。” “所以,套装的事情大哥完全可以放心,”喝了一杯温酒,公孙贺兰道:“现在整個军营少有人能够自由出入,纵是李承乾有心寻兹生事,也是沒有那個机会。而且,有我跟李震在旁边盯看着,纵是他有通天手段,也别想在军营裡做出什么手脚。” 公孙贺兰之所以敢說了這样的豪言壮语,除了是他与李震在军营裡确是有些权利外,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大元帅李绩的首肯,有李绩這個**oss罩着,李承乾翻不出什么花来。 “這么說,”柳一條提壶的手势一顿,抬头向公孙贺兰看来,探声问道:“你们近期就要出征了?” “不知道,李叔从来沒有提過。”公孙贺兰直接摇头,道:“不過,从這些天的紧张状况来看,应该是不远了,只是具体会在哪一天,现在估计也就只有皇上還有李叔他们两人知道了。” 皇上想要攻打高昌的事情虽然早就已经算不得是什么机密,但是這出征的具体時間皇上却一直都避口不言,以至于许多人从一开始就在猜测,把時間估定在了来年的春耕之后。不過皇上心裡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彻。 “什么时候出征不重要,”柳一條提壶为公孙贺兰斟倒一杯,淡声說道:“重要的是贤弟能不能在這场战事中取得足够多的功绩。另外,有一件事情为兄也想拜托贤弟多加留意一下。” “有什么事大哥只管直言。” “帮我盯一個人。”沒有跟公孙贺兰客气,挥手将在旁侍候的下人屏退之后,柳一條毫不避诲地直声說道:“密切监视他在军中的一切举动,不管是出征途中還是两国交战之时,一定要死盯不放。” “呃?谁?”公孙贺兰一愣,不由惑然抬头向柳一條看来:“军营裡面应该沒有哪個值得大哥這般关注吧?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直接灭了就是,何必要整得這般麻烦?” “太子李承乾。”柳一條沒好气地看了公孙贺兰一眼,道:“若是贤弟有那個本事和魄力的话,为兄倒是不介意你能一刀将他砍下。” “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掐到了喉咙一般,公孙贺兰一下就闭上了嘴巴,开玩笑呢吧?杀太子?老子還沒有活够好不好? “李承乾那厮不是還窝在东宫养伤嗎?”公孙贺兰很快便反应過来:“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东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不不,你不了解他们那些皇子皇孙的心思,”柳一條轻摇着脑袋,淡声向公孙贺兰說道:“远征高昌,可以說是稳胜之局,這是一個绝佳的镀金机会,他们不可能会错過,而众多皇子当中,只有东宫太子最明正言顺,最有可能会随军督战。” 就是李承乾看不到這种圈功的机会,长孙皇后也必会在旁提醒,有长孙皇后在暗中使力,有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等人从中周旋,其他几位皇子,诸如李恪、李贞之流,在還未开局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败局。 “不是說一剑贯胸么?怎么可能好得這么快?”纵使柳一條說得有理,那些皇子不会错過這次机会,可是一想到李承乾之前的严重伤势,公孙贺兰還是有些不信:“李承乾可从来不是那种不惜命的主儿,他怎么有那個胆子冒伤随军?” 李承乾遇刺时公孙贺兰虽然沒有赶上,可是自西北回来后也从公孙武达那裡多少解了一些,两指宽的长剑,前后贯穿,虽然经過柳一條這個神医的精心医治,但是,怎么也不能神奇到未及两月時間就能下榻行走,骑马随军的地步吧? 就算是柳大哥的医术真的会有這么神奇,可是大哥他会真的尽心为李承乾那厮医治嗎?公孙贺兰表示怀疑,别人不知大哥与李承乾之间的仇怨,他這個做兄弟的可是心知肚明,依着大哥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沒有火上加油让他死得快些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太子殿下的伤当然不可能会好的那般快速,”听明白了公孙贺兰话中所隐含着的意思,柳一條沒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开声說道:“不過,若是宫裡的那些太医调理的好的话,下榻慢走,或是乘坐马车出行,還是有些可能的。” “至于他会不会或是敢不敢在這個时候冒险随军,”柳一條老神在在地淡声說道:“若是贤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如何,就不会這么說了。” “此话怎么讲?”公孙贺兰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逼得李承乾堂堂一国储君,不得不以身犯险,冒着随时都可能旧伤复发的凶险,坚持要随行督军? “很简单,”都是過命的交情,不存在信不信得過的問題,所以对于公孙贺兰,柳一條一点也不隐瞒,开声向其說道:“因为两個月前,长孙皇后寿宴上的那场刺杀戏码,是李承乾一手安排的。” “本来那個刺客行刺的目标应是为兄,”不顾得公孙贺兰面上的惊异表情,柳一條接声說道:“沒想到,因为一些其他的宫廷恩怨,那個刺客竟一不坐二不休地将为兄、长孙皇后還有李承乾全都纳为了行刺对象。” 說到這裡,柳一條面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不幸的是,当时咱们的太子殿下距刺客最近,而且又沒有過多防备,這才差点成了他所收买刺客的剑下亡魂。” “活该!”公孙贺兰痛骂了一声:“死性不改的东西,大哥当时就不该救他!” 当然,公孙贺兰這么說多也是過過嘴瘾,他也明白当时那种状况,若是大哥這個最好的医者不全力出手救助的话,恐怕当场就会有人出手将其击杀或是下入天牢。 “更不幸的是,”沒有理会公孙贺兰的气话,柳一條继续淡笑着开声說道:“皇上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是把去岁李承乾着人暗杀柳氏一门的案底儿也给翻了出来。” “那皇上他……”公孙贺兰神情激奋了一番,不過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家丑不可外扬,皇家的丑事更是不能外泄,纵是皇上知道又能如何,還不是得若无其事地将它装在心裡? “所以,大哥才确信李承乾不会错過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宁可背伤随军,也不愿窝在东宫坐以待毙?”公孙贺兰也是头脑聪灵之辈,听大哥說了前面的原因,自然也不难猜出后面李承乾所有举动的结果。 “自候君集叛国之后,李承乾少了部分府军的支持,犹如失去了一支有力的臂膀,”柳一條点头道:“所以,他此次随军的目的,除了要赚取军功缓和与皇上之间的不愉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当還有意收拢李叔为其效力。” “痴心妄想!”公孙贺兰不屑地轻撇了撇嘴,道:“就他那怂样,李叔能看得上他?就算看得上,有本少爷在,也断是不能让他得呈。” 对于李承乾這位太子爷,公孙贺兰一直都很不感冒,无能、懦弱不說,而且之前還是個瘸子,除了心善、孝顺還有些可取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若不是有皇上還有长孙皇后一直维护,怕是早几年就被其他几位皇子给挤出了东宫。 现在,自知道李承乾忘恩负义想要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后,他身上原本存在着的唯一一個优点也就此淡去,公孙贺兰对這位太子殿下更是不屑加鄙视,沒有一点敬畏可言。 “所以,为兄才想劳烦贤弟对其多多留意,”柳一條淡声說道:“若有可能,不妨在暗中多做一些破坏,只要不让他的诸多举动和心思如愿也就是了。” “搞破坏?”公孙贺兰贼眉鼠眼地坏笑了两声,杯酒入喉,开声說道:“我喜歡,想来李震那小子也不会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