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赵恭存 作者:未知 第837章 赵恭存 “少爷!少爷!打起来了!”柳成急匆匆地从外间跑来,高声向正在后院靠椅上晒着太阳的柳一條嚷嚷道:“西北边界那边儿已经打起来了,现在外边都传疯了,說是唐军连番失利,都已丢了两座城池!” “两国边界,早就已经势必同水火,”半眯着眼睛看了柳成一眼,柳一條不以为意地又接着把眼睛闭上,淡声說道:“打起来是迟早的事儿,值得你這般兴奋嗎?” “再說,”柳一條道:“這事儿跟咱们這些小老百姓又沒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只要不影响到咱们柳氏的生意就万事大吉了。”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对于柳成所带来的這個消息,柳一條并不觉着奇怪,事实上,能在奏报到达长安的两天以后西北的战事状况才传到下层的民众之中,已经让柳一條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唐朝时的保密措施就已经有了如此高的水平。 “怎么沒有关联?”柳成不服地拿出一直揣在怀中的帐本,颇为得意地向他们东家說道:“少爷你看,這是這两日户部下给咱们柳氏的定单,仅是方便面点就一下要了一百万箱,数十万贯的买卖,怎么能說是沒有关系呢?” “一百万箱?”再一次把眼睛睁开,柳一條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柳成一眼,开玩笑呢吧?一百万箱,算下也足有四千万包,足够一個十万人的部队吃上小半年儿的了,户部一下定了這么多,不会是想让李绩他们直接把方便面给当成口粮了吧? “嗯嗯!”柳成肯定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就是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朝廷竟会一开口就要吞下一百万箱的份额,這可是他们方便面点自创制以来所收到的最大的一個定单,数十万贯的进帐,可比他们直接售粮要划算得多得多。 “库房裡有那么多现货嗎?”并沒有被眼前的巨额利益给冲昏了头脑,感觉到這应该不是什么陷阱或是玩笑之后,柳一條淡声向柳成询问。如果方便面点一直都這么畅销的话,相信年前所捐出的那三十万担米粮很快就能再捞回来。 “只有十万箱的存货。”柳成并沒有一丝的担忧,开声向他们东家說道:“不過合同上也并未要求一定要一次备齐,只要咱们商会每月能固定供出十万箱即可。” “若是再招些人手,连夜赶制的话,”說着,柳成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轻声說道:“一個月十万箱的份额轻松就能完成。” “嗯,”柳一條恍然地轻点了点头,一個竹箱四十包面点,十万箱也就是四百万包,在所有原料都很是充足的情况下,一個月四百万包的产量,并不算是很多。 “少爷,晋王殿下在外求见!”這时候,大管家柳无尘从前院儿過来,躬身向柳一條一礼,将手中所持之物递上,轻声道:“這是晋王殿下递来的名贴,請少爷過目。” “名贴?”柳一條一愣,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哪来的名贴?柳一條微皱着的眉头,心下暗暗思量,莫不成稚奴這小子已经搬出了皇宫,自立了门户? “他一個人来的?”把玩着手中色显深红的一片方笺,柳一條抬头向柳无尘轻声询问了一句。 “晋王李治”,红笺、金字,四方有形,像是這种类似于名片的东西,除了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可以用来交际彰显之外,還有一個特点就是,拥有名贴之人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一方名士,再不济也要有一個正式的名号或官衔儿。 如今,李治忽然拿出這么一张名贴投来拜会,尊重、正式之余,想是也在告诉自己,他已离宫,正式以晋王为号,已不在是之前那個一直围在皇后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儿了。 “回少爷话,”柳无尘开声回道:“晋王殿下的身边還跟着一個赵姓独臂汉子,是为晋王府管家,看上去晋王殿下对他似颇为敬重。” “独臂之人?而且還姓赵?”柳一條心头一动,不由想起歷史上一個并不是很起眼儿的小人物来。 赵恭存,为守一座所存不足十文铜钱的县衙库房,被突厥兵士斩去一臂,后被李世民看重并送到了晋王府内,而李治,之所以能在所有的皇子之中笑到最后,這個赵恭存可谓是居功至伟。 史书上对這個人的记载并不多,沒有官居极品,沒有权倾一时,甚至连真正的富贵都不曾有過,比是房玄龄、杜如晦還有长孙无忌他们這些谋臣策士来,他渺小的几是有些可怜,后世之人,少有人能够记得他的存在,若不是看過一部關於李治生凭的电视剧,柳一條也断是不会记得這么一個独臂忠义之人。 “且先将他们引至前厅,”柳一條抬头向柳无尘吩咐道:“好茶好水的侍候着,待我换身衣衫后再去相见。” “是,少爷。”就了一声,柳无尘转身离去,上前院儿招呼来客。 “少爷,這方便面点的事你看?”眼见着他们家少爷要去接待贵客,柳成有些犹豫地在侧旁边轻声询问。毕竟是数十万贯的生意,招人、备货的诸多事务也耽搁不得,所以尽管有些不合时宜,柳成還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效仿前次棉坊招人,再去县城還有周边几個村落多招来一些。”柳一條站起身来,轻声向柳成交待着:“竹箱,纸袋继续向其他商会收购,只要面点能够及时制做出来,其他的都算不得是什么难题,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全权负责吧。” “是,少爷!”终于等来自己最想要的结果,柳成颇有些兴奋地开声說道:“少爷放心,成定竭力而行,将所有的事务办得周全利落,不负少爷所托。” “行了,這就去办吧。”轻点了点头,柳一條出声将柳成打发下去,抬步向卧房走去,准备换上一套新衣。不管怎么說,李治将事情搞得這么正式,连名贴都投了過来,他這個做人师傅的,也不能太過随便不是? 還有,赵恭存虽然明声不显,可到底也算得上是個人物,第一次与之相见,柳一條亦是不想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半盏茶的時間,当柳一條整理齐当赶至前厅时,李治与赵恭存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李治坐,赵恭存紧贴其后躬身站立,观赵恭存上下,個头不高,身形略显消瘦,双臂之中右臂缺失,不過看其面容,并无一丝颓废萎靡之色,面色坚毅,双目有神,整個人看上去都显得神采奕奕。 一番客套之后,双方分宾主落座,柳一條以为人师,坐于正首,李治虽贵为亲王,却也不得不坐于侧旁,至于一直立在李治身后的赵恭存,更是连话都沒說上一句,一直默默地在李治的身后站着。 “這位是?”坐定之后,见李治并沒有介绍赵恭存的意思,柳一條不得不率先开口,看着赵恭存出声向李治询问。 “先生当已猜出,”李治小大人一般地拱手向柳一條說道:“年关之后,学生就已从宫中搬出,独居于长安西城的晋王府中,這位赵先生,是父皇为学生安排的一位管家。” “小人赵恭存,见過柳先生!”原本不想开言的赵恭存,被柳一條這般明指着出声询问,不得不时适地站出身来与柳一條弯身见礼。 “赵先生有礼了!”柳一條起身回礼,以示敬重,抬头看了赵恭存一眼,郑声說道:“赵先生之名,柳某之前亦有耳闻,尽忠职守,断臂不退,是为忠义!” “嗯?”听完柳一條的话语,赵恭存心下不由一惊,不曾想過自己這個已沉寂了近十年的无名小卒,竟也落到了柳一條的心裡,他竟然知道自己?! 是事有巧合,還是他早在之前就已调查過自己的身份?赵恭存心下不免有些惊疑不定,若是巧合的话倒還好些,若是后者的话,柳一條這般处心积虑,刻意探查殿下及自己,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柳先生谬赞,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连小人都已快要忘记,不想柳先生竟還能记得。”微弯身一礼,赵恭存探声向柳一條說道。 “呵呵,”看出赵恭存心中的疑虑,柳一條淡声一笑,不以为意地轻声說道:“以司仓参军之职,为守库房十文铜钱而不惜被贼人砍去一臂,這种事情,听上一次,别人怎样柳某不敢妄评,不過柳某却是会毕生不忘。” “啊?竟有此事?!”小李治满面惊诧地向赵恭存望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赵恭存的断臂之处,看样子,這小家伙似并不甚清楚他這位管家之前的种种经历。 “事情都已经過去多年,小人也早已经忘却,今日若不是柳先生提起,恭存亦不会再次忆起。”轻冲着李治点了点头,赵恭存淡声說道:“而且当是小人也只是克守本分,略尽己责而已,并不值得一提。” 說话时,赵恭存的面色严肃,无喜无悲,听得出,他這并不是虚套之言。 一個很实在,很纯粹的人,這是柳一條对赵恭存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