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抉擇
金凌坐在雨中,看着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任雨水怎麼沖刷也衝不乾淨。‘噼噼啪啪’的雨聲在空寂的夜中迴盪,一如落在金凌心中,空空蕩蕩的只餘迴音。
她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連和凌殺打平手的傅清河也可以重傷,原來她根本不用向人求助,原來她自己就可以爲凌殺報仇。
可是擋在她面前的,依舊是倫理綱常,依舊是弒母的大坎。
金凌雙拳一點點握緊,雨水帶着血水連成一絲血線落地,在她面前形成小小的血泊,金凌臉上分不出雨水還是淚水,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關於爹孃的記憶在腦海中交織,慢慢的金玉的身影變得淡薄,凌殺的身影卻越發清晰,帶來的情感越發深刻。
“我怎麼可以放着爹爹的大仇不報,我怎麼可以讓爹爹死不瞑目,此爲不孝!可是親手殺了孃親……即便她十惡不赦,可她畢竟生養了我,她畢竟是我的親孃,殺了她是爲不義且不孝!”
金凌抱着自己的腦袋,她面對的是這世上最難做出的選擇,可她卻從沒想過逃跑,在凌殺多年的教導下,金凌從來都是有問題有坎坷就勇敢迎上,逃跑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再難她此刻也得做出選擇。
“既然痛苦,何不統統斬去,萬念皆空時,萬惡既是虛妄一場,報仇只圖一時痛快,卻會讓你終身揹負弒母心魔,就此放下,纔是正道。”
一個仙姿妖嬈的青衣女人自雨中走來,身上卻不沾半點雨水,周圍白霧濛濛好像仙子一般。
金凌看着這個給她分外熟悉感的女人,冷笑道:“放下?如何放下?我放下了她人能否放下?不揹負弒母心魔,難道要一生揹着愧疚如老鼠一般活在陰暗的地下嗎?”
“萬念皆空,何來愧疚?人終有一死,何必執着?”女人笑得聖潔。
聽着這話,金凌只覺得無比諷刺,她站起來道:“我爹說我心眼比針尖小,他說得沒錯沒錯,我金凌就是一俗人,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恨就很,想殺就殺。我爲什麼要放下,我爲什麼要萬念皆空,爲什麼要學那聖人行徑?”
“人有喜就有悲,有情就有恨,有善就有惡,有七情六慾才爲人,棄情絕愛,忘恨滅執,那是行屍走肉不配爲人,我金凌只做我自己。既然人終有一死,那我不如痛快肆意的活着,萬惡加身又何妨,我金凌不求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他人,但求無愧於己!”
輕微的碎裂聲在兩人之間響起,金凌衝破了枷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身上的魔氣更是洶涌而出,將雨水阻隔在外。
她撞着女人的肩膀而過,眼神不再閃動,而是堅定的望着自己家的方向,十三年的養育之情抵不過殺父之仇,在她金凌心中,原本就是父情大過天,該揹負的代價她會揹負,她寧願揹負着苦痛坦蕩的活在陽光之下,也不要膽怯的做那藏在陰|溝裏的老鼠!
父母相惡,她終究只能選擇一邊,捨棄一邊,弒母心魔?她金凌不怕!
“金凌!”女人轉身急急喚住金凌,“莫要以偏概全,一次背叛並非代表這世界就是黑的,心有光方能逐光而居。你不該入魔,你該走得應該是一條求道成仙的康莊大道。你選擇魔君傳承我無力阻止,但你還有機會回頭,只要你肯放下,肯去爭奪道之傳承。”
金凌停下腳步背對着那個女人,一字一頓道:“我!不!願!”
“金凌你醒醒,這一切都是幻……”
女人話還未說完,腳下忽然拔起一面黑霧屏障,屏障之類時光停歇,雨水定在空中,而屏障之外的金凌已經走遠。
“吾讓你進來可不是讓你來攪局的。”陰惻惻的聲音在女人背後響起。
女人一笑,有些嘲諷道:“是你不公在先,明明他人幻境都有黑白之間選擇的機會,入道求魔全憑己意,可你卻在一直逼迫她入魔。馬捕頭是怎麼回事?那是道靈的鑰匙,卻被你變成了入魔的推手。在金凌的幻境中,你滅殺了一切入道的路途,你究竟爲何如此作爲?”
鬼魅懸浮在空中,‘桀桀’怪笑,“此女來時,你在路上就已出手,是誰不公在先?吾本一視同仁,但你卻讓吾不得不留意此女,現在看來,此女倒是個成魔的好苗子,剛纔她那一番話說得有吾魔風采,吾要多謝你了。”
“你我本就一縷神念,鬥一次就永遠弱一分,現在你要支撐整個傳承,我看你有沒有能力再跟我鬥到底。”
女人忽然出手,身上迸射一道白光直衝天穹,威勢震天立刻就將天穹破開一道火紅裂痕,“我寧願捨棄自己破了你這幻境,也不讓你的逼她弒母。”
“瘋女人,給吾滾!”
鬼魅暴怒,身上黑霧展開成片朝女人撲去,一黑一白兩團光芒在破廟中打得驚天動地,攪得天地不寧。
巨大的震動之後,破廟頓消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虛空黑洞,雨水被其中強勁的風拉扯着形成一條水龍捲,白光在巨大的拉扯下艱難掙扎,天穹上的光柱逐漸衰弱,但整個幻境也在隨着黑洞的擴大而搖搖欲墜。
此時此刻,金凌根本沒有留意到天空的變化,她站在自家院門口,看着那一片白色,聽低低的哭聲從院內傳出。
“凌夫人你節哀順變,馬捕頭一定會將金凌丫頭抓回來問個清楚的。”
“是啊,好端端的怎麼會對自己親爹下殺手。”
“肯定是退婚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瘋魔了,不然正常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忤逆的事情來。”
金玉帶着哭腔的聲音傳出來,“不,我不怪金凌,我只想她回來,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和不得已才這樣的,我只想我女兒回來啊,嗚嗚嗚……”
“金嬸嬸你別哭了,我爹已經去找了。”這是馬捕頭兒子的聲音。
平日裏和睦相處的街坊鄰里都在裏面弔唁,金凌的手按在門板之上,心已經痛得麻木了,昨日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還歷歷在目,今日她娘就殺了她爹,卻還要她來揹負弒父罪名,果然她就是肯放下,對方也不肯放過她嗎?
“金凌?!”
院門被馬小子拉開,他又驚又喜的看着渾身溼透的金凌,身後那些街坊鄰里全都驚恐的抱成團,金玉站在衆人身後放肆的勾脣,滿臉挑釁,她就不信這麼多無辜的人擋在前面,金凌敢殺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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