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3 大結局

作者:桑莘
《凌天仙歷》有載:

  凌天元年,凌天帝君金凌以大修爲開天闢地,合舊世諸界,創立凌天界。

  凌天二年,凌天帝君平魔族之亂,定魔族於凌天界東海。

  凌天三年,凌天帝君接納舊世妖族,定妖族於凌天界西方。

  凌天四年,凌天帝君於易國傳道,開‘人、妖、鬼、魔’四門,命天下修士開宗立派,共創凌天盛世。

  ……

  凌天十三年,凌天帝君收下大弟子,道號無垢。

  ……

  凌天一百五十七年,魔亂於中州,凌天帝君大弟子無垢一戰成名,得名澄靈聖君,驅魔於東海極東之地,令其千年不得出。

  ……

  凌天三百八十九年,澄靈聖君無垢執掌易國,自此之後,再無人見過凌天帝君金凌本尊。

  然,曾有數名低階修士號稱,曾在西方三江海域滄海城見過凌天帝君一行人。

  ……

  “你不去做你的大妖后,老跟着我們金凌幹什麼?”

  嬌俏的聲音壓着怒意從滄海城門前傳來,就見一粉衣姑娘揹着一架古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

  粉衣姑娘生得極美,饒是此時一臉怒容,也是粉面桃腮,杏眼含春,一身靈動的氣息叫人絲毫也看不出她是個女鬼,倒像是誰家遺落凡塵的小仙女。

  被她指着的女人一頭火發,一身紅衣,媚眼如絲,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無雙媚意,引得來往行人駐足觀看。

  “腿長在本後身上,本後要去哪用得着你管?”赤煉傲然的目光掃過妙香小土包般的胸口,脣角‘嗤’的一聲,不由的挺了挺她的波瀾壯闊,笑得一臉得意。

  妙香氣急,跺腳道:“不許你跟着金凌!”

  “切~誰稀罕,讓開,本後要進城。”赤煉一把拍開妙香的手,昂首闊步的進城。

  “不稀罕你跟了我們十八洲!既然你這麼不喜歡,那我就叫金凌把妖王之位給大聖!”

  赤煉一僵,妙香挑了挑下巴,“你說金凌是會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赤煉握拳,額角抽痛,轉身就吼:“本後也是跟她出生入死過來了,憑什麼你一來她就不要本後了,老黑也不理我,你又欺負我,本後要找她問個清楚!”

  “我以爲你一直都想要自由。”

  清冷的聲音從赤煉身後傳來,赤煉冷不丁一顫,僵硬的轉頭,就見金凌青衫飛揚,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蹲在她肩上的黑猴子捧着肚子大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金凌,她又欺負我。”妙香哀怨的叫了一聲,走到金凌身後扯着她的衣袖,耀武揚威的看着赤煉。

  赤煉臉黑如碳,雖然金凌已經解了主僕契約,但她仍舊習慣性的不敢在金凌面前造次,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沒,我就……就說話聲音大了點……”

  “你倆打一架吧,大聖,咱們走。”

  金凌帶着大聖轉身就走,留下赤煉和妙香大眼瞪小眼。

  妙香和赤煉吵架已經吵了幾百年了,只要她們不把滄海城拆了,其他隨便。

  一進滄海城,大聖就從金凌肩頭躥下來,一溜煙的跑進城中不見,金凌搖搖頭,大聖貪玩的性子永遠也改不了。

  之前她剛回到搖光城時,大聖就是因爲在外面亂跑,所以沒能看到。

  之後她一直忙,也很少帶大聖出去,也是現在凌天界局勢穩定,融合了寂寒淵之後的無垢,心思縝密,殺伐果斷又不失良善,她便樂得輕鬆,把一切都交給了無垢,帶着大聖和妙香出來走走,順便來滄海城辦一件事。

  就是沒想到赤煉竟然一路跟過來,金凌不會自戀到以爲赤煉是爲了她,鬼王還在魔神幡中,他是魔神幡的主魂,若是離開的魔神幡就只能魂飛魄散。

  赤煉是爲了鬼王,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兩個居然真的看對了眼,偏偏鬼王是個比赤煉還傲嬌的性子,兩個人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天知道。

  “老黑,出去看着她們倆,別把事情鬧大。”

  金凌放出鬼王,鬼王抱着雙臂一臉冷酷,瞅了眼城門口蹙起眉頭,“蠢女人!”

  金凌笑笑,一個人匯入人羣之中,海邊小城多是魚鮮,空氣中瀰漫着鹹腥味。

  正值一年歲末,今夜便是除夕,城中張燈結綵,時常有孩童放炮仗的聲響,歡聲笑語不絕於耳,交織成一副溫馨熱鬧的畫卷。

  道路還不算擁擠,多是婦人領着孩子抓緊時間採買,準備晚上豐盛的除夕宴。

  金凌還在這裏看到一些遊魂和妖人遊蕩在周圍,看那些凡人見怪不怪的反應,金凌會心一笑。

  “站住,你這偷腥臭貓!”

  “喵嗷~~”

  一隻狸花貓嘴裏叼着小魚,被路邊的攤主攆得慌不擇路,扒拉着金凌的衣襬一溜煙的竄上她肩頭,一身毛炸着,對着攤主發出警告的嗚聲,誓死不鬆口。

  攤主追過來,金凌一笑,“多少錢,我給。”

  攤主看金凌穿得華貴,乾笑兩聲道:“兩文。”

  金凌給了他一錠銀子,攤主嚇了一跳,金凌笑問:“跟你打聽一下,滄海城武家在哪個方向?”

  “武家啊,姑娘順着這條道一直走到頭,看見老榕樹往巷子裏一拐,最大的那戶宅院就是武家。”

  “多謝。”金凌把肩頭的狸花貓扒拉下來抱在懷裏,朝攤主說的地方去。

  金凌身上溫和的氣息讓狸花貓平靜下來,它吐掉口中的魚,親暱的蹭着金凌的手,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亮閃閃的大眼裏滿是求收養的目光。

  “喵~~”

  走到巷子口,金凌放下狸花貓,見它腳上帶血,順手施了個‘乙木化生訣’。

  “以後小心點,別再被抓住了。”

  狸花貓一步三回頭的跑開,滿眼不捨。

  金凌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武家,正紅朱漆大門頂上懸着黑色的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四個大字‘武氏鏢局’。

  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金凌斂去一身氣息悄悄潛入院中,三進的院子裏垂花門樓,抄手遊廊,假山湖泊點綴其中,很是雅緻。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

  “哎呦,大小姐,二少爺你們慢點,別驚了夫人的肚子。”

  “吳媽,你別管這倆小土匪,快去派人打聽打聽老爺到哪了,別趕不上今晚的除夕宴。”

  正院裏,穿着華貴的夫人挺着快要臨盆的肚子坐在廊下,滿眼慈愛的看着院中打鬧的姐弟倆,那姐弟倆是雙生子,看起來只有五六歲,渾身髒兮兮的,抱成一團在地上打滾,叫吳媽的下人一臉着急,偏偏他們夫人不讓管。

  金凌站在正院的竹林中,看着那婦人和那對雙生子,莫名其妙的酸了鼻子。

  她取出當年渡船老叟給她的菸袋,裏面只有一張紙,紙上寫着‘三百九十年,三江海域滄海城,武家。’

  一開始,金凌在整個修真界都未曾找到三江海域滄海城,有些地方有三江海域,卻沒有滄海城,有些地方有滄海城,卻沒有三江海域。

  直到今日,她在遊歷過程中突然聽說了這個地方,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哎喲,吳媽!吳媽,我、我好像要生了……”那婦人手裏的點心掉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臉痛苦的喊道。

  整個院中立刻喧鬧起來,有條不紊的送那婦人進屋,燒水接生,連兩個搗蛋雙生子都不鬧了,靜靜的守在屋門口。

  當城中佛寺的銅鐘敲響時,凌天界正式邁入三百九十年,武家大院裏響起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衝進家門時就聽到這麼一聲響亮的啼哭,頓時大笑道:“哈哈哈,這嗓門,一定是個兒子,容娘,我回來了!”

  金凌坐在產房的屋頂上,望着萬家燈火,聽着啼哭聲伴着歡慶除夕的炮仗聲笑了起來。

  她知道了,老叟當日說的來世並非下一世,而是此時此刻。

  祖父祖母,還有小姑東凌笙,小叔東凌宇在她的凌天界,三百九十年的除夕夜迎來了凌殺的降生。

  金凌不知道這是他們的第幾次輪迴,但能夠這樣團圓,也是一件幸事。

  前世,凌殺是東霄武的大兒子,承載着家族的重擔,因此和東霄武有了心結,而這一世,凌殺成了東霄武的小兒子,興許會被寵愛着過一生吧。

  “金凌,你在這裏幹什麼?”一捧煙霧出現在金凌身邊,慢慢化成妙香的樣子。

  金凌站在夜色下,將整個滄海城和三江海域盡收眼底,如此寧靜而溫馨的海邊小城,很適合定居呢。

  她要留下來引他們入道,讓他們這一世可以相護陪伴得久一點。

  “赤煉呢?”心中大定的金凌總算有閒心管管赤煉的事情了。

  提到赤煉,妙香鼻子一皺,嗤道:“她被老黑拽走了,他們兩個一定有貓膩,騙不過我的!”

  金凌一笑,“你纔看出來啊。”

  妙香一驚,隨即揶揄的笑起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有問題,所以你才讓老黑來勸架?金凌,你現在真是好閒哦,閒得都管人家這種事情了。”

  “走吧,去找大聖,今夜我給你們做頓好喫的。”

  妙香歡呼一聲,“真的嗎,我可從來沒喫過你做的東西,太好了,就算吃了魂飛魄散我也要喫。”

  金凌起身的動作一頓,苦笑道:“你是有多不相信我的手藝?”

  “嘿嘿。”妙香傻笑。

  走在空無一人的街巷中,紅色的燈籠照亮前路,到處都是孩童笑鬧的聲音,到處都是炮仗炸裂的碎屑,妙香在一家家店鋪裏穿進穿出,留下銀兩,帶走食材。

  “想喫什麼?”金凌拎着籃子,懷裏抱着妙香強塞給她的菜,腿上還掛着那隻先前救過的狸花貓,亮晶晶的雙瞳緊盯着籃子裏的魚。

  妙香抱着一堆蘿蔔,從牆裏探出半個身子,歪頭想了想道:“我要喫翠玉蘿蔔糕,薑汁魚片,五香崽鴿,素燒鵝,金絲燒賣……”

  “停!”金凌頭疼。

  “怎麼了?”妙香一臉迷茫,她說的都是酒樓裏最普通的菜式啊。

  “我不會。”

  “那你會什麼?”

  “涮鍋。”

  “哦。”

  “你那失望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啊,涮鍋啊,我最喜歡喫涮鍋啦,我們愉快的涮鍋吧。”

  “……”

  “喵~~~~”

  --------(全書完)

  (以下是無節操不負責任小劇場)

  某處小村小巷前,呂良仁一本正經的攔住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清了清嗓子道:“老頭,我看你骨骼清奇,天靈飽滿很適合修仙,我這裏有神功一冊,你要不要拜我爲師,隨我修真成仙,逍遙世間。”

  老頭打了個哈欠,挖了挖眼屎,順手就抹在呂良仁身上,然後湊到他耳邊一臉神祕的說:“告訴你個祕密,其實我是凌天帝君,別告訴別人。”

  說完,老頭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呂良仁的肩膀,錯身離開,留下一臉呆滯的呂良仁,和旁邊‘嗤嗤’偷笑的阮綿綿。

  等老頭走遠,阮綿綿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呂大哥,你真的確定他是清河伯父轉世?”

  呂良仁咬牙切齒,“你看他那個倒黴催的樣子,不是傅老頭是誰,不行,這一次我一定要讓傅老頭叫我一聲師父!”

  “死老頭,你給我站住!”

  呂良仁氣急敗壞的追上去,撞倒了一個揹着柴火的少年。

  阮綿綿趕忙過去扶那少年,“對不起對不起,呂大哥不是故意撞你的。”

  啪!

  黑衣少年一把拍開阮綿綿伸過去的手,雙眼遮在額前的碎髮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覺他身上有一股天生的冷意。

  少年重新背起柴火,默默離開。

  阮綿綿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很像什麼人。

  少年揹着柴火走到遠處的小院前,身上的冷意驟然一收,揚起頭輕聲喊道:“爹,娘,我回來了。”

  屋裏婦人迎出來時,少年彎了下嘴角,淺淺的笑了。

  阮綿綿這才發現,少年長得很好看,冷雖冷矣,卻也有溫情一面,而且他身上有魔氣若隱若現,看來是走了修魔之路呢。

  “哎呀,死老頭你居然敢踹我,小爺要不是看在你是凡人的份上,早一掌拍死你了,哎呀,你再踹我一個試試,哎呀……”

  “老頭我見的騙子多了,年紀輕輕不學好,學人騙人,老頭我就替你爹孃教訓你這小兔崽子!”

  “死老頭,我真是仙師,你相信我啊。”

  “老頭我還真是凌天帝君呢,兔崽子別跑,看我掌心雷劈死你!”

  那邊呂良仁被老頭追着打,阮綿綿嘆口氣,看來呂大哥的收徒願望會十分坎坷。

  阮綿綿環視四周,呼吸着此地清新的空氣,一臉滿足道:“現在這樣真好,凌天界真好……”

  ------(全書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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