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道貌岸然
當他擡起頭,豁然發現兩公里外那尊如璀璨大日般的千手佛陀正合十雙掌,目光無悲無喜的刺破海水同他望來。
一股來自龐然大物的壓迫感倏然降臨。
玉天蠍仍是寧靜禪坐,只是那雙同千手佛陀一致的淡漠眼眸已然聚焦在陸安身上。
平靜如水的臉色始終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一個敵對的半步神宮凝視自己,換作常人恐怕會感覺呼吸窒息僵硬。
但陸安卻毫無橘色,同樣擡頭將目光投向玉天蠍,在他那顆光潔無毛的腦袋還有脖頸處上下掃視,眼底殺意涌現,似乎在思考該怎麼眼前的禿驢腦袋摘下來。
雙方相互凝視之時,其他被佛光籠罩的選手與教練不約而同地抓住這難能可貴的機會迅速往佛光之外撤離奔逃。
路過陸安附近時不少教練紛紛暗中傳音示意他撤離,去通知列顛官方處理此事。
不過都被陸安一一忽視。
這些教練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見陸安不爲所動有心想去拉他,但看到他此刻身軀迸發出的強橫力量紛紛打消念頭。
開玩笑,現在的陸安比他們還要強,若是決心不走他們也無可奈何。
咬咬牙最後提醒道謝一句,他們便頭也不回的化作流光疾馳而去。
他們身爲國家教練,現在身邊還有自家的年輕天驕,首要任務肯定是先保證自家選手安全,然後再談救援他人。
一人一佛陀隔着千米距離隔空對視,截然不同的目光似乎在空中迸發出即將爆炸的火花。
見衆多教練帶着年輕天驕逃離自己領域,玉天蠍只是稍看一眼便收回目光,任由他們各自離去。
一心一意用靈識心神死死鎖定陸安,徹底封鎖其一切退路。
只要他有絲毫異動,玉天蠍都能第一時間察覺並做出應對。
“久仰大名,陸安施主。”
雙方對視良久,玉天蠍終是第一個打破沉默,俊朗面孔浮現一絲淡笑,單手合十低眉對陸安微笑問候。
他這話沒有半分殺意,但海水中突然瀰漫的血腥味卻表明事實並非如此。
就在他剛剛單掌合十的剎那,方圓十餘里內的衆多國際殺手與魚獸皆是瞬間爆成一團團血霧,鮮血與海水交融,混合成腥氣瀰漫的血水染紅佛光海域。
一念之間,無數生命命喪他手。
而玉天蠍仍是淡笑不語凝視陸安,似乎對他的不爲所動很是好奇。
“真沒想到,在黑蝶內部鼎鼎大名的陸安施主會是三番兩次阻撓聯合組織行動的獵殺者。”
看陸安不回話,玉天蠍也不惱怒意外,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但細細想來也並非意外,陸安施主獵殺組織殺手也情有可原。”
“極古武修,身負極古武道傳承,近乎不死的體質,具有西方聖獸白虎,南方聖獸朱雀的神通,疑似能融合異獸本命神通......”
玉天蠍口若懸河,語速不急不緩的一一說出陸安身具的強大能力,一邊說着,他的眼神也逐漸浮現出極感興趣的情緒。
“縱觀種種過往,陸安施主必定是個身負大祕之人,貧僧說的可對?”把已知的情報全部抖出來,玉天蠍嘴角微勾。
注意到他態度的變化,陸安心裏不屑一笑反問道:“然後呢。”
“按理來說,貧僧此次前來的任務之一就是鎮殺獵殺者,但陸安施主身份特殊,組織內要求活捉本尊。”
“殺還是不殺,陸安施主覺得貧僧應當如何?”
玉天蠍現在就像一隻老練的貓咪,在戲弄陸安這隻逃不脫自己五指山的老鼠。
等什麼時候他覺得無趣,再鎮殺眼前這隻小的不能再小的螻蟻。
“就你?也配談論我生死?”陸安忍不住嗤笑出聲,言語間滿含對玉天蠍自不量力的譏諷。
“靈氣瘋漲快一年了,不少人都藉機參悟奧理突破登臨神宮,也就你這個廢物還卡在半步神宮停滯不前。”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也配擱我面前上躥下跳裝大尾巴狼?”
聞聽此言,玉天蠍嘴角勾起的淡笑猛地僵住,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陸安不說還好,一說簡直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最近這一年是近百年來靈氣噴發最瘋狂的一年,的確是有不少人都藉機突破更高層次,只有他還卡在半步神宮無法突破。
甚至有人後來者居上!
“怎麼?戳到你痛處了?”瞧見玉天蠍這幅模樣,陸安哪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半年我還是玄靈,聖神教那叫路易斯的教主對我恨之入骨,不同樣沒能殺得了我?他不比你早到神宮乃至王級?”
“區區一個半步神宮想殺我,哪來的逼勇氣說這話。”
論對噴,陸安自認爲不是那種頂級噴子,但欺負一個不善言辭的僞禿驢還是不在話下的。
幾句話可謂字字誅心,劍劍往對方心窩子捅。
就抓準玉天蠍無法晉級神宮的痛處往死裏戳,全方位展開攻擊。
君不見玉天蠍此刻的面色不復之前的淡然,而是變爲無悲無喜的可怕表情。
若是熟悉他的天蠍組員在此,絕對會噤若寒蟬。
因爲熟悉玉天蠍的都知道,他神色一旦變得無悲無喜,那就表示他已經產生殺意,即將步入屠戮生靈的邊緣。
“陸安施主好生尖利的口舌,貧僧自愧不如。”
玉天蠍心中平息怒火,看向陸安的眼神彷彿在看一隻任人拿捏的螞蟻。
不值得動怒。
氣量休養非常到位,只是接下來陸安的一番話徹底讓他繃不住了。
“僞禿驢就是僞禿驢,不愧是能對自家方丈痛下毒手的白眼狼,明覺寺上任方丈真是瞎了眼,當初就該讓你個白化病擱外面活活凍死。”
“實話告訴你吧,你們之所以會被全殲,是因爲前不久我剛潛入過你們基地,你個傻逼唸經的畫面也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一連串的毒舌之語像機關槍似的噴個不停,陸安是噴爽了,但玉天蠍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卻是豁然睜大。“說!你是如何得知貧僧來歷的?!”
滾滾佛音席捲瀚海,化作音浪衝擊波直指陸安,其中蘊含的佛門真言無孔不入想要鑽進陸安大腦,逼迫他吐露實情。
但很可惜陸安並不喫這一套,玄奧的佛門真言剛進入他體內,就被無盡氣血給沖刷殆盡,灰都不剩一點。
看得出來,玉天蠍急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明空,我想採訪一下你,親手葬送自己同門師兄弟,對視自己如親生兒子的上任方丈痛下殺手的感覺如何?”
“你到底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
玉天蠍不再多言,當即伸手虛抓,漫天佛光凝聚出五指大手壓塌海水鎮壓而下,無與倫比的壓迫力使下方重力劇增上百倍。
陸安這幾番話無疑是在他內心掀起驚濤駭浪,玉天蠍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年輕人居然會對自己的過往瞭如指掌。
甚至對他做過的事都一清二楚。
這怎麼可能?!他已在陽世銷聲匿跡幾十年,這件事本應該被世人淡忘纔對,陸安爲何會知曉得這麼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這戲我也就不演了。”
擡頭望向金雲遮頂的手印,陸安腳步輕踏,渾身燃起純白火焰縈繞金芒,像根釘子不退反進,對準手印迎面而上。
“嗤啦——”
兩者觸碰的瞬間,能焚盡萬物的南明離火邊融穿手印,西庚銳金緊跟着撕開碩大洞口,供陸安鑿穿手印騰飛出去。
親眼目睹自己的鎮壓大手印被輕易撕裂貫穿,哪怕是玉天蠍也不由面色一僵。
“不愧是上古聖獸的本命神通。”
他面露感慨之色,自己這攜帶鎮壓之意的一擊居然被輕易貫穿,傳聞中的聖獸神通果然名不虛傳。
如果能從他口中得知融合異獸神通的祕密......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施主離去了。”
目視陸安逐漸從海底上升消失,玉天蠍眼睛微眯,心念一動千手佛陀也緊跟其後緩緩上升。
……
波濤滾滾的洶涌海面,忽地一道燃燒白焰身負金芒的魁梧人影衝破海面,在距離海水約有三十米的高度位置踏空不動。
一雙璨金虎眸緊緊盯着下方海水,似乎在警惕某種可怕的東西。
“陸安施主你是逃不掉的,不如你將武道傳承與融合異獸神通的祕密坦白而言,貧僧可念在佛憐萬物慈悲爲懷的份上放施主離去,如何?”
人爲至,浩蕩佛音便從海水中響徹方圓十里,就見一輪金光從洶涌海面底下冉冉升起,旋即便是一雙手捏寶印的璀璨佛手探出,而後一尊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千手佛陀浮出海面。
無數海水順着它巨大的身軀嘩嘩流落,宛如下起一場淅瀝小雨。
“覬覦我的祕密?就怕你沒這資格拿。”
陸安笑了,玉天蠍的反應屬實再正常不過。
七十年前這傢伙就是爲了明覺寺的佛門重寶偷襲上任方丈,屠戮同門師兄弟。
現在覬覦自己的武道傳承與異獸神通也無可厚非。
從各種角度來說,陸安身上的這兩樣東西珍貴程度不亞於佛門重寶,甚至遠遠超出。
“陸安施主,好像你的朋友們已經踏入了貧僧的一方淨土。”玉天蠍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論卑鄙還得是你啊白眼狼,有能耐你就試試。”
心底已經按耐不住想把他那個光頭擰下來的衝動,陸安深吸一口氣身體倏然化作離弦之箭直逼千手佛陀上的玉天蠍。
“轟!”
玉天蠍的千手佛陀行動看似緩慢,實則速度奇快無比,在陸安行動的剎那他也緊跟着有了動作。
巨大佛手倏然出現在他的必經之路上猛然合十,蕩起大片空氣激塵,其中似有血霧爆開。
但緊接着,一股巨力便從掌心之間轟然爆炸,渾身浴血的陸安徑直轟出一道力量波紋衝撞出去直逼玉天蠍。
然而玉天蠍盡是輕啓口齒髮出一聲“吽”,形成巨大的金芒佛音撞毀力量波紋,餘勢不減震盪陸安。
全身血肉不受控制的跟着佛音同步震顫,大有隨時崩塌潰爛的趨勢。
戰局瞬息萬變,這一刻陸安身陷生死危機,但隨着雄渾氣血蒸騰外顯,佛音便再無法侵擾到他。
背後脊柱如一頭逐漸甦醒的大龍,將源源不斷的力量傳遍四肢百骸,體內筋骨爆響齊鳴,血管間流轉的每一滴血液都蘊藏着澎湃力量。
左手微抖,一柄碩大的猙獰黑斧出現,被陸安狠狠一腳踢飛,旋轉着劃出一條狹長白氣匹練。
斧刃攜帶滾滾煞氣撕開佛光,那是連淨世佛理也無法化解的濃烈凶煞,看到它的瞬間,玉天蠍也不禁露出一絲凝重。
“好生兇悍的殺氣,以數萬生靈之血祭煉兇兵,陸安施主果然罪孽深重!”
心念微動,手捏金環的佛手倏然擲出,巨大金環倏然在半空與絞肉機黑斧碰撞,爆出激烈火花。
金環再次擴大半圈想要將黑斧牢牢圈住攝回去,但其噴發的濃烈煞氣卻在不斷抵抗侵蝕金環。
肉眼可見的,原本璀璨至極的金環竟逐漸落入下風,大半部分被煞氣侵蝕得晦暗無光,大有轉黑轉紅之勢。
“罪業兇兵,應當被淨化。”
玉天蠍眉頭一皺就要再次出手,卻不想陸安伸手一招,黑斧便陡然從金環中心消失回到手上。
“想要就直說,七十年歲月啥也沒學會,道貌岸然的虛僞狗樣到是學了個十全十。”
陸安不屑一笑,這玉天蠍簡直說和某些假禿驢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即虛僞又噁心,做啥事都非得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掩蓋自己那令人不齒的齷齪心思。
當表子還想立牌坊。
玉天蠍被嘲也沒有回話,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短暫交手數回合,他已知道眼前這個陸安的難纏程度,不愧能在組織內受到如此重視。
剛被他拍爛半邊身子,轉眼又恢復如初。
這近乎不死的違規體質,恐怕纔是組織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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