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前兆
隨着四件祭司遺物光輝環環相扣，一縷如同直面深海的浩瀚氣息悄然浮現。
純粹、聖潔。
似大海的化身。
虛幻身影愈發凝實，模糊不清的身姿逐漸塑形，於蔚藍清輝中誕生，就此展現在陸安眼前。
下一刻，她睫毛輕顫，吹彈可破的柔白眼皮輕輕擡起，露出一雙純淨無暇的湛藍海眸。
她的瞳孔似水晶藍玉，點綴一圈玄黑，略帶迷茫的向陸安投去疑惑目光。
但這絲疑惑僅僅是持續了剎那，當她看見真武玄柱，眼底的迷茫便在頃刻間一掃而空。
“聖尊遺物？！”
她玉脣輕啓，不可思議的發出古怪音律，似是沒想到會在此見到真武玄柱。
她的嗓音同小人魚的鳴叫一般空靈，猶如深海之底的幽靜瑰蘭。
悅耳動聽，彷彿被清澈海水洗滌雜塵。
音律是某種未知語言，然陸安卻能明白其中意思。
趁此機會，陸安迅速掃了一下她的下半身。
別誤會，他陸某人不是在想瑟瑟的事，而是在確認這個未知生物的身份。
“居然有腿？”
看見從祭司服開叉側擺隱約露出的白皙雙腿，陸安不由得稍微詫異片刻。
不應該啊，這傢伙不是鮫人麼，咋還能有腿呢。
陸安微微蹙眉，冷不丁再掃幾眼。
嗯，沒有魚尾巴，雙耳是淡藍魚鰭，很白很圓潤，似乎還掛着腿環。
光明正大的大致看兩眼，陸安便收回目光，目露殺機的淡聲質問:“你是誰？”
他也不知道這傢伙能不能聽懂，但說就完事了。
“吾乃海淵大祭司·淵琳！”
“人類，汝是何人，聖尊......”
祭司服女子理解了陸安的意思，眸光從真武玄柱之上移開，轉移到陸安這名人類身上。
她剛準備開口逼問陸安到底是何身份，爲何持有聖尊遺物，又是如何到此的一系列問題。
卻不曾想有一絲氣機飄蕩而來，須臾之間堵住了她的嘴，在她內心掀起毀天滅地的驚濤駭浪！
冷厲神情倏地凝固，湛藍無暇的純淨美眸緩緩睜大，直勾勾凝視着陸安久久無法回神。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
淵琳剛剛甦醒的意識再次陷入混沌，一臉駭然的看着陸安發呆。
他是誰？爲何身上會有玄武聖尊的氣息？難道是聖尊轉世？
不！不對！
不止是玄武聖尊！還有其他四位聖王！
似乎......還有日月光輝！
淵琳的湛藍海眸倒映着陸安的身影，聖海金瞳綻放滔滔金光，令萬物無所遁形。
這一刻，她看清了陸安到底是什麼東西。
熊熊燃燒的不滅氣血之中，有五位天地聖尊的虛影亙古長存，日月同輝的光芒之中，兩頭走獸咆哮天地！
奔流不息的氣血長河浩浩蕩蕩，它們皆是其中的一份子。
“我是現如今的海淵聖尊。”
就算看見淵琳這副大驚失色的模樣，陸安也沒有因她而鬆懈半分。
這傢伙剛纔自稱海淵祭司，還具有靈智，想必是個沉睡已久的老妖怪，心智可不像白鹿它們那般單純。
若是對自己抱有異心，那一場廝殺在所難免。
陸安心底已經開始盤算着該如何清除眼前這個老妖怪了。
但他顯然是低估了夢幻海域生靈對小玄武的崇敬程度。
只見陷入良久愣神而無法自拔的淵琳意識逐漸清醒，看向陸安的湛藍眸子不再抱有陌生與敵意，取代而之的是一抹熾熱。
“末代海淵祭司淵琳，見過聖尊大人！”
她握緊權杖倏地單膝跪下，露出兩條白皙圓潤的大長腿對陸安俯首稱臣，一襲瀑布般的滄瀾瀑發隨着她的動作齊齊垂落，絕美身段在陸安眼前展現得淋漓盡致。
“好嘛，又一個。”
見狀，陸安嘴角微抽，他承認自己低估了小玄武的影響力。
這玩意跟下藥一樣，一喂一個準。
“起來吧。”
先前已經有過經驗了，所以發號施令這塊陸安還是很熟練的，收斂殺機輕咳兩聲示意她平身。
這祭司服咋說呢，設計的有點誘惑，他這種正直武夫還是非禮勿視的好。
要讓萌萌知道，醋罈子又得翻。
“淵琳遵旨。”
淵琳似乎也注意到了陸安的目光，展顏一笑露出絕美容顏，抖擻身姿直立而起，腳尖輕盈如蜻蜓點水連踩空氣，蓮步輕移邁出扇貝。
不過陸安並不喫這一套，武者平日修行就是在鍛體煉心，自制力這方面，武者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所以說陸某人拒絕一切誘惑。
眼瞅淵琳神情雀躍的跳過來，陸安狐疑的打量幾眼她略顯虛幻的身體:“你說......你是末代海淵祭司？”
如果這傢伙所說爲真，那小人魚又是誰？
“回聖尊大人，準確的說，吾是末代祭司淵琳分離出來的主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淵琳本尊！”看陸安是人類，淵琳很細心的用上古通用語解釋，以免他聽不懂。
“啥玩意？？”
分離主魂又是個什麼操作？
淵琳描述的東西對他來說太高端，有點費腦細胞，一時半會理解不了。
“回聖尊大人，吾在封閉海淵聖城之前，曾施展過大神通祕法將元神魂魄一分爲二，分離出去的部分存放此地沉睡，另一部分則用於塵封轉生。”
“所以說，你就是被分離出來的那部分？”她這麼一說，陸安不就明白了嘛！
如此看來，小人魚真是末代祭司轉生？
“聖尊大人智慧通神！”
淵琳恭敬的站在旁邊，雙手置於小腹悄悄偷瞄陸安:“吾便是最爲重要的主魂，負責海淵聖城重啓之後重掌祭司一職。”
說到這，她稍微皺起好看的瓊鼻:“必要時需迴歸本體化整爲零，重憶本尊！”
如此說來，小人魚的來歷已經呼之欲出了。
就是轉生後的末代祭司。
從淵琳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了很多有用信息，陸安默不作聲的用餘光瞥去。
“爲何如此大費周章？”
與其弄這麼麻煩，爲什麼不直接同海淵聖城一起封閉沉睡。
他記得白鹿說過，當時的資源應該是夠的吧。
“回聖尊大人，吾應該是不想浪費資源，或許還有自己的考慮！”
淵琳靈機一動，便簡單給陸安講解了一下歷代祭司專修的特殊功法。
此功法乃是玄武親賜的無上御海之法，且練成以後極其長壽，一生中還可以轉生一次，洗盡鉛華從頭再來。
只不過代價是失去一切，宛如新生命誕世。
說到底也確實如此，轉生之後就是新生命，頂多會有些殘存記憶。
當然，這是以不做任何準備爲前提。
要是做了充足準備，那就不亞於神功了。
譬如說現在的淵琳自己，就是分離出來的主魂，本身具備末代祭司淵琳的一切記憶與感悟。
只要重歸本體合二爲一，有了上一世的記憶與感悟，她的修爲便是一日千里，蹭蹭往上漲！
到那時，末代祭司淵琳纔是真正的重現世間。
同樣的，兩者融合之後，她跟小人魚的自我意識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末代祭司迴歸。
“所以你才那麼不樂意？”瞅見她眼底深處那絲不自然，陸安不由一樂。
“不瞞聖尊大人，吾的確不想回歸本體。”
“吾有自己的意識，縱然沒有肉身，可也有魂體，日後也可憑藉魂修之法凝練軀體，根本用不着與本體融合！”
在聖尊面前淵琳不敢有分毫隱瞞，很老實的低頭承認。
經過千萬載封閉沉睡，她已經具備清晰的自我認知，同樣是個全新生命，照樣不想就此消逝。
海淵祭司這一職務她同樣能承擔起來，縱然沒有修爲又如何，日後慢慢修煉不就完了。
自己剛剛睡醒，還見到了玄武聖尊認可之人，現如今的第二聖尊。
完全沒必要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如果聖尊大人想吾迴歸本體的話，吾也絕無二話！”見陸安不說話，淵琳又神色堅定的補充一句。
她具備末代祭司的所有記憶，心智健全完整，自然知道陸安爲何會出現在這。
說不定，自己那個轉生後的本體就在外面。
“哈哈哈，沒事沒事，我覺得言之有理，有自我意識便是全新的生命，選擇權在自己手中，其他人沒資格干涉。”
陸安很理解淵琳的想法，以永久犧牲自我的代價換取他人迴歸，那是大聖人才能幹出的事。
不願意也是人之常情。
說起來，現在的淵琳同樣是末代祭司淵琳，都具備同樣的記憶手段，唯一的差別就是沒有肉身修爲罷了。“我支持你的想法，正好那小傢伙也不願恢復記憶，就這樣挺好的。”
天地間“心”之一字最難測，人心是會變的，千算萬算，可曾考慮過自己主魂乃至轉生體的意願？
陸安一臉樂呵，心情舒暢多了。
他之前還尋思重新找個海淵祭司呢，現在的情況不是正好？
淵琳繼續擔任海淵大祭司，小人魚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玩耍，何樂而不爲呢。
兩全其美，豈不美哉。
“多謝聖尊大人！”
陸安這番話無疑是無上聖旨，明確表示支持她的想法，讓淵琳一顆芳心頓時感動不已，恨不能馬上獻身。
“聖尊大人，海淵聖城重現天地，還有諸多祕地需要祭司法諭方能開啓，吾現在就能爲聖尊大人解封！”
陸安如此通情達理，淵琳也非常想爲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腦筋一轉就想到海淵聖城如今的情況，果斷站出來主動請纓。
她乃末代祭司主魂，擁有操控祭司法器的本領，能夠隨意操縱海淵聖城的內置陣法機關。
只要陣法機關沒有年久失修，她就能即刻起陣。
“哦？那敢情好。”
又是一個意外之喜，某人感覺自己賺麻了。
之前沿途看過不少風景，見過許多建築設置被陣法籠罩，他還想着抽時間去看看呢，結果現在倒好，白撿一個大祭司，都不用他親自動手了。
事不宜遲，陸安當即便準備返回玄武聖殿。
相比來時孤身一人，現在他身邊多出一個貌美祭司，但是魂體。
感應到有重物落體，金紋圓盤倏地一下騰空而起，帶領他迅速上升重返玄武聖殿。
剛剛回到聖殿，淵琳正目光復雜的掃視周圍環境，想重新祭拜玄武聖尊，然而就在這時候，陸安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外面好像在喊打喊殺？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他果斷一掌推開大門。
頃刻間，明亮的絢麗光線與震天動地的能量喧囂響徹長空，讓人震耳發聵。
隨之而來的，則是各種驚慌叫喊與廝殺，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放眼望去，玄武聖殿正對面的廣場已是屍骸累累，人類的，海獸的，各種各樣都有。
鮮紅血滴濺到旁邊的珊瑚樹上，令樹枝產生了一種妖冶美感。
“聖尊大人，這......”
淵琳緊跟其後，看到眼前宛如修羅場的一幕先是一愣，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暴怒。
海淵神殿乃至最爲神聖之地，然而此刻居然有人在此殺生！！
這一刻，屬於海淵祭司的威嚴極其散發，令空氣幾近凝固。
“看來，是有人不想安生了。”
看到地上那些屬於列顛士兵的屍體，陸安眼神深沉幾分。
旋即也不管遠處傳來的震天波動，身形一閃直奔人羣交戰之地。
“嘖嘖嘖，元蒙的小傢伙，乖乖束手就擒吧，再頑抗下去，你的另一手也保不住咯！”
十多個刺殺組織的成員弟子將烏茲和光頭壯漢團團包圍，猶如手持獵槍的老獵人在打量兩頭困獸獵物，戲謔的舔舐刀尖，於無形中向他們施加壓力。
往裏看去，光頭壯漢通體覆蓋土黃龍鱗，左臂斷口處甚至能看到森然血絲，宛如一個血葫蘆般氣喘吁吁。
而烏茲也好不到哪去，臉色蒼白的與光頭壯漢背靠背，腳下踩着一具頭顱碎裂的屍骸，讓他清秀的面孔平添一份凶氣。
“轟——”
就在這危在旦夕的時刻，一抹黑影撕裂重重氣障，引發氣壓爆裂，猶如橫衝直撞的火車頭一般瞬息間從側面碾壓衝出，趁爲首的神通修士沒反應過來，直接將他撞得支離破碎！
“嘭——”
“嘭——”
“嘭——”
接二連三的骨骼爆裂與身體軟組織擠壓成泥的血肉撞擊聲炸響，就見圍住他們的十多個刺殺組織成員連人都沒看見，便化作屍骸碎塊消彌於天地間。
血肉橫飛，人間地獄景象不外如是。
直到一塊紅白肌腱飛到烏茲臉上，才讓他從驚嚇中回過神。
“陸安大哥！！”待他轉頭看去，就見陸安一臉平靜的站在血泊之中，撿起一塊沾血令牌看了又看。
“發生什麼事了？”
“有刺殺組織混入內部發難，很多半步神宮，求你救救其爾娜他們......”
眼見陸安到來，光頭壯漢那根緊繃的神經豁然放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立即如潮水涌上心頭，強撐着身體斷斷續續開口，只感覺眼前視野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便栽倒在地，濺起大片鮮血。
以寡敵衆斬殺二十一人，左臂被斬斷，身體各處受傷嚴重，光頭壯漢早已是強弩之末，只靠一股不屈毅力維持意識清醒。
能堅持到現在都算他韌性強大了。
“陸安大哥，我們上當了！這祕境是衆多刺殺組織的陰謀！”
光頭壯漢昏厥過去，可烏茲並沒有昏倒，像是看見主心骨一樣手腳並用踉蹌跑過去抓住陸安衣袖，上氣不接下氣的焦急開口:
“有黑蝶的人專門爲你而來，他們似乎抓到了你以前的老師校長，天玄的各位都被吸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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