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說客
朝野怨聲載道，很多貴族和百姓都在明裏暗裏指責忽必烈貿然發動對南宋，特別是對漢軍的戰爭，然而這些人卻忘了，當初南下劫掠行動順利的時候他們是如何歡欣鼓舞的。
史府。
“父親，我帶來了一位客人！”史文濤神祕兮兮地道。
“哦？什麼客人？”
史文濤朝外面揚聲道道：“段先生，進來吧！”
史樞好奇地朝門外看去，只見一個三十來歲氣質不凡的文士進來了。朝史樞行了一禮，“在下段濤，見過史大人！”
史樞不解地看向史文濤。
史文濤小聲道：“段先生是從洛陽來的！”
史樞一愣，面色一變，霍然而起，“文濤，你想幹什麼？”
段濤笑道：“史大人稍安勿躁！”
史樞哼了一聲，“段先生難道不怕我將你交給陛下？”
段濤淡然一笑，彷彿絲毫部將生死放在心上。史樞也是非常人，看到對方的神態舉止，不由的暗自心折，連他手下的一名小小的說客都有如此氣魄，難怪他能夠在短短數年內便創下如此輝煌的成就！
段濤微正色道：“史大人乃一代人傑，何必執迷不悟？幫助異族奴役自己的同胞，難道是大人願意看到的？”
史樞冷哼一聲，傲然道：“幫助蒙元只因蒙元天命所歸，我們漢人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順應天命！”
段濤搖了搖頭，“天心難測，大人如何能如此肯定掌握了天命的變幻？大人所謂的天命其實無非就是實力而已！如今我漢軍橫掃天下所向無敵，蒙元已經式微！是不是可以說，天命已經在我漢軍手中了？”
史樞不知該怎麼回答。擡頭看向段濤，“想不到漢王麾下一個小小的說客竟然也有這般見解！難怪漢王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崛起！”
段濤微笑道：“我們漢王剛剛加入軍旅之時，可以說天下大勢盡在蒙元掌握之中！如果漢王也像大人這般以所謂的天命爲行爲原則，怎會有如今的這番局面？”
史樞心頭一震。
段濤正色道：“漢王加入宋軍之初，歷經血戰！並非因爲看到了正確的天命，只因一個信念支撐着他！”
史樞不由的問道：“那是什麼？”
“尊嚴！”
史樞神情一變。“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有感情，有尊嚴！寧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我大漢民族怎可向異族屈膝？正是有這樣的信念，所以漢王和漢王麾下的將士們才能在那樣的環境下依舊與蒙元血戰不退！九死一生的
結果纔有了現在的局面！要我說的話，蒼天只眷顧那些意志堅強有信仰的人！如果真有天命，這就是天命！”
史樞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對方的話是他聞所未聞的，但似乎又包含着一種至理！
史樞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朝段濤深深地舉了一躬，感慨道：“在下自以爲飽讀詩書，想不到卻只不過是一介愚夫！”
段濤回禮道：“大人過歉了！人在彀中又怎可能看得到真正的景色！”
史樞感慨地點了點頭。隨即請道：“先生請坐！”
段濤坐了下來。
史樞和史文濤在段濤對面落座。
史樞抱拳問道：“先生此來想必是有所指教吧？”
“不敢！漢王曾經說過，史大人之所以效命蒙元，並非是爲了榮華富貴，而是爲了天下蒼生！正因爲這一點，所以漢王並不認爲大人是漢奸！”
史樞感慨道：“想不到最瞭解我的人竟然是漢王！”
“漢王要我轉告大人，希望大人能夠明辨是非，早做決斷！漢王還說，大人並非功利小人，因此不會向大人許諾任何功名利祿！”
史樞感慨不已，不由的對那位從未謀面的漢王生出惺惺相惜之心。頓了頓，“漢王是否希望我做他的內線？”
段濤點了點頭。
史樞流露出猶豫之色，“我，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史文濤聽到這話，流露出焦急之色，“父親……”
段濤卻道：“這是人之常情！如果大人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就不是大人了！”隨即站內起來，抱拳道：“我就住在四海客棧，如果大人有了任何決定，就到四海客棧來找我吧！”
史樞點了點頭。段濤離開了。
史文濤不解地問道：“父親，爲何還要猶豫？”
史樞一臉痛苦地道：“他雖然說得很有道理，但陛下畢竟對我有知遇之恩，背叛他，……”
史文濤急聲道：“父親，古人說得好，大義滅親！爲了大義，這些許的知遇之恩就不必過於掛懷了吧！”
史樞沉默着。史文濤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無可奈何。
……
視線轉到大都附近的一個村子。
一羣人急匆匆地趕到一個村民的家中，只見一位二十來歲的村民正躺在炕上，滿臉汗水，嘴脣發白，露在被子外的一條腿呈現出紫黑色，而且還不正常的腫大。一名中年村民急聲道：“道長，大牛被毒蛇咬上了，快救救他吧！”他口中的道長卻並沒有穿道袍梳道髻，其實目前活動在河北地區的道士都沒有做道士打扮，原因不言而喻，不過他們的活動並沒有因爲蒙
元朝廷的敵對政策而消失，他們由公開轉入地下，依舊活躍在各地的民間，由於這些道士往往都擅長醫術，而且經常免費爲當地百姓治病，因此道教的影響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勝從前了！道長叫大家別急。他走到炕前診斷了一番，隨即拿出小刀劃開了受創部位，登時腥臭的毒血溢流而出。道長小心翼翼地將毒血擠乾淨了，隨即叫來熱水，爲大牛洗淨了傷口，然後取出蛇藥敷上。道長站了起來，摸了摸額頭的汗水，笑道：“好在來得及時啊！”“道長，大牛他沒事吧？”中年村民一臉緊張地問道。道長笑道：“沒事！”將手中的小瓷瓶放到炕前，“這蛇藥每天早上敷一次，七天之後應該就能痊癒
！”
中年村民激動地跪下來拜謝，“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視線轉到天竺。
白霜月來到書房中，看見愛郎正趴在書桌上沉沉地睡着，不由的感到心疼，連忙取來袍子爲他披上。白霜月撐着臻首看着張良臣的面龐，不由的抿嘴一笑，她感到這時的他是那樣的可愛，就像一個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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