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不憐衆生民難
攏共加起來,已經是超越這幫貧瘠匪寇狹隘想象力的財富,以至於他們看完這批貨物之時,無不是口舌乾燥、你眼望我眼,不知該如何處理。
“先將這批貨物搬運回寨中,我們再從長計議!”魏十三率先從無盡的喜悅中醒悟過來,提出了一個建議。
“妥!”
閆峯形似走肉般撿起一塊銀錠,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居他娘然都是真的,老子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大錠的銀兩,老子就說這條破船還真是條大魚”
衆人當即在閆峯身上匯聚了無比複雜的目光。
魏十三絞盡腦汁思量,也未想出一條有用的發財大計,怎奈這就似上天有眼,無論是在兩山穹頂那次,亦或在這萬貫家財送上門來這次,專門教他在生死存亡之間,硬生生給他拓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可任他們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這邊是某位六品官員,要趁着將一批貨物運往西境交界處與外邦交易,從中謀取極高差價的同時,還要轉運一批爲官多年攢積下來的財富,準備拖家帶口轉入外邦過上神仙生活的前奏。
既是送上門來的財富,他們沒理由讓其在眼前溜走,百十人在狂歡之後,便開始盡心盡力往船下搬運大箱的貨物。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
衆人運完貨物,魏十三便下令讓手下幫那條大船揚帆,任其再如醉漢走路般,淌着涼惻惻的水流,往下游搖搖行去。
然,大船雖就此遊走,水寨之中衆人躁動的心,卻是在見到船上貨物之後,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議論之聲,傳遍山寨每一處角落,時辰之前,仍是太陽高升的萬里晴空氣象,此刻也開始烏雲涌動。
很快,豆大雨滴落下來了。
仍有數十人圍在收納那那批貨物的木屋周圍,揚其名曰,是預防雨水打溼,或防止有人竊取,實則上,或是他們自己,或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咚咚咚!”
坐在房中,盯着一定大銀、一批綢緞面色凝重的魏十三忽然聽到有人敲門,轉頭問了一聲,“誰?”
蘇紅魚收起油紙傘躡手躡腳推門而入,將要關門之是時,還往外頭望了一眼,待過關門轉過頭來,臉上仍是滿佈疑雲,“你們從那船上搬下來的究竟是什麼?教衆人都失了心瘋般守在那裏?”
“你看看桌上這兩件東西。”魏十三擡頭示意道。
蘇紅魚將紙傘依着木牆靠在門口,放眼朝魏十三身前的桌面望去,訝然道:“這不是宋廷官家用的銀錠?天吶,怎會落在你手裏頭?”
“還有這綢”再當她看到那桌上的紅色布匹時,登時止住了聲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魏十三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慌神色,也是一股狐疑涌上心頭,起身問道:“你識得這布匹?”
蘇紅魚美眸望向魏十三默然點了點頭。
“那就請蘇姑娘坐下來,爲草民推疑解惑一番吧!”魏十三見她緊張,突然側過一步,躬身扯出一張木凳,似在一瞬間化身頗有紳士風度西方騎士,伸手請道。
蘇紅魚看他行雲流水的怪異行動,撇了撇嘴,心中恐慌之意跟着淡了幾分,也是毫不避忌在那張凳子上坐下,“你仍未將這銀錠和綢緞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呢?”
“好的,草民這便如實招來”
“就是這樣來的了。”魏十三將事情原委分毫不差說與蘇紅魚聽後,又問,“這下輪到蘇姑娘爲草民解惑了吧?”
蘇紅魚白眼道:“莫要搞怪了,正經些好嗎,這雲錦羅織綢緞乃是江淮、揚州一帶的昂貴布緞,莫要小看這一匹布不過十餘丈長,即使在江淮一地,能穿由其製成的衣着者,無不是非富即貴,價值可不輸這錠銀元多少”
說到這布匹之物,她便似有滿腹江水,滔滔不絕。
魏十三雖大多都聽不懂,也不知道她爲何如此瞭解這些東西,但沒有打斷,只是目不轉睛看着她,暗地記下關心的知識點,任由她說得意興闌珊之時,纔再次發問道:“你怎知道這便是那趙家布莊的綢緞?”
蘇紅魚伸手扶上那手感細膩的紅色布匹,指了指上頭的記號,眼中又似有莫名情愫被其小心隱藏起來,輕聲嘆息道:
“凡是趙家布莊出售的布匹,端頭處都會繡上一朵錦花,作爲他們布莊的記號,
或許你也知道,我在贛州爲妓時,就曾見識過了,只是賣不起,也只是看看罷了。”
說罷她便往魏十三那處偷看了一眼,似將埋在心頭的不想提及過往情愫展露了一些。
“那這布匹便送與你了,拿去做一身衣裳吧。”魏十三並未看出什麼,只是嬉皮笑臉地將布匹推了出去。
“這怎麼可以,我不能要。”蘇紅魚忙聲拒絕,“這次你劫下了那趙大人的貨物,還有如此大批的銀錠,他們恐絕不會就此罷休呢,還有那圍着屋子的人,你又要如何處理?”
魏十三當即陷入沉思。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房前屋後的木板上,滴答作響,一陣山風從西北邊呼嘯而來,自窗口處吹入,揚起了他額前髮絲兒。
“也罷,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誰也攔不住誰,若有想拿上銀兩,去過些安穩生活的,任由他們每人領一錠銀元,就此散去吧。你出去後,幫我把雀兒叫來。”
“啊?!”蘇紅魚聽得目瞪口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麼?”
魏十三雙眼漸漸凝神,”縱是天不憐衆生民難,我又何嘗不知人間苦,但凡仍有一絲辦法,安樂於田埂耕作者,又何苦高舉起義之旗,過這刀尖舔血的生活?
我魏十三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非十惡不赦的大惡,與其讓一幫心氣潰散的手下留在身邊,他日深陷逆境之時,支離破碎,不如成他人之美,放些沒有膽氣的人離去,
再者說,我要的是一直敢與天公試比高的鐵血義軍,而不是隻爲利益銀兩才能行動的羸弱之師,你明白了麼?”
坐他對面的蘇紅魚嬌軀微顫,雙瞳緊縮,說不出話來。
魏十三昂首笑道:“所以對你而言也是如此的,若是想走,趁本大爺仍未改變主意,將你按在牀上殘暴蹂躪個把半個月之前,趁早拿着這匹布滾吧!”
“我、我那個鍋才還藥裏呢,我先走了”
蘇紅魚聽罷連紙傘都忘了去拿,反手抓住布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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