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宋時鳶輕哼一聲:“你不必自作多情,我只是白日睡多了,現下並無睏意,並非在等你。”
“阿鳶總是這般口是心非。”岑九容走過來,坐到她旁邊的錦墊上,低頭看了下棋盤上的局勢,順手拿起一顆黑子往棋盤上一放。
宋時鳶:“……”
下得什麼鬼,這是要把勝利拱手讓給白子?
然後就聽他笑嘻嘻道:“我輸了。”
宋時鳶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邊漫不經心地往棋罐裏撿棋子,邊哼道:“怎地,大半夜跑來,是打算跟我解釋憐卿的事兒?”
岑九容頷首道:“當然,不然阿鳶氣得睡不好覺可如何是好?我會很心疼的。”
“你果然很會自作多情。”宋時鳶白了他一眼。
隨即把棋罐往炕桌上一放,兩手環抱,往靠背上一歪,哼道:“行,那你解釋吧。”
岑九容將棋罐拿在手上,邊撿棋子邊緩緩道:“我可是想娶阿鳶爲妻的,阿鳶對於忠/貞與否那般在意,我又豈會讓旁的女子沾身?”
說着,他擡起頭來,朝她微微一笑:“放心,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只屬於你一個人。”
也不知是他的情話太動聽,還是他的笑容太魅/惑,宋時鳶覺得頭有些發暈。
原著裏頭的岑九容,認識女主前是個葷腥不忌的種/馬男,失憶後在女主身邊安生了一陣子,恢復記憶發現女主是殺父仇人的女兒後,邊種/馬邊跟女主玩虐戀。
直到文章倒數第三章,纔跟女配們切割乾淨關係。
可是坐在她面前的這個岑九容,不但潔身自好,還對她承諾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
這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真的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人物性格發生瞭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的。
可是她先前已經答應了他不再追問此事……
罷了,是什麼原因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幸好他不是原著男主,否則她,甚至是她全家,現在可能已經進油鍋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她不能平白喫這個虧。
於是她給憐卿上眼藥道:“你要如何是你的事情,只是還請你管好你那紅顏知己,別叫她跑到我跟前來撒野。”
岑九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盆架前,在水盆裏淨了手,拿帕子擦乾淨後,又緩步走回來。
然後將宋時鳶一下抱起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他將腦袋擱到她肩膀上,在她耳邊輕笑道:“不會有下次了,有個回京述職的邊關守將瞧上了她,明兒便會替她贖身,然後帶她去邊城。”
宋時鳶驚訝道:“原著裏頭她就是這樣的結局,只不過那都是幾年後的事情了,怎地那邊關守將提前回京述職了?”
岑九容“嗤”了一聲,好笑道:“邊關守將那麼多,又爲何非要等那一個?”
不等宋時鳶迴應,他又冷哼一聲:“橫豎劇情已經面目全非了。”
宋時鳶:“……”
你狠。
不過此事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首先,說了他也未必會聽自己的。
其次,就算他聽自己的,將憐卿留下,將來憐卿會不會搞事兒?會不會給自己添堵?會不會反插自己一刀?
她又不是聖母。
自己的人生還前途未卜呢,哪有心思管旁人如何?
見她不吭聲,岑九容又往她耳邊湊了湊,笑道:“這事兒我辦得可讓阿鳶滿意?”
宋時鳶腦袋往旁邊歪了歪,哼道:“問我做什麼,與我何干?”
岑九容擡手將她腦袋推回來,笑罵道:“小沒良心的,替你出了氣,你就過河拆橋。”
宋時鳶瞪他,沒好氣道:“替我出氣?人家得月樓開門做生意的,若不是你上門招惹人家,人家知道你是哪根蔥?”
岑九容心虛地抿了抿脣。
他重生回來的時候,劇情就已經進展到與憐卿相熟的階段了,所幸還尚未梳/弄過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咳”了一聲,說道:“那是知道劇情以前,現下我知道劇情了,又有了阿鳶你,自然不會再如此了。”
說完,將她轉過身來。
然後他眨巴了眨巴自己的桃花眼,立時眼中蒙上一層霧氣,他癟了癟嘴,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道:“阿鳶,你要相信我。”
宋時鳶:“……”
可惡,又跟她賣慘。
他爲何就不能生得醜一點呢?這樣的話她就可以鐵石心腸了。
偏美成這樣子,不說話的時候清冷孤傲,溫柔深情的時候眼神彷彿能溺死人,撒嬌賣萌起來讓人心都化了,賣慘的時候又讓人心揪成一團。
她感覺自己要完。
深吸了口氣後,她哼道:“我又沒說不信你,你擺出這幅慘兮兮的模樣作甚?”
岑九容立時來了個川劇變臉,眼淚瞬間被憋回去,眉眼間都寫滿了春風得意。
他兩手捧着她的臉蛋,跟她來了個額頭抵額頭,嘆息道:“阿鳶,你如此嘴硬心軟,還好遇到的是我,否則……”
“否則怎樣?”宋時鳶追問。
岑九容斬釘截鐵道:“沒有否則,我不允許出現否則。”
“那你說個鬼。”宋時鳶簡直無語。
岑九容隨意地往靠背上一靠,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姿態愜意地閉上眼,說道:“阿鳶,我已經做好你親我的準備了。”
宋時鳶“嗤”了一聲:“我幾時說過要親你了?”
“你方纔說了。”岑九容閉眼瞎說。
宋時鳶撇嘴道:“我方纔可沒說。”
岑九容笑呵呵道:“你方纔說了。”
宋時鳶翻了個白眼,哼道:“有人能證明我說了麼?”
岑九容將她的腰摟得更緊了些,笑道:“有人能證明你沒說麼?”
宋時鳶:“……”
母親還說自己臉皮厚呢,岑九容這傢伙的臉皮可比自己厚多了。
爲了個親/親,至於麼?
她破罐子破摔道:“今兒是我受了委屈,就算要給個親/親當安慰,也該是你親我纔對,爲何要讓我親你?”
岑九容一雙桃花眼猛地睜開,他怔了一下,纔不可思議道:“阿鳶,你,你說真的?”
宋時鳶被他這模樣弄得有些面紅耳赤,她惱羞成怒道:“你要不要親,不親就走,我要安置了。”
岑九容連忙應聲:“親,我親,我……”
答應得雖乾脆,但聲音都顫/抖了,顯然心裏慌得一批。
簡直是沒眼看。
宋時鳶索性閉上了眼睛。
她這一閉,倒是讓岑九容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伸手攬住她的後腦勺,薄脣緩慢地湊上去,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貴的珠寶般,小心翼翼地含/住了她的櫻/脣。
兩脣相接那一刻,他禁不住渾、身顫/抖,腦子“嗡”的一聲響。
宋時鳶:“……”
她脣上是帶了靜電麼?怎地他一親上來就發/抖?
然後下一瞬他突然偏開腦袋,下巴尖擱她肩上,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裏。
身/子卻止不住地在發/抖。
“就這?”
兩個大字外加一個問號出現在宋時鳶腦袋裏。
她以爲自己默許他親自己,以他對自己的瘋狂勁兒,就算不怕自己嘴/脣親/腫,只怕也要趁機來個深/吻。
結果只是嘴/脣輕輕一碰,他就扛不住了?
喂,你這個男主到底行不行?
而且之前她親他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呀?
主動親跟被動親,有這般大的區別?
她嘴賤道:“你抖成這樣,是不是害冷?要不我拿牀被子給你披着?”
岑九容又好氣又好笑,方纔浮現在腦子裏的前世種種,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他笑罵道:“熱死我,於你有何好處?”
宋時鳶心想,要真能熱死你的話,那好處可就太多了。
不過也就是隨便想想。
弄死男主角的話,沒準這世界就崩塌了。
宋時鳶撇了撇嘴,哼道:“我蠢,就愛幹這損人不利己的蠢事兒。”
“渾說,阿鳶纔不蠢呢,我的阿鳶最聰明瞭。”岑九容下巴在她肩頭蹭了蹭,隨即輕笑道:“阿鳶,老實說,方纔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不行?”
宋時鳶:“……”
被戳中心事,她心虛地抿了抿脣。
還好他倆現在抱一塊兒,他瞧不見她的表情。
於是她虛張聲勢地說大聲道:“你別污衊我,你行不行我還不知道麼?書裏光七天七夜都寫了三回。”
“呵呵……”岑九容朗笑出聲。
宋時鳶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色漲得通紅。
她纔要替自己辯解下,就見他直起身子來,大手往她後腦勺一扣,垂首一下攫/住了她的脣。
不同於先前的小心翼翼,這回熱/情如火,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
薄脣跟牙齒輪番上陣,宋時鳶脣/瓣被吸/允得生疼,她忍不住哼哼了一聲。
誰知這一張嘴,便被他尋到機會,舌兒直接闖了進來。
在她嘴巴里花式旋轉跳躍。
宋時鳶被親得暈暈乎乎,身/子軟軟地癱在他懷裏,整個人都懵了。
別說拒絕了,這會子他就是直接將她吞喫入腹,她也集聚不起反抗的力氣。
她真傻。
明知道作者數次描寫男主吻/技好,說跟他親過嘴的人,魂兒都會被他親出來,她竟然不信邪,敢讓他主動親自己。
這叫什麼?
教科書級別的送羊入虎口。
好在這個岑九容,跟原著裏頭那個毫無下限的岑九容不一樣,他親了一會子後,便放過了她。
今兒意外撈到了從沒敢想的甜頭,岑九容心情大好,邊拿帕子替她擦拭嘴脣,邊打趣她道:“這下,不會再罵我不行了吧?”
不行?這簡直是太行了好麼!
宋時鳶還未緩過來,有氣無力道:“我只是讓你像上回我親你那樣,嘬一下,可沒讓你這樣。”
岑九容湊過來,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笑問道:“這樣是哪樣?”
宋時鳶艱難擡手,在他如玉般的臉蛋上輕輕抽了一巴掌,罵道:“你個混蛋。”
岑九容將另一邊臉蛋轉過來,笑道:“這邊也來一下?”
宋時鳶擡手輕抽上去,哼道:“既然你都要求了,我怎好不滿足你?”
岑九容握住她的手,笑道:“抽我是小事兒,就怕你手疼。若還想抽的話,我替你抽可好?”
宋時鳶:“……”
哎,實在不怪她沒定力,遇到這樣會歪纏人的主兒,誰能逃得掉?
她嘆了口氣,說道:“罷了。”
“阿鳶果然心疼我。”岑九容伸手攬住她,邊撫着她的墨發邊深情道:“阿鳶,我好喜歡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宋時鳶心肝兒顫了顫,嘴巴張了張,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口:“看你表現吧。”
岑九容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頓時激動地應承道:“我一定好好表現,決不叫阿鳶失望。”
然後右眼眼眶突然泛紅,隨即大顆大顆的眼淚開始往下掉。
宋時鳶呆住了。
她活了三輩子,甚少見男子哭,而且還是單隻眼睛流淚,哭得又悽慘又美好的樣子,彷彿瓊瑤女主現世。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安慰他,勸他別哭;還是該冷眼看着,暗搓搓地欣賞美人梨花帶雨哭暈在地的模樣?
可惜她還是太容易心軟了。
只猶豫了一瞬,她就立時拿過絲帕來,邊替他擦眼淚邊插科打諢地哄道:“我一個被親的都沒哭,你個親人的哭什麼?而且,我只說了看你表現,又沒說一定要離開你,你有甚好傷心的?”
不說這些還好,說完後他哭得更兇了。
邊哭還邊捂住心口。
宋時鳶暗罵了句髒話,她心口也跟着疼起來了。
邊疼邊疑惑。
按照原著劇情,他身爲男主,既不缺權勢,也不缺女人,最後還收穫了真愛,唯一的遺憾就是親人早早離世,但他也已爲他們報仇了……
所以即便他覺醒了書中人意識,也不該委屈成這樣吧?
她邊替他撫背,邊試探性地問道:“要不,你跟我說說你爲何哭?說出來,或許心裏就好受些了。”
也不知道岑九容是沒聽見,還是裝聽沒聽見,並未接她的話茬。
問不出來緣由,她又怕話沒說對再次惹他哭得更兇,只好將他摟進懷裏,默默替他擦眼淚。
岑九容趴在宋時鳶懷裏哭了足有一刻鐘才停歇。
宋時鳶手裏的帕子溼透了,寢衣正面也跟從水裏才撈出來一樣。
她簡直哭笑不得。
頭一次見有人眼淚如此之多。
她起身替他倒了杯茶,返回來遞到他脣邊,笑道:“喝點水,補充點眼淚,然後繼續哭?”
岑九容就着她的手,喝了幾口,然後搖了搖頭。
宋時鳶也渴了,沒嫌棄他,將剩下的大半盅灌進了自己的肚腑裏。
岑九容看了看她的脣,又看了眼自己用過的茶盅,眸色漸深。
他在宋時鳶轉身去放茶盅時,用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阿鳶,既招惹我動了心,今生今世,若你敢離開我,我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
宋時鳶脊背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將茶盅放到托盤裏,然後轉身走過來,伸手在他胸/膛上錘了一拳頭,笑罵道:“又說這話,我都聽得耳朵長繭子了。”
見到她的笑容,岑九容滿臉的肅殺消失殆盡,他禁不住跟着笑了:“省得你記不住。”
宋時鳶哼了一聲:“我的記性好着呢。”
她是過來人,算是明白他爲何如此反覆無常了。
純粹是缺乏安全感。
嘆了口氣,她攬住他的脖頸,說道:“放心吧,我不離開你。”
想了想,又飛快地補了一句:“只要你別像書裏對待紀望書那般對待我。”
岑九容冷冷道:“說話算話,如若反悔,別怪我冷血無情。”
頓了頓,又柔聲道:“傻/瓜,我視你如珍寶,怎捨得傷害你?”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