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钟氏向来节俭,宋时鸢身边已有两大丫鬟、两小丫鬟以及两個婆子使唤,对于他们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来說,已很過得去了。
甚至可以算是娇养了。
毕竟以后要顶门立户的宋时鹄這個少爷,身边也就只有一书童、一长随以及两個婆子而已。
但如今她手裡有闺女给的一千两银票,底气足了不少,听到女儿的要求,想也不想便道:“阿鸢想添,那就添吧。”
宋时鸢顺势道:“我听人說桂花巷的牙人陈婆子是個实诚的,她那裡的人出身都清白,不如咱们就从她那裡买?”
钟氏抬眼看她,笑问道:“你听谁說的?”
来正院前,宋时鸢就想好了說辞,闻言从善如流道:“是辛夷去针线铺子帮我买打络子的丝线时,无意中听几個大户人家的管事娘子们說起的,想来是靠谱的。”
“成。”钟氏闻言,颔首道:“我就叫人去請這陈婆子。”
桂花巷离县衙不远,用完早膳沒一刻钟,叫陈婆子的牙人就领着几個年轻女孩儿来到了县衙后院。
钟氏仔细打量了下這几個女孩儿,见她们俱都长了副老实的面相,不似那等张牙舞爪的,盘问過出身后也都家世清白。
于是她笑着对宋时鸢道:“人是买给你使的,你自己挑吧。”
她话音刚落,排在中间的两個女孩儿立时前跨一步,福了一福身,齐声道:“奴婢愿意伺候姑娘,還請姑娘买了我們吧。”
宋时鸢嘴角抽了抽。
她原還发愁该如何从這六個女孩儿裡头将她们找出来呢,谁知人家自己就直接站出来“明牌”了……
“就你俩了。”宋时鸢一锤定音,转头笑着跟钟氏解释道:“我身边的丫头個個性子惫懒,正缺她们這般积极上进的。”
钟氏失笑,有心想說“有其主必有其仆”,想到外人還在跟前,便止住了。
她问了這俩丫鬟的身价,觉得陈婆子给的价還算合理,便端起县太爷夫人的架子,沒讨价還价,直接叫人秤银子。
宋时鸢问她们俩道:“你们叫什么?”
略高一些的那個恭敬回道:“奴婢庄户人家出身,贱名上不得台面,還請姑娘赐名。”
另一個忙附和道:“請姑娘赐名。”
宋时鸢拧眉想了想,說道:“我的丫鬟都是草药名,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一個叫半夏,一個叫蝉衣吧。”
“半夏谢姑娘赐名。”
“蝉衣谢姑娘赐名。”
两人齐声道谢。
陈婆子闻言,满脸堆笑道:“到底是县太爷家的姑娘,瞧這名字取的,一听就很有学识。”
宋时鸢笑了笑:“妈妈過奖了。”
然后起身,带着辛夷跟新出炉的半夏、蝉衣两個护卫,回自己院子了。
路上,她跟半夏、蝉衣两人客套道:“辛苦两位姐姐了,只是我們宋家小门小户的,两位姐姐名义上又是我的丫鬟,以后怕是要委屈两位姐姐了,還請两位姐姐多包涵。”
半夏忙道:“姑娘折煞我們了,主人既将我們给了姑娘,往后姑娘就是我們的主子,做奴婢的服侍主子是应当应分的。”
蝉衣开心道:“不瞒您說,我不喜歡打打杀杀的,比起跟着主人,我倒更乐意跟着姑娘,起码能過些平静日子。”
虽被自家姑娘告知了内情,但辛夷听到“打打杀杀”四個字时身/子還是抖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与她俩拉开距离。
半夏转头瞪了蝉衣一眼,呵斥道:“什么你呀我的,要自称‘奴婢’。再胡乱說话,仔细我告知主人,让他派人来把你换回去。”
蝉衣被训得缩了缩脖子,随即又仰起头来,哼道:“卖/身契都到姑娘手裡了,我现在是姑娘的人,主人可說了不算。”
說着,转头看向宋时鸢,笑嘻嘻问道:“对吧,姑娘?”
宋时鸢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俩這一唱一和的,不去登台唱戏,委实可惜了。”
搁她面前装什么装呢?
說得再好听,就能改变她们是岑九容派来监视她的這個事实?
蝉衣却顺杆就爬,笑道:“不瞒您說,奴婢两人被主人收留前,的确是在戏班子裡学唱戏的,姑娘要是想听,咱们随时都能登台献丑。”
宋时鸢:“……”
還有這出?果然玩笑话不能乱說。
又過了几日,到了宋时鹄去国子监报道的日子了。
宋廪在衙门坐班走不开,由宋时鸢跟钟氏去送他。
宋时鹄就跟即将去心仪大学报道的大一新生一样,既兴奋又有些忐忑,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妹妹,听闻国子监的舍间甚是宽敞,比我住的屋子都大……”
宋时鸢冷哼一声:“屋子越大,你需要打扫的地儿就越多,有甚好高兴的?”
“你這孩子,莫吓唬你哥。”
钟氏轻拍了下宋时鸢的胳膊,笑着安抚宋时鹄道:“一個舍间住四位学子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人,大家分工合作便是了。”
宋时鹄塌下的肩膀,顿时支棱起来:“就是就是,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干活,有甚好怕的?”
宋时鸢撇了撇嘴。
若非岑九容替他找到個靠山,就兄长這傻白甜的模样,多好的被霸/凌对象啊,舍间洒扫的活计一准被人甩到他头上。
啧,有個岑九容這样事事替他考虑,却又深藏功与名的未来妹夫,還真是他的幸运。
颠簸一個时辰后,总算来到国子监。
国子监不让除裡头先生家眷外的女眷入内,宋时鸢跟钟氏只能送宋时鹄到大门口。
两人坐在马车裡,看他扛着铺盖卷,提着硕大的两只箱笼,脚步蹒跚地往门内走去。
钟氏忍不住抹眼泪道:“這国子监也真是的,凭啥不让带仆从进去伺候?甚都要亲力亲为,你哥怕是有好罪受了。”
宋时鸢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她道:“又不光我哥一個,那些出身尊贵的人儿,還不是一样?”
說是這般說,但其实是不一样的。
真正出身尊贵的学子,身边围着一堆跟班,活计都是這些跟班动手,哪可能他们亲力亲为?
而宋时鹄,即将要去给人当跟班。
不但要做自己那份活计,還得帮靠山做活计……
的确是有好罪受了。
不過换個角度来說,倒也并非坏事儿,权当上体育课锻炼身体了,免得回头参加科考时因为身/子骨太差撑不住而被抬出考场。
安抚好钟氏后,原本她们准备打道回府,途经商业繁华的东华大街时,钟氏突发奇想给宋时鸢裁几身新衣裳,于是吩咐车夫驶到一家老字号绸缎庄门前。
店内布匹琳琅满目,几乎晃花宋时鸢的眼。
半夏在后头小声解释道:“一楼摆出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料子,真正的好料子要去二楼看布样挑,挑好了,付了银钱,店家才会請出料子来。”
宋时鸢跟钟氏对视一眼。
虽未开口說话,但已然达成默契。
二楼不是她们该去的地儿,搁一楼挑就成。
只是宋时鸢半排货架尚未扫完,就突然有人走到她身边,冲她福了福身:“奴家怜卿,见過宋姑娘。”
原著二号女配怜卿?
這位可是得月楼的花/魁,原著男主岑九容的红颜知己。
而且是敦/伦過不知道多少回的红颜知己。
她跑自己跟前做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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