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夢
“不是我說的,是他主動問我的,還搶在我前面把包包拿走的。”
林溫暖擺擺手,“算了,不用你幫忙了,去忙你的吧。”
“好。”小護士走開。
林溫暖雙手抱臂,在門外來回的走,十分鐘後,挺了胸,走了進去。
她一句話也不說,徑直走到陸政慎的跟前,伸手就要去拿自己的包。還未碰到,就被陸政慎給握住了手腕。
她擰了眉,看了他一眼,仍是不說話,只用了力氣,想來硬的。可結果,她的手指連包的表面都沒有碰到,就差一釐米的距離,就這麼一點點,她卻始終碰不到。
“坐下。”陸政慎說。
“不坐,我要回去休息了。這邊有護士,你一個大男人,掛個點滴,不需要人陪着吧?”
“需要。”他特別認真的說,而後,軟了語氣,“坐下吧。把我搞成這樣,你總該負點責任。”
“你別亂扣鍋,我可沒讓你喫。”
“你選的地方。”
“那你也沒跟我說你喫辣椒過敏,更何況你都沒喫到辣椒就過敏了,誰知道你體質這麼矜貴。而且,我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麼?你明明知道,還抱着僥倖的心理嚐了一口,能怪我麼?你是成年人,你該對自己的行爲負責任,而不是把責任推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她又甩了甩手,想把他的手甩開。
看不出來,她的大道理是一堆一堆的,還喜歡教訓人。
以前不聲不響的,原都是裝出來的。
“你放開,大庭廣衆拉拉扯扯,讓別人瞧着了。”她瞪他,真是說起來就來火,“你的豐功偉績,已經讓我在醫院裏出名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以爲你不在乎。”
見她生氣,他居然笑了一下。
林溫暖覺得好笑,“我確實不在乎,可你的那些女人實在是在不安於本分了,我好端端在這裏工作,三天兩頭找上門來,跟我探討陸三少的牀上功夫如何了得,弄的身體都不舒服了,讓我給檢查檢查。”
“要麼就是來探探虛實,看看我這個陸三太太究竟是真的沒用,還是假的沒用。發現我是真的沒什麼卵用,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能說的出口,影響我健康向上的心態。要麼就是珠胎暗結,跑來我這邊打胎,還要口口聲聲說是我叫打的,說我一個婦科醫生心思惡毒。”
她一口氣,將憋了多年的話,一下子全部吐露出來。
陸政慎不但沒有打斷,還很認真的聽。
等她說完,他還給遞了一杯溫水過去,說:“你倒是記得挺清楚。”
“這麼精彩的人生,我怎麼能不記得清楚?”她斜他一眼,看到他眼裏的笑意,驚覺自己說的太多,啪的放下手裏的水杯,趁機一把挪過他放在膝蓋上的包。
“你好好待着,頂多一個小時就能掛完。我先走了,我會跟值班護士吩咐兩句,讓她對你多加照看。”
她說完,就要走。
陸政慎當即拔掉了手上的針,站了起來,說:“那不掛了。”
他的動作利落,半點也不猶豫,那手背上連着被紮了三四回,都有些腫了。
“你……”
“我要是因爲過敏至死,豈不是正中你的下懷。”
林溫暖眯了眼,在心裏安慰自己,就當上輩子欠他的,再怎麼樣,也是她一時疏忽,讓他過敏了,就他這體質,說不定辣味聞多了都會過敏。
反正也已經快走到頭了,那麼多的委屈都吞下去了,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坐下,我親自給你扎針。”
“你會?”
“當然會。”
她緩和了語氣,走到他的身邊。
陸政慎玩笑道:“你不會公報私仇,故意扎不進去吧?”
“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就真扎不進去了。”
林溫暖在醫學方面還是很專業的,一下就扎完了,她去外面拿了膠布,給他纏好,“別再拔了。”
她在旁邊的位置坐下來,順便把買來的水餃端了出來。
“喫點吧。”
“什麼餡兒的?”
“肉,純肉。”
“哪兒買的?”
林溫暖很不耐煩,“你喫不喫?不喫我倒了。”
陸政慎這會確實是餓了。飢餓加上各種情緒上頭,脾氣就變得特別的暴躁。
“你平日裏對病人都這樣麼?”
“你又不是我的病人。”林溫暖用筷子夾了一隻,遞到他的嘴邊。他掛點滴的是右手,左手喫東西不方便。
陸政慎張嘴,咬了一半,味道還不錯,他便立刻又將另一半吃了進去。
“好喫吧?”
“一般。”
林溫暖知道他這是口是心非的表現,也沒戳穿他,又夾了一個過去。
門口路過的護士,看到這餵食的畫面,蹭一下躲到了門背後,伸出手機,咔嚓咔嚓又是一頓狂拍。
護士站小羣裏,一連串發了許多照片。
登時掀起了八卦的狂潮,主角就是他們的婦科聖手林溫暖醫生。
陸政慎掛完點滴,身上的紅疹子褪下去不少,還有一些,估計得到明後天,就會全部褪完。
出醫院之前,林溫暖又給她交代了一下吃藥的時間,和這幾天要忌口的東西。
陸政慎說:“要不然,你好人做到底,跟我回南山,等我好了,你再回來。”
“你可以叫個特護。”她從包裏拿出一支筆在盒子上簡單清楚的寫好,然後將袋子給他,“好了,我任務完成,真的要回去了。”
這一回,陸政慎倒是沒攔着,只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沒多少路,而且這邊治安很好,不用費心。”
“還是一起過去比較放心。”
他的態度堅決,林溫暖也就不費口舌,隨他去。
兩人一塊漫步往醫院後面的小區走。
這一路,很寂靜,路上沒什麼人,燈光幽暗。
陸政慎說:“上次那個事兒,是個誤會。”
“都過去了,還說什麼。”
“那孩子真不是我的。”他如是說。
林溫暖聳聳肩,“無所謂啊,是你的不是你的,都跟我沒什麼關係。就是孩子可憐,也是條生命,被當成是兒戲,籌碼。在你們這些人眼裏,是不是什麼都能夠利用,交換?”
陸政慎勾了下脣,對此不置可否。
她也沒想要去深究什麼,總歸跟她沒有關係,她也就管不到那麼多,又不是世界警察,還管人家怎麼做人處事。
兩人在前面後,司機開着車跟在後面。
“總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下,免得你誤會。”
林溫暖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
沒一會就到了樓下,林溫暖禮節性的跟他說了聲謝謝,而後上樓。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說:“你的離婚協議還沒搞完麼?”
“還沒。”
“要多久?你不是有一個律師團隊幫你做事麼?這麼簡單的一個離婚協議,怎麼要弄那麼久?”
“總要考慮周到,我不想喫虧,也不想你喫虧。”
林溫暖眨眨眼,“那行,再見。”
“再見。”
她上了樓。
陸政慎站在樓梯口沒走,片刻聽到樓上的關門聲,樓道里亮起了燈,他拿出煙盒,抽了根菸,才上車離開。
盆栽不送了,花也不送了。
他隔一天會約她喫一頓飯,就純粹的喫飯,然後聊天。她值夜班的時候,他還會專門送夜宵過來。
林醫生與陸先生的日常三兩事,在小護士微信羣不定時連載着,圖文並茂,吸引了很多粉絲關注。小護士
這天,林溫暖查房後,回到辦公室,正好聽到江瑩說了句,“又更新了!老蔣快看。”
“什麼更新了,你看什麼呢?”林溫暖站在她的後面,江瑩一慌,本想把手機揣進口袋裏,結果太慌張,手機還沒進口袋,就鬆手了。啪的一聲,直接掉在了地上。
林溫暖先一步撿了起來。
江瑩一張臉都白了,瞪着個眼珠子,看着她。
手機屏沒來得及鎖,上面是一些文字,陪着幾張照片。
照片裏的兩個人,正是她和陸政慎,深夜坐在醫院長廊正在喫宵夜。這是前兩天發生的事兒。
陸政慎過來也不知會一聲,就這麼來了。
明明內容很正常,就是一起吃了個夜宵而已,到這照片上,怎麼看着有點怪怪的,還搭配了文字。她仔細掃了一眼,差點吐血。
這是哪裏弄來的總裁文啊!
她看向江瑩,滿臉疑問。
“開玩笑的。”江瑩一把將手機拿了過來,“有個小護士業餘寫的,這不是覺得你兩是神仙搭配麼,就開了點腦洞。”
“所以,是有多少人在看?”
“沒多少吧,也就幾個科室的護士,男醫生沒人看啊,他們是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除了寫高H的時候,就全部蹦出來了。”
林溫暖話都說不出來了,特麼還有高H是什麼鬼!
“來,把更新的所有內容都發過來讓我欣賞一下。”
“哎呦,你別生氣吧,就是鬧着玩的,我們都沒代入你兩,就當看的。”
“沒有麼?”
江瑩用力眨眼,“沒有。”
林溫暖瞪着她,數秒之後,江瑩投降,“好了好了,代入了,代入了,這樣你滿意了吧。別說啊,這小姑娘寫的內容還挺貼切,符合現實走向的。就偶爾誇張點,看不到你兩合體的時候,就發揮無限的想象,這內容跌宕起伏的,還真是好看。”
林溫暖坐下,悶不吭聲一把將她的手機奪過來,翻了一下相冊,全在裏面。她從第一章開始看,幾個小時之後,全部看完。
看到高H的時候,她老臉都紅了。
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陸政慎什麼時候早就愛上她了?
從哪兒看出來,他是愛上她的跡象?
她抿着脣,一言不發。
江瑩在旁邊看着都害怕了。
“你別生氣啊,大家都是鬧着玩的,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其實還挺配的,小姑娘愛幻想,就來了一篇同人文。你要是不喜歡,我一會去羣裏說,把羣解散了,把這也都刪掉。”
“不用。”林溫暖轉頭看向他,“我也來寫個渣男到底有多渣,到時候請你幫忙傳一下。”
晚上,林溫暖下班回來,就打開筆記本電腦,新建文檔,慎重打上與渣男的三兩事幾個大字。
她將這三年所遇到的奇葩小三小四,用故事的方式寫了出來,加了些戲劇效果,還是挺精彩的。
她寫完一章,發給了江瑩,讓她後期加工一下,傳到他們的羣裏去。
而後,她就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睡了下去。
許是睡前寫渣男的時候,腦子裏一直想着陸政慎的臉,這一夜,她做夢都是跟陸政慎在一起。可怕的是,她夢到了小姑娘寫的高H情節。
一夜過去,林溫暖醒來的時候,人有點懵懂,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穿着呢,又看了看周圍,是在自己的家裏。
這夢也真實的過頭了。
她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好一會都沒有醒過神來。
正當她出神的時候,手機驟然響起,她一下回神,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時文悅。
她咳嗽了兩聲,穩了穩心緒,接了起來。
“喂。”
“還在睡覺啊?”
“你這是有天眼麼,這都知道。”
“一聽聲音就知道。”時文悅嘿嘿的笑,“今天有空麼?”
“怎麼了?”
“天氣那麼好,一塊去爬山吧,叫你老公一起。”
離婚的事兒,她只跟林溫馨說了,家裏其他人她都還瞞着,特別是林弘毅,怎麼都不能告訴他,不然這婚一定是離不成的。
“陸政慎應該沒空。”
“有空,我剛纔給他打過電話了。”
林溫暖挑了下眉,“你還有他電話啊。”
“跟林叔叔拿了呀,他這會應該過去接你了,你準備一下,咱們爬鳳凰山,聽說上面有個寺廟很靈的。”
“那邊啊,那邊不是說求子很靈麼?”她說完,便一下反應過來。
時文悅壓低聲音,說:“你幹嘛說出來,心裏知道就好啦。”
“好了,你趕快起牀,我們山腳下見。”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要不是時文悅是她的大學同學,林溫暖都懷疑這人是陸政慎的託。
她還沒從昨夜的夢裏面跳脫出來,在牀上躺了一會,才起牀去洗漱。
她弄到一半,門鈴就響了,她透過貓眼看了眼,陸政慎站在外面,一身菸灰色的休閒服,頭上還帶着個鴨舌帽。
自那日他過敏之後,兩人之間相處的非常和諧,就像是普通朋友。竟然還結婚三年以後,開始在更深入的瞭解對方。
說實在,若不是他財大氣粗,離不離婚主動權在他的手裏,否則她都懶得跟他多說一句話。
她去洗乾淨臉,纔過來開門。
此時看到他,林溫暖有點尷尬,耳根子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時文悅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她眼神飄來飄去,說:“打了,你稍等一下,我換件衣服就可以走。”她沒關門,進了房間把門關上,順道反鎖。
她挑了件淺粉色的運動裝,穿戴整齊後,跟陸政慎一起出了門。
鳳凰山在鳳凰鎮那邊,從這裏過去開車要一個小時。
陸政慎來的路上給她買了早餐。
一個夢,對一個人的影響還真是深遠。到現在,林溫暖都覺得彆扭,都不敢多看他一眼,跟他待在一個空間裏,就覺得無端端的尷尬。
所幸,這會陸政慎專注於開車,並沒有跟她搭話,她看了會窗外的風景,就低頭玩手機,隨後又閉眼休息。
這一個小時,真的是太漫長,她感覺自己做了很多事兒,可還沒有到達目的地。
這時,手機震動,林溫暖看了眼,是江瑩發來的信息。
幾張她們羣裏的截圖,均是謾罵陸政慎是個超級無敵大渣男的對話。
林溫暖笑起來。
江瑩:【請林作家繼續更新,我們要看到渣男慘痛的下場。】
林溫暖發了一個爆笑的表情過去,連帶着臉上也揚起了淺淺的笑。
陸政慎透過車前鏡,正好能看到她揚起的嘴角,他側頭看了眼,她正低頭看着手機,偷偷的笑,也不知道在跟誰聊天,這麼開心,這開心裏頭,還有點幸災樂禍。
江瑩:【我發誓,我再也不幻想這陸政慎是什麼霸道總裁,刻意隱藏感情人設了。】
林溫暖:【本來就不是。】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陣,正聊的開心的時候,車子停下來,他們到了。
陸政慎:“我們到了。”
林溫馨嗯了一聲,眼睛還看着手機,打開車門,停頓一會打幾個字後,下車,關上車門,繼續打字。
陸政慎拿了個包,鎖好車門,走到她的身側,餘光輕輕一瞥,林溫暖適時的鎖了屏幕,擡起頭,就看到時文悅站在不遠處,衝着他們招手。
這兩穿了情侶裝。
看着十分養眼。
四個人匯合,時文悅說:“票已經買好了,我們進去吧。你怎麼樣啊,一會能不能爬到山頂?”
她攬住林溫暖的肩膀,四個人前後不一,往景區大門走過去。
“還行吧,爬不動我就在半道上等你們下來。”
“那可不行,今天咱們比個賽,誰先爬到山頂,輸了的要接受懲罰。”時文悅挑挑眉,說;“你是想團隊比賽呢,還是單人的?”
“團隊吧,個人賽,那我豈不是穩輸,我纔不幹呢。”
林溫暖學醫之後,很久都沒有做過運動,而且她本身體能不怎麼樣,上學時候跑個八百米都要死要活,最討厭就是上體育課,並且她懶,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跟外婆一起生活的日子,那真是神仙一樣的日子。
可惜外婆都沒有看到她戴學士帽,也沒有看到她穿上白大褂正是當醫生。
這麼懶的小女孩,也當上醫生了,她一定很高興。
“那行,那你跟你老公一隊,我跟景程一隊。從進門開始。”
鳳凰山很高,上山的路有很多條,要登到山頂,中間還有走一段山路,還未修上去,所以那一半的路程是沒有完整的臺階路的。
基本上的遊客,都是到山上的滴水寺,拜過之後,就折返回去了。
林溫暖還沒來過這邊,就聽同事們說起過,之前他們組織郊遊,就跑這邊來爬山。林溫暖找了藉口沒參加,不如在家裏睡覺來的舒服。
不過她自信自己是可以的,就只是爬山而已,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四人進門後,便開始了比賽。
時文悅和林景擇了一條路,林溫暖原想跟着他們,陸政慎拉着她去了另一條道。
“你來過啊?”兩人上山,才走了一段臺階,她就有點累了。
“沒有。”
“沒有,你怎麼知道這條路最近?”
陸政慎停下腳步,側過身,看向她,纔開始,她好像就已經要虛脫了。
他身後,握住了她的手臂,輔助了她一下,說:“我沒說這是最近的一條路,碰碰運氣而已。”
“那你幹嘛不跟着他們?”
“擺明着的二人世界,你當什麼燈泡?”
“時文悅纔不會這樣想。”
陸政慎笑了笑,“要休息一下麼?”
“好啊。”說着,就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
他看了一下手錶,才走了十分鐘。
另一邊,時文悅和林景程步伐一致,勻速往上。
“你說他們那邊會怎麼樣?”
林景程目光落在前方,“什麼怎麼樣?”
“爬山促進感情啊,你不知道麼?”
他笑,“牀上才能促進感情吧。”
時文悅一拳砸了過去,“你這話說出來都不害臊。”
林景程側目看過去,“不是麼?”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夠了你。跟你說正經的呢。”
“其實你不用做這些事,他們若是離婚也好。”
“我不這樣認爲,既然都結婚了,不管是什麼原因,那就是緣分,應該要好好珍惜,努力經營。如果是我,一旦結婚了,不管對方如何,我都不會跟他離婚,一輩子鎖死!”
她幾步走到他的前面,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說:“你怕不怕?”
時文悅像個小太陽,從來都是朝氣蓬勃,充滿了正能量。
林景程笑着伸手捏捏她的臉,“不怕。”
時文悅撲過去,在他脣上重重的親了一下,眨眨眼看着他,說;“景程,我真的超愛你。”
說着,她又突然想到了正事兒,連忙從他身上下來,“咱們快點,一定要比他們先到山頂,我都想要好怎麼懲罰他們了。”
……
林溫暖休息了五分鐘,兩人繼續往上,這一路上去,都沒碰到什麼人,環境好,空氣也好,耳邊是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就是臺階也太密了,一路都是往上,累死個人。
這一次,林溫暖很努力,堅持了半個小時。她是真太久沒鍛鍊了,臉色都白了。
她立刻原地坐下,頭抵在手臂上,淺一下深一下的呼吸。
陸政慎從包裏拿出水瓶,遞給她,“喝點水。”
她沒接,也沒回應,就那麼趴着。
好一會之後,她才擡起頭,整個人很頹,接過他的水,喝了口。
剛纔她在心裏問了自己一百遍,爲什麼要來爬山,究竟是爲什麼!
結論是,她一定腦子進水了。
“平時你應該多鍛鍊一下。”
“沒空。”
“我帶你。”
“別了,我對健身沒興趣。”
“游泳也行。”
“我是旱鴨子,最怕水了。”
陸政慎在她旁邊坐下來,“那你更應該學一學,萬一哪天掉下水,也能自救。”
林溫暖睨他一眼,“你會不會說話?”
“增加一點你的興趣。”
“你這樣說,我更沒興趣。”
他笑着,仰頭喝了口水。
山風吹過來,帶着青草香,讓人神清氣爽。
林溫暖渾身沒勁,她現在一步都不想挪,就想這麼坐着,想有個任意門,打開門就可以回家。
她想了很多,可現實很殘酷,她還得繼續往上。
陸政慎說:“我們慢慢上去,別管什麼比賽。”
“可我並不想輸。”總覺得輸了沒有好事兒。
她咬咬牙,站起來,“走!”
這氣勢,過了五分鐘,就沒了。
她主動拉住了陸政慎的手,大半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要不你先上去,我們是一隊的,你到了,就等於我到了。”
“不行。”
“幹嘛不行。”
“要上一起上,不能丟了隊友。你要實在不行,我可以揹你。”
他的態度很明確,林溫暖側過頭,這個角度只看到他的側臉,他的模樣很認真,鼻樑挺拔,嘴脣飽滿,長得是真的好看。
林溫暖的腦子裏突然閃過昨夜夢裏的場景,那濃密的吻,兩人的鼻子交疊在一塊,她當即轉開視線,臉要炸了。
她一下站直了身子,往邊上走了兩步,與他保持三步的距離,緩慢的往上走。
她的臉慢慢的變得很紅,陸政慎掃見,問:“你臉怎麼那麼紅?”
“沒,熱的。”
她垂着眼,突然就加快了腳步,蹭蹭蹭往上走,一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期間,她一刻都沒有停下來,一口氣到了寺廟。
累到一定程度之後,也就習慣了,她站在寺廟門口,陸政慎緊隨其後,進出的人不多,現在還不是旅遊高峯期,這邊的香火還算旺盛,據說是求子很靈驗。
一求一個準。
林溫暖不打算進去,準備在門口稍作休息之後,繼續往上。
陸政慎這會脫掉了外套,只着一件菸灰色的T恤,一邊喝水一邊往廟門口走。
他走到門口停下,回頭對林溫暖說:“進去看看?”
“不去。”
“那我進去看看。”他說着,把衣服和礦泉水遞給他,而後進了廟門。
林溫暖想,怪不得他願意過來,他確實是要求子。
她站了一會,好奇心作祟,她走了過去,站在廟門口,往裏看。這寺廟不是很大,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最裏面的大殿。
今天人不多,她一下子就能看到陸政慎,站在正中間,微微仰着頭,樣子還挺虔誠。
他的身材很好,長身鶴立,出類拔萃。
他去買了一把香,點燃後,拜了拜,把香插上,就走了出來。
這會,林溫暖抱着他的衣服,無所事事,低頭玩着腳下的石子。
“走吧,還有一半的路程。”
“看不出來,你還挺迷信的。求子可不是這麼求的,你不如求我。”
“是啊,我一直在求你。可佛祖願意理我,你卻不願意。”
她的求跟他的意思完全不同,林溫暖想解釋,陸政慎拿過她手裏的衣服,說:“快點吧,不然要輸了。”
他轉而從山門旁邊的一條小路上去。
爬這個比走臺階有趣的多,也省力一些。
但腳下滑,爲了防止林溫暖摔倒,陸政慎撿了一根樹幹,兩人握着樹幹,前後走着。
一起爬山,即便不怎麼說話,確實也能夠增進感情,如此互幫互助,總歸會對身邊的人放下戒心,彼此輔助。
林溫暖看着他的後腦勺,說:“我的意思是,你快點跟我辦完離婚手續,然後找一個漂亮姑娘結婚,我可以幫你生一個最優秀的寶寶。”
她這話說的真誠,全然是拿他當朋友這麼看,可離婚的姿態,依然很堅決。
“所以,你要抓緊時間了。”
她明着是爲着他着想,實則是迫不及待想要結束彼此的關係。
陸政慎說:“我以後會跟外面的女人劃清界限,不會再跟她們有任何過分的接觸,包括馮梨薇在內。我會讓你當一個堂堂正正讓所有人都羨慕的陸太太。”
“你在說什麼?”
“我在向你保證。”他停下腳步,林溫暖也恰好在此時止住。
他回過頭,神色認真,“別離婚了吧。”
風吹過來,把他的聲音吹散出去,吹到天上,讓佛祖都聽到,“我會好好對待你,認真對待你。”
這是在幹什麼?林溫暖看着他的眼睛,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誠,切切實實的真誠。
他往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拉近,林溫暖下意識後退,可這邊是斜坡,她這樣會很危險。陸政慎伸手,一下將她圈進了懷中。
“不是,我們說的是離婚吧?”
“也可以不離。”
“爲什麼?”
陸政慎笑,“因爲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這話說的自然,富含了感情。
林溫暖沒動,就這麼看着他,幾秒之後,笑了起來,“陸政慎,你爲了讓我給你生孩子,真的是蠻拼的。爲什麼非得是我?爺爺的要求?”
腦子倒是不笨。
“看來是了。”她慢慢的,掙脫開他的雙手,“這些是你自己的事兒,我不想參與,也沒那個義務幫助你。別費這個心思,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兒,不如好好的想辦法如何改變爺爺的想法。”
林溫暖往上看了看,說:“我們回去吧,一會給他們打個電話就說有事,先走了。”
她說完,便轉身,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陸政慎杵着樹幹,看着她憤然離去的身影,看來是佛祖沒有聽到他的祈求,佛祖也沒理他。
下山比上山容易,中間林溫暖給時文悅打了電話,告知她醫院有事要馬上回去。
時文悅覺得突然,但也沒多說什麼。
此時,她跟林景程已經快要登頂。
“溫暖他們回去了。”她收起手機,“難道是吵架了?鬧崩了?”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陸政慎不是個善茬,溫暖如果準備他離婚是正確的選擇。”
“也不是吧,我聽伯母說,陸政慎對你們家幫助還挺多的,這不就是看在溫暖的情分上做的事兒麼?而且,他們也有好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你就這麼下定論。夫妻三年一個坎,總是磕磕碰碰的過。再說了,女孩子離婚很喫虧的。”
林景程一路往上,說:“溫暖這樣的條件,也不難找。”
“說是這樣說,可她嫁的是陸政慎,日後還有誰能比得上這個男人?”
他停下來,轉過身,與她面對而站,“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你又知道多少?就覺得陸政慎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時文悅一頓,他看着有點嚴肅,下一秒,她撲過去抱住他,笑說:“喫醋啦?我可沒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在我這裏,你纔是最好的,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
“他們的事兒就別管了。”他圈住她的腰,又恢復了溫和的神色。
“不管了。我只是覺得,陸政慎還是可以挽救一下,說不定迴歸家庭以後,會對溫暖寵愛有加呢?”她擺擺手,“哎呦,我不多事兒了,我以後就管着你好了,你不要嫌我煩。”
“等結了婚,你可以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兒。”
“你怕了。”她眯了眼睛,那手指指着她的鼻尖。
林景程捏住她的手指,說:“我只是怕我到時候忙起來,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你一直待在家裏,會很無聊。”
“怕什麼,我會自己找事情做,不用你擔心。但你也不能因爲工作太忽略我了,起碼一週要擠出半天的時間,多陪陪我唄,晚上多晚都必須要回家。”
“知道。”
她又一把抱住他,說:“我愛你。”
時文悅熱衷於表達,我愛你三個字,時常掛在嘴邊,林景程初時還有些不習慣,久了,也就接受了這樣時時刻刻的表達方式。
“我也愛你。”
……
回到家,林溫暖洗完澡,拿了電腦,打開了與渣男三兩事的文檔。
一口氣,寫了許多,停都停不下來了。
陸政慎坐在家裏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而後姜婉竹來了電話。
“你們怎麼樣了?有沒有好消息?”
“媽,您太着急了。”他坐在沙發上,用乾毛巾擦了兩下頭髮,就將毛巾放在一側。
“我算是不着急的,我今天看到魏美婕帶着沈嫚露去醫院了啊,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有好消息。你真是要急死我!這都過去多少時候了?不行,要不這樣,我花點錢,找人把溫暖綁了,去私立醫院把試管嬰兒這事兒給做了。”
陸政慎咯咯的笑,“媽,您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你別笑,我說認真的,現在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你要等着她自己答應,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好了,這事兒您就不要多管了,我自己會搞定。”
“我看你就沒想搞。”
“怎麼會。”
“你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家裏一個兩個踩着你媽,你都不管。你現在就是在敷衍我,拖着時間,等沈嫚露生了,你就有藉口了。如果是這樣,那我現在就去找你那個私生子。”
“別啊,您要真這樣做了,那就真是把老爺子那點股份拱手讓人了。”
姜婉竹鬱悶的很,“截止到下個月,還沒消息,就按照我的方法辦。”
掛了電話,陸政慎將手機放在一側,拿了遙控器,開了電視。
想到白天林溫暖異常堅定的態度,看樣子,來軟的,似乎是不行了。
起碼不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他一邊調臺,一邊若有所思。
電話鈴驟然響起,他瞥了眼,是梁淳。
他這一幾天一直忙着林溫暖的事兒,之前來了好幾次電話,他都沒怎麼理會。這會,倒是給了他一點靈感。
他接起電話,吵鬧的聲音,一下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阿政,出來玩啊。”
“你在什麼地方?”
梁淳那邊是用吼的,“danger,你快過來,小妞叫好了,都是你喜歡的類型。”
“行了,你現在出來。”
“你過來,我出什麼來啊!”
“在MissingU見。”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起身去房間裏換衣服。
半小時後,陸政慎到了MissingU,梁淳也剛到,身上酒氣沖天,竟然還自己開的車,真是不要命了。
他走過來,用力拍了一下陸政慎的肩膀,“兄弟夠意思麼?你要我過來,我立馬……就過來,小姑娘都不要了,就要你。”
他整個人靠過去,陸政慎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拉開,“出了問題,就只會喝酒。”
“什麼問題?什麼問題都沒有,就是高興呀,高興才喝酒,danger那邊來了許許多多新人,一個比一個好看,還嫩,你剛纔應該過來。這MissingU,你還沒待膩呢?唐凝都成老大媽了,你也不準備收她,你要幹啥?”
“說誰老大媽呢?”
眼前的玻璃門推開,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從裏面出來,甩了一下烏黑的長髮,臉有些異域風情,濃眉大眼,高鼻樑,很美豔。
她雙手抱胸,微揚眉毛,“梁淳,你這張嘴,永遠都沒有好話,專挑別人不愛聽的講,遲早被人打死。難怪林溫馨都不要你了。”
此話一出,梁淳幾乎是瞬間,就衝過去,拳頭都揮出來了,被陸政慎一把拽住,拉了回來。
唐凝沒有半點懼意,側身拉開門,“進吧,今天不營業,只招待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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