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忍無可忍
林溫暖的這番話,不但沒讓魏美婕的氣焰消下去,反倒更加惱火,就近拿起了旁邊的擺設,朝着他們扔過去。還未扔出去,就被陸白霆拉住了手腕,將手上的東西奪下,放在一側,冷道:“能不能不鬧?你除了鬧,就沒有其他法子了?”
魏美婕咬着牙,“我心裏生氣,不出了這一口惡氣,我心裏不舒服!”
“差不多行了!再鬧下去,你原本在理,也理虧了。”
陸白霆把她強行拉了出去。
看着他們出去,林溫暖才稍微鬆了口氣,鬆開了抓着他的手,整個人往後,靠在了牆上。
陸政慎轉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脖子上有幾道紅痕,所幸是沒有出血,臉頰血紅,額角也微微發紅,看樣子魏美婕的戰鬥力確實強,“下次把門鎖住。”
林溫暖看他一眼,沒說話,只護着肚子走到牀邊坐下來,拉下了頭上的皮筋,把扯的亂七八糟的頭髮放下來。她稍微梳理了一下,才重新把辮子紮起來,她彎着腰,在牀上呆坐幾秒,才緩慢開口,“陸政慎,我覺得這幾天我暫時下搬出去住,等這件事平息下去,再回來也不遲。或者,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回來了,免得摻和到這些是是非非裏。”
“就算不住在這裏,你也脫不了這些是非。”他倚靠在窗臺上,平靜的回答她的話。
林溫暖抿着脣,“那,這件事準備怎麼解決?”
“暫時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然而,魏美婕這邊,並不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喘息機會。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警察上門把林溫暖帶走。
陸政慎立刻找了律師,因爲林溫暖如今懷着孕,保釋下來不成問題。但由着魏美婕這邊故意刁難了,警方這邊非要將林溫暖扣留四十八小時。
魏美婕要出這口惡氣,自然是想方設法從中作梗。
陸政慎從警局出來,掏出根菸抽了起來,他就站在警局的正門前,來回渡步。
這時,手機響起,他看了眼,立刻接起電話。
“怎麼樣?”
周旦笑了下,說:“有轉機,要從她的孕檢報告下手。”
“什麼意思?”
“我昨天一整天都在醫院裏瞎轉悠,這不,就聽到了幾個嘴雜的護士聊天,聊到了那天沈嫚露進手術室的事兒。她們雖沒有直接說,但我聽得出來,這裏頭有問題。那陳醫生跟沈嫚露是老同學了,又是私立醫院,想聯合着演一齣戲,還是很簡單的。”
陸政慎抽了口煙,“接着說。”
“接下來,那就得從這個陳醫生嘴裏撬出點東西來,可能比較麻煩。”
“要快。”
“行,我儘量快。”
掛了電話,陸政慎抽完煙,又打了一個,十分鐘後,他帶着律師再次進了警局,辦理保釋手續。
這一次,辦的很順利,輕輕鬆鬆就把林溫暖給保釋出來了。
陸政慎親自進去接她,她坐在裏面,整個人都很沉靜。警察開了門,他進去,“走吧,我們先回南山。”
“我想回醫院小區。”她說。
“也行。”陸政慎點點頭。
他對着她伸出手,林溫暖看了眼,沒有領情,自顧自的起身從他身側走過,出了拘留室。
一路上,林溫暖都沒有說話,陸政慎也不語。結果到了醫院小區,林溫暖纔想起來自己的東西全在陸宅,當下身邊並沒有家裏的鑰匙。
她擰了眉毛,顯得有些煩躁。
陸政慎說:“要不要去林溫馨那邊?”
她搖頭,“不去,這事兒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她知道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她垂着頭,手指攪在一塊,陸政慎扭頭一直看着她,那一瞬,他是想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安全感,但最終還是剋制住了。怕她反感,他現在的形象,不管說什麼,都是虛僞不可信的。
默了一陣,她說:“你說我現在該去哪兒?”
“那就依我了?”
林溫暖點頭,神色柔和,“依你。”
“那好。”
如此折騰了一天,肚子該餓了。
陸政慎驅車先去了老街,他停好車子,領着她去秦叔那邊喫飯。秦叔的菜是有魔力的,能將一些不快的情緒暫時忘記,一頓飯下來,林溫暖心情好了不少。
飯後,秦叔進來,給陸政慎拿了串鑰匙,說:“屋子我都收拾乾淨了,牀單都是新鋪上的,你們上去休息吧。”
“好。”
陸政慎拿了鑰匙,衝着林溫暖揚了揚下巴,“還有什麼想喫的?儘管說,要是喫飽了,咱們出去走一圈,然後回家。”
林溫暖想了一下,要了一碗紫薯羹。
喫完這一碗,兩人去老街溜達了一圈,又遇上做戲文,兩人就坐下來看了一齣戲,而後纔回去。
陸政慎手裏拿着鑰匙,在巷子裏七拐八拐之後,進了一扇門,上了樓,在三樓的門前停下來,開門進去。
這邊都是些能考古的老房子,年年都要花一筆錢來修葺,但也儘量維持住原有的狀態。
這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外頭看着老舊,裏面的裝修倒是很新,也很緊湊溫馨。
站在裏面,掃一圈就能把整個屋子看個遍。
陸政慎指了指左手邊的房間,“你睡這邊。”
“好。”林溫暖點點頭。
現在時間還早點,林溫暖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開了電視。
陸政慎很自覺的沒坐她身邊,而是拿了把椅子,坐在了靠牆放的桌子邊上。
坐了一會,像是想到什麼,脫下西裝外套,摺好放在沙發扶手上,然後進了廚房。
林溫暖不自覺的探頭過去看了眼,很快又坐好。
陸政慎燒了水,拿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旁邊的矮櫃上,一杯則放在手邊。
這老房子隔音不好,樓上走路都聽的一清二楚,隔壁說話,也能聽着,這樣倒顯得熱鬧。
時間緩慢的過去,十點多的時候,樓上莫名的傳來吱呀聲,很有規律的那種。等林溫暖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都紅了,她咳嗽了一聲,伸手去夠了下杯子,沒夠到。
陸政慎一直瞧着呢,便伸手幫她拿了一下,林溫暖接過,不小心觸到他的手,心肝略微顫了下,面上卻依舊淡定,笑了笑,說:“謝謝。”
“不用客氣。”
她小小喝了一口,說:“這房子是秦叔的麼?”
“不是,秦叔住在飯店裏,那邊有個房間,他嫌棄麻煩,不願意來回跑,就直接睡在那邊。”
林溫暖點點頭,“那這裏?”
“平日裏我會過來睡幾天。”他想了下,“算是我的私人財產吧。”
像陸政慎這樣的人,名下有多套房子,一點都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這房子太舊又太小,不太符合他的氣質。
“你是說你以前不回南山,就一直住在這邊?”
“差不多。”
林溫暖有些驚訝,笑說:“你這算是在磨練自己麼?”
陸政慎雙手握着杯子,“這裏哪裏不好?”
“挺好,就是隔音不怎麼樣,你晚上不會睡不着麼?”
剛消停了一會的動靜,又開始造作起來,他笑起來,“還行。”
林溫暖也笑了笑,又喝了口水,默了一會,說:“沈嫚露的事兒,你準備怎麼解決?看魏美婕的樣子,應該會揪着這個不放,非要治個罪給我。”
“放心,這事兒我可以解決。”
他看起來信心十足,林溫暖倒也信他。
她的手指在杯壁上輕彈了幾下,“沈嫚露看起來對你感情很深,她應該很痛苦,所以纔會做出這樣極端的事兒。你或許應該去寬慰她一下。”
“不用,大哥在她身邊照顧着就夠了。”
林溫暖看着他,“你……”她想了下,還是沒有問出口,起身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不早了,我休息了。”
“嗯,晚安。”他坐着沒動,擡眼看她,淺淺的笑。
“晚安。”林溫暖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然後進了房間,把門關上。
關門前,她暗暗看了陸政慎一眼,他垂着眼,低眸看着水杯,臉上沒笑,襯衣的領子微亂,整個人看着有點頹,嘴角還有一點淤青。這會,她突然覺得,陸政慎也是挺慘一男的,這麼些日子,也是折騰的夠嗆,捱了不少打。
她關上門,如此想着,心裏好受過了。
樓上的聲音,一個晚上要鬧騰好幾回,林溫暖睡下去,許是累的,沾着枕頭就睡了。
夜半,陸政慎輕輕推開房門,看了眼,見她睡熟,便出了門。
他按照周旦給的地址,到了一家酒店門口,周旦隨後又發了樓層和房間號,他徑直上去,電梯門開,周旦就站在外面。
“哥,這女醫生厲害了,跟醫院院長有一腿!”
陸政慎眉梢一挑,“拍照了麼?”
“拍了!拍了好多。”
陸政慎看了下,“去把客房經理找過來,討一張門卡,咱們進去拍幾張。”
“行啊!”
周旦當即就去找了客房經理,陸政慎的名頭還有些用處,要一張房卡倒是簡單,支開了客房經理,周旦準備好手機,拿了房卡就去開門。
這門開進去,真是刺激,裏頭兩個人玩的正嗨,畫面賊精彩。
周旦動作很快,連着拍了數張,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陳慧迅速裹住自己的身子,驚叫,“你是誰?!”
那位院長嚇的當場軟了,拿了衣服遮掩身子,“你,你,你不會是我老婆派來的吧?”
周旦笑了下。
緊接着,陸政慎進來。
陳慧看到他,微的一驚,“怎麼是你?”
周旦過去,把門關上。
陸政慎說:“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把衣服穿好,咱們說個事兒。”
而後,他走到窗戶邊上,看着外面,周旦也背過身去。
兩人迅速穿好衣服,然後老老實實坐在牀尾,那院長臊的慌,眼睛飄來飄去,說:“這裏沒我事兒吧,我可以先走麼?”
“誰說沒您的事兒,陳醫生的事兒,自然就是您的事兒了。”
他舔了舔嘴脣,側目瞪了陳慧一眼,帶着一點兒怨氣。
陳慧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咳了聲,說:“你想說什麼?”
陸政慎拉了椅子坐在他們面前,“說說沈嫚露的事兒。”
“她的事兒,你不都知道麼?都是你老婆害的,你應該去質問她,而不是來問我。”
“真的?”他眯了眼,把玩着手機,似笑非笑。
陳慧吞了口口水,“當然是真的。”
“秦院長是有家室的人吧?聽說還挺美滿,不知道尊夫人看到這些照片,會是個什麼感受。若是讓整個醫學界的人看到這照片,又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想法。”
“你,你不要亂來!”
姓秦這位,在醫學界也算個老學究了,威望很高,還是某高校教授,手底下優秀學生很多,也受到很多人的尊重景仰。
陸政慎晃了晃小腿,“那我得看陳醫生的誠意。”
秦院長急得跟什麼似得,撞了陳慧一下,“你倒是說啊!你究竟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我,我沒有。”她抿着脣,眼神明顯是虛的。
“你說不說?陳慧,你要是害得我名譽掃地,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老師……”
“你不要叫我!這事兒捅出去,你我都沒好果子喫!你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顧得了別人麼?!”
陸政慎點點頭,“識時務者爲俊傑。”
陳慧緊抿着脣,眼裏是掙扎,最後閉上了眼,似是放棄了,長長吐了口氣,說:“今天被你們抓到,算我倒黴,也算沈嫚露倒黴。”
她擡起眼,看向陸政慎,“她那對雙胞胎早就不好了……”
……
林溫暖醒來的時候,日上三竿,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她猛地坐起來,想到自己還得上班呢,急匆匆走出房間,一下就撞上了從廚房出來的陸政慎,房子果然是太小,兩個人住顯得擠了。
“起來了。”
“我遲到了。”
“沒事,給你請假了。”
“半天?”
“對。”
林溫暖抓了抓頭髮,最近真的煩躁,都無辜請好多次假了,幸好今天沒有門診,不然也是麻煩。
她有些懊惱,把頭髮揉的亂七八糟,進了衛生間。
“吃了午餐,我送你去醫院。”
衛生間裏的人沒有迴應。
過了會,她從裏面出來,臉上全是水,一臉囧樣,“沒帶護膚品。”
“一會去秦叔那邊,用一下他的大寶吧。”
他把手裏的碗筷擺放好,“坐下喫飯吧。”
他解掉身上的圍裙,坐了下來,順道給她倒了杯溫水,“看模樣,你昨天睡的還不錯。”
“還行吧。”
她把頭髮綁好,也跟着坐下來,簡單的三菜一湯,聞着香,她早餐沒喫,這會已經餓的要命了,喝完水,才動筷子。
“要是不想回去,可以暫時住在這邊,休息天,一日三餐也有秦叔做,心情不好,可以去附近逛逛。等事情平靜下來,再回去。”
林溫暖夾了塊扣肉,肥瘦剛好,也不油膩,很下飯。
就這一碗菜,林溫暖吃了兩碗米飯,喫的飽飽的。
飯後,陸政慎洗好碗,收拾乾淨廚房,兩人出門,去秦叔店裏,真拿了他老人家的大寶給她塗了一下臉,然後送她去醫院。
陸政慎把林溫暖送到醫院後,去了仁愛醫院看沈嫚露,路上買了水果籃和一束康乃馨,看病人必備的兩樣東西。
到了醫院,陸政洵在門口,陸政慎過去,兩人對視了眼,他一句話也沒說,走開了。陸政慎敲門進去,沈嫚露一個人在裏面,坐在牀上,側頭看着窗外。
“我不想看見你!”
“是麼?”
她聽到聲音,微的一怔,轉頭看過去,眼裏是驚喜,但也按捺住了。抿着脣,沒說話,就只是看着他。
陸政慎把水果籃和花束一併放在了窗臺上,“還好麼?”
她仍沒有說話,就只是看着他,好像是在反問他,你覺得我好不好?
陸政慎站在牀尾,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半晌,他才道:“你何苦這樣。”
“什麼這樣,是林溫暖推我下去的。”
“她沒有這個理由來做這件事。”
“怎麼沒有?她嫉妒我跟你的感情,想害我。”
“如果她真的嫉妒,怎麼都不會做這件事,她會讓你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她緊抿住脣,眼眶微紅,“你來,就只是想說這些麼?”
“讓大哥和大媽不要再追究這件事了。”
“他們不會聽我的。”
“你把真相說出來,就會聽你的。”
沈嫚露微的一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政慎也不強求,“總歸,你好好考慮清楚,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剛走到門口,身後就響起了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她壓抑的哭聲,“陸政慎,你就沒有愛過我是麼!你曾經對我的誓言都是假的是麼?!”
他垂了眼,微嘆口氣,說:“之前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你便再等等吧。”
“等?陸政慎我告訴你,我等不了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也不想看到你跟林溫暖親親我我,恩恩愛愛的樣子!更不想看到你看着她時,那種溫柔似水的眼神!你對她有感覺了!你不要再騙我了!”
他回身,“那你想如何?”
“跟她離婚,我們離開這個家,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不可能。”他想都沒想,“到了這一步,我不可能放棄。你若是頭腦清醒一些,就請儘量配合,不要作妖。免得日後後悔莫及。”
他落下這句話,就走了。
沈嫚露當下從牀上下來,卻沒有站穩,一下摔在了地上,玻璃渣子扎進了她的腿裏,瞬間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陸政洵聽到動靜,立刻衝進來,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見着她腿上的血跡,立刻摁下護士鈴,叫來了醫生。
沈嫚露一把將他推開,“你不要碰我!”
她咬着脣,無聲落淚,整個人捲縮起來,很是傷心。
醫生過來,給她把傷口處理好,玻璃都扎進肉裏了,可她卻好像沒有痛感,醫生給她清理的時候,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可陸政洵知道,她是多麼怕疼的一個人,一點點疼都受不住的。
他走出病房,去附近的露臺抽菸,一個人站了很久。
等到沈母過來送飯,他便回了家。
他到家,陸政慎正好從書房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正好,爺爺有話跟你說。”
陸政洵好似沒聽到,“我有話跟你說。”
“等你跟爺爺先聊了再說。”
他的態度也很硬,說着,推開了書房的門,對老爺子說:“大哥來了。”
陸政洵看他一眼,終了,還是先進了書房。
陸江長眉頭微微蹙着,桌面上整齊放着一疊資料。
陸政洵走過去,掃了眼,眼尖的看到了沈嫚露的名字,還有醫院的名字。
他微的皺了下眉。
陸江長注意到他的眼神,笑了一下,將那份資料推過去,說:“你先看一下吧。”
他喉頭微紅,頓了幾秒,才伸手去拿,緩慢的將這些檢驗單都看了一遍,最新的一張B超單,最後有醫生的結論,胚胎髮育不好,不易存活。
他把資料放回去,“這是陸政慎給您的?”
“是,你想說什麼?”
“我質疑真實性。”
“你覺得這是老三故意僞造,用來給溫暖脫罪的?”
“對。”
陸江長輕輕的笑,“阿洵,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他垂着眼,“嫚露答應過,她會爲了我生下孩子,我相信她,只要她說不是,我就相信。”
“所以,你認爲溫暖有什麼理由去做這件事?”
“我不知道,我不排除是老三爲了利益,兩夫妻串通好了這樣做。這陸家的每一個人,都是爲了利益,才和和氣氣的都坐在一起,陪您喫飯,讓您感受閤家歡。”
陸江長也不生氣,淡淡的笑着。
“若不是您那句話,誰都不會那麼急着生孩子,偏也巧了,三個人差不多同時懷了孕。那麼,利益使然,自然有人坐不住,是要做點事兒的。”
陸江長笑,說:“剛纔老三也說了跟你差不多的話,他說你們串通起來誣陷溫暖,反正孩子救不回來了,那就巧妙利用,老二跟你是親兄弟,他不是,所以你們就聯合起來弄他。”
“如此,你覺得你們兩個所說,誰的版本更爲合理?”
陸政洵依舊垂着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事兒說不清楚。”
陸江長:“說的清楚,老三有證人有證據,你有麼?”
此話一出,陸政洵擡了眼簾,定定看向陸江長,眸子很沉,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你現下是覺得我偏心?”
他依舊不言,但眼神已經表露了他此時的心聲。
陸江長低低的笑,“你若要這樣認爲,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只看證據,不看表面。更何況,連你都沒有看到真實情況,又怎麼能夠篤定,一定就是溫暖所爲?她做這件事,圖什麼?明知道這樣做了,會成爲衆矢之的,明知道自己的丈夫跟大嫂曖昧不清,她有什麼理由做這件事?嫉妒?爲了所謂的利益?”
“你捫心自問,你覺得溫暖是這樣的人麼?”
陸政洵:“爺爺,你認識溫暖多久,又認識嫚露多久?一個人的心思,能在短短几日就看得清麼?”
“就是因爲我看着嫚露長大,我才篤定這件事跟溫暖沒有關係。嫚露不過是想借着這件事,把溫暖趕走,說來目的單純的很。是你在自欺欺人,不願意相信罷了。”
陸江長嘆氣,“強扭的瓜不甜,與其互相傷害,消磨感情,不如就此斷了乾淨,還她自由,也還你自由。我也不想這家裏頭,因爲這些事兒,烏煙瘴氣的。”
“您這是想要趕走她?”
“你以爲她願意在這個家裏待着?”他輕笑,“當然,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們離婚,若是你們兩個能夠好好過日子,自然是最好,但要如此惹是生非,我不能答應,我也不會容忍。你也好好勸勸你媽,少攛掇兩個兒媳婦,那天真要是把事情鬧大了,由我出面,她就真是沒有顏面了。”
他雖還笑着,可語氣卻格外的嚴肅,“這件事你自己想法子勸和你母親,老三那邊我已經安撫好了,不會將這件事拿出去說。若真是要鬧開了,你母親無地自容,嫚露就更不用說了,第一個饒不了她的,必然還是你母親。”
話至此,該說的也都說明白了,老爺子擺擺手,“出去吧,我累了。”
陸政洵出了書房,陸政慎站在旁邊,指間夾着煙,正在抽。
兩人先後出了屋子,站在後院的池子邊上,陸政慎抽完了手裏的煙,將菸頭丟在就近的垃圾桶裏。
陸政洵看他冷淡的樣子,笑起來,“你倒是絕情。”
“什麼?”
“那些資料,都是假的吧?”
陸政慎低笑,搖搖頭,“當然是真的,是我親自從嫚露的主治醫生陳慧手裏拿來的。本身,那天嫚露就約定好了要做流產手術,只不過多了這麼一齣戲,把這流產的罪名按在了溫暖的身上,一石二鳥。”
“她要是知道,你在背後這麼重傷她,怕是要傷心死。”
“這麼多人護着她,即便她做了這樣的蠢事兒,還是有很多人願意護着她。可溫暖在這個家裏什麼也沒有,我費了很大功夫,才讓她答應給我生孩子,既然如此,我應該對她負責,進了這個家門,我便要護她周全,不被人欺負。”
“但你又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就等於在往嫚露心上捅刀子。”
陸政慎眼底閃過不解,笑說:“那麼大哥的意思是什麼?讓我跟溫暖離婚,帶着嫚露離開這裏?與她雙宿雙棲?”
陸政洵神色暗了暗,抿着脣不語,即便到了今天,他依舊不忍放手。
有些愛,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偏執,偏執成狂。只因爲太愛了,無法成全。
他搖頭,“我不放心把嫚露交給你,你這種人,根本不配跟她在一起,也不配得到她的愛。”他吸了口氣,說;“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也麻煩你把你手裏的那些所謂的證據都燒了,我不想再看到,也不希望讓任何人知道。”
陸政慎:“只要你能擺平,不讓溫暖受這份委屈,這件事我就爛在肚子裏,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爺爺那邊,你也可以放心,他也看在沈家的份上,也不會說出去。”
他看了他一眼,“好。”
陸政洵走了,陸政慎獨自一個人站在園子裏,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發愣,他摸出一支菸點上,慢慢抽起來。
……
陸政洵回到醫院,魏美婕正好在。
他給沈嫚露削了個蘋果,魏美婕要走,他親自送她出了醫院門。
停車場人少,他便開了口,“媽,嫚露這件事就算了吧,不要再追究了,我問過嫚露了,她說是她自己腳滑,不小心摔下去的,跟林溫暖沒有關係。”
魏美婕一頓,側目看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垂着眼,神色淡淡的,“知道,您不要鬧了。爺爺身子不好,再這麼鬧,他的病情會惡化的。”
魏美婕微眯了眼,“你剛纔從家裏回來,是老爺子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是早上我跟嫚露詳細的聊了下,她說是自己摔下去的……”
“我剛纔還跟她說這件事,她說就是溫暖推的她。陸政洵,你到底在弄什麼東西!”她眉頭一緊,打斷了他的話。
“媽,聽我的吧,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沒了嫚露肚子裏的孩子,還有琪琪還懷着孕呢,現下您應該多照顧她。”
魏美婕緊抿着脣,恨鐵不成鋼,“你不用說,我做這些不是爲了你們誰,我爲了我自己。家裏頭這些個多餘的女人,我都要將他們掃地出門。我纔不管沈嫚露是因爲什麼流的產,就算這一次她是故意的,我也覺得她做的很好,給了我這個機會。這事兒,你不用再管,從現在開始,這件事跟你們無關了。”
她說着,上了車。
陸政洵還想說什麼,她已經讓司機開車,沒給他機會。
陸政洵態度的轉變,讓魏美婕更加惱火,這必然是老爺子的意思,如此明顯的偏袒,她不服。怎麼就不讓陸政慎他們過來下跪道歉?偏要他們吞下這一口氣!
她吞不下,也不會吞下!
……
之後兩天,林溫暖都沒有回陸宅。
姜婉竹也是早出晚歸,幾乎碰不上面,家裏倒是消停,但魏美婕不能就此消停。
卓玉琪說:“既然爺爺都這樣偏幫了,媽,您就忍下這口氣吧,也是沒辦法了。”
她哼了聲,“這口氣,你們忍得下,我可忍不下!躲我是麼?怕是躲不掉!”
週五,林溫暖門診。
早上病人最多,診室內,門外全是人。
她給人做了內檢出來,就被人迎面潑了一盆紅油漆。
周遭的人當即驚叫出聲,林溫暖眼睛都睜不開,油漆刺鼻的味道,就讓她喘不過氣來,可張嘴也不是,不張嘴也不是。
所幸也有好心人,給她拿了毛巾,讓她擦了把臉。
當下,她纔看清楚眼前的人。
一箇中年婦女,黑皮膚,衣着普通,她滿眼怒火,瞪着她,指着她的鼻子就開罵,“你這個殺人兇手!給我女兒診斷錯誤,不但讓她喪子,還讓她喪命!你賠我的女兒!”
眼看是個過來鬧事兒的,林溫暖也不想與她爭執,叫了護士,去把保安叫過來。
可那中年婦女,丟掉了手裏的瓶子,一步上前,要去抓她的頭髮,跟她廝打。
這種時候,林溫暖沒法還手,只能躲避。
在場婦女比較多,誰也不敢上前,也怕禍害到自己。
林溫暖迅速進了旁邊的內檢室,迅速關上門,上了鎖,然後拿出手機,給110打電話,又給陸政慎打了個電話。
事情鬧的不可開交,那婦女手裏拿了刀子,保安過來,也止不住她。她瘋狂的拍了一陣門之後,就坐在地上哭,嚎啕大哭,說是要讓醫院賠命,說這是黑心醫院。
林溫暖在裏面,仔細想了下,她從醫到今天,時間不長,從未有過診斷錯誤,傷人性命的時候。外面這人不是找錯怕,要麼就是有人故意弄來,陷害她的。
這事兒,驚動了院長。
鄒律正好今天過來陪老子喫飯,遇上這件事,父子兩一道過來。
那女人還坐在那裏,一旦有人靠近,她就揮舞刀子。
兩位民警在外面商量對策,鄒院長過去與他們交流,也簡單詢問了一下事情的緣由。
他立刻找了婦產科主任,詳細過問以後,才知道這人是來找茬撒潑的,近期壓根就沒有這樣一位患者。
最後,兩名警察用武力,將那位中年婦女制住。
林溫暖從門內出來,身上全是紅油漆,頭髮上臉上都是。鄒律見着,當下就進去,“你沒事吧?”
鄒院長還有處理旁的事兒,側身正預備跟兒子說兩句,這人卻是進去了,他看了眼後,先去處理事兒了。
林溫暖拿毛巾,擦了擦臉,搖搖頭,坐下來,“沒事。”
“放心,警察已經把人弄走了。我爸……院長也詢問過了,這事兒跟你沒什麼關係。”
“嗯。”她點點頭,片刻,才突然回神,轉頭看向他,一臉詫異,“學長?”
鄒律笑笑。
“你怎麼在這邊?”
“啊,我過來找朋友,說是要請我喫飯,正好就遇上這事兒。”
“這樣啊。謝謝關心,我沒什麼事兒,你去找你朋友吧,別耽誤了。”
“沒關係。你現在這樣,得回家去洗洗。”
“嗯。”她點點頭,心裏有事兒。
這會,陸政慎趕到,見着兩人,幾乎是瞬間,收斂了緊張之色,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眼,“什麼情況?”
林溫暖見着他,目光冷冷的,說:“有人鬧事兒。”
她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拿了手袋和外套,走過去,說:“先回家。”
鄒律還站在原地,陸政慎與他對視了眼,禮貌笑了下,而後跟着林溫暖走了,獨留他一個人,在那兒有點兒尷尬。
林溫暖心裏壓着一口氣,步子很快,出了醫院,車子還是停在老位置,她當即上車,說:“回陸宅。”
司機開車。
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側頭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入了宅子,她深吸口氣,下車之前,像是在做戰鬥準備。陸政慎給她開門,她下車,就用這幅面貌進了屋子。
魏美婕在客廳坐着,她看也沒多看一眼,徑直過去,問陸政慎,“爺爺在哪裏?”
魏美婕聽到,笑說:“老爺子出門會友去了,出門前說是要去山上拜佛,可能要住兩天,一時回不來。”
好啊,這是專門挑這日子鬧事兒的。
林溫暖點頭,轉頭看了她一眼,仍是一句話也沒跟她說,轉身往外走。
魏美婕摸不透她這是要做什麼。
林溫暖坐上車,對司機說:“去總公司。”
司機沒動,回頭看了她眼。
陸政慎跟着上車,“你要做什麼,先跟我講。”
“我不想跟你講,我要跟這個家裏能夠做主的人講,我要跟能夠制約這個瘋女人的人講。”她說着,狠狠瞪了司機一眼,“去總公司!”
“你想找我爸?”
林溫暖沒跟他說話,只是催促司機。
一直到陸政慎點頭,司機才啓動車子。
不消多時,車子到了總公司。
她要下車,陸政慎拉住了她,“你要知道,我爸並不願意管家裏的事兒,你找他不一定管用。”
“那你覺得我找誰管用?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甚至無數次,我還要不要正常工作了?陸政慎,我要是丟了這個工作,我跟你沒完!”她一把掙開他的手。
陸政慎立刻下車,與她一道進了公司。
有陸政慎這張牌,林溫暖進的很順利,直接找到了陸白霆的辦公室。
當下,他正在接待客戶,林溫暖沒有打擾,她就坐在茶水間等着。
她一旦倔起來,便是十頭牛也拉不住,陸政慎也只能由着她。
不消多時,辦公室的門打開,林溫暖擡了眼,立刻站了起來,走到茶水間門口。
她的形象太過瘮人,這一站,立刻引起了那邊的注意,包括陸白霆的重要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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