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我不會理解你
“大少奶奶,您喝多了。”扶着她的傭人解釋道:“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帶您回來的。”
沈嫚露扶着額,視線轉來轉去,最後落在陸政慎的身上,停了一會之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啊,我想起來了,我確實碰你們。”
她搖搖晃晃走過去,毫不掩飾的搭上了陸政慎的肩膀,“謝謝你哦,阿政。”
她咯咯的笑,因爲喝過酒的關係,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笑容也很魅。
陸政慎不動聲色將她從身上拉開,招呼了傭人過來,“把她扶進去,直接扶回房間就行。”
“我不回去!”她突然一個旋轉,直接避開了兩個傭人的攙扶,走開幾步,晃悠了一下,才站穩,“你們誰都不要管我,我還要去下一趴,我的朋友們都等着我過去呢!該死的在家裏待了那麼長時間,我真的快要無聊瘋了!”
她揪住了司機,“快送我去夜色,快點開車啊,白癡!”
她都沒有坐上車,就叫人家開車,司機有點懵,不知道該怎麼辦。沈嫚露還在叫囂和催促,司機無助的看了陸政慎一眼。
他擺擺手,示意他把車子開走。
司機按照他的命令,啓動車子,慢吞吞的從她面前開走。
沈嫚露這才反應過來,開始罵人,“喂!我還沒上車呢,你個傻蛋!”
她一邊罵,一邊脫下高跟鞋,用力丟了過去。
這時候,蔣媽從裏面跑出來,見着他們,立刻過去,拉住了陸政慎的手,一臉焦急,說:“三少爺,你趕快進去看看吧,夫人快要被冤枉死了!”
陸政慎略微皺了下眉,“什麼情況?”
“不知道是誰給先生髮了一些照片,照片裏夫人跟一個男人舉止親密,還有幾張前後腳進酒店的照片。這會,先生正大發雷霆……”
蔣媽沒往下說,嘆了口氣,這日子真當是沒有辦法過下去了。蔣媽這樣能隱忍的人,也忍不住落淚。
她說:“實在不行,我還是帶着她回雲鏡吧,是非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林溫暖上前,“蔣媽,先彆着急,我們先進去。”
她點點頭,擦了下眼睛,三人便準備進去。
這會,發着酒瘋的沈嫚露突然又撲了過來,直接躍上了陸政慎的背,笑容輕快,“阿政!”
陸政慎鎖眉,迅速將她從身上拉下去,並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傭人,把人看住。可沈嫚露卻像是鎖定了目標一樣,就是扒拉着他,還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句什麼。
她說的聲音很輕,裏頭大鬧大腦的情況下,旁邊的人很難聽清楚。
連站的最近的林溫暖都沒有聽到。
她只餘光瞥了一眼,沒理,拉着蔣媽先過去了。
大廳裏,姜婉竹站在那裏,一隻手捂着臉,頭髮有點亂,一邊哭一邊吼:“我真的沒有!這個男人只是來我工作室學跳舞的一個學生,我跟他是清白的!”
魏美婕坐在老爺子身邊,笑了笑,說:“所以,你是上門親自教授麼?”
“他跟我說他不方便,給我加錢,讓我過去教授。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正好當時也沒有其他學員,我就過去了,怎麼了?一切坦坦蕩蕩,不信我把人叫過來!”
陸白霆拿起那一疊照片,直接砸在了她的臉上,說:“這些照片已經足夠了!你還想叫人過來,自取其辱?姜婉竹,我養你那麼多年,你給我戴綠帽子,你可真是厲害!”
“我沒有!”她吼叫,轉而拿出手機給那個男人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姜婉竹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聲線柔和下來,道:“陳先生,您好,請問您現在忙麼?”
她想了一下,當即把通話改成了免提,爲的是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忙,怎麼了?”
姜婉竹聽他的語氣,心裏不免咯噔了一下,這態度與之前,明顯有了變化。
當下廳內坐着的人,均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誰也沒有出聲,就等着她繼續往下說,也等着電話那頭的男人如何接話。
姜婉竹有些心慌,“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打擾您,但因爲我之前去您所在的酒店叫您跳舞,被有心人拍了照片,我丈夫誤會了,請您幫我澄清一下,當時我們真的只是在教跳舞,並沒有做其他事兒。”
說到這裏,她的心跳的很快,原本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這會卻絲毫沒有底氣了。
電話那頭的人,詭異的安靜了許久。
所有人都等着。
“婉婉,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要掙扎了,你不是說你丈夫對你一點都不好,你在那個家裏受盡了委屈,沒有一點地位。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繼續容忍了,你不是說跟我在一起很開心,甚至還有了心動的感覺麼,那就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人到了這個年紀,不要再辜負自己,要開心的過完餘生,不是麼?”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男人道:“來我這邊吧,我會讓你開心的。”
陸白霆嗤笑出聲,一雙眼滿是寒意,即便已經不愛了,但姜婉竹住在這裏,在陸白霆的心裏,她與魏美婕的地位是一樣的,是他陸白霆的妻子。
她想離開,她可以直說,但陸白霆不能容忍這種在外面偷漢子的行爲。
這無疑是給他戴綠帽子,是背叛,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這種行爲!
陸白霆冷笑,卻也不想再多說,擺擺手,說:“滾吧。”
姜婉竹氣的一下將手機砸在了地上,“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沒有背叛你,也不會給你綠帽子!我信守承諾,我還記着我當初選擇跟你的時候,說過什麼話!是你在一次次的背叛,你說我是最後一個,結果呢?我們在一起不過兩年,你立刻帶了溫玖容回來。然後是餘淺,光家裏就有三四個,誰知道你在外面還勾搭了多少!”
“就算我現在真的在外面有男人,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更何況,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被人陷害!是有人故意來害我的!”
清者自清,所以姜婉竹依舊理直氣壯,眼眶通紅。
她記着蔣媽跟她說過讓她忍着,記着姜騰告誡,讓她少說多做。
然而,這一刻,她依舊忍不住,也不可能去忍。
她幾乎是一步衝到了魏美婕的面前,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指着她的鼻子,說:“你冤枉我出軌,就算被趕出這個家,我也要跟你拼到底!”
“魏美婕,你實在惡毒!太惡毒了!”
她怒吼着,去掐她的脖子,揪她的頭髮。
魏美婕倒是能忍,沒有還手,只一味的尖叫,“你是瘋了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呀!姜婉竹,你適可而止,再這樣下去,我要還手了!”
很快,蔣媽和林溫暖上去把人拉回來。
陸政慎這會被沈嫚露纏住,怎麼扯都扯不開。
她笑眼盈盈看着當下的一切,倚靠在陸政慎的身上,嘖了聲,說:“可以啊,這是改變攻略了。”
她說的很輕,由着場面太亂,也沒有人注意。
蔣媽使出了喫奶的勁,把人拉開,“夫人,冷靜點,冷靜點啊!”
姜婉竹紅着眼,“我怎麼冷靜!要我怎麼冷靜!我根本就沒有做過!你們要是再逼我,我今天就死在這裏!以示我的清白!”
她說着,就要去拿茶几上的水果刀。
被蔣媽死死抱住,“你別瘋了!冷靜一點!”
“冷靜?我冷靜的下來麼!這就是要逼死我,一會冤枉我這個一會冤枉我那個,我招誰惹誰了,爲什麼要這麼弄我?我在這個家,我容易麼?”
她罵着罵着,就哭了出來,轉身抱住蔣媽,委屈的大哭。
林溫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轉頭看向陸政慎,兩人的視線對上,她很快轉開。沈嫚露竟還掛在他身上。
哭,誰不會呢?魏美婕也哭,用同樣的話去堵姜婉竹,“我招誰惹誰了,什麼事兒都要往我身上推!我不冤枉麼?誰有我在這個家的時間長?又有誰當妻子當成我這個樣子?”
“人家養小老婆,全丟在外面,主宅只有大老婆才能進。可在我這兒呢?你還委屈,你有什麼身份在哪裏委屈!我要是你,我可沒這個臉皮和心態,去當人家的小老婆!好好的給別人當合法妻子不要,非要厚着臉皮死扒着已婚男人,說什麼真愛,扯淡吧!”
這話,沒法反駁。
姜婉竹即便氣的要死,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她咬着脣,當下不但她心裏疙瘩,連同溫玖容心裏也一樣疙瘩。
廳內氣氛變得沉悶。
陸白霆皺眉,“你說話就說話,提這個幹什麼?指桑罵槐麼?”
正說着,沈嫚露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放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也讓人看到了他們兩個勾搭在一塊,舉止親暱。
魏美婕哼笑一聲,轉開了視線。
沈嫚露站直了身子,搖搖晃晃往前走,走到魏美婕的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
魏美婕被看的有些發毛,皺眉將她推開,“你幹什麼?一身的酒氣,這是喝了多少!”
她一下反握住她的手,嘖嘖了兩聲,說:“我就是想看看吶,你做了壞事兒以後,怎麼能那麼自然的裝無辜。”
魏美婕臉上的表情一僵,“你,你說什麼呢!”
她嘴角一揚,站直了身子,雙手抱臂,說:“我前兩天出門的時候,聽到你在打電話,問人照片拍了沒有,讓人寄到爸爸的公司呢。我當時就很奇怪啊,什麼照片非要發到爸爸的手上,原來是這種照片。”
“你,你別胡說八道!”她猛地站起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在這裏胡說八道的!”
“喝的不多,腦子清醒的很,也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你做過多少事兒,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原以爲你回來會好好的過日子,想不到還是作。”
“你,你這是冤枉人!誰不知道你心裏深愛着陸政慎,你這是在幫他!”
此時,陸政慎已然回到了林溫暖的身側,只是林溫暖不動聲色與他隔開了一點距離,並一眼也不看他。
場面一團亂麻,姜婉竹聽到沈嫚露的話,又開始叫囂起來,蔣媽攔都攔不住。
就在大家鬧成一鍋粥的時候,有傭人突然跑了過來,直接跟陸白霆說:“先生,外面有警察。”
“警察?”陸白霆有點費解。
吵鬧的一羣人,也都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有些茫然,警察?警察來做什麼?
誰報警了?
陸白霆掃了一圈,“誰報警了?”
大家都是一臉茫然,顯然誰也不清楚這警察是怎麼來的。
陸江長倒是冷靜,“問了麼?是什麼事兒?”
傭人磕磕巴巴,道:“說,說是來抓嫌疑犯的。”
傭人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幾位警察就進來了。
陸江長適時的站了起來,態度還是很好的,“請問幾位警官,到底是什麼事兒?”
警察掃了他們一眼,畢竟是資本家,納稅人,隊長的態度還是好的。
“陸老先生您好,高星蕾跳樓案,您應該有所關注?”
陸江長點頭,這事兒已經反轉,應該跟陸家再沒有什麼直接聯繫了。
“今天董瑞卿補充了口供,我們想請魏美婕女士跟我們走一趟,希望可以跟我們配合。”
魏美婕儼然沒有想到,是衝着她來的。
“什麼意思?爲什麼要帶我去警局?”
隊長依舊保持得體的笑,“就問幾個問題,不要太緊張,我們之所以夜裏過來,就是爲了保護你們的私隱,不會將這件事對外公佈。還望陸夫人配合我們辦事兒。”
陸政洵回來,正好是碰上這一幕,詢問情況,沒有人回答。
警察隊長,做了個請的手勢,儼然一副,你不從,就動手的態度。
魏美婕求救一般看向陸白霆,可警察都找上門了,還能怎樣?
他們是好公民,自然要積極配合。
陸白霆沒有伸出援手,她指望兒子,卻也無能爲力。
警察隊長說:“陸夫人不用擔心,若這件事真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就不必害怕,只是回去簡單問幾個問題而已。”
話說到這個份上,魏美婕沒有辦法,她只要求上去換一件衣服,警察倒是沒有爲難。
只是派了個女警官,跟着上去。
最後還是隻能跟着警察走。
魏美婕被帶走之後,整個陸家靜默了足足十分鐘,纔有人開口,打破了這種沉寂。
溫玖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大姐跟高星蕾的死有什麼關係麼?”
沒有人回答。
外人看不清楚,但圈內的人心裏多少清楚,高星蕾的死若不是自殺,那麼這個人的意圖就非常明顯了,不是跟陸政慎有仇,就是看不過眼他如今的成就,想將他徹底毀掉。
而算來算去,當下最想要毀掉他的人,莫過於魏美婕了。
並且,她也有這個實力,去做這種事。
更何況,董瑞卿與魏江越交好,而魏江越和魏美婕可是一家子,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要說他們兩個沒有交集的可能,到也未必。
大家都沉默,心思各異。
這警察來的時間太妙了,幾乎是間接坐實了,魏美婕的惡。
在沈嫚露的證明下,她用惡劣的手段誣陷姜婉竹出軌,聯合之前重重,她能夠下狠手,弄掉卓玉琪肚子裏的孩子都要陷害姜婉竹他們,如此看來,她已經到了癲狂的狀態,怕真是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
最後,是陸江長擺手說了一句散了,大家纔有所動作。
陸江長由傭人扶着回了房間,他也是累極,什麼多子多福,大抵也只能聽人說說,真落到自己頭上,是多子多苦。
但他依舊不後悔自己曾經的決定,他牢記風水大師說的話。
斷了桃花,既斷了財路。
他不能讓多年基業,敗在他的手裏。
陸白霆依舊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他看向沈嫚露,說:“就算這些照片,是魏美婕找人偷拍的,那也得那個人有出軌的行爲,才能拍的到。”
沈嫚露站的有些累,直接坐在了地上,捧着臉,說:“爸,你怎麼那麼傻,既然她有把握能夠拍到,就說明她是安排好了一切,故意讓這個男人出現在二姨娘的身邊。做一些親密的舉動,出入一些會讓人想入非非的場所。否則的話,她如何弄的出今天這麼一場大戲呢?”
“不應該,公公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您這是不相信婆婆會那麼惡毒,還是不相信二姨娘對您的忠誠啊?”
陸白霆皺眉。
陸政洵聞言,上前一下將她拉起來,“她喝醉了,胡說八道。”
“我纔沒有胡說八道!”她激烈的掙脫開他的手,“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媽就是心心念唸的想要把這個家裏所有的姨太太全是都趕走!她說過,她接下去的日子,除了做這件事,不會再做別的!她忍夠了!年輕時候就該做的事兒,等到現在纔來做,她後悔死了!”
陸政洵眼裏全是寒意,“你心裏憎恨我媽,也不該這樣亂說話!如此污衊她!”
“污衊?”她大笑起來,“我有什麼好污衊她的?她之前做的惡事兒還少麼?”
“你當然要污衊她,因爲你跟陸政慎聯合好了,因爲你心裏只想幫着陸政慎得到爺爺的資產,成爲陸氏掌權人,這樣一來,日後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誰也阻礙不了。”
沈嫚露一愣,她沒有想到陸政洵會說出這種話,並且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爲了他那個作惡多端的母親。
她的頭有些暈,腳步虛浮,怔怔看着他。突然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感情泯滅的時候,是多麼的惡毒。
這該死的男人,當初用那種手段將她搶過去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的說過,他是要照顧保護她一輩子的,一輩子那麼短麼?他怎麼不去死!
姜婉竹聽了,自然不能由着他這樣說,“陸政洵,你說話可要講證據!溫暖還在呢!你這是故意想要破壞他們夫妻感情麼!”
“你們污衊我就算了,還要污衊我兒子,你們這是要把我們都往死路上逼,是不是!”
這時,一直沉默的陸政淅也開了口,說:“大哥說的沒錯,誰都知道當初你最喜歡的是老三,當初嫁給大哥也是因爲誤會,一氣之下嫁的。可你嫁過來之後,心裏也沒有放下過老三,我私下裏可是看到過很多次,你們兩個在一塊了。”
“大哥是太愛你了,一直不說,一直容忍着,只一心一意對你,做什麼事兒都是討你歡心,可你是怎麼對大哥的,咱們誰都看的清楚。你現在爲了老三,這樣污衊我媽,我們對你不好麼?之前我媽動手,還不都是被你給逼的麼?哪個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女人弄的頹廢不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大哥在與你結婚之前,那麼優秀,跟你結婚以後成了什麼樣子,你自己心裏清楚!不怪老媽生氣,換我我也生氣!”
沈嫚露:“你給我閉嘴!你算什麼東西,你在這裏教訓我?你看到你哥可憐,那我就不可憐麼?當初我跟陸政慎爲什麼有誤會,你們自己心裏沒數麼?要不是魏美婕設計陷害,我至於變成今天這樣麼!”
她一步行至陸政洵的跟前,死死瞪着他,“陸政洵,我記住了!今天你做的一切,說的一切,我都記住了!你們看中我的身家背景,巧取豪奪,如今不能錦上添花,就想把我一腳踹開,我告訴你們,沒那麼容易,蹉跎了我那麼久,我一定整死你!沈家就我一個孩子,我若是跟我父親說我受了這樣大的折辱,我看你們兩兄弟能好過到什麼時候!”
她說着,狠狠的將手裏的包,砸在陸政洵的身上,然後轉身往外走。
她喝的多,身體不受控制,走了幾步,就摔了。
陸政洵幾乎是條件反射往出走了一步,然後生生忍住。
陸白霆見他站直不動,一腳踹過去,“還不去把人弄回來,你正準備跟沈家交惡?”
誰不知道沈家夫婦對這個女兒是極寵愛的。這沈嫚露要真是跑回去哭訴了,沈雲義恐怕真是傾家蕩產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權衡利弊,陸政洵還是追了出去。
場面有幾分尷尬。
卓玉琪起身陰陽怪調,“這家也是真夠亂的,鬧的我腦殼疼,先回去休息了。”
陸白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眼跟林溫暖說:“剛纔他們說的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都是過去的事兒。”
林溫暖笑了一下,心說我沒放在心上。
蔣媽小聲說:“你站那麼久,先回房去吧。”
她點頭,也不想再站在這裏摻和這些事兒,如卓玉琪所說,這個家太亂了,即便只是旁觀,都令人心煩。
陸政慎原本是要跟她一塊回去,被陸白霆叫下。
等林溫暖一走,這廳內的人便都成了自家人。
陸白霆坐在單人沙發上,瞥了姜婉竹一眼,嘆了口氣,說:“你也說的沒錯,有些事兒我倒是不能怪你。現在溫暖也走開了,你便說句實話,你要真是與那男人有情,你便實話,你實話實講,我便不會怪你,這都是人之常情的事兒。好聚好散,我自是不會虧待你。但你若是不肯說實話,但被查出來事情屬實,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他好聲好氣,姜婉竹看着他,幾秒以後,情緒崩潰了一般,眼淚不停往外涌。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與他清清白白,我只是教他跳舞,其他什麼也沒有多想過一分。我這個人死心眼,認定了一個人,這一輩子,即便要受盡委屈,我也不會改變。所以,到現在我依舊留在這裏,不是因爲其他,只是因爲你。”
她說完這句話,捂住了嘴,努力隱忍,不想哭的太慘。
情感充沛的人,不管是什麼年紀,聽到這樣的話,依舊還是會動容。
陸白霆便是,他心軟了。
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拿了張紙巾給她,說:“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
她擡眼看他,接過紙巾,迅速擦掉眼淚。
場面竟然還有點溫情。
陸政淅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種溫情,“爸,現在首要的應該是媽的事兒吧?她被警察帶走,您難道不準備管了麼?”
“我做事用你教?我已經讓律師過去。”
陸政淅臉色不佳,看了陸政慎他們一眼,心中窩火。
竟還是讓他們佔了上風!這是偏心,老爺子偏心,如今連陸白霆都偏心了!
安撫了姜婉竹,陸白霆便把矛頭指向了陸政慎,“你跟沈嫚露到底是什麼情況?風流歸風流,兄弟妻不可欺,更何況還是你親大哥,當初不搶,現下就應該跟人劃清界限。”
其實陸白霆說這些話,非常沒有說服力,他自己年輕時候玩女人玩的更狠,說這話就顯得特別可笑。
陸政慎說:“我現在心裏只有溫暖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其他我不想。”
“要真的不想纔好。”
“真的不想。”他堅定的回答。
陸政淅哼笑,“說誰不會?你跟沈嫚露眉來眼去也是真吧,剛纔回來,不還勾肩搭背的麼?也虧得林溫暖脾氣好,你之前到處玩,她不也幫你說好話麼?”
陸政慎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話,不予理會。
陸白霆說:“你自己心裏有個數,做事別太出格了。我也累了,上去看看餘淺。”
他本就不愛多管這些事兒,敷衍兩句,便上了樓。
陸政慎也準備回房,林溫暖大抵是生氣了,他得去哄一鬨,否則這氣生長了,這人心思又要變。女人嘛,總是一天一個想法。
他剛轉身,陸政淅一把將他拉住,“我媽的事兒,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
陸政慎轉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別給我裝,不是你還能是誰?!”
“我覺得你與其在這裏跟我耍嘴皮子,不如親自去一趟警局詢問一下情況會比較好。”
陸政淅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揪住他的衣領,被陸政慎隔開,
陸政淅說:“你高興不了多久,別以爲仗着老爺子的偏心,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陸政慎只笑了一下,沒有與其多費口舌,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抓緊時間回房哄老婆去了。
陸政淅氣個半死,可當下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在客廳裏來回走了幾圈,跟卓玉琪說了一聲,便連忙趕去了警局。
陸政慎回到房間,林溫暖正在洗澡,蔣媽見着他回來,就下樓去陪姜婉竹了。
約莫十分鐘後,林溫暖洗完澡出來,就看到他坐在梳妝檯前,見着她,便趕忙站起來,笑道:“洗完了。”
林溫暖瞥他一眼,沒理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在梳妝檯前坐下來。
陸政慎側開一步,一隻手抵在桌面上,“生氣了?”
她眉目冷淡,瞥了他一眼,“沒有,我要生什麼氣?”
“他們說那些話是故意的,只不過是想給大媽脫罪。”
林溫暖看着鏡子,原是不想跟他說什麼,但也實在忍不住,譏笑道:“以大哥對大嫂的情分,若不是發生了什麼,恐怕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能讓大哥不顧大嫂的感受,在這種場合下說這些話,那必然是你們做了太過分的事兒,傷了他的心。”
“你不要跟我解釋,我一點也不生氣。”
是的,她一點也不生氣,她已經氣的要死了。
陸政慎在心裏嘆氣,他彎下腰,趴在桌子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說:“我沒做過,真的沒有。”
她垂着眼,不語。
陸政慎伸手,她迅速避開,冷道:“你可以走開麼?你身上很臭,並且很髒。”
“那我去洗澡,洗完澡我們再說?”
她還是不理。
他身上的味道確實不怎麼好聞,剛纔沈嫚露一直趴在他的身上,那股子酒氣和菸草味混合着香水的味道,實屬難聞。他拿了換洗衣服進去洗澡,門沒關,只是虛掩着。
很快水聲從裏面傳出來。
林溫暖手裏拿着爽膚水,沒動,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有片刻的出神。
在她心裏反覆問了自己很多遍,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可值得相信的?這樣的家庭環境,是她以後能夠承受的麼?
理智的答案告訴她,不可信,也承受不了。
她是個私生子,本就沒有很多家庭的關愛,小時候她就羨慕隔壁小胖,他家裏不富裕,但家庭和睦,全家人都特別寵愛他,把他養得白白胖胖,脾氣還特別不好。
總是欺負她,笑話她是從石頭裏面蹦出來的野丫頭。
她跟人打架,在他白嫩的臉上留下五條深深的抓痕。
小胖的爸媽就氣勢洶洶的過來指責她,罵她沒有教養,罵她是個壞孩子。
外婆拉着她給人道歉。
她看到父母對孩子的寵愛和疼惜。
明明是對方有錯,可即便外婆說清楚了原委,小胖的父母依舊維護他。
沒有父母的孩子,就是一棵雜草,沒有人庇護,在風吹雨打中成長,很可憐的。
林溫暖渴望一個溫暖的家。
外婆給她取名叫做溫暖,也是希望她能夠得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溫暖。
可惜沒有。
即便她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依舊沒有得到應該有的溫暖家庭。
她一隻手搭在肚子上,心思更重了。
她不想自己的小孩成爲第二個自己。
她把頭髮吹乾,便坐到牀上,肚子裏兩個小傢伙又開始翻跟頭了,今天有點激烈,像是在打架。
她摸摸肚子,“你們悠着點。”
裏頭的小傢伙像是聽得明白她說話,動作緩和了一點點。
陸政慎洗的很乾淨纔出來,身上除了沐浴液的香,其他一點味道也沒有。
他說:“我洗了三回。”
意思是已經很乾淨了,一點氣味也沒有。
他站在牀尾,因爲洗澡時間比較久,他兩個耳朵紅紅的,頭髮還有點溼,順毛,看上去很乖,沒有任何攻擊性那種。
他眼巴巴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命令。
林溫暖纔不喫這一套,但有些話,也確實應該要好好說一說,若真是要過日子,總也不能這樣稀裏糊塗的。該說還得說明白。
她拿了抱枕墊在後面,把電視關了,“你站着說吧。”
他點頭,沒有異議。
她看着他,神色平靜,她想了一下,這事兒要怎麼說,從哪裏說起。他洗澡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想,卻發現理不到頭,簡直是一團毛線,不知道頭在哪裏。
不等她開口,陸政慎先發話,“不會一直這樣,等爺爺就走後,我們就搬出去。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會盡可能滿足你的期望,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至於我跟沈嫚露,我與她的聯繫,從三年多前,我從寺廟回來,就沒有關係了,我沒有與她做過任何越矩的行爲。跟你結婚以後就更是沒有。但我也承認,我有利用她對我的情感,幫我做一些事情。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兒,總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說的很真誠。
林溫暖潛意識裏,其實是相信他的。
她安靜的聽完,默了許久,“我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並且嫉妒心很重,一旦我決定兩個人要在一塊,你要就要保證絕對的忠誠,一點曖昧行爲都不許有。你是商人,有很多事兒,也許會不得已而發生,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理解你,我會喫醋的,會生氣,甚至嚴重一點可能會跟你鬧。”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你承受不了,也得承受。你膝蓋怎麼樣?”
她忽然轉變話題,讓陸政慎有點摸不着頭腦。
“怎麼?”
“能跪搓衣板麼?”
她一本正經說這話的樣子,是在可愛,陸政慎沒忍住笑了出來。不離開他就好,怎樣都行。
林溫暖覺得,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有些堅持,就變得很可笑。
她不可能像自己親生母親一樣,把孩子生下來,就不管不問,她要對自己的小孩負責,應該要努力的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
陸政慎在牀邊坐下來,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枚戒指,很素的一枚戒指,零款式,連鑽石都沒有。他拿過她的手,給她戴上去。
“你幹什麼?”
“早就想拿給你,但之前一直忙着,也沒有時間跟你好好說話,今天總算是有機會了。”他垂着眼,視線落在她的無名指上,手指轉動那枚戒指。
林溫暖仔細看了看,還是真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不過這樣的戒指比較適合她,起碼能夠日日帶着,若真是太浮誇,她也不好意思戴着。
更何況,她時常要做手術,也不方便戴首飾戒指,拿上拿下太麻煩。
但這個戒指,她會一直戴着的。
她喜歡,不怕麻煩。
林溫暖反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的手,噘嘴,有些不高興,“你怎麼沒有?你是不是還想着勾引其他小姑娘?”
“有的。”
“那你拿過來,我給你戴上,以後都不許拿下來了。”
陸政慎把男戒拿來,遞給她,林溫暖親自給他戴上去,如此看着便順眼多了。
她捏捏他的手,“不許拿下來。”
“知道。”他靠過去,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交換完戒指,是不是應該親個嘴?”
林溫暖揚着下巴,垂眸,視線落在他的脣上,笑了下,雙手捧住他的臉,而後,主動在他脣上親了一下,“我以後不想再聽到或者看到你跟大嫂有任何曖昧的舉動,再讓我看見,我就帶着孩子跑路,讓你找不到。”
“不會。”
“馮梨薇那邊,你最好也安頓一下。人是不能分的,那就只有給經濟補償。這種事兒,你應該能解決的很好,對麼?”
“我會解決好。”他點頭。
林溫暖勾着他的衣服領子,“你沒有其他再瞞着我的了吧?”
他搖頭,靠的更近。此時此刻,他只想與她親近。
林溫暖捂住他的嘴,笑說:“搓衣板還是要跪的,我明天就去買,你別想逃。”
陸政慎拉開她的手,擡眼看着她,“嘴給我親,跪十塊搓衣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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