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生生世世

作者:唐穎小
林溫暖原本是準備回房間,但突然犯了酒癮,撓心撓肺想要喝一場,她隨手拿了兩瓶,然後找了個偏角的位置,坐下來喝酒。

  時至今日,她心如死灰,什麼也動搖不了她內心的絕決。

  她就等着,等着與孩子團聚。

  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她慢吞吞的給自己的酒杯滿上酒,然後慢吞吞的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她擡眼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望不到邊際的海面,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回放着她的曾經。

  她彷彿看到自己的外婆,從遠處走過來,站在她的面前。

  “暖暖。”外婆的聲音一如當初,她說:“暖暖長那麼大了呀,都考上醫大,當了醫生,救了那麼多人,迎接了那麼多小生命,真的是很棒。暖暖真是我的小驕傲。”

  林溫暖抿着脣,眼裏滿是眼淚,扶着桌子站了起來,想要說話,可喉嚨裏像是堵住了一團厚厚的棉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搖搖頭,她纔不是什麼小驕傲,她把自己好好的人生過成現在這樣,她就是恥辱。

  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給了他們生命,又要狠心把他們殺死,她很沒用。

  外婆依舊笑着,說:“暖暖,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堅強又勇敢的超級戰士。”

  小時候,她看了美少女,就一天到晚變身,在村子裏到處‘拯救’人。那精力,一整天都用不完似得。

  她的‘拯救’給很多人幫了忙,當然也闖了很多禍。

  不少人上門找外婆告狀,她身上仍綁着花色的桌布,站在門邊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外婆,等那些人告完狀離開,不等外婆說話,她一溜煙,跑上了樓,鑽進被窩,彷彿回到自己最安全的小天地。

  自言自語的說着話。

  “沒關係的水冰月,那些都是壞人,我們是正義的化身,總有一天,這些惡勢力是要被我們打敗的。”

  “夜禮服假面會來幫你的!”

  “嗯,我不會被惡勢力打敗的!”

  話音未落,蓋在身上的被子,被外婆一把掀開。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你說誰是壞人,誰是惡勢力?”

  小溫暖一下解開了身上的桌布,從美少女戰士變回了普通身份,她一下撲了過去,抱住外婆的脖子,說:“外婆,今天我洗完擦地,你不要罵我啦。”

  外婆一掌打在她的小屁股上,板着一張臉,說:“明天不準出去了,就在家裏給我待着,聽到沒有?”

  小溫暖仍是笑嘻嘻的,說:“好,我明天陪着外婆。”

  外婆說:“你啊,少給我惹是生非。”

  片刻,畫面一轉,轉到第二天,外婆拿着自己曬的筍乾,一些雞蛋,去給那些人賠禮道歉,臉上堆滿笑容,可還是有人惡語相向,說溫暖是個野種,沒有教養,是個野孩子。

  外婆也不與人置氣,仍是好言好語,姿態很低。

  可回到家,她仍然拉着溫暖的手,說她是個聰明懂事的好孩子,這麼小,就知道幫助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棒的孩子。

  林溫暖往前走了一步,臉上滿是眼淚,“外婆,我想去你身邊。”

  無論如何,那時候的她,身後總是有依靠的,能幫她擋住所有風雨。

  她伸手,眨眼間,外婆的身影消失在這夜色裏。她一愣,下意識的往前去追,“外婆!外婆!”

  她爬上欄杆,腳要跨出去的那一刻,被人攔腰抱住,從上面弄了下來。

  “你幹什麼?!”

  她腳步不穩,人也有點醉醺醺的了,她被晃的頭暈,整個人軟在對方的身上,下意識的拽住他的衣服,讓自己穩住不倒下去。

  站定以後,她慢慢擡眼,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很快,她便看清了來人。

  這張臉,化成灰她也不會忘記。

  就是這張臉,害她到今日這種地步。

  她咬緊牙關,眼裏充斥了憤怒,下一秒,她猛地揚起手,使出了全部力氣,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

  岑鏡淮沒有躲,生生挨下了這一掌。

  “你這個王八蛋,你還敢到我面前來!陸政慎,我告訴你,你現在威脅不了我了,你以爲你拿捏了我孩子,就能操控我了?!我告訴你,我林溫暖骨頭就是那麼硬,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牽着鼻子走!”

  她揮舞着拳頭,胡亂的打在他的身上,手背都打的通紅,許是仍不解氣。

  她一把抓起了旁邊的酒瓶,狠狠往他的頭上砸過去。

  岑鏡淮迅速擋住,轉而握住她的手腕,“你清醒一點,我不是陸政慎,我是岑鏡淮!”

  “岑鏡淮?”她停頓了一下,而後,眼裏的怒火更甚,“岑鏡淮也要死!”

  她紅了眼,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差一點把岑鏡淮撲倒。

  正好這會,他突然頭疼,應付不暇,那酒瓶子雖然沒砸在他身上,卻砸在了旁邊的欄杆上,碎了一半,玻璃飛濺,劃過了她的臉頰,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看着尖銳的瓶口,臉上甚至浮現了笑。

  她轉頭,看向岑鏡淮,“今天,我就要跟你同歸於盡!”

  她舉着酒瓶,就要捅過去。

  快要捅到他胸口的時候,被人制住。

  她咬着牙使勁,紋絲不動。

  尖銳的瓶口距離岑鏡淮的胸口不過毫米之間,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插進他的胸腔。

  下一刻,她手裏的酒瓶被奪走。

  她手裏落了玻璃渣,此時全是血,她不甘心,還要過去搶。

  也只是徒勞,很快,雙手被綁住。勁頭過去,酒勁上頭,她整個人軟了下來,趴在地上,無聲落淚。

  周旦將岑鏡淮扶起來,“又發作了?”

  他搖搖頭,“沒事。”

  “那你幹嘛不躲?就這麼由着她?”

  他看着她,默了一會後,蹲下來將她抱了起來,而後對周旦說:“這邊稍微收拾一下。”

  周旦沒有多問,站在旁邊沒有做聲。

  岑鏡淮抱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在三層,房間不大。他把人放在牀上後,去弄了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又幫她解開了手上的細繩,她掌心裏嵌進了玻璃渣,到現在還在流血。

  他稍微清理了一下,林溫暖疼的吸了口氣,微的睜開眼,看向他。

  岑鏡淮說:“你在這裏躺一會,我去找找藥箱,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林溫暖哼了聲,她喝醉了酒,認不清楚人。當然,今時今日,不管是岑鏡淮還是陸政慎,在她眼裏,都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是誰有什麼關係?

  她都恨,都討厭。

  岑鏡淮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給周旦打了電話,讓他找藥箱過來。

  他坐在從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林溫暖還醒着,她睜開眼,就對上他的目光,幾次都這樣,她便兇巴巴的說:“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信不信!”

  岑鏡淮不語,只是對着她笑了笑。

  她說:“我恨你,就算你是岑鏡淮我也恨你。遇上你們兩兄弟,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我!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還是怎麼?這些事兒跟我有關係麼?爲什麼要把我牽扯進來?”

  “我只是想過點安穩日子,平平淡淡就好,我到底做錯什麼了,非要這樣對我!”她一邊說,一邊流淚,聲音哽咽,滿目委屈,“讓我好好當我的醫生不行麼?”

  她說着說着,聲音就斷了,只剩下哭泣的聲音,並且越哭越厲害,止都止不住,哭的氣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岑鏡淮上前,將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攬着她,抓着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要再遇到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她細微的聲音,落在他的耳朵裏,仍能聽出她話裏的絕決。

  岑鏡淮心裏頭像是插進了一把刀子,刮下一塊肉那麼疼。

  很快,周旦帶着藥箱過來,岑鏡淮親自幫她把傷口處理好。

  “要不要把人送回盛繼仁那邊?”

  岑鏡淮擦着手,擡眸看了眼牀上的人,想了一會,說:“暫時先別動。”

  周旦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無聲退出了房間。

  折騰了那麼久,林溫暖身心俱疲,她趴在牀上,將要睡去。

  岑鏡淮把手上的血跡擦乾淨,隨後,走過去,輕輕的把她拉起來,抱在懷中。林溫暖沒動,她意識已經模糊,酒精的作用,讓她睡的很沉,不容易被弄醒。

  他低眸看着她熟睡的臉,眉頭緊緊皺着,臉上的妝容有些暈開,但還是很好看。

  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撫了兩下,難以自控,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似是在親極其珍貴的寶貝。

  嘴脣又落在她的眼睛上,鼻子上,而後纔是脣上,只親親一下,不敢深入。

  他說:“相信以後會有更好的人照顧你。不要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結束的。”

  ……

  後廚,裏面的人已經被清空,偌大的後廚,就只有盛家兩兄妹。

  盛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盛繼仁脫了了外套,挽起袖子開始動手做面。

  她託着下巴,專注的看着,盛繼仁動作嫺熟,很快一碗長壽麪出鍋。

  他親手端到她的面前,“小壽星,吃麪了,喫完早點去睡。”

  盛佳拿了筷子,先把放在上面的荷包蛋壓了下去,讓整個蛋都淹沒在湯裏。

  然後,夾起一筷子面放進嘴裏。

  “哇,老哥,你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你是每天都在練麼?怎麼做到一次比一次更好喫的?”

  她不由讚歎,是真的好喫。

  盛繼仁坐在她的身邊,用毛巾擦了擦手,神色溫和,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心中起了一絲愧疚。

  他放下毛巾,拍了拍她的頭,說:“以後我多做幾次給你喫。”

  “好啊,那你不忙了?”

  “時間擠一擠就有的。”

  她笑了笑,仔細想了想,說:“我上學的話,兩週休息兩天,這兩天的一日三餐,都要你親自給我做。”

  “可以,不過你這小懶蟲,放假早上起得來牀?”

  “儘量起來,不起來你也可以做啊,我現在是生長髮育期,胃口大着呢,可以早飯和午飯一塊喫。你別想偷懶。”

  盛繼仁眯着眼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就放假,你可別忘了呢。”

  他摸摸她的頭,看她吃麪的樣子,饞蟲也被勾了出來,這場宴會下來,他也沒喫多少,鍋裏還有點湯,他過去倒在碗裏,喝了一口。

  盛佳衝着他勾手指,“過來過來。”

  盛繼仁依言過去。

  她拍拍桌子,“把碗放在這裏。”

  碗放下。

  盛佳夾了一大筷子面給他,“你是我哥哥,有我一口,就不會讓你餓着,喫吧。”

  “我瞧你這樣子,是喫不下了吧?”

  “你這樣說,我可不高興啊。”她哼了聲,佯裝生氣。

  “好,謝謝我的好妹妹。”

  “這還差不多。”

  她往旁邊坐了坐,“哥,你坐在我身邊。”

  兩人擠在一塊,一起吃麪。

  長兄爲父,在盛佳的眼裏,盛繼仁是哥哥,也是爸爸。

  從她記事開始,身邊就只有哥哥,她對父母的印象不深,到了今時今日,連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她能長大那麼大,全仰仗哥哥的養育,沒有把她丟去孤兒院。

  盛繼仁有今天這一路來可不容易,歷經生死,付出慘重的代價,纔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可即便到了今日的地位,他仍然無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他的妻子因他而死,死的特別慘,屍身被肢解後,分散在各處,讓他自己找。

  到現在爲止,仍然有部分沒有找到。

  那以後,他把盛佳藏了起來,全面保護,可還是被人發現,將人擄走,以此來威脅他。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盛繼仁的勢力,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夠挑釁。

  他找到了人,可看到的卻是,盛佳身中數槍,躺在血泊中。

  那一刻,盛佳如同破碎的娃娃,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

  她看到他,用最後的意識,向他伸出手,小聲說着,“哥哥,做個好人吧。”

  盛佳在手術室內的那一晚,盛繼仁對着老天許願,如果能讓盛佳活過來,他可以折壽,他會改過,做個好人。

  面喫完,盛繼仁說:“好了,時間不早,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盛佳拉住他的手,仰頭看着他,搖搖頭,說:“不要,再坐一會唄,我難得跟你單獨相處一會,我還不想睡覺。”

  “你要早點睡,別任性。”

  “偶爾晚睡一次沒關係,你就放縱我這一次唄,求求你了。”她說着,趴在桌子上,開始耍賴,“哼,反正我不回去!你要是不想陪我,你自己走吧,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好了!”

  盛繼仁拿她沒辦法,又坐了回去,“不是喜歡岑鏡淮麼?”

  突然拋出這個話題,盛佳愣了一下,仍用後腦勺對着他,說:“誰說的?我可沒說過。”

  “喜歡他,你還幫他跟別的女人見面?是不是他威脅你了?”

  盛佳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連忙擺手,“不是!他沒有威脅我!你別亂來啊!說好了,以後不打打殺殺,你又來了!”

  “這關乎着你的幸福,誰要是敢惹你不高興,我肯定得用非常手段。”

  “我不准你傷害他們。”她擰起了眉毛,嘟着嘴,“你要是傷害他們,我就離家出走,讓你找不到我!”

  他嘖了聲,“你跟他們才認識多久?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這明明就是爲了你好,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可是功德一件,說不定因此我還能活久一點呢?”

  “迷信。我有那麼好的醫生團隊候着,你肯定能長命百歲。”

  盛佳換了種方式,搖着他的胳膊,說:“哥。”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

  盛佳拍了下桌子,沉了臉,“你要讓我生氣,是不是?一生氣,我心臟就疼,你是不是想我早點死了,這樣就不用當你的絆腳石了?”

  “盛佳!”

  “你就是這樣想的!有我在,就拖了你的後退。”她氣的眼睛都紅了。

  盛繼仁的氣焰瞬間就散了,“好了好了,我跟你回房,我不去打擾他們,這總行了麼?”

  “那你要裝作不知道。”

  “好,我裝作不知道。”

  “你要說到做到,不能反悔啊。”

  “我說出來的話,什麼時候反悔過?”

  盛佳想了想,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可以走了麼?”

  “走吧。”

  隨後,盛繼仁帶着她回到房間,而後坐在沙發上小憩。

  盛佳洗完澡就上牀睡覺,她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盛繼仁,說:“哥,要不然,今晚你就睡在我房裏好了,你陪我。”

  盛繼仁知道她的用意,瞥了她一眼,“睡覺。”

  盛佳揚了揚眉毛,倒了下去,大概是有點擔心,翻來翻去都睡不着。

  盛繼仁聽到動靜,起身走到牀邊,“我睡在這裏,你能安心了吧?”

  “真的?”

  “當然。”

  “那太好了。”

  隨後,盛繼仁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就在這邊休息了。

  這一夜船上風平浪靜。

  ……

  另一頭,時文悅近期一直都睡在醫院。

  林家那邊,因爲章惠新實在太煩了點,她不太願意回去總是管她跟林弘毅之間的一些瑣事兒。不管怎麼說,她只是兒媳婦,管不到那個份上。

  家裏待不住,她就收拾了點衣服索性就住在醫院裏,日日夜夜陪着林景程。

  她躺在陪護牀上,正在刷手機。夜裏的醫院寂靜,只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她音樂聽到外面有點動靜,她回頭往門口看了眼,有點慌兮兮的。

  畢竟是醫院,陰氣重,三更半夜,誰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把被子埋過頭頂。

  片刻之後,房門被人推開,輕微的腳步聲進來。時文悅心裏一緊,正想着要如何應對的時候,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扯開,一個穿着護工服的男人,嘴角滲着血,一把扣住她的手臂,說:“小姐,這邊危險,請儘快離開。”

  男人看起來身受重傷,時文悅嚇了一跳,趕緊起來,將他扶住,“什麼情況這是?”

  “對方來者不善,還是衝着你來的,請儘快回倫敦。”

  時文悅不太相信,默了一會,說:“你要不要緊?需不需要看醫生?”

  “小姐……”

  “這戲演的有什麼意思?”她蹭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門口,說:“出去。”

  男人坐在地上,掙扎了一下,時文悅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還不快走?!”

  男人悻悻然,站了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沒有多言,退了出去。

  任務失敗。

  他離開沒多久,護士進來查房,護士帶着口罩,雙手擦在口袋裏,有點偏高。

  時文悅心生疑問,剛想說話,對方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帕子,捂住她的口鼻,而後在她的手臂上紮了一針。

  慢慢的,時文悅整個人軟了下來,她雙腿不停的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牀上的林景程,多希望此刻他能夠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切。

  在她意識消失前,她看到那個人,拔掉了林景程的生命線。

  可她卻已經無能爲力。

  而後,意識徹底消失,陷入了無邊黑暗。

  人被拖走後沒多久,靜躺在牀上的林景程開始異動,如垂死掙扎。而後,突然睜開了眼睛。

  ……

  林溫暖藉着酒精,睡了個好覺。

  她轉醒過來的時候,人躺在盛繼仁的房間裏,身上的疼痛感清晰的傳來,她擡起手,看到自己兩隻手都用繃帶包紮着。

  她回憶了一下昨晚的事兒,只依稀記得她喝多了,好像看到了外婆,還有陸政慎。

  她用手敲了敲腦袋,頭疼的要命,她也不願在想。不管昨天發生了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想起來能如何?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

  由着身子骨疼,她沒有立刻起來,而是翻了身,調整了一下睡姿,又休息了一會。

  房間裏沒人,盛繼仁不在。

  然而,她也睡不着了。

  慢慢的,倦意消散,她的腦子變得格外清醒,肚子咕咕叫了一陣,告訴她,該喫東西了。

  正好,房門推開,盛佳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林溫暖擡起了頭,“小姐姐,你醒啦!”

  林溫暖坐起來,岑鏡淮跟着盛佳進來,手裏端着餐盤。

  盛佳說:“我哥做的早餐,小姐姐你有口福咯。”

  她幫岑鏡淮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林溫暖下牀,走過去,瞧了眼,“謝謝。”

  盛佳注意到她身上的傷,餘光瞥了岑鏡淮一眼,也沒多話。林溫暖進衛生間去洗漱,盛佳轉頭跟岑鏡淮說:“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回房去換個衣服,一會咱們去商場逛逛,帶着小姐姐一塊去。”

  她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跑的特別快,到門口,還撞到了盛繼仁。

  她迅速抱住盛繼仁的腰,拖着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要幹嘛?”盛繼仁哭笑不得。

  “你剛不是說有事兒要出去?”

  “想起來你今天休息,我給推了,昨天不是承諾要陪你的?”

  “我可沒說要你時時刻刻陪着,你去唄,我一會約了同學要出去。”

  “去哪兒?”

  “商場,想去買衣服穿。”

  盛繼仁拿出手機,吩咐人清場,被盛佳阻住,“哎呦,不用那麼麻煩,我出去一趟每次都這樣的話,我都不想出門了。你這是剝奪我的樂趣,本來我身邊跟着那麼多人,我就不喜歡,現在還要搞清場,那麼大一個商城,就我們幾個,一點意思都沒有。”

  “不行,這個不能由着你。”

  “那你再加一倍的保鏢,行不行啊?”

  “佳佳……”

  “好了好了,那我不出門,行了吧。”

  她有些鬱悶,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情緒低落。

  “那一定要多叫幾個保鏢,一定要讓他們緊跟在你身邊,不準自己走掉,知不知道?”

  盛佳扭頭看向他,慢慢的,臉上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一把將他抱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

  盛繼仁的房間內,林溫暖隨便洗漱了一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岑鏡淮站在那邊,而盛佳已經不知去向。

  她無謂的走過去,桌上沒有水,她看了他一眼,說:“給我倒杯水。”

  岑鏡淮冷冷看她一眼,並不給面子,“自己倒。”

  她坐下來,咳了一聲,宿醉以後,腸胃有點不舒服,學着他的態度,說:“我現在是盛繼仁的女人,你敢不聽我的話?”

  她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放在桌子上,擡眸看向他,“就算你到時候娶了盛佳,我還是壓你一頭,你現在在我面前橫什麼?你信不信,你辛辛苦苦做的一切,我只要幾句話,就能讓你的計劃徹底失敗。”

  兩人對視數秒,岑鏡淮輕嗤,“有意思?”

  “當然有意思。所以,你還不快去倒水?要溫的,三十八度。”

  她啪的一掌打在桌面上,斂了笑,擺出一副大佬女人的姿態。

  “三十八度?”他低低的笑起來,突地一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後頸,低下頭,快準狠的堵住了她的脣。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動作太快,林溫暖都來不及反應。

  林溫暖一驚,開始抵抗。

  他輕咬住她的脣,目光幽深,看着她的眼睛,“再掙扎我就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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