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天魔古蹟
被左道奇以雷霆攥在手中，孫超的神丹雖然依舊在兀自轉着，上面浮現一張人面，金色的光霧中氤氳幻化。
“爲什麼要來監視我，這城中，到底有什麼古怪？”
左道奇一臉陰翳，看着手中的人面，開口問道。
聲音中帶着一種古怪的波動，廣莫風暗藏其中。
孫超面容驚恐，無法想象自己那符篆明明建功了，怎的風雲突變，轉眼間自己竟然被眼前這少年捏在掌心。
“我…我們三宗要煉丹，打擾道…友…”
他話未說完，只見左道奇眉心閃過一道不耐，也不去看此人，轉身向外走去。
那老嫗的儲物袋雖然低等，但其中雜七雜八的東西很多，有一種陣法與道法結合的奇妙東西，讓左道奇有些興趣。
名曰煉魂！
佈置四十九根神魂燭，若將人神魂置於其中，以燭火燃其魂，薪又取於其神魂之中。
見到左道奇在那邊取出紅燭，孫超神色驟變，似乎想起什麼，大喊道，“煉魂邪法！”
“你瘋了不成，此法有傷天和，你如此對我，傷你氣運！”
孫超面容驚駭，神色惶恐，見左道奇對自己的話置之不理，那大喊大叫的聲音終於低沉下來。
“我說，我告訴你城中到底要做什麼。”
緊接着，他便看到左道奇手上動作微頓，隨後便停了下來。
不知爲何，他從左道奇的動作中，似乎看出其人有幾分躍躍欲試，尤其是在自己說出此法傷氣運後。
左道奇面容平淡，眼神似笑非笑，“說吧。”
孫超緩緩開口，“道兄可曾聽聞天魔古蹟？”
左道奇眉頭微皺，繼而便察覺到自己鎖妖塔中某一處傳來悸動。
他頓時來了興趣。
這夢魘自被自己生擒，便一言不發，也從未流露出情緒上的波動，此時竟然產生了如此明顯的反應，看來這天魔古蹟，與其有些關係。
對於此物，由人化爲天魔中的夢魘，卻能保持理智，還能長久存於現世，他很是感興趣。
於是對孫超說道，“哦？天魔古蹟，說來聽聽？”
孫超眼神有些變化，眼前之人，似乎沒有聽說過天魔古蹟，這讓他心中產生了些許想法。
似乎察覺到孫超心態的變化，左道奇從扳指中將紅燭取出，放在手中仔細端詳。
孫超神色微變，開口說道，“天魔古蹟，是傳說中原始天魔兵解之地，昔日三尊共建鴻蒙道場，欲參悟成仙之道…”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查探左道奇的神色。
見他皺起眉頭，語氣不由加快了幾分，連忙說道，“這條成仙路，其實找到了！”
此言一出，左道奇神情微變，不由自主的直視手中金丹。
孫超繼續說道，“三尊勾連大界，欲以無窮法力接引鴻蒙道場飛昇，但卻遭遇原始天魔襲擊，與其發生大戰！原始天魔重傷，於一方存在於現世的祕境中兵解無數分魂。”
左道奇心中一動，聯想到了什麼。
之前前往鴻蒙道場時便對化爲廢墟的道場有些驚奇，猜想那時道門的變故，此刻結合孫超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
成仙路…
孫超繼續說道，“玄武宗白玄翻閱古籍，查找諸多蛛絲馬跡，猜測在天魔古蹟中，存在於那傳說中的成仙路。”
左道奇眼睛微微眯起，輕聲到，“所以，你們的目的，就是進入天魔古蹟中尋找所謂的成仙路？”
孫超忙不迭的說道，“正是如此。”
左道奇捏着金丹的手卻忽然燃起火焰，有雷霆翻滾，眼神中帶着幾分戲謔，“你在跟我說笑話？你等不過登樓，尋那成仙路，可是將我孫某人當成三歲孩童了？”
孫超眼神變化不斷，瞳孔中神色微微變化，終於在左道奇那有些凌厲的目光中退縮下來，訕訕道。
“身爲修士，又怎能對成仙路沒有興趣，只是成仙太過縹緲，所以我等其實更想要的，是那祕境中以原始天魔不滅精華爲主，自然凝練出來的不滅丹。”
對於他的說法，左道奇嗤之以鼻，知道這人肯定沒說實話，不過他倒是無所謂了。
又接連問了孫超幾個問題，隨後左道奇面色鐵青的將他的神丹收了起來。
怪不得入城要搜查，原來找到天魔古蹟的錨點，是用活人血獻祭捕捉。
這也能解釋，爲什麼在得知身爲九皇子手下的九山男入城後，會讓人監視。
左道奇揉了揉眉心，心中思索該不該插手其中，他對於原始天魔的不滅意，可是很感興趣的，沒猜錯的話，左崇那縷分魂中蘊含的不滅意，應該也是從原始天魔的殘魂中獲得的。
還有與姜離煙心魔糾纏的那道自稱原始天魔殘魂的天魔。
若是他一個人，他自然會插手，無論是爲那些童男童女報仇，亦或者是進入古蹟中尋找機緣，但他這次出來，是帶着貴妃的，他其實並不想帶着貴妃冒險。
“道奇？”
貴妃溫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左道奇恍然驚覺，方纔思索的太入迷，都未注意到貴妃已經醒了。
“你在想什麼？”
貴妃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左道奇臉上表情盡去，唯剩幾分笑意，“姐姐醒了，我方纔在思索，該找什麼時機幫姐姐入道。”
貴妃面露羞赧，小聲說道，“你我如此，未來靈舒那邊…”
左道奇沉默下來，他也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麼面對姬靈舒，這次出來算是有些突然，他顧不得那麼多。
於是低聲說道，“無事，想來靈舒會理解的。”
貴妃沉默，左道奇推開門走進去，輕聲說道，“姐姐別多想了，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
“嗯。”
次日清晨。
左道奇駕上馬車，準備出城。
剛出客棧，便看到幾人，似乎是有意在等他，爲首者是一個有些駝背的老者，左道奇略一思索，明白眼前之人就是那玄武宗宗主白玄。
他皺了皺眉頭，“姐姐，你先在我的法寶中歇息一下吧，順帶幫我喂喂那小熊。”
之前在太湖坊市買下一隻與國寶外貌一般的小獸，貴妃很喜歡。
貴妃似察覺到什麼，於是嘆了口氣道，“你小心些。”
只見那由鎖妖塔幻化的馬車緩緩縮小，隨即化爲一道小塔，融入左道奇身軀之中。
左道奇面色微沉，看向白玄。
“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現在我要出城，可明白？”
白玄面帶微笑，笑容滿面的說道，“道友神通驚人，孫超自持修爲高深落在道兄手中，也算咎由自取，但他終究是我臨越城的人，所以今日老朽是來向道兄賠禮道歉的。”
左道奇冷笑一聲，但他這幾日隨着收穫，對於修行界中摸爬滾打上來的修士心中有所忌憚，於是開口說道，“原來如此，白宗主識人知禮，既然如此，那我這便離開如何。”
白玄面容微微一滯，似乎沒想到左道奇會這麼說，臉上笑容消失殆盡，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九山男已經知道我等的謀劃…”
不等他說完，左道奇便直接打斷，“我不知道，現在我要離開，你要攔我？”
白玄眼中兇光閃過，但想到那生死未知的孫超，臉上再度浮現笑容，“不敢攔九山男，只是覺得道歉不足以表達我等對朝廷的尊重，想邀請九山男探索古蹟。”
見左道奇面上露出不虞，白玄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開口說道，“老朽年輕時有機緣，得知天魔古蹟的錨點，於是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打開一道縫隙，此行是來邀請道兄一同進去的。”
“爲什麼找我？就因爲孫超被我殺了？”左道奇面上露出冷笑。
“自然不是，事實上，除了老朽，城中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邀請道兄的原因，實則是在天魔古蹟中，有一處名爲涅槃洞的祕地，此洞玄妙，共有三道洞口，需三人把守，原本孫超是一個，但…”白玄說道這裏，看了一眼左道奇。
“哦？爾等都是一宗之主，難不成宗門中再無他人？”
白玄面露訕訕，“天魔古蹟進入困難，我們估算最多隻能進入三人，而且涅槃洞的洞口，有涅槃離火，也只有我等三人的實力能夠勉強抵抗。”
左道奇心中一動，倒是明白過來，這些人相互之間並不信任，自然不允許一個門派多進去了人。
自己擊殺孫超，似乎在白玄的眼中，帶着特殊的意義，他在猜測自己出手，是否是九皇子示意。
“古蹟何時開啓。”
“兩月之後。”
左道奇聞言點點頭，隨即說道，“好，那我便兩個月後再來臨越城，此事我會保密。”
白玄大喜，連忙讓開身位。
在一處荒山之上，一塊碎石滾動，無風而動，隨即上面浮現一張人面，石塊扭曲變換，最終成爲一個女子，身着白衣，身材窈窕，面上帶着幾分憤怒。
“該死，那人到底是誰？”
女人大罵一聲，隨即閉眼查看自己如今的情況，片刻之後，臉上憤怒更甚。
這具石軀比她想象中的狀態更差，雖是靈石，但修行資質幾近於無。
“哪個老不死的裝成小輩騙人，混賬東西。”
女子知道的很多，如今修行界中，明面上陰神以上的修士不多，是因爲只要踏上陰神境，基本都有渠道知道天外的消息，很多人在知曉天外可延壽的消息後，都去了天外。
那日遇到的那少年，她便以爲是某一個自天外歸來的老東西。
想到這裏，她面容變化，隨即恢復平淡，閉目吐息。
京都城中。
左崇嘆息一聲，終究還是失去了乖孫的下落，不過按照他如今在衍天道上的造詣，可以感知到乖孫距離京都不知幾多路程，倒是不虞自己的造化被其竊奪。
忽的，他眉頭微動，似乎是在接收某種信息。
“有趣，鬼太素，你終於出來了嗎？當真還敢出現在老夫面前？”
左崇臉色陰翳，帶着幾分冷意。
他自踏上修行路以來，甚少喫虧，這位鬼太素，昔日可是讓他喫足了苦頭。
又是數十日行程，左道奇終於來到了越州州城，身爲州城，朝廷在此的力量，自然是最大，除城主以外，布政使與按察使都是朝廷派遣過來的清白子，其中布政使爲儒士，按察使爲修士。
其餘偏僻州郡也大抵如此配置，不過按察使有時是武夫，有時是修士。
城主一向由越州最強勢力派人擔任，一般是勢力之主兼任。
此爲拉攏人心，對外則稱，大晉國宗並舉，上下一心。
左道奇初至越城，卻是有些驚訝，這州城，比他想象中繁華許多，比之臨越城，更是繁華不知多少倍，當然，比之京都，無論是大小，還是規格，都去之甚遠。
比如京都周長九百里，有城門一百零八座，越城只有五十四道城門，周長不過三百五十里。
不過因爲這裏更加開放一些，有不少蠻人再次逗留交易，倒是顯得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也許是因爲九皇子很早以前就傳令的緣故，初至越城，便見有一隊兵馬恭迎，爲首者是一九尺大漢，紅臉美髯，形象與前世那位受盡供奉的關二爺有些相似。
“可是九山男孫珏公？”
美髯公見到左道奇的馬車，又見車後標誌，於是帶人走上前去。
左道奇下馬抱拳，“正是孫某，可是越王府上諸公？”
“末將關越，見過九山男。”
左道奇面色奇妙，看來眼前這位關越，是九皇子的親信了，他對自己的恭敬，可不是單單因爲那名過其實的九山男。
但他並未多說什麼，跟着眼前這個意動境界的小關羽走進越城。
九皇子雖爲越王，但不管政事，只是在城中有一座巨大的越王府，甚是輝煌。
關越有些不苟言笑，倒是與莫屠有些類似，也許這是大晉軍隊之中的風俗吧。
“數日前越王來信，九山男的府邸尚未完工，可暫居越王府中。”
左道奇搖頭到，“多謝關將軍美意，也替我謝過越王殿下，但少時離家，歸家心切，便不再逗留，待買些奴僕，便直奔九山了。”
關越點頭應道，“如此，也好。”
九皇子是個貼心的人，除了讓關越迎他，還給了他許多東西，關越身後一人，指着身後的幾口箱子道。
“殿下知九山男乃修行奇士，但如今領地百廢俱興，故而殿下讓我等奉上金三百，地契五十，供九山男修建領地之用。”
這個左道奇便沒有拒絕，只是伸手一招，將幾口箱子收入扳指中，抱拳謝過衆人。
雖不準備入住越王府，但卻可在其中休息一晚，也好安撫貴妃一路的舟車勞頓。
只是，在即將入府時，只見王府門前的街道上，有數名身穿王府衣裳的下人正在玩一個投壺遊戲。
攤主是一個眼上蒙着黑布的白鬍老者，只是打扮略顯狼狽，修長的鬍鬚上有些髒亂，花白的頭髮用木簪挽着，垂下凌亂的髮絲。
這攤位甚是有趣，上面不止擺着銅錢、銀錠、金錠…等等凡俗金銀之物，甚至於在後面還有靈石、靈藥以及靈材。
左道奇有些好奇，神識微微掃過，下一瞬，面色微變。
他如今修爲已達八紋神丹，神識雖不算強悍，但也足可比擬一境登樓，但掃過眼前攤主時，只覺入泥牛入海，不可估量。
於是，一個念頭迅速升起。
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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