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
“翠桃,我就是來看看,看看你。”
丁長根侷促不安的從爐火邊站起身,端着張討好的笑臉,連忙回說。
“我還喘着氣呢,沒啥事兒您趕緊回吧。”
李翠桃不耐煩的趕人,而後頭也不回的出了陳大媽家。她看見丁長根,便會想到六年前突然猝死的親媽李春。
也不知道當初她爺是什麼眼光,竟找她爸這種性子唯唯諾諾又狼心狗肺的人當上門女婿。
個頭還沒她高,除了長得白淨些外,其他沒有一樣是拿的出手的。
老話說一白遮三醜,這話和她爸卻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翠桃,你爺的那個工作,你打算怎麼處理?”
跟着李翠桃回家的丁長根,見李翠桃坐在爐火邊烤着紅薯不理人,臉上掛着笑,硬着頭皮開口問。
“已經賣了。”
李翠桃冷笑着看向丁長根回說。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丁長根在屋子裏急的來回跺腳,有些氣急敗壞的埋怨着。
“爸,張翠雲和劉新軍鑽被窩的時候,您怎麼沒想起和我這個親閨女商量一下?兩月前我爺去世,您面都沒露過,怎麼好意思跑過來找我要我爺工作的?再說李家的事情和您這個外人沒關係,我爲什麼找您商量?”
李翠桃可不管此刻丁長根的臉色有多難看,她媽她爺死後,她便知道這世上自己沒有親人了。
要不是答應她爺給李家留後,她纔不要找什麼對象來讓自己鬧心。
“翠桃,我是你爸。”
“我沒說您不是我爸。我都記着呢,您在我媽死後的第三十四天,便迫不及待的拋下我去給張翠雲和張翠英倆姐妹當後爸。您今兒來是不是爲了張翠英?想把我爺留下的工作名額弄給她,讓她不用下鄉受苦啊?”李翠桃說到這裏,見丁長根目光躲閃不敢看自己,便心知是猜對了。
“呵呵,您和劉秀娟同志可真敢想。”
李翠桃嘲諷的看向丁長根,她爸和劉秀娟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夠厚顏無恥的。
“翠桃,咱們新社會講究婚姻自由,你和新軍的婚事是老一輩定下的,做不得數。況且那個,那個新軍喜歡的是翠雲,我要是幫着你去劉家鬧,不是讓你更加沒臉嘛。”
丁長根說完偷偷瞥了眼李翠桃,見她沒惱火,便吐了口氣又繼續說:“翠桃你也知道的,你劉姨就翠雲和翠英倆閨女,翠英打小身體不好,要是下鄉,怕是要了她的命不可。咱們怎麼說也算是一家人,你也知道樂寶那小子最黏着翠英了,要是翠英離開家,樂寶肯定會鬧的要死要活的。你不看在爸的面子上,看在你弟樂寶的面上,也不能袖手旁觀不管翠英的死活啊。”
“你給我滾!丁長根你姓丁,我姓李,張翠英的死活和我一個姓李的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李翠桃心冰涼涼的,抄起爐火邊夾煤炭的鐵鉗子便往丁長根的身上抽,把人轟出了屋。
“李翠桃,你個不孝女,竟然用鐵鉗子打你親爸,也不怕雷電劈了你——”
丁長根被李翠桃抽了兩下鐵鉗子轟了出來,站在屋門口虛張聲勢罵罵咧咧的不停,見院子裏沒人出來看熱鬧,過了會兒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李翠桃被丁長根給氣的心煩氣躁,從五斗櫥櫃裏拿出一瓶她爺藏的二鍋頭坐在爐火邊咕嚕嚕的喝了起來,白酒辣的她連嗆了幾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嘴裏嗚咽呢喃:“爺,你說的對,招贅的女婿是靠不住的。”
而後又猛喝了幾口白酒,胃裏跟火燒似的難受,讓她想起自己今兒似乎還沒喫什麼東西。她答應爺的,要好好的喫飯,好好的活着,不能讓李家斷了後,讓爺成爲李家的罪人。
五斗櫥櫃的飯盒裏裝着她大年三十燒的豬肉燉白菜,李翠桃把飯盒放到爐火上熱着,心裏難受的又喝了兩口酒,以前她媽還活着的時候,家裏的飯都是丁長根燒的。後來她媽在肉聯廠突然猝死,她爺便開始做飯,從小到大她在家連碗都沒洗過。
李翠桃想起說她命好的那些女同志,自嘲的勾起脣角,拿起酒瓶又‘咕嚕’喝了兩口白酒。
爐火上的豬肉燉白菜,發出‘嚕嚕’的響聲,李翠桃打開飯盒蓋子,用筷子攪了兩下,而後一口冷一口熱的吃了起來,胃裏有了食物,再喝白酒果然沒那麼難受了。
一口酒一口菜,不知不覺中,酒瓶子和飯盒都見了底。
李翠桃心滿意足的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爬上牀,在溫暖的被窩裏慢慢的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李翠桃,你醒醒,快醒醒。”
“你誰啊?”李翠桃眼睛都懶得睜開,隨口問。
“李翠桃,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再喝酒,你怎麼就不聽勸。你的身體要是熬壞了,以後豆豆和萱萱該怎麼辦?林書文都死了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惦記着?”
林書文?不就是那個今兒和自己相親的黑臉傢伙?他活的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好多年了?李翠桃瞪着圓溜的大眼睛,“你個女同志,嘴巴別太毒了。”
睜開眼睛後,李翠桃也瞧清楚了說話女同志的模樣,長得和張翠雲有些相像,但她肯定不是張翠雲,因爲這女同志的年紀看起來至少三十出頭,張翠雲今年才二十。
“李翠桃,我嘴巴怎麼毒了?林書文的遺像還在屋裏掛着呢。要不是你前些年救過我的命,我才懶得管你家的破事。”女同志生氣的指着一個地方,很是無語的說。
李翠桃的目光隨着女同志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她家的堂屋,牆上如女同志所說的掛着林書文的相片,相片中的林書文是她不熟悉的。
不是王立華給她看的神采奕奕的那個偏偏美少年,也不是和她相親的倔強黑瘦竹竿條,相片中林書文的眼睛陰鬱又清冷,像只孤傲的狼,讓人不敢靠近。
還有更讓李翠桃奇怪的地方,她明明是被丁長根給氣的喝了瓶二鍋頭躺牀上睡的,此時竟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
最讓她驚恐的是,今兒明明是大年初三,怎會熱的她只穿了件單薄的短袖?
她這是撞了邪了?還是在做噩夢?
“張翠英?”
李翠桃仔細的觀察了會兒身旁氣呼呼的女同志後,不確定的問。
“突然叫我幹嘛?李翠桃你要是再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我再也不管你們母子三人了。”張翠英瞪着李翠桃,語帶威脅說。
“張翠英,那個,那個我真和林書文結婚了?還生了兩個孩子?”李翠桃覺得她這不管是撞邪還是做噩夢,都是有些荒唐的,她今兒才和林書文相親,再說她怎麼可能和劉秀娟的女兒走的近?
“李翠桃,你這是又喝迷糊了?唉——”
張翠英長長的嘆了口氣後,伸手摸了摸李翠桃的臉心疼的又說,“李翠桃,算我求你了,以後別再喝酒了好不好?你再這麼折磨自己,林書文他也不可能死而復生。更何況他心裏沒你和倆孩子,他的心思都在柳紅玉那裏。你難道忘了他林書文是給柳紅玉擋刀才死的嗎?”
李翠桃見張翠英哭的傷心,心裏也酸酸的難受。
雖然在她看來荒唐又奇怪,可是她能感受到張翠英是真的很關心自己。
“柳紅玉?張翠英,林書文他心裏有柳紅玉,爲什麼要當我的上門女婿?”
李翠桃不認識什麼柳紅玉,可聽張翠英說林書文都當了她上門女婿了,心裏還惦記着這個柳紅玉,最後甚至爲了給這個柳紅玉擋刀死了,心裏憤怒極了。
“你倆不是立了什麼契,說生完倆孩子就離婚的嗎?林書文離婚後便高高興興的找自己心心念的柳紅玉,只有你個傻子心裏一直惦記着他回頭。”
張翠英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嫌棄又心疼的說。
“唉——”
李翠桃聽張翠英說的話,也覺得自己夠傻的。那個林書文看起來除了一張臉還不錯外,其他的也沒啥值得讓人惦記的地方。
“李翠桃你嘆什麼氣?我跟你說那個柳紅玉神叨叨的,邪乎着呢,你離她遠點。你前些年把我從閻王殿拉回來後,我夜裏便能聽到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那些個聲音說的最多的便是柳紅玉,說她是咱們這個世界的女主,遇到事情自有人替她逢凶化吉。你知道什麼是女主嗎?”張翠英說到這裏有些口渴,拿起躺椅邊的一瓶汽水‘咕嚕嚕’喝了起來。
李翠桃點了點頭,小說她還是看過的。
“那些聲音說柳紅玉她和林書文是同一批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在鄉下她救過林書文兩回命,還說林書文替柳紅玉擋刀而死是他應該做的,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張翠英捏緊汽水瓶,氣憤又無語的和李翠桃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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