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等待的少女
目送巨魔們遠去，伊格推着載滿毛皮的板車，趟過納爾奇克河。
由於在「六號墓穴」呆的時間遠超預計。
等到回「塔列克」的時候，已臨近傍晚。
在衛隊士兵恭敬的注視下，伊格不緊不慢地推着板車進了鎮子。
道路上的污泥把板車的輪子染得一片烏黑。
伊格也不心疼。
畢竟他從尼曼街的小販手裏買來這粗製濫造的二手板車就花了5銅。
能順利地堅持到這一次交接的結束已經算是值回本錢了。
「塔列克」的主路，塔列克大道沿街的叫喊聲依舊。
“上好的灰兔皮！皮革廠破產，清倉大甩賣，來瞧一瞧！”
“大地父親在注視我們！加入大地父親教會！”
“26銅一個護身符！保準邪祟不侵！沒有效果可以退錢！”
伊格停下腳步，推着車朝最後一個小販走去。
小販身材中等，略顯瘦弱，但他的雙臂結實有力。
臉上有幾道深深淺淺的皺紋。
手拎一個結實的皮袋子。
“讚美禮儀之神！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伊格祭司。”小販見到身着一襲黑袍的伊格，立馬認出了他，眼前一亮，諂媚地笑臉相迎。
現在「塔列克」的平民誰不知道，原先“白日做夢的伊格”已經搖生一變，成了“伊格祭司”。
還花錢在離崗街建了一個大神殿。
小販甚至還聽在鎮長辦公室當清潔工的表哥說過，伊格祭司實力很強，離崗街的黑幫都不敢得罪他。
這樣的貴客到來，小販怎麼能不高興。
伊格畫了個長方形，點頭回應：“你這個護身符給我說一說。”
來生意了！
小販二話不說，拿出一個很有些神祕感的護身符。
它由一塊黑色的瑪瑙雕刻而成，表面覆蓋着交錯的深藍色紋理。
每一條紋路都在光線下閃爍着玄妙的光芒。
整體呈橢圓形，輕盈卻意外地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安心感。
伊格拿過這塊瑪瑙護身符，前後檢查了一番。
做工確實不錯。
這麼看，26銅的價格也算公道。
可惜，他不是來買所謂的護身符的。
“你怎麼想起來賣這個的？”
伊格說着，將護身符還了回去。
小販隱約感覺這筆生意是做不成了，但還想再努努力：
“現在鎮子裏都流行這個。”
“藍德·雷文說是大地父親的虔誠信徒，也照樣給他們家的護衛人手配了一個。”
“伊格祭司，您當然是神眷之人。”
“但護身符這種東西嘛，有備無患。”
“您可以買一個試試，效果絕對好！”
伊格敏銳地找出了重點：
“你說，鎮子裏很流行護身符？”
“「塔列克」什麼時候興起的這股潮流？”
小販摸不清伊格的意思，下意識地問道：
“伊格祭司，您沒聽說過‘夜獸’的傳聞？”
“夜獸？”
“是啊，就是晚上活躍在鎮子裏的不詳之獸。”
伊格反問：“你遇到過？”
小販呵呵一笑：“祭司大人您又在說笑了，小人要是碰見過，還能活着站在這裏嗎？”
伊格聞言，默默地思索。
自從用埃裏克“釣魚”的那個夜晚之後，他再也沒有在夜裏蹲守到黑鱗怪物了。
如果不是那張詭異的皮還靜靜躺在他的櫃子底的話。
伊格甚至要懷疑自己當時的所見所聞是一場幻境。
現在看來，那些黑鱗怪物們怕是有意避開了自己。
對於實力弱小的「塔列克」居民卻顧忌不多，下手了好幾次。
不然怎麼也不可能弄得連護身符這樣的對抗產品都已經賣成了潮流。
伊格意識到，自己在「塔列克」的根基還是太過薄弱。
得到消息的速度明顯滯後。
還不如街邊的小販呢。
如果不是他親自殺死了幾隻怪物，有過直面“夜獸”的經歷。
恐怕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會被矇在鼓裏。
再比如那個「弗以鎮」的阿爾迪斯。
在神殿完工之後就不告而別。
伊格有心想要打聽他的下落和來歷。
卻無功而返。
畢竟他的信息渠道其實也就是萊頓街的坊間傳言。
唉。
黑衣之禮教會的發展任重道遠啊。
在萊頓街15號的狹小房間裏。
瑪俐坐在自己簡陋的小牀上，纖細的身軀半倚着牆壁。
她雙手握緊，在腿上來回摩挲。
聽到一陣腳步聲。
數不清已經是第多少次。
動若脫兔地衝向窗口。
透過破舊窗戶看着街道。
啊，是贊維爾叔叔啊。
看來獵隊回來了。
爸爸估計也快到家了。
已經這麼晚了嗎？
瑪俐坐回牀上。
拿起旁邊的一本被翻爛了的故事書，試圖將自己的思緒轉移到故事中。
但是，她畢竟不再是小孩。
故事書的吸引力實在有限。
況且，再好的故事，看了百遍千遍也只會感受到無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瑪俐感到越來越無助和沮喪。
她想象着自己在明亮的神殿之中接受洗禮，得到神明祝福的幸福場景。
然而，在這個小房間裏，在這張搖搖欲墜、帶着歲月痕跡的小牀上坐立不安的瑪俐。
只能感受到與天色一同變暗的心情。
她此時的思緒一團亂麻。
腦海中開始回憶起這兩個月來的種種。
是不是自己什麼時候的表現讓伊格祭司不滿意？
還是最開始的時候給伊格祭司的暗示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輕浮的女人，不適合作爲神職者？
波佩將女兒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有些心疼：
“瑪俐，別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兒了，過來幫我乾點針線活。”
“啊，好的，媽媽。”
“好的。”
瑪俐失魂落魄地走向波佩。
輕輕接過針具。
如行屍走肉般在母親身邊坐下。
波佩嘆了口氣：“瑪俐，別想太多了。”
“神殿剛剛建成，伊格祭司肯定有一大堆事情。”
“再耐心等等。”
瑪俐木然地上下點了點頭。
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了興趣。
忽然。
響起一陣敲門聲。
啊，應該是爸爸回來了。
心灰意冷的瑪俐先把針具放在一旁的牀上，起身打開了屋門。
門外站着的
門外站着的，是伊格祭司！！
看着面容一如既往硬朗的黑袍祭司。
瑪俐頓覺世界的色彩變得鮮豔，眼睛之中綻放出光芒。
一個箭步。
抱向了正想先道個歉的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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