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權勢
“祈日商會？”伊格聽到這個名字，立刻反應了過來。
埃裏克當時還沒有權力參與賈裏德的審訊，所以不知道相關的情況。
但伊格可是早就收到了城北監獄交上來的近十頁的報告。
這個祈日商會正是賈裏德背後的組織。
昨天上午，伊格巡視衛兵駐地的時候又順便去了一趟城北監獄。
讓賈裏德重新交代了一遍自己的犯罪動機和個人經歷。
結果與他入獄當晚交代的內容基本沒有出入。
供述的重點都在於這個“祈日商會”。
而且看昨天上午賈裏德那副但求一死的麻木模樣，不太像是牽強附會、混淆視聽的說法。
畢竟城北監獄可能確實對於囚犯們來說算不上特別友好。
正副典獄長都是禮儀之神的信徒。
獄卒是伊格讓人從城市的角角落落挑選出來的社會不穩定因素。
其中既有欺行霸市的流氓，也有衛隊裏的惡棍。
把他們安排在城北監獄，不僅是人才對口，而且還爲這些曾經的「塔列克」社會的不穩定因素提供了洗心革面的機會。
這些獄卒在信奉正統的禮儀之道的兩位典獄長的帶領下，一直在潛移默化地接受思想教育。
也開始懂得何爲“優雅”，何爲“禮儀”，該如何鑑賞“美”了。
只不過很多時候紙上得來終覺淺。
獄卒們需要經常在囚犯身上開展一些實踐活動，來加深自己的感悟。
因此，在城北監獄呆了一陣的賈裏德的求死之心是可以理解的。
他的供詞也就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伊格沒想到的是，在「塔列克」煽風點火的人裏也有祈日商會的人。
這就說明，這個商會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毒販團伙。
他們的行事方式也比以前在「塔列克」被抓的那些販賣迷月草的團伙要縝密周到。
而且，這個祈日商會一波又一波地派人過來，甚至還搞起了引導輿論這種“花活”。
對「塔列克」的惡意昭然若揭。
要知道，雖然祈日商會裏目前被抓住的現行犯只有賈裏德和胡爾達兩個人。
但這絕不意味着這個商會只動用了兩個人來辦事。
就以賈裏德和約克交代的內容來看，最一開始“淨羽皮革廠”的十幾個投資人裏，能確定的就有兩個屬於祈日商會，還另有幾個有嫌疑的。
而且，無論是從城外輸入迷月草的“車伕”和在城內提煉迷月草油的“專家”都是祈日商會的人。
衛兵這些天加大了入城檢查和城內巡邏的力度，就是爲了找出這些藏在暗中的老鼠。
目前爲止，抓到了和賈裏德接觸的那一條線上的六個人。
其中“車伕”四人，“專家”二人。
可惜這些人知道的信息比賈裏德還少，最後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請這些害蟲當城北監獄大門口那一排樺樹下的肥料了。
總之，祈日商會在促成“拍賣會”這件事情上付出的人力和財力絕對不算少，而且還懂得通過入股皮廠來提前佈局。
實在是不像一個尋常的毒販勢力的手筆。
“那，胡爾達交代了哪些關於‘祈日商會’的情況？”
沉思許久，伊格繼續向埃裏克提問。
埃裏克一直躬着身體，背有些僵了，但他神色不變，依舊保持着謙恭的姿態：
“伊格大人，胡爾達說他在祈日商會裏屬於‘旅者’級別的外圍成員。”
“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商會的機密信息。”
“而且這個祈日商會的保密意識也很強，每次都是通過特定的接頭人來向這些‘旅者’通知下一次集會的時間和地點。”
“按照胡爾達的說法，商會的集會分爲‘正式會議’和‘任務會議’兩個部分。”
“‘旅者’們不能參加商會的‘正式會議’，只能在‘任務會議’上接取任務或者被強行分派任務。”
伊格聞言微微頷首，這些都和賈裏德交代的吻合。
也側面說明了，祈日商會的保密意識確實很強。
能被抓到的直接行動者知道的信息都是這種流於表面的東西。
看來無論是想要把這件事繼續挖掘下去，還是防範類似的事件再度發生，加強衛隊之外的隱祕情報力量都是必須的。
伊格將目光投向了埃裏克這個月中才成立的“塔列克安全部”的代理副部長，對他目前的工作總體還是滿意的。
按照伊格的設想，塔列克安全部將會是負責整個「塔列克」城內的安全審查，尤其是衛隊難以觸及的民間和私人場合的安全審查的部門。
具體來說，就是不公開活動，同時盡力發展出由從事各行各業的線人們組成的隱祕情報網絡。
從這一點上來說，安全部的職員一定得是對「塔列克」十分熟悉，又懂得變通的人。
埃裏克未見得是最理想的人選，但其他更合適的都早就擔任起各自的職務了。
再加上伊格本來就有意讓安全部變成一個獨立性較強的部門，不希望它的領導者和黑衣之禮的其他成員過於熟絡。
所以綜合考慮之下，伊格選擇讓埃裏克加入黑衣之禮，並且從衛隊裏抽調了幾個人當做他最初的班底。
安全部的部長職位暫時由伊格兼任。
至於副部長的職位，要是直接授予埃裏克，哪怕現在安全部只是一個空架子，也未免有點太過草率了。
所以伊格就給埃裏克安排了一個“代理副部長”，也算是對他的期許，讓他好好發揮作用，早點把“代理”兩個字去了。
不過現在來看，選埃裏克是選對了。
這一次安全部清掃城內造謠分子的行動還是頗有成果的。
伊格讚許地掃了眼面前顯得略有些緊張的年輕人，隨後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臂上：
“埃裏克，我聽沃特醫生說，你的手臂在抓捕嫌犯的時候受了傷？”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埃裏克聞言，將左手臂上下屈伸兩下以示無礙，隨後感激地回答：
“伊格大人，我的手臂已經完全恢復了。”
“感謝您的關心！”
伊格點點頭：“你們安全部才成立沒多久，面臨的困難估計也不少，你現階段有什麼需要城主府這裏幫忙的，正好在這裏直接提吧。”
埃裏克聽到伊格的話大喜過望，趕忙組織了一下語言。
這種單獨會面的場合本來就不會有太多的場面話，伊格大人又是一個務實的城主。
把該要的政策和資源要到了，於公，安全部能更快更大面積地發展情報網絡，於私，他埃裏克的權力也變大了。
這樣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當然，埃裏克也不會把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全都說一遍。
那樣只會讓伊格大人懷疑他的能力，降低對他的評價。
所以要找到重點：
“伊格大人，我想，我們安全部雖然以隱蔽作爲工作的重點，但是與一些‘兄弟部門’是不是也要通通氣，劃分一下各自的界限？”
“哦？”，伊格饒有興致地問道，“伱說的是什麼界限？”
埃裏克被伊格這麼一打量，冷汗直流，感覺自己的心思被一下看穿了。
但想到這事情必須要弄清楚，而且越早弄清楚越好，一咬牙，接着說了下去：
“伊格大人，我說的主要是執法權限的問題。”
“比如安全部和衛隊如果同時抓捕一個嫌犯，犯人到底歸誰收入監獄，又歸誰審訊？”
伊格笑了笑：“聽你的意思，你們安全部和衛隊爭過犯人？”
埃裏克看着城主大人的笑容，感覺不到絲毫的笑意，趕忙立正解釋道：
“伊格大人，目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如果有類似情況的發生，我一定第一時間向您彙報。”
“因爲這就是‘塔列克安全部’的職責所在！”
伊格擺了擺手，示意埃裏克不必太過緊張。
這位坐在黃木長桌後的城主大人想了想，做出了初步的決定：
“這樣吧，我之後會和博伊斯再商量一下，到時候綜合考慮，做成內部的規章確定下來。”
“現階段，你們主要還是負責對城內可疑人等的監視。”
“原則上來說，安全部並不需要抓捕犯人，因爲你們本身也不是戰鬥部門。”
“還有別的問題嗎?”
埃裏克聽到伊格的話，神色一黯。
雖然也知道想要一開始就撼動衛隊的地位不太可能，但他本以爲安全部作爲伊格一手創辦的部門，起碼會擁有能和衛隊分庭抗禮的實力。
現在看來，更像是個純粹的輔助性的機構。
不過埃裏克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正所謂只要起點足夠低，怎麼走都是向上。
對於離崗街出生，銀虎幫出身的前皮革工人埃裏克來說，哪怕能做一個輔助性部門的副部長，那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而且，執法界限的問題只不過是個引子，接下來的纔是重頭戲。
這位安全部的代理副部長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嘴巴張開又閉合，膽量鼓起又消失。
本想一下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裏。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還是由伊格打破了辦公室的寂靜：
“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他的語氣中隱隱有些不耐。
手邊的文件還有這麼多沒處理，他沒時間陪埃裏克在這裏沉默。
埃裏克喉結聳動了一下，垂下的雙手手掌握緊又鬆開，然後壓低聲音：
“伊格大人.”
“我們安全部的工作.是不是也涉及對別的部門的審查呢？”
伊格聞言一怔，第一時間沒有回答。
然後，他閉上眼，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這一次，辦公室裏的沉默比先前還要長。
埃裏克的心臟砰砰直跳。
可以說，這個問題的答案，纔會真正決定安全部未來的權勢。
他緊緊盯着桌後的城主大人，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驀地，他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讓埃裏克心頭一緊。
沒想到下一刻，峯迴路轉。
城主大人的回答讓他欣喜若狂：
“就到這裏吧。”
“出去之後別忘了找威爾領下個月的經費。”
望着已經重新開始伏案工作的城主大人，埃裏克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然後才離開了這間城主辦公室。
心中一片火熱。
“據我們的調查，祈日商會的‘車伕’運送入城的迷月草藏在捆紮毛皮的繩子中。”
“這種特殊的繩子是由迷月草和亞麻混合製成的。”
“入城檢查的衛兵對於本真之石過於依賴，負有直接責任，具體處罰如下”
“身份卡的紙板研發工作還在進行中，目前製造紙板的特殊紙漿的成本在每千克20枚法尼克銅以上，這完全不可接受。”
“因此，我們目前研究的重點，就是在於降低特殊紙漿的成本。”
“伊格，伊格！”
耳旁傳來的呼喚驚醒了走神的伊格。
在整個「塔列克」，敢直接稱呼他名字的只有一個人。
他向右邊扭頭，果然看見了正在擔心地盯着他的瑪俐。
再向四周掃視了一圈，會議室裏的其他兩人：博伊斯和奧斯瓦爾，也在關切地看着他。
伊格朝着所有人歉意地笑了笑。
最近的工作實在太繁忙了，尤其是在他又成立了安全部併兼任部長之後，事情更是多得忙不完。
過少的休息讓他感受到了精力不濟。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擴大行政人員的隊伍來減少負擔。
可問題是，城市裏但凡有些文化素養的人，都已經被吸納進政務體系。
要知道，「塔列克」本地那些經受過良好教育的富人們在三年前就死絕了。
能從平民中找到些可堪一用的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新的人才培養需要時間。
況且，有些事情伊格親自去做和派其他人做達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樣。
所以目前的情況已經是權衡後的最優解了。
好在眼下這場會議雖然是真正決定「塔列克」未來發展命運的核心決策會議，但參與者只有黑衣之禮的三個牧師加上他這個名爲祭司，實爲使徒的城主。
在這樣一個都是黑衣之禮神職者的小會上，略有失態問題不大。
眼下，其他人的報告結束，該由伊格來做最後最重要的發言了。
黑袍祭司坐在圓桌的正前方，緩緩開口。
話題內容卻似乎與「塔列克」毫無關係：
“你們對於巨魔.”
“瞭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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