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陷落
「奧利維亞」在哭泣!
這座旭風之神麾下教會“暖意海風”最重要的城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天災!
烏雲密佈,風聲呼嘯。
大地斷裂,砂礫翻滾。
一片肅殺的景象。
「奧利維亞」響徹全城的刺耳警鐘聲不過響了一輪,從各個方向涌來的砂石就在城郊形成了一股生生不息的恐怖漩渦。
呼呼呼——
震天動地的風暴聲讓整座「奧利維亞」亂成一團。
哭喊聲、吵鬧聲、叫喊聲交織在一起。
暖意海風城防值班的神職者們神色緊張地站在城牆之上,想要藉助神術的力量對抗這股突如其來的恐怖砂石天災。
神頌聲連成一片,水與風的力量在神明的賜福下開始交融。
神術【海風破】!
以極快速度凝實的浪潮在無形空氣波動的指引下,匯聚成一道奔涌不息的風暴。
劇烈激盪、勢不可擋!
這道於城頭顯現的風暴挾着雷鳴般的聲響,向席捲天地的砂石撲去。
轟——
電光石火間,兩道極致的風暴撞擊在了一起。
轟轟轟——
暴動的力量瘋狂對抗,持續的震鳴聲讓所有人心神顫動!
直到——
【海風破】的力量徹底湮滅!
在暖意海風的神職者們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氣勢磅礴的砂石風暴完全吞噬瓦解了【海風破】,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奧利維亞」襲來。
轟——
無能爲力的暖意海風神職者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漫天沙暴無情地撞擊在「奧利維亞」的城牆之上。
整座城市都在可怕的力量下顫抖!
強大的風暴捲起無數細小但無比尖銳的砂石,對城牆進行了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咔嚓——
咔嚓——
高聳的城牆在眨眼間變得千瘡百孔,裂痕迅速爬滿了厚重的石壁。
面對在超凡力量加持下如刀刃般銳利致命的砂石和裹挾砂石的那無可阻擋的凜冽風勢,堅固的石牆僅僅只支撐了幾分鐘,就被摧枯拉朽地衝擊崩潰!
轟——
巨大的震盪聲迴響在整個「奧利維亞」之中。
“啊!——”
“末日!末日!”
“快跑啊!”
驚叫聲將恐懼不斷擴散,原先秩序井然的「奧利維亞」已徹底陷入混亂。
城內警戒的神職者們還想要再維持住秩序,但在這股兇猛的砂石風暴面前,他們所能
做的只有言語上的警告和安撫。
讓他們無比自傲的“風”的力量變得前所未有的弱小。
更關鍵的是。
“維傑勒大人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怎麼會這樣!”
“偉大的風之主,請庇佑您的子民吧!”
在可以清晰聽見外面紛亂聲響的神殿中,幾個身着華服的神職者正在焦急地商討着。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絞盡腦汁,都還是想不出任何應對的辦法。
「奧利維亞」的城主,同時也是旭風之神的使徒維傑勒還在從「貝爾斯塔德」趕回來的路上。
沒有使徒在場,暖意海風的神職者們無法即時得到神明的旨意,更沒有足以抵抗災難的力量。
呼呼呼——
終於,漫天的砂石蔓延進了城內最後的淨土——暖意海風神殿,將整座「奧利維亞」徹底淹沒。
深入城中的濃密砂塵並不致命,但卻足以遮蔽「奧利維亞」民衆的視線,讓他們在一片混亂和恐懼中歇斯底里。
最終,這種歇斯底里會成爲養料,將混亂和恐懼向更遠處傳播。
整座城市一片灰沉。
這是生者的無間地獄。
卻是普斯頓尼亞沙民如魚得水的天堂。
一個個身着灰袍的沙民們化身爲暴風中的幽靈,在已然崩潰的「奧利維亞」四處遊蕩。
他們亞麻長袍下襬的各種亮黃色的奇異符文迴路在暗無天日的沙霧中熠熠生輝。
能量流轉間,激盪的砂石彷彿變成了溫順的流體,在離他們長袍不到半米的距離就無力地墜下。
是以,沙民們在這片本不屬於他們的土地上暢行無阻。
「奧利維亞」的抵抗力量並不算弱小。
即使是被遮蔽了視線,神職者們仍然盡忠職守地抱團防禦。
他們並不是傻子。
種種異變都在指向同一個答案——「奧利維亞」遭到了入侵!
這些旭風之神的忠實僕人們盡力地阻止未知的敵人進佔城市,但沙民能夠通過漫天砂石的流動準確判斷守軍的位置,而守城的神職者卻只能藉助微弱的風之力模糊地得到一些線索。
這是一場雙方條件根本不對等的屠殺!
噗嗤——
噗嗤——
無數尖銳的碎石針瞬間在砂塵中聚合,隨後閃電般穿透三名於街道上背靠背警戒的神職者。
直到死亡前的最後一刻,他們才感知到了敵人的到來。
但是,爲時已晚。
撲通——
三具屍體幾乎同一時間倒在地上。
三人的臉上,還帶着不可思議的驚愕。
塵埃落定,一切重新清明。
但這並不是因爲沙民們失去了維持風暴的力量。
不再需要砂石遮蔽的原因很簡單——
所有真正擁有抵抗能力的神職者,都已經被沙民們消滅乾淨了。
最激烈的戰鬥發生在攻打旭風之神的神殿時。
但即便是這最激烈的攻堅戰,沙民一方一共也就損失了不到十個人。
「奧利維亞」事先完全沒有對南面大山後的礁石灘佈防,自然也就無從發現沙民們的登陸。
等到沙民盡數到位,守城的暖意海風教會其實已經失敗了。
在六百多名普斯頓尼亞沙民的共同吟誦下,【喚風儀式】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掀起一場勢不可擋的風暴。
在風暴的摧殘下,沙民們拿下「奧利維亞」輕而易舉。
倒不如說,暖意海風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頂着砂石在神殿中聚集起十幾名神職者進行殊死抵抗,還叫沙民們有些驚訝於這些席偉爾人的行動力。
當然,十幾名神職者的力量相較於當時將神殿圍得水泄不通的三百多名沙民而言終究不值一提。
“族長,清點下來,整場攻城戰我們一共死了十一個族人,傷了十九個。”
一個聲調古怪的聲音在到處都是崩塌建築和殘破屍體的街道上響起。
卜斯通諾聽到侍衛的彙報,黝黑的臉龐沒有變化,無悲無喜地點了點頭。
無論是從周圍沙民敬畏的眼神,還是從他腰間那顯然不是凡物、鑲嵌着奪目寶石的短刀都能看出。
他,正是這一支沙民的首領。
沿着遍佈殘垣斷壁的城市大道上來回走了一圈,途中發出聲響的除了正在劫掠的沙民外別無他物。
卜斯通諾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向着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侍衛問道:
“城裏的席偉爾人都處理掉了嗎?”
“族長,我們對街道和大型建築都進行了搜查,解決了所有見到的席偉爾人。”
“只是.”說着,他有些畏懼地看了眼卜斯通諾,“我們人手實在有限,還沒來得及對全城的房屋展開搜索。”
卜斯通諾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他的額頭又舒展開來,讓身旁的侍衛鬆了口氣:
“席偉爾人的城市畢竟比我們的要大得多,來不及也正常。”
末了,卜斯通諾看了眼從散去的烏雲後重新顯露的太陽,補充道:
“你去派人告訴戰士們,在太陽落山之前收拾好東西。”
“無論有沒有處理乾淨首尾,我們今晚都要離開!”
“是!”侍衛恭敬地退下,安排人手去了。
卜斯通諾則在路旁找了個屋前臺階。
他琥珀般的雙眼中光芒一閃。
呼——
一陣勁風吹過,將臺階上不規則的尖銳碎石全都捲走。
坐到臺階之上,這位沙民部落的強悍首領又從長袍中掏出了那捲邊緣已經出現明顯磨損痕跡的地圖。
“父父親。”此時,一個猶猶豫豫的聲音突然從卜斯通諾身側響起。
“怎麼了,有什麼事?”
卜斯通諾就這麼把地圖攤在雙膝之上,將頭轉向了大兒子卜侖東諾。
卜侖東諾在面對自己的父親時似乎有很大的壓力,話到嘴邊幾次都說不出口。
卜斯通諾的臉上不耐煩的神色一閃而過,毫不客氣地責問道: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一個合格的沙漠戰士在這個時候應該正在找席偉爾人的腦袋砍下,搶奪他們的財富,摧毀他們一生爲之奮鬥的東西,而不是像條懦弱的的沙狗一樣跑到自己的父親面前浪費他的時間。”
沙狗是普斯頓尼亞隨處可見的四足食腐野獸,它們跑得飛快,但從來沒有與其他野獸戰鬥的勇氣,只敢在獵食者享用完獵物後去啃些殘渣。
對沙民來說,“沙狗”是個徹徹底底的蔑稱。
卜侖東諾聞言,臉色一僵。
聽到這樣的侮辱,換任何一個沙民都會拔出自己的短刀。
相信如果他真的這樣做,父親只會覺得欣慰。
但是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沙民的親緣關係極其淡薄。
對他的“勇氣”感到欣慰的父親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也拔出自己的刀。
然後輕而易舉地將卜侖東諾的耳朵和鼻子割下,把他變成一個“無人”。
只有族長有權力“製作”的“無人”與奴隸無異,地位也就比作爲“獵物”的席偉爾人高上一些。
部落這一次也帶上了十幾個“無人”,其中還包括五個卜斯通諾的“大兒子”。
卜侖東諾是卜斯通諾的第六個兒子。
只不過由於“無人”不能繼承族長之位,所以卜侖東諾“晉升”成了長子罷了。
爲了大局,也考慮到五位前任的下場,即使遭到父親當面羞辱,卜侖東諾也只能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憤怒:
“父親,我還是認爲,我們不能照着秩序之神走狗給的地圖行軍。”
“奧利維亞東面和南面的地勢更加崎嶇,對於我們這樣的僅有一張地圖的外來者而言,行軍風險實在太大了。”
“那個國王希望我們去替他消耗叛亂的席偉爾人,我們不能如他的意。”
“什麼‘肥沃的林間土地’,根本就是空口白話!”
“嗯?”頗感不耐,已經將視線重新投向地圖的卜斯通諾眼中意外之色閃過,他再度轉向自己的兒子,“你是說,我們接下來不該去進攻萊夫洛克?”
話已出口,卜侖東諾索性不再有顧慮:
“是的,父親。”
“照你的意思,我們不該去萊夫洛克,那該去哪裏呢?佩雷格里納?”
卜斯通諾饒有興致地問道。
卜侖東諾似是察覺到父親此時心情還不錯,於是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應該向北!”
“沿着海不斷向北!”
“呵。”卜斯通諾戲謔一笑,拋給自己第六個“長子”一個新的問題:
“你應該知道,斯普雷特王國給我們的地圖裏只有北境中部是有詳細信息的吧?”
「斯普雷特王國」利用沙民,自然也會想辦法約束他們。
卜斯通諾的「卜」部落“負責”的是北境中部,所以只有這裏的詳細地圖。
對於沙民這樣完全不瞭解北境的人而言,即使擁有詳實的地圖都尚且還要面臨各種風險。
朝着地圖上幾乎就是一片空白的北部區域行軍無異於一場勝算渺茫的豪賭。
畢竟,王國可沒有好心到給他們提供充足的補給。
“父親,越是這樣,越是說明我們應該向北!”
卜侖東諾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中帶有不加掩飾的自信。
“理由呢?”
“最直接的理由就是,那羣秩序之神的走狗把實力更強的我們送到了這裏,又載着不過兩三百人的「加」繼續往北。”
“這說明三點。”
“一、北面一定也有城鎮,不然就沒有送人過去的必要。”
“二、北面城鎮的力量一定弱於我們這裏,否則實力比「加」要強得多的我們應該去北面纔對。”
“三、北面的目標一定不會離海太遠,或者至少有能讓大船通行的河流。”
“不然的話,登陸之後的「加」只怕還沒抵達目的地,就已經先耗盡乾糧死完了。”
卜斯通諾眉頭挑起,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兒子。
看來,像沙獅一樣主動除去不成器的子嗣確實是挺有效果的。
這位「卜」部落的首領第一次在兒子面前露出了讚賞的笑容:
“你說的很對,我的孩子。”
“我們要繼續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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