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登陸
納爾奇克河是橫亙在「塔列克」以北的大河。
在靠近「塔列克」的河段，由於常年的泥沙堆積，河牀擡高，行人甚至可以直接淌水過河。
不過，越是沿河往西，就越能看見山澗溪流注入納爾奇克河。
河流的水勢恢復了其應有的體量。
河道變寬，船可通行。
也方便了沙民們的深入。
一襲灰袍的「加」部落首領加恩賽德站在岸邊，看着向西返程的綽綽船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突然。
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
“族長，我們剛剛已經完成了全部的清點工作。”
“王國人給我們留下了差不多四天的口糧和一百來頂帳篷。”
“我們的‘無人’太少了，可能還要讓一部分戰士也去運送輜重。”
加恩賽德回過神來，轉向了說話的魁梧副手：
“加博爾，我們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到達塔列克？”
加博爾不假思索地回答：
“族長，按照王國水手的說法，大約是兩天多的腳程。”
“兩天多”加恩賽德重複了一遍，從被長袍遮住的牛皮袋中取出地圖。
只見地圖上清晰地描繪出了北部的地形，還標註好了沙民們下船的地點和前往「塔列克」沿途的數個重要的地標節點。
可以說，即使是放一個從未接受過任何教育的平民過來，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掌握所有關鍵的地圖信息。
然而，這樣製作精良的地圖，卻沒能換回加恩賽德的好心情。
不多時，這位「加」部落的首領眉頭就皺了起來。
加博爾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族長，怎麼了？”
加恩賽德又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來回比對，長嘆了口氣：
“還是太遠了。”
“什麼？”加博爾有點沒明白族長的意思。
“我是說，塔列克還是太遠了。”
加恩賽德說着，將目光重新放回了地圖之上。
單聽他無奈的語氣，根本無法想象他是整個部落最爲強大凶悍的男人，曾經獨自獵殺過一頭沙象。
加博爾仍舊有些摸不着頭腦。
北境北部的城鎮本來也沒有多少，考慮到納爾奇克河前段可供大船通航，「塔列克」已經算得上是“值得奪取”的目標中比較容易抵達的了。
像是「瑟拉佩」和「弗以」這樣的城鎮雖然看起來離海岸線近得多，船隻卻無法靠近。
如果選擇它們作爲目標，不僅意味着部落需要在陡峭的崖壁艱難上岸，更意味着部落的戰士們需要翻越大山。
稍有不慎，迷失在了陌生的山巒間，只怕整個部落還沒看到敵人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相比之下，前段可以航行，後段基本都是緩坡甚至平原的“塔列克路線”無疑要保險得多。
「加」在普斯頓尼亞沙漠林立的部落中勢力處於中下游水平，人數攏共兩百七十餘人。
部落上上下下早就養成了謹慎的行事作風。
選擇「塔列克」作爲首要目標，大家都是同意的。
怎麼現在首領好像又要改變主意了呢
就在加博爾糾結的時候，加恩賽德已經將地圖重新捲起來，小心地放回了牛皮袋中。
“加博爾，我們還有多少族人暈船？”
族長冷不丁的問話讓加博爾驚醒過來。
他稍加思索，給出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族長，剛剛下船的時候，我們大約還有四十多名族人有嘔吐和站不穩的情況。”
“現在重新登上陸地這麼久，應該有一部分人的情況已經好轉了。”
加恩賽德聞言，微微頷首。
沙民們其實並不都是旱鴨子。
事實上，早在數百年前，“蒸發法”的技術就已然傳遍了普斯頓尼亞的部落。
大海自此取代綠洲，成爲了東西部沙民的主要水源地。
沿海生活的沙民部落繼而發展出了頗爲成熟的造船業和漁業。
不過，「加」恰巧就是一個生活在沙漠中部的部落。
或者說這也算不上多巧，畢竟沙漠中部的綠洲面積一縮再縮，整片區域在百年前就成爲了全沙漠最貧瘠的地方。
自然也就匯聚了全沙漠最弱小的部落。
只是，沙海多變，部落的命運也未見得不能改變。
想到這裏，加恩賽德原本有些猶豫的神色變得堅定決絕。
注意到了族長的變化，加博爾剛想開口詢問，卻不料，加恩賽德先發話了：
“待會你再去檢查一圈族人們的情況。”
“把身體還是不舒服的族人和‘無人’們安排在一起。”
“是！”加博爾先是本能地答應下來，隨後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族長，把這些人安排在一起是？”
“當然是讓他們留在這裏。”
加恩賽德語氣堅決。
“留在這裏？！”
加博爾猛地一驚：
“族長，難道我們要拋下這部分族人直接前進？”
“所以我說，塔列克還是太遠了。”
加恩賽德並沒有直接回答副手的問題。
“還是太遠了”
加博爾慢慢地咀嚼着族長的話，突然一道靈光閃過：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全速行軍，奔襲塔列克？”
加恩賽德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是啊。”
“我們部落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冒不了半點風險。”
“哪怕要先拋下一部分族人和輜重，也得抓緊時間朝塔列克進發，爭取趁其不備，迅速拿下那座城市。”
“可是族長。”加博爾反駁道，“據王國的人說，塔列克的使徒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趕回那裏。”
“我們的時間不是充裕得很嗎？”
加恩賽德看了眼滿臉不解的副手，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有防備的城市和沒防備的城市進攻的難度會一樣嗎？”
“可就算塔列克有防備，他們也絕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加博爾嘴上邊說，手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短刀。
對於沙民們的實力，他很有自信。
即使「加」只是一個普斯頓尼亞的小部落，解決個沒有使徒的席偉爾城市也必然手到擒來。
加恩賽德張嘴想要再提點兩句，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
算了，既然加博爾這麼多年還沒有絲毫長進，就由他去吧。
再找找。
下一任的族長需要帶領族人們在北境尋得一隅休養生息，責任重大。
必須嚴加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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