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是天才

作者:張懸河
倒影出銀河的水面泛起輕微波瀾,宛如褶皺一般圈圈擴散開來疊了星捲了月。

  綺陌樓閣的所在赤色巨船背面,將雙腳都懸空,一副老僕模樣的周皇看着河面眉開眼笑。

  一旁的閒王覺得剛剛趙乘風水花壓的不錯,看來他的水性也應該不錯,反正肯定是比自己強,只是

  “父皇?”

  “嗯。”

  “兒臣還是覺得不妥。”

  “爲何不妥?”

  “因爲....因爲...”笨老七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剛纔的理由:“因爲世子他纔到京都第一天啊...”

  周皇回答的倒也利索:“那又如何?”

  閒王的擔心寫在臉上:“而且他還太小,怕是把持不住.....”

  周皇搖了搖頭:“這就是你不瞭解他了。”

  “父皇瞭解?”

  “當然,朕坐在京都看了他很多年了。”

  “啊?”

  “你知道他的臭名聲是從哪兒來的嗎?”

  閒王盤腿坐了下來,也看父皇:“哪裏來的?”

  “從根源來講,基本上都是從北州各大商隊傳出來的,他們因販貨走遍九州,又因對三世子恨之入骨,而貶低他,編排他,後來則人云亦云,越傳越離奇了而已。”

  閒王對蕩北王府三世子的瞭解都是浮於表面,所以聽到父皇這麼說,來了點興趣:“那爲何對他恨之入骨?”

  “因爲他斷了早年這些商隊在北州最大的財路。”

  閒王聊起蛐蛐品種可以如數家珍,說起這些,完全一頭霧水:“商隊最大的財路?”

  “販人。”

  閒王聞得二字瞪大瞳孔。

  周皇道:“不喝茶了,來壇酒。”

  雅間之內早有備用,甚至不用叫人去取,閒王聞言就自己端了兩壇回來,坐在了父皇身邊。

  打開壇封,不問是何酒,周皇難得自在的捧起酒罈喝上了一大口。

  閒王見狀,自也緊跟,然後看着河面,一邊暗自算着時間世子應該到河底哪裏了,一邊做側耳聆聽狀,因爲他知道父皇剛剛的話說了一半。

  周皇擦了一下嘴角,望着河對岸的遠山道:“自打舉世修行之策以來,我們人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沒有入境的人,只是學了些粗糙呼吸吐納法,自身的氣力,抵抗疾病的能力,比之常人也都有所提升。”

  “於是,無論是打獵還是種田,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再是難事,我們戰勝了妖族,我們迎來無數天才,我們的人口得到了近乎瘋狂的擴展,然後我們就...分裂了。”

  “分裂成了一個個國家,一個個族羣,一個個擁有不同理念,不同想法的人羣,我們開始彼此互相殘殺,互相仇恨。”

  “在這種互相競爭的殘酷環境下,人口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族羣的重中之重。”

  “所以...那些年在周天與大荒接壤的北州,走私最值錢的就是人,而人裏面,最值錢的就是能生孩子的女人。”

  “這是我第一件注意到三世子趙乘風做的事情。”

  “他對於掛上旗幟就是商行,摘了旗幟就變匪寇的走私者幾乎趕盡殺絕,尤其是販人的不僅要殺,還施以重刑,以儆效尤,那兩年如果你去北州,四處都能看到掛在城寨,村牆上的屍體曝曬於陽光之下,旁邊還會立個牌子【人販人者,死有餘辜】。”

  “就這樣殺了幾年,什麼北州各大所謂商行全老實了,誰敢販人,那是要被檢舉的,生怕沾上禍端。”

  “而這樣的弊端當然就是商貿不暢,銀錢稅收大幅下降。”

  “但偏偏,在殺人的同時北庭還調整了一系列的抽稅政策,讓老老實實的商行可以看到大富大貴的希望,並形成良性競爭。”

  “所以,北州的販人之風從此被遏制住了不說,官府的收入在兩年後還實現了不降反增。”

  “當然,這其中有很多細節上的把控與精妙,就不一一贅述了,不然要講到天亮。”

  “笨老七,你只要知道,剛剛跳進河裏這位人們口中放蕩不羈,無惡不作的三世子並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就扼殺了這早有傳承了上百年,已經形成了巨大規模販人之風。”

  “許許多多的百姓無形之中因此避了家破人亡的禍端。”

  “大荒因爲環境惡劣消耗的人口無法得到有效補充,也被進一步削弱。”

  “完成了這一切的之後,北庭沒有因爲傷口巨大而潰爛疼痛,反而華麗轉身迎來了近十年來的逐步繁榮。”

  “這一切,雖然外界都認爲是蕩北王與大世子趙卸甲的手筆,但朕知道並非如此。”

  “這一切,一定是三世子趙乘風的手腕,雖然那時候他剛十歲出頭。”

  閒王聽完眨了眨眼:“鬧了半天...父皇你是在推測?”

  “並非推測,朕太瞭解擎山了,他哪會這些?他就知道殺殺殺。”

  “大世子趙卸甲倒是腦子還可以,但能力更多的在於統籌能力,做軍中後勤可稱優秀,但在這種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調整,他也不行。”

  “二世子趙御龍就更不用多說了,勇武無雙,但...”

  “他們家裏就剩下一個老四小妹了,早早就被趙擎山狠心的送去隱宗修行,更不可能是她。”

  “所以能推動這一切的,只可能是蕩北王府三世子趙乘風,後來朕也找到了很多證據佐證。”

  閒王撓了撓頭:“父皇都這麼費力的斷定是他,那些商行怎麼一開始罵的就是他,傳播他的臭名呢,他們應該不知道這些都是三世子做的啊。”

  周皇抿了一口酒:“你問到了點子上,這是因爲蕩北王趙擎山他們不敢說,大世子趙卸甲曾爲周天身負重傷,二世子趙御龍在邊關鎮守殺神之名遠播人人敬佩,他們的小妹在民間名聲不顯,甚至很多人不知道蕩北王還有一個女兒,只有他趙乘風身上滿身瑕疵,六歲就去了青樓,一副膏粱子弟的模樣。”

  閒王:“所以...三世子就是個發泄口,沒想到誤打誤撞,其實潑給趙乘風的髒水也不冤枉,還真是都是他做的。”

  周皇點頭。

  閒王:“人間世事當真奇妙....”

  周皇拿起酒罈,自顧自的灌了一口:“笨老七,你知道對周天來說,又能切除毒瘤弊端果斷殺人幾載,又能及時掌控全局不斷及時調整的人才有多難得嗎?”

  閒王終於對周皇將血杵交給趙乘風讓他入河的緣由理解了一二。

  “父皇所言甚是,可...”

  沒等他可完,周皇又道:“他還不止如此。”

  “三世子還有何過人之處?”

  周皇說的興起,竟道:“今年冬末蕩北王府與大荒定鼎一戰。”

  正喝酒的閒王聞言直接將酒噴進了淮河裏。

  定鼎一戰的描述並不誇張,因爲大荒三王子剛剛簽下了一份喪權辱國的條款議和,此時他人還在京都之中,甚至閒王作爲周天王朝的代表之一,不久之前還和這位三王子閒聊過,鬥過蛐蛐

  “世人都以爲,這次蕩北王府戰勝大荒,最大的功勞自然應屬身先士卒,殺進了大荒腹地,風采不減當年的蕩北王趙擎山。”

  “但朕實在太過了解他,只看戰報,就知道這一戰和他沒甚關係。”

  閒王好奇:“父皇如何斷定?”

  “笨老七,朕和你說,蕩北王這一輩子打仗就是一招鮮喫遍天,他就會在敵人最預想不到的時間,在敵人最預想不到的地點,在敵人感覺最安全的時候突然殺出,然後一擊致命。”

  閒王想了想過往蕩北王趙擎山的那些驚人戰績,發現還真如同父皇所說

  “此番戰役完全不同,能勝並不靠奇襲,而是在於大局與調度,所以必不是趙擎山所爲,且他爲右軍主將。”

  “二世子趙御龍雖然展現出了在帶兵上的有勇有謀,但此次他領左軍,是受調度的,所以主指也必不是他。”

  “大世子趙卸甲一向負責後勤之事,所以資源調度方面一定是他,可在用兵上的調度一定不是他,因爲有很多處小錯,兵與物並不同步,可以顯而易見的看出,他與指揮者默契略有不足的小問題。”

  “此戰蕩北邊軍與之前勇猛無雙的風格大相徑庭,趙擎山領一路右軍,趙御龍領一路左軍,殺殺退退,分分合合,時而直線進擊,時而側線掩殺,並不急於求成,甚至讓大荒每每都以爲自己有機會得勝,但卻總是被調度,牽扯,最後被分而食之,輸的好不憋屈。”

  “這也是爲什麼戰後,大荒願意讓出一塊平原的原因,因爲經此一戰,荒人絕望,他們打算繼續北遷,以保薪火相傳,待時間讓蕩北王府出了變故,他們纔會再次看過來。”

  “所以...”

  閒王十分驚異:“父皇的意思,這一戰的指揮換了新人,是三世子趙乘風?”

  說着他還望了望河面,想到此子剛剛跳河時的果決,別說....是有殺伐果斷之特徵。

  “至少主導。”

  閒王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有些誇張。

  畢竟三世子這麼出名,每一個人對他都有自己的印象,多數都是負面,作爲全皇族最老實的男人,閒王也是如此。

  所以驟聞這些顛覆了自己對三世子印象的事情,必然需要消化一番的。

  只是如果這場近年來周天最大的戰爭勝利都是這小子來主導的話

  “父皇,若真如此,我想我能理解您爲何將血杵交於他手了。”

  周皇卻道:“你先彆着急理解,還沒說完。”

  閒王撂下酒罈:“......”

  周皇又道:“朕很喜歡一句話,人最終能靠住的只有自己。”

  “人如果想靠得住自己,就需要強大自己,這裏的強大並不是指讀書強大內心,亦或鍛鍊意志堅韌不拔,這些都是很好的品質,但在人類學會修行之後,在九州四海之中,這些並不能幫助你面對敵人強大的一拳而不被打死。”

  “也就是說要靠得住自己至少需要讓自己的拳頭很大,很硬。”

  “無論你是否有經緯之才,馭軍之能,如果你的拳頭不夠大,不夠硬,當伱展現了這些才華之際,敵人就會用修行之中無數種神奇的辦法讓你死的很快。”

  “所以,僅僅有經緯之才,馭軍之能還不夠,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人才修行天賦如何?”

  “可天道有缺,損有餘而補不足,既然有了經緯之才、馭軍之能,又怎會讓你其他方面都圓滿?”

  閒王聽到這裏,終於懂了。

  原來,三世子的修行天賦並不盡如人意。

  所以將血杵交付於他,是要彌補他這方面的缺失,補全他的短板。

  這時,舉起酒罈咕嘟咕嘟灌了一口的周皇一臉慶幸:“偏偏,三世子趙乘風卻得到了上天垂憐,他還真就具備無與倫比的修行天賦!”

  “他是天才!”

  閒王聞言差點沒閃到自己的老腰跌進河裏。

  “他不僅早已跨過三境,還是我周天的第四位念師。”

  閒王目瞪口呆,忽然想到了自己家裏正在裝白癡的女兒若是碰到念師,不會被拆穿吧?

  然後又鹹喫蘿蔔淡操心,猛的想到了一些東西,立刻驚蹦了起來,指着淮河河面:“父皇,若真是天才,這豈不是拔苗助長,等他看到河底那些...他如何走的出來?日後是否會癡迷其中難以自拔?萬一真成了奉道之人,豈不是浪費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周皇聞言,淡淡一笑:“確實如此,血杵於他而言既是造化,也是考驗,但朕觀他這些年行事之風果決非常,卻是敢賭,不出半個時辰,他必歸來。”

  閒王卻不贊同:“修行之人如何能夠面對河底的那些誘惑與希望,不是天才看不懂,如兒臣一般倒還好些,若是真看懂了些,怕別說十日,無需喫食的話來年能歸都是幸運。”

  說到這裏,他扼腕嘆息:“真若如父皇所言,這等內能剜去腐肉,重換新肢、外能上馬,橫掃外敵,就連修行都是天縱奇才一般的少年,當如璞玉,精心雕琢,用時間去溫養啊....”

  周皇看他如此模樣,本感好笑,又聞‘時間’二字,則搖了搖頭,看向了早已平靜的淮河河面:“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閒王也知沒轍,只好又坐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父皇你確定,三世子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厲害?”

  周皇喝了口酒:“不然朕這般爲何?”說着,他昂頭看向星空,狹長的眸中倒影星辰:“朕真的很想帶着周天給九州四海再來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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