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紅色線頭
離仙山高聳入雲。
其頂名爲離仙台,若站其上可見雲海、光暈、自然、天地。
與天州之巔那無數修行者心神嚮往,尋求羽化飛昇的登仙台截然相反。
離仙台上有一塊太祖親手立下的石碑,上面寫了八個大字遠離仙途、捍衛家國。
這是趙乘風和魏浣初無論前生還是今世第一次看到這八個蒼勁有力滿是期許的字,於是他們明白了爲何皇族婚娶都要來這裏拜下天地。
因爲仙途一事,宗門一窩,確實於國於家來說弊大於利,這是在給皇族子嗣們敲響警鐘。
所以離仙宗上下的便是隻視修行爲手段,不求修行能長生。
這種心態有時反而可以讓修行者輕裝前行,或正應了那句聽起來十分沒道理,看着更沒道理,但偶爾的確會覺得有道理的話——無所求必滿載而歸。
或許這就是離仙山這幾十年強者輩出的原因。
總之尤其近十年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周天確實因爲這座山的存在,慢慢的在九州四海里挺直了腰。
三世子和小郡主看完了這八個字,就來到了離仙台之上彎下了腰,跪拜了離仙台外那浩瀚縹緲雲煙中的天地。
一聲:“禮成”之後。在一衆皇親國戚的目睹下,兩人退了下來。
接下來他們會暫時歇腳片刻,然後前往皇宮。
而這歇腳之時,自然就少不了寒暄與交際。
趙乘風還好,雖是新郎官,但畢竟剛入京都不久,誰都不認識,閒王雖然有意帶他想認識,但他也並不想認識,他這女婿主打一個叛逆。
魏浣初則忙的頭昏眼花,因爲任是誰見到她,都要聽人家感慨一聲:“病好了,就好~!”
而且這裏還是離仙山,明面上治癒他的還是大師兄方執白,所以她自然也要與大小道士與這位周天第一念師聊上幾句。
好在和他們聊起來會舒服自在很多。
而暫歇之後,轉眼間下山的時候便到了。
興許是在回車輿的路上看見了已經回到了趙乘風身邊,應該是剛剛殺完人書童傲天,看着這小孩還是瓷器那般模樣,小郡主回到華貴車輿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問了趙乘風一句:
“該死嗎?”
趙乘風聞言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是在問自己今天要殺的三大宗中人該不該死。
於是重重點頭:“十分該死。”
……
該死的武夫範元輝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就要死了。
但他意識到了自己若再不看好現在的病狀,也離死不遠了。
他的病症主要來自恐懼,以及不眠,更準確的來說是,被噩夢驚擾了數日。
夢裏,他在驛館的房間裏冷眼旁觀。
看到了一個又一個被塞進了黑色玄鐵箱子裏的女子被燒的連渣都不剩。
然後畫面一轉,就會看到這箱子一張嘴,那被燒死的女子全鑽了出來,帶着飛灰,帶着被火光中被湮滅的臉來找自己索命。
這是自從北城門那天后開始烙下的毛病,
可能是他那天看崔直襬放的十二副畫像看多了。
但現在這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夢境每天重複,來回往復,導致他已經本能的不想閉眼。
這些天以來他嘗試過各種方法,找過所謂的人仙,破過人們口中的外事,燒過紙錢,疊過元寶,甚至還去驛館外磕過頭,可都無濟於事。
本能的恐懼閉眼,加上多日未眠,讓他的精神很快來到了崩潰的邊緣。
於是,範元輝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無夢的睡上一覺。
可無論是喝湯藥,還是找了宗門內的醫者,用了各種方法,都只能讓他短暫的進行入眠,醒來後恐懼加深,畏懼至極顯而易見並不能幫他除夢入睡。
所以,這幾天開始他有點病急亂投醫,四處找人治病。
今天,他專門找到了平坊的一間小院。
小院裏住着一位大嬸兒。
據說這些天給平坊的平明百姓治好了很多病,什麼疑難雜症到她手裏都不是問題。
初見這大嬸兒,範元輝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
但簡單搭脈之後,她就開口道:“得鍼灸。”
範元輝早些時候自然嘗試過鍼灸,不由道:“之前試過.”
“信我的。”
大嬸兒的話很短,但卻透露着一股強大的自信。
這對現在的範元輝來說是很需要的東西:“能治好?”
“保證你一覺睡到根本起不來。”
大嬸兒拍了拍胸脯,就拿出了一個匣子,見她捻起銀針的手法之嫺熟,亂投醫了幾天的範元輝自然選擇得信一下。
於是,他先伸出了手。
大嬸兒輕輕一轉,銀針尖兒輕輕入臂。
沒有感覺到刺破的疼痛,反而感覺
大嬸兒問道:“麻了嗎?”
範元輝:“麻了。”
“麻就對了!。”
“啊?”
“另一隻手。”
範元輝聞言擡起手臂,瞬間再次痠麻。
當然,他也並非一點警惕都沒有,這種程度上的麻,和銀針入穴的淺淺位置,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以他的修爲,只要稍動真元,就可輕易震飛,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所以,接下來,範元輝任由大嬸兒一連紮了六針。
別說還真有了點睏意,雖然不知道夢裏會如何,但總歸見到了點療效。
“最後一針會有點疼。”
“嗯”
話音一落,大嬸兒一拍那針匣,隨手就在半空中摘出了一根微長的銀針,兩根粗胖的手指一捻,長針便滾入掌心。
“嗤~!”
大嬸用手掌猛的就要將長針拍進了範元輝的太陽穴裏。
在針刺破皮膚表層時,範元輝心生警兆,他下意識的調動真元卻發現,之前似乎不疼不癢的六針,以及微麻的感覺延緩了這種速度。
於是
“啪~!”
確實有一點疼
銀針入腦。
範元輝瞬間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僅剩眼球還能轉動。
然後,他就看到,眼前這一臉平靜的大嬸兒,開始仔細的端詳自己。
一邊看,一邊竟用一根極粗的針帶了一根長長的紅線。
一種面對死亡的無力感自身心涌現。
但唯一的表述只能是眼眸裏的絕望。
範元輝想起了他的病,想起了他的夢。
也是此時,這帶着紅線,不是銀針,似乎是用來繡花的針拍進了他的眉宇之間。
大嬸兒擡起一根手指,一邊控制繡花針在他身體中游走,一邊道:“你慢點死,我來看看你的命珠。”
微微垂頭的範元輝無法表達同意或拒絕,他只能感覺到體內的命珠似被繡花針追尋,一路自他的左臂來到右腳。
似想要將命珠穿透帶出,繡花針連續攻擊。
奈何命珠有靈,輾轉騰挪。
於是範元輝就看到一根又一根的紅色線頭在自己的手背,在鼻尖,在身體各處瘋狂冒出,像春暖花開之際,一夜之間京都城裏冒出的無數雜草。
……
與此同時,沒有半根雜草的皇宮門前,終於迎來了自離仙宗趕來的大婚儀仗隊列。
除了華輿馬車之外,這隊列尾端竟是有不少自發而來的百姓,自詡爲孃家人,似在爲小郡主送嫁。
所以當魏浣初走下後,在一旁的趙乘風就聽到了無數祝福。
他沒理,只是按照行程向宮門走去。
但幾步之後發現他馬上過門的娘子並未跟上。
於是趙乘風回頭,便見一襲紅衣的小郡主魏浣初剛與百姓們揮完手後,自新衣之上找到了半根不長的紅色線頭。
然後她便將其放在了手心,輕輕的吹入了半空。
此處本就空曠,有風將這紅色線頭捲入了象徵着血腥的皇宮朱牆之中。
魏浣初看了看,嘆了口氣
“真不想去。”
你們知道的,作爲一名寫手,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特別難受
我必須承認,我來了
所以更的少了
我覺得是我最近太緊繃了,要繃不住了。
我明兒打算早上去打一場球,然後一身臭汗的回來洗個澡,最後美美的睡一覺。
然後再碼字
彙報完畢
理解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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