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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伏一秒消失在門外。
正當溫伏頭頂上搭着個毛巾喫完最後一口費薄林自制的豌雜麪時,他的後衣領子又被揪起來。
費薄林一手抱着一盆擰過的衣服,一手拎着溫伏到陽臺上:“過來看着我。”
陽臺昏暗的燈泡被撳開,照着盆裏被溫伏洗得全是泡沫的衣物。
費薄林先是把深色外套和保暖衣放進洗衣機,轉頭對溫伏說:“大件衣服放這裏洗,深色和深色洗,淺色和淺色洗——分得清深色和淺色嗎?”
溫伏點頭。
費薄林又依次在洗衣機上按下開關和程序啓動:“倒完洗衣粉就按這三個按鈕,其他你不用研究——看懂了嗎?”
溫伏又點頭。
費薄林轉向盆裏的被分隔開的襪子和內褲,先拿起溫伏的襪子,在洗手池前擰開水龍頭,把襪子攤開,從頭到尾,每一處有泡沫的地方都衝着水細細搓洗一遍:“小件的要這麼洗,把泡沫衝乾淨,不然晾了取下來穿着會很硬,明白了嗎?”
溫伏還是懵裏懵懂地點頭。
費薄林把另外一隻襪子遞給他:“洗給我看。”
溫伏照着費薄林的手法把襪子搓乾淨。
費薄林見洗得差不多了,將襪子拿過去晾上晾衣杆,轉頭看見溫伏彎着腰,埋在洗手池前,正一臉認真地搓自己的內褲。
他心裏好笑,無聲翹了翹嘴角:還挺自覺嘛。
校服明天早上就要穿,來不及再洗一次,好在只是沾了灰,費薄林用帕子擦過以後,基本跟新的沒差別。
至於溫伏另一件遠看沒什麼問題,近看全是陳年污漬的衛衣,費薄林認爲不要也罷。
不過他還是沒丟,只是折起來放在了衣櫃不常用的位置。
一通折騰過後,兩個人一點睡覺,六點起牀,第二天早上一起睡眼惺忪地擠在衛生間洗臉刷牙,費薄林上學路上還沒忘記給謝一寧她們幾個帶早飯。
溫伏在早餐攤子前暈頭轉向地跟着費薄林走來走去,最後被費薄林一把抓住:“你先去教室,看看謝一寧有沒有什麼要讓你準備的。”
運動會第一天上午的比賽項目就是男子五十米跑,不出意外溫伏早上就要上場,還要在班長的陪同下,去抽籤和排隊拿號碼牌。
一直打胡亂轉的機器人溫伏得到指令後,終於有目標地朝着教室前進了。
果然,朝會過後,高三和復讀補習部回教學樓上課,高一高二留下走方陣,走完方陣,謝一寧和體育委員就帶着溫伏去抽籤領牌子。
跟溫伏同一場比賽的一組有六個男生,其中兩個翰陽部,另外四個包括溫伏都是普通班。
當謝一寧站在登記員面前說出溫伏的名字時,旁邊幾個翰陽班的紛紛側目。
“溫伏”這個名字,早在全市聯考出成績的上個週末,就在年級裏小小地出名了一把。
尤其是在翰陽部。
A部費薄林的名號已經讓兩個翰陽部的理科班如雷貫耳,大家認爲這一級有一個意外就夠了,可是偏偏這次聯考,溫伏這個人彷彿橫空出世——五百八左右的成績不算稀奇,但當老師拿着六班的成績單在班上給人傳閱時,所有人都傻了眼:溫伏的五百八,是建立在語文只考六十七分的基礎上。
據說翰陽部教學組還專門因爲A部這兩個學生開了一場會,具體內容是什麼他們不得而知。
今天終於得見本尊,翰陽部的人忍不住來回地往溫伏身上打量。
最先讓人注意到的自然是他的長相,這點無可厚非,溫伏的臉到了哪裏都能吸引目光。他的眉眼太濃墨重彩,尤其是那雙與鴉羽一般漆黑的眼睫。
不過他的神情實在冷漠,整個人的氣場無比疏離,實在無法使人生出想親近的慾望。
即便周圍那麼明顯的目光一道道投射過來,他也只是低眼沉默,在登記簿上寫完名字就跟自己的班長轉身離開。
其他人很快注意到了他腳上的鞋子。
那是洗得有些脫色的、最普通的黑白帆布鞋。
穿着帆布鞋來參加五十米競賽,不是瞧不起比賽就是瞧不起對手。
溫伏聽不到其他人心裏所想,他穿帆布鞋的原因只有一個:另一雙板鞋昨晚被費薄林刷了。
刷完兩個人才反應過來今早還有一場五十米競賽。
當時費薄林剛教完他怎麼刷鞋,兩個人面對面蹲在陽臺上,中間放着刷鞋的盆,盆裏板鞋還在水上漂着,冷風颳過陽臺,頭頂暗黃的燈泡忽閃忽閃,溫伏的眼睛也忽閃忽閃,跟費薄林大眼瞪小眼半天,說:“我穿另一雙也可以。”
費薄林把自己鞋子找了一圈,沒有一雙溫伏合腳的,遂只能作罷。
操場循環播放着校園運動會的專屬背景音,溫伏回到六班場地,班委們搬了一些桌椅和體育器材佔地,簡易地佈置了六班的休息場所。
費薄林和蘇昊然負責去學校超市買放在場地的水和公共零食,沒來得及趕回來看到溫伏參加比賽。
後來據謝一寧的描述,比賽場景是這樣的:溫伏被安排在賽道最外圈,謝一寧挽着盧玉秋,倆人爲了給他加油助威特意跑到賽道外最近的地方,一邊給溫伏打氣一邊告訴溫伏千萬不要緊張,大家沒有要求他拿到一定要名次,重在參與,只要盡力就好——
話還沒說完,不知裁判在哪兒吹了哨子開了槍,謝一寧最後一個字還含在嘴巴里沒來得及抖落出去,就感覺眼前嗖的一下,溫伏憑空消失了。
然後彷彿纔來到下一秒,場上傳來冠軍衝過終點的哨聲。
她和盧玉秋衝過去看裁判的記錄儀,溫伏的成績是6秒67,破了校記錄。
也就是這個時候,費薄林和蘇昊然回來了。
謝一寧手裏拿着自費給溫伏買的能量飲料,比賽前這飲料是打算溫伏跑完後送出去安慰安慰他,比賽後她打算把飲料送出去恭喜恭喜他,總之飲料還沒送,一轉眼溫伏找不到人了。
她在田徑道轉了一圈回到原點才瞧見溫伏就坐在六班場地的椅子裏,低着頭,大馬金刀地喫着她買的幾袋達利園法式小麪包。
這東西就是個甜,一喫就上癮。鬆軟倒是很鬆軟,但不管飽也不佔肚子。除非喫得很多。
謝一寧走過去那會兒溫伏已經喫完了兩袋,幾乎是一口一個的速度不帶歇的。
她拿着飲料蹲在溫伏面前,嘿嘿一笑:“溫伏?”
溫伏百忙之中擡起眼看她。
嘴裏還在嚼嚼嚼。
謝一寧說:“你跑了六秒六七。”
溫伏眨了一下眼。
嚼嚼嚼。
謝一寧遞飲料:“恭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