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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詩無茶
藉着勉強照射進罐子口的一縷光線模糊看見一抹紅色的紙幣。

  溫伏捧着存錢罐思考:要用多少錢買蛋糕,又要留多少錢給費薄林買眼鏡?

  他沒買過眼鏡,不知道一副眼鏡多少錢,不過依稀感覺到去醫院配的眼鏡興許不便宜,可能是很大一筆開支,否則費薄林不會遲遲不去。

  八月十九號轉眼就到,那天的前一晚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清早起來天氣涼爽,小區裏的樹都比平時更翠綠幾層。

  中午外頭打進電話,說讓送些檳榔和冰棍去三條街外的一家麻將館,費薄林想着中午客少,溫伏又怕熱,本打算自己去送貨,溫伏卻自告奮勇,湊到他旁邊聽完電話就眼疾手快扯了口袋去貨架掃貨。

  拿完檳榔和冰棍,溫伏跟陣龍捲風似的往外跑。

  費薄林叫住他:“正好我回去做飯,你送完直接回家。”

  說着就把小賣部鑰匙遞給溫伏:“收的錢回來放到抽屜裏。”

  這正合溫伏的意,他一聲應下,收了鑰匙,馬不停蹄跑去送貨。

  送完回來的路上他頂着太陽慢悠悠走在路上,經過每一個蛋糕店都停下來多看幾眼。

  溫伏沒買過蛋糕,四歲以前在家人眼裏他的生日不值得慶祝,四歲以後在養父身邊這更是沒必要的事。

  他對生日蛋糕的理解是朦朧淺薄的,只單單知道正常的一個人過生日要喫蛋糕這件事。至於價格、款式、用料等等,他一竅不通。

  溫伏不知道的是,費薄林也已經很久沒喫蛋糕了。

  自打林遠宜的骨灰從異國他鄉漂流回來再乘坐一輛麪包車送到他手上的那個初夏起,費薄林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費薄林其實也並不喜歡夏天,中考結束的那個盛夏對他而言是一片灰白的苦海,母親去世的苦痛跟隨着夏季特有的暴雨一起,像一根根混在雨滴裏的綿密的鋼針扎透他的脊骨,每一場雨都是一場沉浮,他在無數個夜晚的雨聲裏逼迫自己像吞嚥鐵釘一樣去消化林遠宜去世的事實,然後被淹沒在悲傷的浪潮裏。

  人出於自保而躲避痛苦的辦法是讓自己選擇性遺忘,遺忘那場夏日裏出現過的痛苦就要遺忘關於夏天的一切,其中包括費薄林的生日。

  他寧願讓那個夏天有意義沒意義的一切塵封在過去,也輕易不會爲了慶祝一個無足輕重的紀念日而喚醒過去更大的苦痛回憶。

  溫伏不知道,也無法理解,他的母親去世得太早,讓他對生離死別的感受過於無知。

  現在他像踩點一樣認完了路上所有的蛋糕店,用鑰匙打開小賣部的門,從收銀臺後方拿走自己早上悄悄裝好存錢罐的書包,小心翼翼又鬼鬼祟祟地抱着書包朝他看中的一家蛋糕店走去。

  作者有話說:

  溫伏:我是鳥嗎

  費80:一次文藝換來終生內向

  第60章

  那是家掛着“私房烘焙”招牌的私人蛋糕店,雖然位置很偏僻,但勝在店內環境衛生,經營店鋪的是兩個二三十歲的左右的女生,溫伏這個年紀,見了人還是要叫一聲姐姐的。

  他抱着書包走進去,一言不發地站在蛋糕樣品展示櫃前,看了沒一會兒,店員就上前問他是否需要定蛋糕。

  溫伏問:“有小鳥模型的嗎?”

  店員愣了愣,抱歉地笑道:“模型沒有,不過可以用奶油畫在蛋糕上。”

  她指着其中一個蛋糕樣例上“happybirthday”上的圖案:“就像這樣。”

  溫伏伸手去摸那一行字母,指尖剛要碰上模型,突然想到費薄林平日教他未經允許不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便停下問道:“我可以摸嗎?”

  店員笑意更深:“當然可以。”

  溫伏的指尖撫過那一行字母,像是此刻才相信如此逼真的蛋糕真的只是模型而已。

  他收回手,認真地問:“可以把天空一起畫上嗎?”

  “天空?”服務員試圖理解道,“用藍色的奶油可以嗎?”

  溫伏點頭。

  店員順勢問:“那小鳥要什麼顏色呢?”

  這個問題溫伏倒是沒想過。

  他思考了一下:“灰色可以嗎?”

  “灰色?”店員欲言又止,“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可能不太好看哦。”

  藍色的天空上一隻灰色的鳥,怎麼想也不會好看。

  “沒關係。”溫伏說。

  他本來就不是隻好看的小鳥。

  遇見費薄林這片天空前,他就是灰撲撲髒兮兮的,遊走在黑暗中,一身雜亂的羽毛如何生長他不知曉,也無人照料。

  跟店方確定了蛋糕尺寸後,對方問:“要什麼奶油呢?”

  溫伏根本不懂:“有什麼奶油?”

  店員給他介紹了店裏最常用的普通奶油和另外兩種動物奶油。

  溫伏本想問哪個更好喫,可是一轉念又想口味這個東西千人千面,之前有一次他帶費薄林蒸的雞蛋糕分給祁一川喫,祁一川就說不好喫,可是溫伏認爲那很好喫,纏着費薄林連續做了一個周,恨不得一天三頓都喫,喫到最後費薄林受不了了,連雞蛋都不願意再碰才暫時作罷。

  他問:“可以給我嚐嚐嗎?”

  按理店裏的動物奶油需要在客戶定製完蛋糕後現打,恰好今天上一單做完時奶油碗裏還剩一點餘量,溫伏正好能嘗。至於植物奶油則隨時都有,店員把兩種奶油端到溫伏面前,給了溫伏兩個勺子。

  溫伏每個勺子各嚐了一小口,皆是雙眼一亮。

  他嘗不出孰好孰壞,新鮮奶油進嘴,他都新奇地覺得甜津津的好喫。

  苦水裏泡久的人上了岸,喂他兩顆糖,一塊錢和一千塊的味道是一樣的甜。

  溫伏抿着嘴裏的餘味,在兩個奶油中猶豫不決。

  店員看出來他的糾結,但興許是理解錯了,把那碗植物奶油稍微擡高了些:“這個更實惠,也是很多客人來這裏訂蛋糕的選擇,同樣的蛋糕這個奶油價格是另一種的一半。跟同學一起喫嘛,一般的學生來訂蛋糕都要這個就夠了。”

  其實無論推薦哪種奶油,她們的話術都是一樣的,只是每個客人的條件不一樣,她們多數時候也只能根據自己的觀察揣度客人內心的想法,條件差些的就說“實惠更好”,讓客人有個臺階下。

  家境好些的孩子,至少從穿着上能一眼看出來——縱使有低調的,那也是少數,她們自然會推薦好一些的奶油。

  溫伏一身從頭到腳整潔乾淨,看得出是家裏講究的孩子,可是再幹淨講究,衣服鞋子也是舊的,過生日尚且穿成這樣,不難讓人看出生活有些拮据。

  這話說完,溫伏沒有欣然接受,只是低頭思考了幾秒,認真問:“爲什麼?”

  “嗯?”

  “爲什麼……”溫伏指着另一份奶油,“這個更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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