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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像清點家裏那個小賣部貨架上的商品一樣,每天不厭其煩地說着和前一天在學校發生的大差不差的事,費薄林也總是不厭其煩地默默地聽,聽一百遍他就像和溫伏如影隨形了一百天。
爲了溫伏上完晚課回家不餓肚子,費薄林會在做飯的時候多做一些,解決他們晚飯的同時給溫伏留一部分喫的在冰箱裏。
他總說讓溫伏下了晚課之後回家就早點睡覺,可是每天他十二點半到家時溫伏一次也沒在睡。
溫伏永遠盤腿窩在沙發裏,有時是看動漫,有時是發呆,更多的時候是聽到鑰匙開門聲一響就跑到門前等着了。他的電話從不離手,費薄林到家以前,溫伏會一遍一遍刷新手機的信息界面。
爲了不打擾費薄林上課,他從不主動給費薄林發消息,而費薄林也顧忌自己是否會吵到溫伏睡覺,在到家前不會主動聯繫溫伏。
地鐵上來回的那兩個多小時是費薄林一天中除了在家以外唯一的喘息機會。
白天課太多,他只能趁中午午休的一個半小時備課,把自己晚上要輔導的補習內容準備好。
七點半的晚高峯坐上地鐵,費薄林很少能在這個人滿爲患的時間段找到座位,所以此時補覺幾乎不可能,他頂多扶着扶手站在人羣中閉目休息會兒。
十一點二十坐上最後一班回家的地鐵,他得以徹底放鬆,終於可以在這一個多小時裏舒一口氣打一個盹。
費薄林覺得要是一天能有二十五個小時就好了,多一個小時就好,剛剛好,可以回家後跟溫伏說一會兒話。不像現在一樣,錢用得緊緊巴巴,時間也用得緊緊巴巴。
那天錦城下了場雨,算是入了秋,天氣涼快下來,費薄林坐在十一點半的地鐵上,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等他醒來時,整個車廂空無一人,再擡頭看行程,自己已經坐過了兩站。
下一站到站時他及時下車,奈何此刻已經沒有往回坐的地鐵。
費薄林只能出了地鐵站,在路上找找有沒有能租借的共享單車。
找車時一輛無人的士路過他身邊按了按喇叭,費薄林禮貌性地衝司機擺了擺手,意思是不坐。
加上備課時間一天工作三小時也才賺一百二,減去來回地鐵票錢,賺到手的只有一百塊,他捨不得花十幾塊打車回家。
司機看穿他的意圖,懶洋洋地說:“這一片沒共享單車!三輪都沒一個啦!”
費薄林還是擺手,連話都沒精力多說。
司機在秋意涼涼的夜色裏發出一聲細微但清晰的冷笑,隨後朝窗外吐了口唾沫,一騎絕塵地走了。
對方說得沒錯,費薄林沿路找了十分鐘都沒看見一輛共享單車,此時離家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打車也不划算,他想了想,繼續走下去。
到家時差不多是凌晨一點,溫伏今早六點半就起牀和他一起喫早飯,費薄林覺得,再怎麼樣,今晚溫伏應該是睡下了。
他站在家門前,拿出鑰匙,在插上鑰匙孔的前一刻先疲憊地鬆了很長一口氣,彷彿要把今天在外面受的累趁機全嘆出去,免得帶回家裏。
又靠着門框休息了片刻,他纔開門。
門開了一半,他無處下腳。
——溫伏盤腿坐在門前的地板上,正仰頭望着他,不知道在這兒等了多久。
費薄林看見溫伏手裏拿着個本子和一支筆,像是聽到他的聲音才收起來。
他維持着開門的姿勢,跟溫伏靜靜對視着。
良久,費薄林嘴角浮現一點笑意。
好像真的不累了。
他彎腰,雙手穿過溫伏的腋下,用擁抱的姿勢把溫伏從地上托起來。
溫伏順着他的動作站起身。
費薄林將就這個姿勢,把頭放在溫伏肩上,抵着溫伏的腳尖,圈着溫伏往裏走,溫伏亦步亦退地跟隨他的腳步往後倒行。
“對不起啊……”費薄林的聲音被一天的疲累壓得有些沙啞,“我回來晚了。”
溫伏回抱住費薄林,同樣把下巴靠在費薄林肩上:“不晚。”
他一開口,費薄林好似再也強撐不下去了,在這一瞬間徹底停下腳步,站在客廳中央,掛在溫伏身上休息起來。
“怎麼坐門口?”費薄林緩了幾口氣,一邊休息一邊問。
溫伏說:“可以早點看到薄哥。”
費薄林又笑。
過了會兒,他低低地問:“是不是怕我還在上課,所以不敢打電話催我?”
溫伏不說話。
“手裏拿的什麼本子?”費薄林想到什麼問什麼,問得漫無目的,彷彿只是想聽溫伏的聲音,得到溫伏的迴應,“在寫東西?”
溫伏點頭,可悶聲思考了會兒,又說:“沒什麼。”
費薄林一聽就知道溫伏有什麼事想瞞着他,不過這會兒他沒功夫問。
改天好了,他想,就明天,明天再問。明天等他睡醒起來就問。
他還不信貓敢有事瞞着主人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兩個人相擁沉默着。
屋子裏很安靜,一盞落地電風扇在最低檔輕輕地吹。
風吹到交頸而抱的他們身上,溫伏用手緩慢順着費薄林後腦的頭髮,小聲問:“薄哥,是不是很累?”
費薄林搖頭,很想說自己不累,想說自己還好。
可是溫伏的掌心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背上,這樣輕緩安撫的動作讓他懸在嘴邊的話無法脫口。
他閉着眼,放棄抵抗般地笑了一下,下巴蹭着溫伏的頸窩點點頭:“好像有一點。”
第76章
第二天是週六,雖然不用上家教,但是費薄林得出門送外賣。
一般來說他的外賣搭夥人會把兩個人共用的電瓶車放在約定好的地方,到了七點半左右費薄林自己去取。
可前一天晚上他睡得太晚,今天一睜眼就八點半了。
這是費薄林的生物鐘罕見失效的時候。
他匆匆拿起手機一看,對方七點時準時把電瓶車放置的位置照片發給了他,並且打八點開始,由於他沒上線外賣軟件,配送站點的站長一口氣給他飛了十幾個電話。
溫伏蜷縮着貼在費薄林懷裏,又睡得蹭脫了枕頭,額頭抵在他胸口,頭髮亂七八糟,遮住了額頭和眼睛,大半張臉全埋在他身上,只露出來一點鼻尖和嘴脣。
費薄林很輕微地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悄聲下了牀,走到衛生間關上門,一邊洗漱一邊給站長回電話。
好在站長看他是新來的,並沒有呵責,只叫他快點上線接單後又叮囑了一遍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