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 金丹
時卿狂是誰,從她問世到隕落十五載,短暫如煙花,卻每每綻放的絢麗,她雖爲極致,但劍走偏鋒與大道背馳,不然也不會驚豔了千年光陰,所有人還在她的陰影之下存活着,訴說她的豐功偉績。
她,一個人,改變了歷史。
她,一個人,創造了歷史。
她,一個人,譜寫了只屬於她自己的傳奇。
只屬於她自己的,傳奇時代。
那一年,被稱之爲諸神隕落的時代。
又稱,衆神之墓……
水兒聽着,一雙大眼熠熠生輝,她仔細琢磨,不一會便有了問題:“大叔,如果電閃九煉就是學習如何走路的話,那麼……這其實也就沒有那麼深奧了吧?”
畢竟只是學習走路,如此簡單,只要多個心眼讓敵人看不出自己身法,那這豈不是也可以稱爲電閃九煉了?!
紫眸男子聞言,俊逸臉上波瀾不驚,他道:“學習走路……倒也形容生動,但你可知,與人對戰,多了半步,就萬劫不復?一步錯,步步錯,當年的諸神公敵問鼎巔峯強者,踏入荒骨沙漠,英雄冢上飛沙漫天,她可敢走錯一步?”
不管是逃命還是對戰,哪個敢掉以輕心,哪裏有這小小丫頭說的如此輕鬆。
水兒聽的恍惚,腦海瞬間勾起一個月前面對三個人類的場景,連連點頭:“當時周圍皆是火海,我稍偏些許,只怕也要萬劫不復……”
紫眸男子聽後,沒有多大波瀾,片刻後,他又道:“我教你電閃九煉,再贈你一套劍法,學後你便走出無際森林,獨自闖蕩去吧。”
言詞之中,沒有不捨,也沒有惆悵。只有那雙流轉的目光,投向了虛無。
這是要趕水兒走啊。
她登時落淚,抓住大叔的手臂道:“大叔,是我惹了陌生人來麼?大叔是不是不要水兒了?我不想離開大叔,我要……”
本來一切照舊,可是自從她說了遇上人類之後,大叔就變了神色,雖然細微,但水兒還是看出來了。
大叔不置可否,擡手打斷,道:“既然他們把你錯當男兒身,你便將錯就錯,女扮男裝吧,大叔沒有什麼教你了,學習之後,你便走吧,這幽冥九州之浩瀚,你可還沒見識一二,如此隨我這個將死之人孤老於此,何苦,何必。”
一嘆何苦,是爲水兒年紀尚幼就命運多舛,二嘆何必,則是自己這茫茫無期的未來,他要尋的尋不到,身體已經步入絕境,如果沒有意外,最多幾年光陰好活,與其如此,不如皆赴紅塵,化那泱泱大州之中,再見無期。
水兒聽着大叔彷彿人之將死,枯木垂朽的模樣,一幅堪破生死交代自己未來,斬斷一切的神色,當即眼淚嘩啦啦的流,可是聽着聽着,她卻生生打了一個冷顫,擡起淚眼模糊的眼,迷茫不解道:“大叔,你怎麼知道他們把我當成男娃娃了?”
她可什麼都沒有說啊,只是說了拜師,和得了一個雞蛋,可是詳細經過,她可是一點也沒有說,不是不說,而是陷入重逢的喜悅之中,來不及細說。
可是此時大叔悠悠道來,卻聽的水兒遍體生寒。
大叔所說,分毫不差,彷彿親身經歷一般,這到底怎麼回事。
詭異的氣氛隨着水兒仰起的淚臉而瞬間瀰漫起來。
夜晚的石屋昏暗無比,燭臺火舌嫋嫋婷婷,映的大叔俊逸的臉上一片冰冷。
許久,紫眸男子悠悠一笑,道:“那是因爲……大叔我能看到。”
能看到?
什麼意思?
水兒皺了皺眉,一幅小大人的模樣,自顧自點頭道:“也對,時卿狂有神眼,大叔能看到,自然正常。”
在她心目中,大叔就是時卿狂,只是大叔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這點水兒非常理解,畢竟驕傲如時卿狂,重傷成大叔這種模樣,哪裏肯再用諸神公敵時卿狂之名,如果換作是自己,多半也不願意承認。
這個世間,不怕美人遲暮,就怕英雄末路。
水兒匍在大叔牀榻,兩人和一條狗在小小房間,整個石屋被雲層霧靄籠罩,遠處偶傳幾聲森林深處的兇獸咆哮,月映無暇,襯的這片懸崖峭壁,愈發的透明。
水兒凱凱而談這兩年所見所聞,大叔傾於牀榻並沒有開口,時不時的點頭,脣帶笑意,修長白皙的手不停的拍着水兒小小腦袋,如此溫馨的畫面,縱然這個山野少女他日如何命運,此時一刻,歸於寧靜。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句話也是大叔所教,水兒眀悟,漸漸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轉眼又是半年,水兒在這半年時間愈發的認真,不管是學習電閃九煉,還是大叔傾囊相受的那套劍法,她都視如珍寶,好生學習,風雨無阻,沒有一天斷了修煉。
在水兒小小世界裏,她的命運如浮萍,似草芥,棄之無礙,丟之尚可。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從小隨着大叔風雨飄搖,從來不知家爲何物,更不懂天倫之樂的膝下之歡。她唯一能有的就是大叔,一個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大叔,可是大叔眼下也要離開了自己,這茫茫世界,她又該如何自處。
水兒認真的度過每一天,隨着時間的推移,她也越來越沉默。
因爲多度過一天,距離與大叔分離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直到有一天,大叔負手而立,站在逆光的風裏,於漫天花香的草坪,悠悠凝望水兒刻苦修煉的模樣,衝她擺手,讓她過來。
“大叔!”
此時的水兒又長了個頭,於同齡十歲的女孩而言已經高了些許,於同齡男孩裏低了一些,可是在身姿修長的大叔面前,仍舊矮小的像個七八歲的娃娃。
水兒還是一株野草般的馬尾歪在腦袋上,厚重的劉海一層蓋着一層,披肩散發,雙眼卻靈動異常,讓人一見就喜歡的緊。
經過這麼久的時間,終於可以認定一件事,那就是水兒的頭髮,的確是大叔從小一個造型捆到大,還有一件事就是……這麼多年過去,大叔捆頭髮的本事是一點也沒漲。
水兒發現大叔,一路小跑,頭頂上呆·毛一樣的頭髮一翹一翹,看的大叔不禁嘴角上揚,素來淡漠的眸子裏多了絲察覺不到的溫暖。
他招手,水兒瞬間奔到了大叔面前,笑道:“大叔今天怎麼過來了?”
以前都是水兒天黑之前回家,給大叔帶野味,從沒有見大叔出門過。
大叔眸子閃動,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悠悠道:“大叔來看你是否偷懶。”
水兒挽起大叔的臂膀,兩人邊走邊談:“哪有,我每天都很認真。”
“我知道……”
頭頂,傳來紫眸男子淡淡的聲音。
水兒吶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大叔有那個紫色的神眼,可是什麼都看得到,她自然不用替自己過多的解釋。
兩人一身緊身修煉黑衣,一個隨意寬鬆衣裳,行走在這片鬱鬱蔥蔥的草坪,一陣安寧。
“丫頭,你已經步入虛靈境中期,步入這個境界,算是開始修煉了,電閃九煉與那套劍法也算入門,往後的口訣心法我都寫了下來,以後遇上混沌不解,可參悟一二,但你切記,絕不可拿出與人分享。”大叔道。
水兒點頭,小手一陣收緊。
隨即,大叔停下腳步,兩人頓足。大叔低頭,墨發垂下,水兒靜靜看着大叔,聽着大叔繼續交代:“女扮男裝雖然喫虧,但女裝行走更加不妥,我這裏的確有幻戒,你可以滴血認主,佩戴起來。”
水兒再次點頭。
許久,大叔又嘆了一口氣,眺望遠處懸崖之上的月光石,悠悠道:“你不是一直好奇大叔爲什麼要你每天都在那裏打坐麼。”
水兒順着大叔的視線望去,懸崖絕壁,萬丈高深,那裏有一處打磨圓滑的大石頭,她從小在那打坐,一坐就是一夜,對那裏的一草一木熟悉的不行,她當下開口:“大叔說,在那裏修煉事半功倍。”
大叔蹲下身子,與水兒對視:“錯!”
“那只是說辭,大叔要你每晚在那裏打坐,哪怕睡覺,也在那裏睡,是因爲,那不是普通的石頭,那是月光石,可以取整個幽冥九州無上澎湃的幻力,我們修煉最大依賴是什麼,就是幻力,你步入虛靈境,接下來就要踏足虛幻境,正是開始運用幻力。”
“可是不是隻有到達虛幻境才能吸收到幻力麼,爲什麼我那麼小就能吸收?”
這是事實,一個境界自有一個境界的奧妙,從來沒有人可以無視境界,幼年期就直接吸收幻力,這不科學,也容易喪命。
大叔聞言,勾脣一笑:“那是因爲,你與衆不同!”
“與衆不同?哪裏不同?”水兒上下打量自己,手是手,腿是腿,與別人沒有什麼區別。
大叔失笑,道:“現在說這些太早,你只要記住,你體內已經有了金丹,這就足夠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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