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 螻蟻的悲哀
黃衣女子顫抖的手指不停撫·摸着那行小字，忽地，她雙眼一頓，破釜沉舟般渾身暴漲幻力，衝上來就要和水兒拼命。
水兒一直把這黃衣少女的表情看在眼底，此時她出手，水兒從容應對，穩佔上風，她道：“你要殺我？”
黃衣少女不說話，只是不斷的攻擊，周圍光芒亂舞，長髮飄飄。
水兒嘖嘖了兩聲，道：“在雷澤森林裏，我不僅殺了葉驚，還奪走他乾坤袋，最後爲了防止別人看出，故意縱火毀了他屍身。”
“啊！！！！我殺了你！！！”
黃衣少女心神不穩，聽到水兒一番話後居然一口血噴了出來，可是下手卻越下越狠，到最後她手裏捏住一枚燃元幻丹，居然是打算燃燒自己的壽元達到瞬間提升修爲的效果，可謂不計後果。
燃元幻丹的副作用非常大，使用者最起碼也是靈幻宗修爲，而且使用後幾年時間裏都會處於虛空狀態，別說突破境界，就連穩固修爲都做不到，就更別說其代價是建立在燃燒壽元的情況下，這種丹藥會暢銷，水兒實在是覺得奇怪，但眼下可不是奇怪的時候，再不停手，這黃衣少女就要做傻事，與自己同歸於盡了。
“停！”水兒揮手止住黃衣少女，手指間無意漏出的雷弧電的她一陣酥麻，手裏的燃元幻丹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議的看着水兒，如同白日見鬼般駭然：“三境靈幻宗……”
如此年幼，卻已經是三境宗師，這還怎麼打，而且這個小娃娃根本沒有使出全力，她忽然有些相信……師兄死了，死在了這個娃娃手裏。
水兒彎腰拾起燃元幻丹，皺眉道：“你這麼在乎他？”
“殺了我！”
黃衣少女並不打算回答水兒的話，她怒視水兒，憎恨的神情一覽無餘。
水兒嘆息一聲，扶起了黃衣少女。
“別碰我！”黃衣少女怒甩衣袖，揮開水兒。
水兒也不惱，她淡淡一笑，隨即又拿出了一張紙：“你再看看這個。”
黃衣少女皺眉，她本想不看，但那紙張是她所熟悉的，她二話不說，一把奪了過來，仔細觀看，來回琢磨。
黃衣少女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水兒從中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黃衣少女擡起頭，又是一種複雜神色。
“你沒有殺葉驚師兄？”
不然這娃娃也不會替師兄送信，而這筆跡是他師傅的，別人假冒不來。葉驚師兄是隨師傅一同出宗門的，師兄替師傅送信，這很正常，這種事師兄做了不止一次。
水兒點頭，對於黃衣少女之前的舉動並不在意，道：“但他的確是死了。”
“他死的異常？”
“是！”
“你懷疑是我星辰道宗裏的人乾的？所以你剛纔一切都只是試探我？如果我表現的冷漠或者有其他心思，你便不會把葉驚師兄的信給我？”
水兒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黃衣少女：“是！”
她知道了那個幕後兇手是誰，可是她不清楚摘不辰在星辰道宗的勢力，如果把書信隨便給一個星辰道宗的人，水兒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更多的是不安。因爲她害怕自己把書信無意間給了摘不辰手裏的人。
也算是報答吧，她既然決定去做，那也就不介意做的好一些。之前的不過都是試探，她想看看這個黃衣女子在聽到葉驚被殺後的舉動與神態。然而黃衣女子的表現並沒有讓水兒失望，相反，水兒在替他們惋惜之際，同時也暗讚自己好運，王陌隨便喊來的一個星辰道宗弟子，品行與心德皆正直不已，她總算可以安心的把葉驚書信交給星辰道宗的人了。
如果王陌知道水兒這麼想，估計會氣了內傷，因爲他是花了大價錢纔打聽到這黃衣女子的，王陌知道了殺他的是摘不辰，自然會小心謹慎。而水兒與王陌都不知道的是，楚櫻與葉驚分開之後，她幾乎每天都在玄天廣場等候他歸來，不然王陌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楚櫻這種真傳弟子。
黃衣少女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起身，沖水兒深深鞠了一躬：“楚櫻多謝這位道友！”
水兒擺擺手，示意楚櫻坐下，她道：“他也算於我有恩，沒有他的地圖，我走不出雷澤森林。眼下替他做點事，我也安心。”
楚櫻聽後心裏不由欽佩起面前這個看上去才十歲大小的娃娃，一個小娃娃尚且知恩圖報，實在難得。
隨即想到一個可能，楚櫻驚訝的看着水兒：“你一個人帶着一個隨從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就敢闖雷澤森林？”
水兒聞言愣住，想了想，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事實上她是一個人在雷澤森林裏度過了幾個月，但她不會告訴別人，因爲這在別人眼裏，根本不可能，她懶得解釋，只能沉默。
楚櫻心底閃過一絲欽佩，隨即是滿腔的酸澀，她的師兄，還那麼年輕，居然就葬身雷澤森林之中，成了孤魂野鬼。
咦，不對！
楚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皺眉深思，這個小娃娃一開始就是爲了試探自己，也就是說，因爲她知道師兄死的蹊蹺，所以才如此而爲！
這個小娃娃，一定是知道了殺害師兄的真兇！
楚櫻連忙道：“你知道是誰殺了師兄？對麼！”
水兒搖頭：“聽你說了幾句，我忽然覺得，這件事告訴你，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她把書信給了正直善良的人，可是……這個正直善良的女孩真的能夠保護好自己麼？她把書信給了她，是不是反而害了她？水兒一時有些猶豫了。
“求恩公告知！”楚櫻雙眸堅定，如果不是水兒太年幼，她幾乎想下跪行禮。
望着楚櫻清澈如溪的眼眸，水兒想了想，嘆息道：“我恰巧路過時，看到一個黑衣中年男子擊斃葉驚的一幕……”
“黑衣……中年男子？”楚櫻擰眉深思，腦海裏幾乎把所有星辰道宗的人符合條件的都過濾了遍。
一個隱約輪廓頓時浮現在楚櫻腦海，她微微張嘴，滿目的呆滯。
看來她是猜出來了，有些事可以通過尋常生活就能窺探出一點蛛絲馬跡，此時經過點撥，只怕十之八·九是猜中了。水兒淡淡一笑，點頭道：“沒有實力前，我希望你能隱忍。懂得保護自己，纔有機會反擊。”
楚櫻愣住。
隨即狠狠點頭，水靈的眼眸裏淬上點點寒光：“我不懂，他爲什麼要殺了師兄！”
“也許是這次你師傅與他同時在雷澤森林裏發現了什麼，你師傅派遣葉驚回星辰道宗稟告，而他……可能是想私吞，所以半路出手殺了葉驚，只怕你的師傅也凶多吉少了。”
水兒說完，特意看了眼楚櫻，果不其然看到她按耐不住殺怒四溢的模樣。
“眼下你要做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水兒忍不住，提點道：“因爲你並不知道，整個星辰道宗有多少是他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就是因爲被他發現，一路被他追殺到這裏，他的實力我非常清楚，你根本不是他對手。而且……”
水兒看了楚櫻一眼：“剛纔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剛纔她說的，葉驚被人在雷澤森林殺害，奪寶，燒屍，都是真的！
只是那個人，是摘不辰。
楚櫻聞言再也支持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淚如雨下。
水兒見狀，當即緘默。
知道楚櫻一時難以接受，水兒沒有再開口。對於一個少女而言，師傅遇害，師兄死亡，師門裏一條毒蛇盤踞……她要如何走下去。
也許她曾仰慕着他，也許他們曾經相愛，也許他們之間曾有一個憧憬的未來。只是可惜，今天只剩下她一個人面對茫茫無期的修煉大界，百年，千年的寂寞……
水兒不想再看下去，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她起身，拍拍楚櫻的肩膀，說完一句，大步離去。
“我把他葬在雷澤森林東邊處，那裏有個小城鎮，不管你決定報仇還是不報仇，有空的時候……就去祭拜一下他吧。”
是啊，修煉這麼久，到頭來也只是一座墳頭，一捧黃沙而已。
“師兄！！！！”
身後，傳來黃衣少女憫動的哭聲。
水兒離去時替她帶上了門，她給她時間接受，發泄，冷靜，思考，至於結果，她無能爲力，也改變不了什麼。
“這就是悲哀，實力不濟，終究逃不開螻蟻的命運……”水兒心底嘆息，忽地想起那個她記憶裏銀髮血眸的男子，輕輕說的一句話。
我會一直在，縱使寂寞開成海……
這句話，沒有一定的實力，還真說不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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