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 風暴美人魚

作者:渡狂言
這是所有人記憶裏,小藍爲數不多最勇敢的一次。

  衆人望着那不斷高升的人影,直到翻滾的雲層將最後一幕淹沒。衆人這纔回過神來。

  高空之中洋洋灑灑皆是小藍的魚鱗與鮮血,小藍沒入龍捲風中之後不一會,裏面便傳來道道響徹雲霄的雷鳴!

  第三道雷劫在雲層翻滾閃爍,衆人無比擔憂的眺望着那盤踞在高空的龍捲風,想要在那雲層之中找到小藍的身影。

  “小藍的雷劫怎麼這麼兇猛?”飛影的眉頭擰在一起,那種程度的雷劫與之前自己的居然相差不大。

  淮罹同樣皺眉,隨即睜大眼眸:“我給她的是雷霆娜迦的內丹……”

  狂瀾與小金倒吸了口冷氣,狂瀾扭頭望向淮罹:“小藍沒有天賦,她吸收雷霆娜迦的內丹只怕會通過雷劫獲得轉化!難怪她的雷劫這麼兇猛!”

  吸收雷霆娜迦的內丹由此獲得轉化的機會,小藍會轉化成什麼人魚沒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轉化的前提是你要抵抗得住同樣轉化的雷劫!那可是如同雷霆娜迦的雷劫,小藍這種沒有絲毫天賦的小小人魚如何扛得過去!

  “糟了,第三道雷劫來了!”小金仰頭望着天際翻滾的雲層,突然道。

  “沒有保護,小藍會不會死啊?”尋寶鼠吱吱的叫着,它無比擔憂的開口,扭頭去望卿狂。

  卻見卿狂已經飛身而上,整個人化作一道銀色光芒,直衝進那龍捲風中。

  “卿狂老弟?!”閣樓上赤燕隨歌驚呼!

  “主人!”尋寶鼠大驚,它沒想到主人居然會不顧一切衝進雷劫裏。

  狂瀾幾人望着卿狂消失的背景久久不語,淮罹愣了好一會後才道:“這辣雞,追什麼,那雷劫反正會主動去劈她!”

  吸收了引雷木獲得引雷體質的卿狂走到哪裏都會遭雷劈,只要有人渡劫那些閃電都會劈到卿狂身上,這次小藍的雷劫也不例外。只是令淮罹意想不到的是,卿狂聽了狂瀾的話後居然直接一股腦衝了進去,那模樣……要多傻有多傻!

  翻滾的雲層黑壓壓一片,小藍置身其中根本看不清周圍。她乾脆衝到龍捲風中央,擡頭望着頭頂不斷炸響的天空,那裏彷彿醞釀着摧毀一切的天地之威。漆黑的烏雲裏閃着若隱若現的銀光,這一發現把小藍驚得愣在原地。銀色雷劫?怎麼會是銀色雷劫?她什麼時候開始有血脈傳承了?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防禦措施,憑藉的只是多年修煉,她的修爲她的內丹她都瞭如指掌,這個銀色雷劫她不可能有!

  小藍在呼嘯的龍捲風中不安起來,她不怕死,也不怕死在雷劫之下,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所以她死也會走完。可是這不代表她就要迎接不屬於她的雷劫啊,她會死的,一條沒有任何傳承的人魚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銀色雷劫!雖然這種雷劫在具有血脈傳承的魔獸眼中稀鬆平常,可不代表她能度過!

  小藍開始躥入龍捲風中尋找庇佑,她自信她能夠抵擋雷劫,但她沒有勇氣去面對不屬於自己的天罰。因爲這根本沒得比!

  “一定是哪裏弄錯了,一定是……”小藍四下尋找着遊走在龍捲風中,狂風吹亂她一頭捲髮,小藍心更加慌亂起來。

  轟——

  最後一道雷劫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在小藍頭頂炸開,她於暴風之中看到一道銀光閃閃的閃電如一條銀色巨龍咆哮着直衝而來,這一幕印刻在她腦海,在她明亮的眼眸形成永恆……

  可是那道雷劫始終沒有降落在她身上,一道修長的人影在她頭頂上空出現,一縷縷墨發在暴風之中飛舞,小藍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一個女人的笑容,也能扣動她的心絃。

  “主人!”

  萬丈雷霆之下,卿狂扛下最後一道雷劫,對上小藍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眸,她勉力一笑:“小藍,加油!”

  雷劫如巨蟒一般瘋狂衝擊着卿狂的身體,陣得青衣一派嗡鳴,隱約間衆人好像聽到了蟒蛇的咆哮夾雜在那道雷劫中。卿狂咬牙催動雙丹之力,澎湃的靈力在頃刻間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光暈,那彷彿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靈力洶涌澎湃的如同一頭雄獅,在與天地之威頑強的做着鬥爭。

  小藍就這麼仰望着頭頂上扛着雷劫的卿狂,一股猩紅的鮮血沿着她白皙小巧的下巴蜿蜒而下,小藍幾乎可以看到那道道數之不清的雷弧跳躍在主人身上,沒入身體,可她卻連哼都沒有哼一句。

  黑壓壓的雲層翻滾涌動,在所有人矚目之中漸漸散去,原本的傾盆大雨也不知何時停下。那些被雷劫轟散的雲煙霧靄復又蔥蔥蘢蘢的聚集過來,重新籠罩在無極雷光城中。彷彿經過了狂風暴雨的洗禮,在這雨水嘀嗒的院子一切顯得格外寧靜。

  片刻後,天邊的雲霞漸漸浮現掛在無極雷光城的天空,烏雲隱去之後一道人影緩緩自高空落下,衆人定睛望去,正是一襲青衣的卿狂。

  卿狂落下地面腳下一軟單膝跪在鬱鬱蔥蔥的草地,她伸出手抹去嘴角的血痕緩緩起身,擺擺手阻止了上前攙扶的小金。

  “我沒事。”卿狂走到衆魔獸一起,負手而立眺望天際,那裏有一團銀色光暈懸掛高空,上面不斷落下點點星光。

  花迎抱着裂天魔蝶與赤燕隨歌一道走了過來,花迎皺眉上下打量着卿狂,遲疑地道:“你……沒事吧?”要不是今天她親眼所見,她還真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敢直接衝進雷劫裏去。

  卿狂低頭望着花迎露出一排潔白牙齒:“花迎姐姐,我能有什麼事,之前我的身體經過引雷木淬鍊成了引雷體質,被雷劈得都習慣了。”花迎姐姐是藥劑師,對於她而言,雷劫之威毀天滅地,可對卿狂來說卻早習以爲常。

  赤燕隨歌聽着只感覺一陣玄乎:“這雷劫還能劈着玩的?”

  “其實我是以閃電驚雷爲之淬體,身體要比一般戰士結實。”卿狂解釋:“不然這一路走來,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我見過有人以火淬體,以冰淬體,瀑布,巨石,刀槍劍戟……卻還是第一次聽有人用雷電淬體。難怪你修煉速度如此之快!”花迎驚歎點頭,卻也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每個人用的方法不一樣,所獲得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只是雷霆之威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抵禦得了的,只怕這其中還需要修煉什麼其他法門方可有所成就。

  “居然還有這樣淬體的麼?”卿狂抓抓腦袋,相對於花迎頭一次聽說用雷電淬體,卿狂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淬體。

  “世間萬物無奇不有。”赤燕隨歌讚許的望着卿狂,隨之感嘆道:“難怪之前我見你所用技能蘊含雷霆之威,原來你竟是在雷電上有着如此高深的見解。”沒有人會想到用雷霆來淬體,卿狂老弟一路走來精彩絕倫,年紀輕輕擁有如此修爲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卿狂聞言沒有再開口,事實上以雷電淬體並不是她主動想要的,她沒辦法,被薩諾菲爾坑得修煉第三種力量,也正是因爲這第三種力量使得她沒事就遭雷劈,這才導致她開始步入了雷霆淬體。之後獲得引雷木更是如此,第三種力量作爲雷霆淬體的開門鑰匙,卿狂此刻手握的乃是無盡寶藏。這也是她能夠多次越階對敵的籌碼,別看她老被人追着揍沒能力反抗,那是因爲追殺她的人境界與她完全不在一個階級,眼下她實力暴漲,別說與同境界三星君王對戰,就算讓她去逮頭一星大君王,如灰鷹這種曾經受過重傷不愈的魔獸,她也是能夠有把握單獨與之一戰的。

  “你們快看小藍!”花迎仰望着天際那陣光芒,只見其正在緩緩降落,這說明最艱難的已經度過了。

  卿狂聞言轉頭望去,發現小藍不知何時已經完成洗禮,她全身包裹的銀色光芒已經漸漸散去,衆人欣喜之餘紛紛朝小藍所在盯着,想知道吸收雷霆娜迦後的小藍能夠獲得什麼造化。

  萬丈光芒隨之隱去,衆人只聽不遠處傳來洶涌奔騰的水聲,那水中緩緩浮現一條紅白相間的人魚,只見那人魚原先的捲髮變得一片緋紅,上面幾縷白髮格外顯眼。小藍一身紅紗裹體,露出下面一條紅色魚尾,鱗片幽幽散發紅光,魚鰭處則是一片銀白之光。

  小藍眨着紅色的眼眸出現在衆人面前,隱約間彷彿看到有雷弧在她身上跳躍。

  “這是……”飛影有些傻眼的望着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紅髮女郎,與之前一身藍紗溫柔婉約的小藍相比,現在的小藍看着頗有女王之風,那隨風舞動的紅髮,猩紅的眼眸無不張揚的告訴世人,曾經的人魚或許是公主,可是現在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已經蛻變成女王!

  淮罹望着那曼妙的身姿,艱難開口:“小藍她……或許我們該改口稱她爲風暴美人魚了。”

  是的,吸收雷霆娜迦後的小藍轉化成風暴美人魚,不僅步入君王境,甚至還擁有了召喚雷霆的手段。她可以在海洋之中窺見風暴,也可以驅使風暴而來,與之前默默無聞的藍美人相比,風暴美人魚的登場剎那就驚豔了在場所有人。其中淮罹最甚,要知道他可是專門食魚的,面對人魚他完全沒有抵抗力。

  小藍招手揮向假山水池,那裏因爲自己渡劫而乾涸一片沒有生機,她一揮手便涌出一片浪花,幾乎是頃刻間便將水池注滿。

  紅光閃現,小藍擬人化朝衆人走來,一雙明媚紅眸緊緊望着卿狂,她走得很快,帶動周圍翻騰的雲煙,小藍單膝跪在卿狂面前,聲音沙啞:“主人,感謝主人替小藍抵擋雷劫!”

  卿狂將小藍扶起,望着如同換了個人一樣的小藍,卿狂會心一笑:“你既是我的夥伴,我又怎麼會看着你有事。你現在感覺如何?”

  小藍擡頭定定望着卿狂,片刻後道:“主人,我已經是君王境修爲,能夠替主人出戰!我的治療可以針對君王境起到最大限度的恢復,以後你們可以不用擔心受傷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狂瀾小金幾個人說的,尋寶鼠與飛影頓時眉開眼笑。

  “好,你才渡劫成功,暫時先回魔獸空間領悟看看。眼下我們即將離開吞噬疆域,你們都好好休息去吧!”卿狂衝其他幾人道。

  幾人聞言紛紛消失在原地,小藍抱着裂天魔蝶也回了魔獸空間,眼下只剩下狂瀾與小金還在。

  一旁的淮罹看了看狂瀾又看了看小金,突然想起那晚卿狂用手掐自己的一幕,頓時一個機靈也回了魔獸空間。

  狂瀾看了看小金,又看了看自家主人。想到小金對主人而言就跟看自己兒子一樣沒啥區別,想要主人站在自己這邊恐怕是不太可能,於是狂瀾瞪了小金一眼便也回了魔獸空間,這可把小金弄得莫名不已。他想來想去最近也沒有做什麼得罪狂瀾的事啊,怎麼好好的她幹嘛瞪自己?難道她生氣了?可是爲什麼生氣啊?他連話也沒顧得上說啊!

  小金摸不着頭腦的回到了魔獸空間,與黑髮小金開始商討如何讓狂瀾消氣。

  “你知道她爲什麼生氣麼?”黑髮小金冷冷的瞅着金髮小金。

  金髮小金老實巴交的搖頭:“知道我就不喊你出來了!”

  黑髮小金面無表情雙手環胸:“就是因爲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她才生氣!”

  “可我總感覺我如果什麼都知道她會更生氣。”金髮小金擡頭往着黑髮小金。他們兩個自從步入君王境後靈魂已經徹底分開,眼睛也隨之恢復正常。只是目前黑髮小金還無法實體與金髮小金同時出現。

  很久以前黑髮小金就做了這個決定,他要真真正正的站在主人面前,而不是作爲一把武器或者其他靈魂出現。所以他踏上了一條不爲人知的艱難道路,他要讓金髮小金融合自己這具身體,這樣他就能過有機會擁有自己的內丹,自己的身體,徹徹底底成爲另外一個人!

  只是目前,他僅僅做到了第一步。

  黑髮小金面沉如水,俊逸的臉上更是肅殺一片,他想不通金髮小金怎麼能夠蠢成這樣,一點也不像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四平八穩:“你該去與主人商量,什麼時候迎娶狂瀾了!”

  “啊???”金髮小金直接被迎娶兩個字嚇到傻眼,他呆了好一會後才堪堪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道:“狂瀾會答應麼?”

  黑髮小金:“…………你覺得呢。”像他這樣,會答應纔怪!

  金髮小金忐忑的咬着自己的手指:“我覺得,應該不會吧。”不曉得爲啥,他心裏總是毛毛的。

  黑髮小金:“…………”這突如其來的自知之明。

  “如果你積極主動一點,也許狂瀾她會答應。”黑髮小金有點無語,爲什麼他要在這裏跟金髮小金商量這麼無聊的問題。

  “可是……”金髮小金遲疑的望着黑髮小金:“我不會……”

  “嗯,我知道。”黑髮小金冷冷的瞅了眼陷入愛河中的蠢萌生物。

  “你會?”

  “不會!!”黑髮小金斬釘截鐵,一點也不留情的拒絕,他道:“所以你需要去問的應該是主人!”感覺人類在這方面應該比較懂纔對。

  金髮小金聞言頓時陷入沉思。

  還不知道自己被自家魔獸盯上的卿狂心情頗好的盯着水池中的幾顆渾圓珍珠,那是小藍渡劫時落下的淚,沒想到人魚眼淚會化作珍珠這個故事是真的。卿狂站在一旁看着大感神奇,心裏無比感嘆怎麼人魚眼淚一落,就成了珍珠呢?

  花迎與赤燕隨歌兩人一來,便看到站在佈滿裂痕的假山前發呆的卿狂,兩人相視一笑,花迎道:“卿狂老弟在想什麼呢?”

  卿狂轉過身望着花迎,這段時間她身上還是一點靈力波動也無,真不知道還要多久她才能看到花迎姐姐恢復如初。

  卿狂笑笑,三人圍坐在石桌旁。

  “卿狂老弟,明日我們便可離開吞噬疆域,屆時便是分道揚鑣之際,你接下來要前往何方?”赤燕隨歌望着卿狂突然開口。

  卿狂一愣,隨即想着也差不多到了快出吞噬疆域的日子,她心中微微不捨,又忽地想到這是必然要經歷的過程,這次分別他們總會有再聚首的一天。卿狂當下釋然,她道:“這次我要出發前往藍光天恆。”

  “藍光天恆?”赤燕隨歌聞言皺眉。

  “怎麼,隨大哥去過那裏?”卿狂聽隨大哥語氣好像對那裏有所瞭解,當即問道。

  赤燕隨歌搖頭:“倒是沒去過。不過之前我與你兄長分道揚鑣時,你兄長也說先回藍光天恆,故而有些好奇罷了。”

  “是麼……”卿狂聞言若有所思,當初大哥與隨大哥他們來到魔神大陸,大哥是先去了藍光天恆,之後再入的光明神殿。早在之前大哥就曾隱晦的告訴過自己,他們的母親是魔神大陸的人。聯繫之前卿狂在風暴場所殺的藍楓,卿狂推斷母親的親人應該就是來自藍光天恆。而且當年在天空之城大哥被諸神圍攻時出手救他的,應該也是來自藍光天恆!這也是卿狂想要去藍光天恆的原因,大哥說他殺了時穹,當時大哥應該沒有能力殺時穹纔對,就連應離也是迫於無奈沒有追殺下去。當時大哥身受重傷又怎麼殺得了時穹,而且,當年亞瑟一族與神殿聯手殺害母親與父親時,也沒見魔神大陸下來過人阻止或者報仇。這又是爲什麼?諸多問題堆積在卿狂腦海,她有太多的問題必須親自前往藍光天恆一趟,否則她都不清楚該怎麼幫大哥。

  見卿狂陷入沉思,赤燕隨歌也沒再開口。他心裏是非常佩服時輕狂的,雖然他們一面都沒有見過,但那個年輕的男子卻擁有着出乎意料的毅力與信念,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堅定成那樣,無論什麼都動搖不了他的內心,他與自己不一樣,他反對光明神殿是因爲光明神殿的所作所爲完全超出了修煉者的底線,而時輕狂不信奉光明神,是因爲他的心中似乎自有神明。

  當無極雷光城迎着昏暗無邊的森林自寒冷之中飛出,卿狂終於結束了她浪跡吞噬疆域半年之久的生涯。回首她從自由城出發到現在已經快滿一年,她也從一星君王成爲三星君王,接下來的一年她非常有信心能夠觸及大君王門檻,衝破到大君王境界當中!

  明媚的陽光總是那麼溫暖,在這個世界的所有角落裏靜靜的綻放着,如同帶給人希望的曙光。

  卿狂從來不知道原來一道簡簡單單的陽光就可以如此令她滿足,曾經她也曾帶着衆人迎接輝煌,那裏的鳥語花香,還在碧波盪漾。

  卿狂又將赤燕隨歌,花迎兩人送到了陽關大道,三人在這條無盡道路中依依惜別。他們分頭踏上各自的旅程,於這茫茫修煉大界相互道別,他們還有太多的事要做,卿狂將一塊水晶石遞給了赤燕隨歌,讓他帶給大哥,隨即也踏上前往藍光天恆的道路。

  趕路對於卿狂來說既熟悉又枯燥,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並不喜歡跟個野人一樣滿山亂躥。她琢磨着什麼時候能夠跟其他修煉者一樣通過傳送陣法或者其他交通工具從一個城市穩穩當當的抵達另外一座城市。但鑑於諸多乘坐交通工具體驗來看,卿狂最終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一個人趕路所帶來的麻煩也僅僅是一個人,一船人一起趕路所帶來的麻煩也是諸多的。而且她現在不僅被光明神殿追殺,就連光明神殿的暗信徒王權組織也開始接收到這個消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山上躥吧。最起碼在進入藍光天恆之前,她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是以,除了修煉只剩下趕路的卿狂半個月後便來到了距離藍光天恆不遠的一處不知名山脈中,卿狂看着地圖推算着,大約還有十來天應該就可以抵達藍光天恆,這對卿狂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這天卿狂照常穿梭在一片蔥蔥蘢蘢的森林中,這裏荒無人煙雜草叢生,卿狂一路飛來發現不少魔獸的屍骸,這裏顯然並不太平,但是與吞噬疆域相比,這裏簡直就是遊樂場一般。

  卿狂速度非常快,但也架不住半個月來一直不斷的消耗,當她翻過一座山頭後便決定停下來休息一會。而也就是這麼一停,卿狂落在了一處瀰漫着烤肉香的山坡旁。這裏湖光瀲灩清風拂面,旁邊火堆上還烤着滋滋作響的魔獸肉。烤肉已經熟了,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可是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卿狂來到這片清澈無比的湖水,雙手捧起便朝自己臉上拍去,頓時一股清涼之感迎面撲來。多日趕路卿狂早已灰頭土臉,眼下這麼一處乾淨無暇的湖泊出現,卿狂當下洗得非常暢快。

  “這位小兄弟洗完了?洗完便來此一道嚐嚐這烤肉如何?”

  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卿狂轉頭望去,只見不知何時那火堆旁已經坐了一位白髮蒼蒼的灰衣老嫗,老嫗滿臉皺紋看不清曾經模樣,身材矮小的坐在那裏乍一看去像個小孩,她佝僂着身子坐在火堆邊笑吟吟的望卿狂。

  卿狂見這老嫗笑容祥和一派親近,她笑笑,搖頭拒絕了老嫗的好意:“不了,在下還要趕路,就不打擾前輩用餐了。”

  聽到卿狂回答,老嫗微微一愣,復又笑意不減:“小兄弟怕什麼,難不成老婆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我只是好奇你長途跋涉到達此處,這裏沿着風波谷山脈走只有三條路,一是魔獸山脈,二是□□疆域,三是藍光天恆。小兄弟看着年紀輕輕,應該不像是要去前面兩條路送死。”老嫗說話直接且又幽默,讓人一點也生不起氣來。

  卿狂聽到這話微微一笑,她點頭道:“的確,在下要前往藍光天恆。”她才從吞噬疆域出來,怎麼可能再入□□疆域,那名字一聽就讓人頭皮發麻。鑑於之前在吞噬疆域所發生的事,卿狂眼下一點進入疆域的想法都沒有。

  “那老婆子更應該盡地主之誼,邀請小兄弟一起嚐嚐我們藍光天恆的特產!”白髮蒼蒼的老嫗顫巍巍的起身,拉住卿狂坐了下來,笑吟吟的把烤肉遞了過去。

  卿狂接過烤肉只感覺這個老婆婆太好客了點,難道每個藍光天恆人都這麼熱情好客的麼?卿狂望着老嫗滿臉期待的模樣,只得乖乖坐下:“那在下就謝過前輩了。”

  “小兄弟客氣!”老嫗又顫巍巍的坐在卿狂對面,她擺擺手道:“用不着前輩前輩的喊,老婆子土埋半截已是將死之人,能與小兄弟相遇也算有緣。我們藍光天恆向來如此好客,小兄弟不必拘謹。”

  原來還有這麼一說,卿狂當下瞭然。她望着對面整理那灰撲撲衣角的老婆婆,好奇道:“天色不早,老婆婆爲何一人在此?”

  灰衣老嫗聞言衝卿狂笑道:“好久沒出來烤肉吃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我這把骨頭是不行咯,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啊,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她的聲音低而緩,沙啞之中帶着些許羨慕的望着卿狂,或者說望着那年輕的模樣。

  卿狂笑道:“這烤肉哪裏喫不得啊,老婆婆何須大老遠跑這裏來喫。眼下已是黃昏,老婆婆還是快些回去得好。”

  “唉……”似乎說到了老嫗痛楚,原本一直掛着祥和笑容的老嫗此刻混濁的目光滿是哀慼,她搖頭,聲音沙啞道:“不能啊,家裏兒媳婦不喜,老婆子只能出來了……”

  卿狂挑眉:“百善孝爲先,即便兒媳也不能因爲烤肉就將老婆婆趕出家門吧?”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大不了跟老一輩分開住不就行了唄,至於因爲喫個烤肉就把人轟出來麼。卿狂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麼荒唐的事,當下只覺得那兒媳所做欠妥!

  “百善孝爲先……”老嫗來回咀嚼着這句話,混濁的眼睛緊緊盯着卿狂,裏面彷彿透出了一道光。老嫗目光有淚,她道:“可我那兒媳便是如此,我又能如何……”

  卿狂一時間沒了聲音,清官難斷家務事,她也不知道怎麼勸解。望着身無長物的老嫗和她僅帶的特產,卿狂感覺這個老婆婆心地真是善良,被兒媳趕出家門只帶走了特產烤肉,而且還不吝嗇的分予路人。這樣的老人家又怎會是惡人,只怕過錯多的是那兒媳罷了。

  “不說那些了,小兄弟快喫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該趕路了。”老嫗背過身抹去眼中淚花,轉身後又像是沒事了一樣。

  “你要去哪?”卿狂見老嫗起身要走,當即道。

  老嫗頓下:“沿着這條路一直走,我也不知道能去哪……走到哪,就死在哪吧。”

  卿狂皺眉:“我趕路半個月,一路上荒無人煙魔獸橫行,老婆婆你還是隨我回藍光天恆吧。”反正她也是要去藍光天恆的,路上帶個人也不是什麼事。

  況且如果不帶她,只怕她真的會如她自己所說,走到哪死在哪。

  “除了藍光天恆,我哪都能去。”白髮老嫗擡頭望着卿狂,風吹亂她滿頭銀髮。卿狂看到她混濁的眼眸裏暗淡無光,語氣充滿了悲涼。

  “你哪裏都能去,爲什麼不去藍光天恆?”卿狂望着面前連綿起伏的山脈,這裏四野無人空曠寂寥,這個老婆婆既然有勇氣一個人出城面對這荒無人煙的山脈,她也同樣有勇氣面對藍光天恆。

  如果因爲一個人而不敢面對一座城,那麼無論她去到哪裏遇到什麼事,最終的結果也只會是一樣的。

  白髮老嫗定定的望着卿狂,似乎想從這個年輕的後生眼裏讀出其他的情緒,比如諷刺。但她卻只看到了一片深邃,老嫗忽地笑了,她道:“我在那裏呆了一輩子,膩了,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卿狂也笑:“我就是從外面的世界來的,如今我要進入藍光天恆。”如果這個老婆婆真的想離開藍光天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麼她可以用很多辦法踏上另外一座城市,而不是選擇在最年邁的時候,用最不可能的辦法,徒步在此。

  老嫗又道:“藍光天恆沒什麼特別,一座城而已。”

  卿狂:“外面的世界一般,比較大而已。”外面的世界的確很大,可是如果自己不放過自己,那麼她無論去世界哪個角落,都只會覺得是囚籠。

  從一個比較小的牢籠,走進另外一個更大的牢籠——

  白髮老嫗沒有再說話了,她用那雙混濁的眼眸凝視着卿狂。片刻後,老嫗點頭:“你說的對,老了……得落葉歸根。”最後那句不知是對誰說,她蹣跚在夕陽餘暉覆蓋的山坡,身後是一道淡淡的黑影。

  於是在去藍光天恆的路上,卿狂身上多了個“包袱”。

  又是一夜露宿,卿狂將灰衣老嫗背到一處森林,選了個比較隱匿的地方將老嫗輕輕放在一棵大樹下。她生了堆火放上烤肉時,腦子裏還在想着自己爲什麼要多管閒事。這幾天白髮老嫗一點離家出走的自覺也沒有,自從與卿狂一道回藍光天恆起就一直要她揹着走,最後就連喫飯也成了卿狂乾的活了。

  卿狂心裏想着,那天那串烤肉真貴……

  將肉烤好遞給老嫗,卿狂則坐在火堆旁開始捏造面具。她即將進入藍光天恆,如果被人認出來那就麻煩了,所以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遮掩一下比較好。但白紗千帳已經被她當做材料用了,如果她躲進無極雷光城進入藍光天恆的話的確沒人會發現她,可是眼下她身邊還有個老婆婆,她不想暴露自己這個保命的王牌,所以卿狂覺得隨便捏個面具進城就行了。她在絕羅門殺的王權信徒和城主勢力,總不能遠在藍光天恆就一下被發現了吧!畢竟她可是在吞噬疆域消失的,目前爲止還她還沒有感覺自己被盯上。

  卿狂捏的面具與之前所有的面具都不同,這次這個面具遮蓋的是上半邊臉,只露出些許鼻尖與嘴巴。這黑漆漆的面具醜陋不堪,上面還有細小的凸起疙瘩,看着像是手工粗糙的防具店大漢隨便做出來的玩意。這種面具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賣價更是慘淡等同於白送。

  卿狂卻頗滿意的拿在手上掂了掂,隨即將那黑漆漆的面具戴上。

  “長得這麼俊卻戴這麼醜的面具。”一旁的白髮老嫗忍不住吐槽了句。

  不知是那黑漆漆的面具把卿狂的皮膚襯托得更白,還是在那天際渾圓的月亮下顯得白到發光,卿狂轉過臉衝老嫗笑道:“如果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臉,那麼戴什麼面具都是一樣。”她倒不覺得面具有多醜,反而覺得挺好看。也許是看法不同吧,老嫗認爲面具醜是因爲卿狂太過俊逸的臉,卿狂認爲面具好看是因爲她想讓人忽略面具下的臉。

  老嫗撇嘴,這一路走來她都在跟這個青衣小子拌嘴,但是沒有一次贏他,可是奇怪的是,越是如此她就越想跟他拌嘴,想看看這個小子鼓着一肚子氣啞口無言的模樣。那一定非常有趣!

  “這肉太硬了,我不吃了。”老嫗把卿狂烤好的肉推在一邊,這次連看也不看了。

  卿狂望着烤得金燦燦的肉頗爲無奈,爲了照顧老人家牙口她已經特意挑着肥瘦正好的部位來烤,上面滋滋蹦着油星,灑了孜然,聞着挺香的她都想吃了。怎麼這老婆婆卻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

  卿狂拿起一串吃了起來,只感覺肉串入口即化香酥脆軟得很:“肉不硬,看來真的是你牙不行。”卿狂三下兩下就把那串烤肉喫的精光,直把老嫗看得瞪眼珠子!

  卿狂擦去脣上沾的油漬淡淡道:“再翻一座山就能抵達藍光天恆,明天我帶你去喫城裏的烤肉,希望那裏的肉能夠滿足你。”

  “再看吧,我老了,喫太甜牙疼,喫太硬也不行……”翻一座山只需要他片刻功夫,所以明天他們就能再回藍光天恆,進城之後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心情喫肉,白髮老嫗望着月光下幾乎白到發光的卿狂剩下暴露在外界得臉幽幽發起了呆。

  一老一少靠着各自樹下閉目休息,許久之後淺而勻的呼吸聲傳入卿狂耳內,卿狂望着已經睡熟的老嫗緩緩坐了起來。她拿起身旁的樹枝撥弄着快要暗淡下去的火焰,下半夜比較冷,卿狂往裏面添了不少柴火。望着老嫗身旁一口未動的烤肉,卿狂搖頭一笑,這個老婆婆性格倒倔強,說不喫居然真的一口不喫,算是個有原則的。

  火焰撥高,卿狂將手中樹枝放下後正要躺回去。卻在這時一道細小的腳步聲傳來,卿狂停下動作仔細去聽。那腳步聲從森林另一頭傳來,由遠漸近方向正是自己這邊。

  卿狂拍了拍手又坐直了身體將火撥得更高了些,坐等深夜訪客。

  出乎意料的是,卿狂的確等到了訪客,不過卻是一個五大三粗身穿銀鎧的大漢,他那如虎背上還趴着一截粉色。卿狂望着定定站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陰暗角落裏那個彪形大漢,悠悠開口道:“閣下既然來了,就坐吧。”

  彪形大漢不語,仍舊定定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凝望卿狂,只是那雙眼睛卻時不時盯着老嫗身旁的烤肉,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卿狂放下手中樹枝擡頭望着森林中那抹看不真切的人影道:“聽閣下呼吸急促,想來這一路走來並不順利。我這有肉,閣下不嫌棄可以過來一起喫。”

  黑暗中那大漢看了看卿狂身旁老得皮都皺在一起的老嫗,再看了看戴着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漆黑麪具,猶豫片刻後終於踏出那個陰暗的角落,來到卿狂面前坐了下來。

  那大漢坐下時將背上那抹粉色也抱了下來,卿狂這才發現這個糙大漢揹着的居然是個看上去九,十歲左右的粉衣小女孩。小女孩長得如何已經看不清了,她蓬頭垢臉,亂糟糟的頭髮下滿是黑漆漆的泥土,她被大漢抱在懷裏,看着是睡着了。那大漢身上比那個女孩更甚,要不是那鎧甲上還有些許銀光晃現,卿狂以爲他穿得是用淤泥做成的衣裳。那大漢滿臉胡茬頭髮打結,只有一雙褐色眼睛還算明亮,他鼻樑高挺嘴巴乾裂,看着像是在大太陽底下暴曬許久的人。

  鎧甲裏面是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破爛衣裳,很奇怪的是這個女孩除了髒兮兮以外其他還算整齊。

  卿狂突然對這隊組合來了興趣,她從空間戒指裏拿出剩下的肉出來烤,“閣下從哪裏來?”

  胡茬大漢不說話。

  卿狂將肉翻面:“閣下被人追殺?”他除了帶來一身泥土臭,還有股淡淡血腥。

  大漢還是沒有開口。

  卿狂嘀咕,難不成這傢伙是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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