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7 烈火傭兵團
卿狂聞言失笑:“之前在林子裏烤肉你嫌太硬不喫,眼下餓的還是自己。老婆婆再忍忍吧,馬上就到了。”
白髮老嫗聞言瞪着卿狂後腦勺,那是她的錯麼,她一張嘴裏也就六顆牙,那麼大串烤得硬邦邦的肉塊她要怎麼喫!
白髮老嫗很想揪卿狂耳朵,但想到自己還需要人揹着,她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瞥了眼跟在卿狂身側的艾莉亞,白髮老嫗盯着她那隻緊緊抓住卿狂衣角不放的小手,頓時咧開嘴笑道:“你這模樣倒真像是蒂法斯的女兒。”
艾莉亞毫不猶豫反擊:“你也酷似蒂法斯外婆!”
白髮老嫗點頭:“乖,喊句太姥姥聽聽!”
艾莉亞凝噎,隨即冷笑:“我的太姥姥死在了黎火城,怎麼,要我送你一程麼!”
“小丫頭心狠手辣,連老太婆也不放過!”白髮老嫗撇嘴,拍着卿狂肩膀哼道:“狼崽子兇啊!”
“您別招她不就行了。”卿狂無語,她們拌嘴至於帶上自己麼,她已經把存在感降低了很多。
“你要搞清楚,這個老傢伙從一開始就針對我!”艾莉亞畢竟是小孩子,聽到白髮老嫗與卿狂的話,頓時有種背叛感。卿狂已經答應了與自己合作那就是她的人了,這老太婆一路上就沒跟她和顏悅色過,眼下利昂沒了,她只能依靠卿狂。艾莉亞憤憤道:“蒂法斯閣下,這一路難道你都沒看到麼!”
“小狼崽急了,眼眶都紅了!”白髮老嫗低頭衝艾莉亞扮鬼臉:“這就受不了了?”
艾莉亞從來沒覺得一個老掉牙的人居然會如此可惡,她狠狠別過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懦弱與眼淚。她的父親告訴她,她生來高貴,她血統純粹,她是受人愛戴的公主,可是公主除了享有無上榮耀外,也要承受旁人所不能承受的責任。她雖然是黎火城最尊貴的公主,但是她從來沒有自持身份去對待任何人,她一直謹記父親的教誨片刻不敢鬆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完美的,都是經得起推敲考驗的,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平民能夠讓她這麼生氣,在她逃亡的路上處處與她作對,拿黎火城與她血親開玩笑,這樣的事她無法容忍。
艾莉□□緒的起伏與喉嚨的哽咽自然沒有逃過卿狂的察覺,卿狂停下腳步將白髮老嫗放了下來,她低頭摸着艾莉亞滿是淤泥的頭髮,緩緩道:“她說的話只是你聽着刺耳,可是她說的都是真的。以後你要面對的遠比這些惡毒的多,如果你不能做到釋然,那你也就不能放下,那麼誰都可以傷到你。”
那些話只有你覺得刺耳,因爲在藍光天恆只有你在乎那些。那些話雖然刺耳可都是真的,以後即便沒有那些人,你也要自己做到釋然與放下,不要亡命奔波在那些回憶裏,最終累垮的只是你自己。
誰都可以拿那些話傷害到你,所以你要清楚自己的弱點,然後去改正它,如果你還想在藍光天恆裏活下去。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那些故事裏都有哪些是真的——
難道你還想着住在酒店裏麼——
所有漠不關心的話裏,都藏着隱隱對你的關心。
一頭野獸受了傷,它可以躲在山洞裏獨自舔傷口,然後等它自己慢慢好起來,可是隨便一個陌生人的一句關心,它就受不了了。
艾莉亞此刻正是那頭亡命天涯的野獸,她好不容易學會了把所有的委屈恐懼都收了起來,可是這個人的出現徹底粉碎了她堆砌的壁壘,讓她在陰暗的角落裏忽然感受到一絲溫暖。
她怎麼受得了……
艾莉亞轉過頭望卿狂,金色眼眸蓄滿淚水,混濁的小臉清晰的淌着兩條白花花的淚痕,看着既滑稽又可憐。她一啜一啜的抽噎着,只感覺喉嚨裏像哽着鐵,她忽然哇得大哭起來,像是走了許久的流浪者,在最後的一刻崩潰大哭:“你欺負我,你們所有人都欺負我!我想黎火城,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爸媽媽,想我的哥哥弟弟……”
是啊,那些她記憶裏的美好,總是那麼美好。
那些美好的記憶陪伴着她抵擋了那麼艱難遙遠的路途,最終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裏哭着想要回家。
她想回家,想她的爸爸媽媽,想黎火城的一切一切,可是她沒有家了,她回不去了……
看着艾莉亞毫無形象可言的嚎啕大哭,卿狂有那麼一瞬間居然覺得她非常率真可愛。只是黎火城的變故使得她隱藏了真性情,這個本該笑靦如花的小孩。
卿狂沒有去安慰艾莉亞,只是靜靜的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哭。卿狂知道她很堅強,不需要別人的安慰,而此刻她也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只是任性的宣泄一回。
“膽敢欺負公主——”
耳邊是再熟悉不過沙啞又難聽的聲音,艾莉亞頓時一哽,只感覺這聲音無比的動聽。她眼淚縱橫的仰起頭,看到一身塵土飛揚的利昂衝她面前的青衣少年一拳轟了過來。
是啊,她還有她的騎士,利昂他始終陪在她身邊。
卿狂輕盈倒掠出去,站在白髮老嫗身側,利昂知道自己不是卿狂的對手也沒再一股腦傻傻的衝上去。他霍然轉身單膝下跪在艾莉亞面前,衝這個小小女娃沙啞道:“公主殿下,讓您受苦了。”
艾莉亞只是搖頭,她一把抱住利昂的脖子眼淚嘩嘩直流,頭一次覺得利昂這壯得跟堵牆的身軀居然如此讓人心安。
鑑於卿狂居然如此齷齪的惹哭一個小女孩,而且還是公主殿下,所以利昂在與卿狂同路時保持一米以上的距離。他瞪着前方卿狂那頭烏黑的長髮,對他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艾莉亞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不再讓利昂揹着自己,她走在利昂的身側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四人難得沒有一點聲音發出的走在那些巧奪天工的建築前,直到在一堵白色圍牆前停下。
雪白的圍牆只有兩米高裏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卿狂帶着幾人從鐵門走了進去。鐵門內是一大片光禿禿的操練場,那些嘈雜的聲音就是從這裏傳來。操練場此刻有許多漢子在互相切磋比試,兵器碰撞發出的聲音與吶喊不絕於耳,當他們看到有四個人從大門外走進來時紛紛感到詫異。因爲這四個人的組合實在太古怪,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她彎腰駝揹走路一顫一顫的,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了。她的身邊跟着一個帶着面具的青衣墨發的男子,看着約摸年歲不大,身形修長。
那面具男子後不遠的是個渾身都髒兮兮的小孩,看衣服像是個小女孩,只是她那身髒得彷彿跟泥巴地裏滾了一圈回來一樣。而她的身後則是一個大高個。看着得有兩米高,同樣也是渾身髒兮兮。那大塊頭不僅高而且壯實,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行走的棕熊,彷彿擡手就能把人撕碎成兩半。與這壯漢相比,前面那身青衣的面具少年簡直可以用單薄蕭條來形容了。
這麼一個奇特的組合出現在這裏,陽光下那些操練的漢子紛紛圍了過來,眼神頗爲好奇的打量,指指點點。
卿狂與白髮老嫗目不斜視的沿着石阪路往前走,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身邊那些滿身汗臭的人一樣。石阪路前方是一棟矮樓,只有三層,但它佔地面積不小,看着倒也像模像樣。
走過石阪來到矮樓一樓大廳,裏面立刻迎來一位女修煉者,她笑吟吟的衝卿狂與白髮老嫗道:“歡迎來到D級滄月傭兵團,我們能爲您做些什麼麼?”
卿狂打量着周圍擺設,除了一些綠茵茵的魔植點綴外。整個大廳如同被一團月光籠罩一般散發着柔和的光暈,其中不遠的前臺正站着一個白衣女子,她同樣將目光投向大廳大門口。
卿狂順着迎賓女修士的指引來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面對白髮老嫗與利昂和艾莉亞,那位女修士微微愣住,隨即又笑道:“閣下請坐。”
卿狂與艾莉亞幾人並沒有坐下,卿狂打量片刻後轉頭對這女修士道:“我們不是來委託任務,而是來加入你們滄月傭兵團的,請讓你們負責這方面的管事出來,我與他談。”
女修士聽後臉上變化不大,她繼續保持微笑對卿狂道:“我也可以處理這方面的事,請告訴我您的階級與希望待遇,我將爲您整理資料……”
“相信我女士。”卿狂笑笑望着面前這個女人,道:“我的階級需要更高的管事親自登記分配!”
女人聽到這裏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她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掃了眼卿狂幾人道:“恕我直言閣下,您隊伍裏目前只有兩位可以有望加入我們滄月傭兵團。”這樣的團隊你還想要怎樣的待遇!
“不!”卿狂笑着道:“只有我參加,他們都不能成爲滄月傭兵團成員。”利昂現在還是個腦子不好使的,這點卿狂可沒忘記。
女修士輕輕蹙眉,站在最後面的大塊頭纔是她的理想目標,沒想到那個大塊頭居然不是要加入的成員。她的失望溢於言表:“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您閣下,您如果加入我們滄月傭兵團,每月將會獲得五十源石,作爲傭兵團的一員,您需有所貢獻才能夠攜帶家眷免費住在這裏,貢獻折算下來,需要兩年時間。”
“我也可以很負責任的最後通知你美麗的女士。”卿狂依舊在笑,只是笑容裏卻沒有了溫度:“我能在一個月內讓你們滄月傭兵團從D級達到B級!”
女修士愣住,完完全全的愣住:“你一個人?”
卿狂點頭:“就我一個人,而且機會就這一次!”
女修士來來回回在卿狂身上掃了好幾回,她還是有些不相信這個青衣少年的話。一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或者毀了容的傢伙,居然大言不慚說能在一個月內讓他們滄月傭兵團從中級傭兵團一躍成爲高級傭兵團!這簡直是個笑話,他多大?他知道成立一個傭兵團需要達到什麼條件麼?又知道從低級傭兵團升級到中級傭兵團需要花多少時間和金錢麼!還有人員的分配安排,職位等級……這個小鬼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能讓你們一個月內從D級傭兵團成爲B級傭兵團……
但是這句話,還是非常吸引人的。
女修士心裏略微一遲疑,隨即衝卿狂道:“那請閣下等等,我去詢問一下隊長……”
“不必了!”卿狂擡手打斷了女修士的話,在她轉身離開想要去找所謂的隊長時,卿狂就已經否決了這家傭兵團:“機會只有一次,而你錯過了。我們走吧!”
利昂早就聽不下去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傭兵團接待居然讓一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擔任,那個面具小子實力深不可測別說讓隊長出來接待,就算把他們副團長喊出來也不爲過。剛纔這小子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機會只有一次,可是那個愚蠢的女人自己錯過了。他本是爵士身負護衛公主的重大使命,一個公主騎士踏入他們傭兵團這件事已經夠恥辱了,不想那個女人居然以貌取人,實在可氣!
利昂毫不猶豫扭頭就走,卿狂幾人也不再留戀。
望着四人離去的背影,站在前臺的女子衝女修士撇嘴道:“那羣叫花子以爲他們是誰啊,君王境高手麼?還機會只有一次,笑死人了別理他們,你做的對!”
很多時候往往就是這樣,有些人註定只能成爲D級傭兵團的理由有可能並不是他手下的人不多,也不是不夠強大,而是因爲一個看上去無關緊要的接待人員。
女修士聞言露出一抹笑,將心裏那股異樣感覺壓下。
出了滄月傭兵團,卿狂再次與白髮老嫗幾人行走在寬闊大道上,耳邊吆喝叫賣的聲音絡繹不絕,她左右環顧打量着,彷彿一點也沒把剛纔的事放心上。事實上卿狂的確沒放心上,她甚至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因爲她非常有趣的發現滄月傭兵團那兩米高的白牆正對面,就有一家看着就像跟普通旅館一樣的傭兵團。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那是家傭兵團,是因爲那團漆黑髒兮兮的矮樓上,斜斜的掛着一塊牌匾,上面寫着烈火傭兵團。卿狂站在滄月傭兵團大門口眺望着寬闊道路對面那彷彿被大火焚燒過的矮樓,摸着下巴一陣思索。
“哦,不!”艾莉亞的眼神是嫌棄的,因爲她通過卿狂的眼神看到對面那灰撲撲的小樓,心中的猜測愈發清晰起來。她嫌惡的望着卿狂那隻白皙的手在摩挲下巴的模樣,用更加嫌棄的眼神看對面那個快歪了的小樓:“你看它的眼神彷彿像是找到了那個跟人逃跑了的妻子!”
卿狂聞言哈哈大笑:“艾莉亞,你這個形容詞有點生動形象啊!”
可是艾莉亞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她連忙跑上前扯住卿狂的衣袖想要阻止她大步流星的邁進地獄:“那是G級傭兵團啊,是八級傭兵團裏最低級的傭兵團!難道你想在藍光天恆滿大街的幫一個叫瑪利亞的大嬸找她失蹤多年的肥豬麼!!”
卿狂點頭,這小妮子不但吐槽了對面的烈火傭兵團,順帶把一個土得如同叫翠花的名字吐槽了遍。
見卿狂點頭艾莉亞只感覺如墮冰窖,她絕望的任由卿狂領着大家踏入了那棟老得就跟她身邊老太婆一樣顫巍巍的小樓裏。
“請問有人在麼!”卿狂衝比平民窟好不到哪去的大廳高聲喊道。
回答卿狂的是牆壁上脫落下來的牛頭。
鑑於才說了人家壞話,艾莉亞被這聲巨響嚇了一大跳,她無語的瞪着木板上的鐵牛頭,感覺再來一下木板肯定會碎成平民窟裏小孩手上的餅乾。
正當艾莉亞覺得這裏不可能有人時,一道睏倦的聲音緩緩從樓梯口傳了過來:“誰啊!”
艾莉亞望着現在樓梯口揉眼睛的小夥子,只感覺像極了黎火城裏作奸犯科的小偷。
“我叫蒂法斯,想要加入你們的……呃,烈火傭兵團!”卿狂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道。
聽到這句話那個還在揉眼睛彷彿根本沒睡醒的男子伸了個懶腰,道:“這裏只是最低級的傭兵團,你確定要加入進來麼?現在我們可付不起源石。”
卿狂望着緩緩走下樓的男子,身高與自己差不多,長得算中規中矩,一頭褐色短髮配上看不清顏色的襯衫和黑色緊身褲,看着像是個流浪修煉者。卿狂笑道:“我可以不要源石,只要讓她們能夠有地方休息。”
褐色短髮的男子皺眉:“這位不加入麼?”
卿狂點頭:“他不能加入!”
“爲什麼?”顯然無論走到哪家傭兵團利昂總是最吸引眼球的那個。
卿狂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悲涼些:“他受了點傷,影響了這裏……”卿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那真是太可惜了。”褐發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大塊頭居然是個傻子,他想到自己剛纔無禮的打量頓時覺得有些過分。他伸出手衝卿狂道:“我叫貝納,我代表烈火傭兵團歡迎你的加入。”
卿狂勾脣與他友好的握手:“蒂法斯!很高興能夠加入烈火傭兵團。”
貝納將卿狂幾人領進門來到旁邊的木桌旁坐下:“如你所見,我們傭兵團除了我這個副團長,還有雷昂團長與一位後勤,當然現在你的加入,我們一共有四個人!”
“跟我們人數一樣。”艾莉亞聳肩。
貝納瞥了眼艾莉亞,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位是?”
“艾莉亞!”艾莉亞對於這方面一點也不膽怯,她飛快的掃了眼身旁的卿狂:“他的女兒!”
“艾莉亞!”貝納衝艾莉亞笑道:“希望以後你在這裏過的愉快。”
艾莉亞笑笑:“會的。”
這時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體型微寬滿臉肉的小夥子蹭蹭下了樓,看到貝納與卿狂坐在桌旁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他指着卿狂道:“副團長,這位剛從滄月傭兵團的大門口出來,她是被滄月傭兵團拒絕的那個!”
卿狂聞言挑眉,轉過身上下打量着這個年紀與自己一樣的胖小夥,道:“你在監視滄月傭兵團?”
胖小夥臉色一紅:“談不上監視,就是……看看。”
“尤里,蒂法斯已經是我們烈火傭兵團的一員了。”貝納皺眉衝那胖小夥道。
名叫尤里的胖小夥聽到這句話後撅嘴,但是最終他也沒再開口說什麼。事實上就算是滄月傭兵團不要的人,能夠加入烈火傭兵團無疑也是他們的榮耀。尤里挪挪蹭蹭一陣,最後望着卿狂道:“烈火傭兵團是最棒的,我希望你也會是!”
卿狂失笑,點頭道:“會的。”
尤里沒想到那個人居然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說的話,他抓抓腦袋也坐了過來,只是他比較胖,自己搬了個圓凳子坐在卿狂對面:“歡迎你。”
卿狂:“謝謝。”
“雷昂團長還要一會才能過來。”貝納一隻手擱在木桌上望着卿狂:“烈火傭兵團成立了一年,目前是G級,想要通過商會升級傭兵團,我們的人數也需要增加十個,嗯,現在還差九個,然後完成一些任務。”
“所以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召集人手和完成指派任務達到標準麼?”卿狂問。
貝納點頭:“是的。”
“那具體都是些什麼任務呢?”卿狂忽然想到艾莉亞在街上說的玩笑,嘴角微微上揚。
貝納眼神示意尤里,尤里立馬道:“左大街瑪利亞大姐的魔寵走丟了,她委託我們烈火傭兵團尋找到她的魔寵,完成任務後將會獲得一枚源石。梅里大爺想出海看看他的孫子,他委託我們護送到瑟蘭港。對了,瑟蘭港那有一隻紅腿海鷗,那是隔壁麗薩妹妹的委託,我們可以在護送梅里大爺去瑟蘭港口的時候順便把麗薩妹妹的任務一道完成,這樣下來的話我們完成任務後所能夠獲得的源石……”
卿狂聞言有些驚訝的望着艾莉亞,沒想到艾莉亞的猜測居然是真的,她真的要去滿大街找魔寵了。艾莉亞是怎麼清楚傭兵團的?難道她以前接觸過這些?
這個問題卿狂打算等以後有空再問艾莉亞,她擡手打斷尤里的喋喋不休,轉而望着貝納道:“貝納副團長,你讓尤里把這些任務都辭退。讓他去商會公告欄裏看看,有哪些任務可以快速提升我們烈火傭兵團等級的!”
貝納與尤里驚呆了,貝納道:“那些能夠快速升級的任務都是非常艱難的……”
“你去挑一些不需要太麻煩又不用出遠門的任務來。”卿狂衝貝納道:“烈火傭兵團從今天起,只接高級任務!”
高級任務只能是……高級傭兵團才能接!
“烈火傭兵團今天起就不復存在了!”
在所有人被卿狂的這句話驚得張大嘴巴時,門口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卿狂側過臉望向門口,只見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白皙少年站在門口,他一頭長髮被紅綢束起,風吹起他的長髮與紅綢,衣袖翻飛,他大步邁進了烈火傭兵團,站在大廳與所有人對視。
貝納與尤里已經站了起來,兩人快步來到那個黑衣少年面前,貝納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個少年道:“什麼意思?什麼叫烈火傭兵團從今天起不復存在?”
聽着貝納的話那個少年神色不變,他望着前臺上刻着的烈火傭兵團五個字,一語不發。
貝納抓住那少年的雙肩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告訴我啊,你是烈火傭兵團的團長,你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尤里更是哭腔都出來了:“是啊團長,你告訴我們爲什麼要這麼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團長?
卿狂挑眉,她還以爲這個穿得一身貴氣的少年是某個貴族的公子哥來砸場子的,感情他就是貝納口裏說的雷昂團長啊!只是看他那模樣,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雷昂擡頭望着貝納,明朗的眼眸滿是痛楚。他哽咽着,沙啞道:“吉普把這件事告訴我父親了,他命令我即刻解散烈火傭兵團,否則……”
“否則怎樣?”貝納整個人都是顫抖的,望着雷昂的的眼神都有些恍惚起來。
雷昂別過頭:“否則就與我解除父子關係。”
“這怎麼可以,你是貴族啊!”尤里大驚,他想不通雷昂的父親怎麼會這麼做,烈火傭兵團的存在就這麼讓他憤怒麼,不惜要與雷昂解除父子關係!
“完了,我們又得去老鼠窩裏待着了。”艾莉亞捂臉,早上她從平民窟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個地方叫老鼠窩,就跟黎火城的跳蚤窩一樣。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要住在這座搖搖欲墜的小樓,不料老天爺連這也要沒收,彷彿不看到她被打入塵埃不罷手一樣。
“那你這次來……”
雷昂擡起頭望着貝納,聲音不大,卻彷彿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我已經跟他解除父子關係了。”
這個消息如同巨石投湖,別說貝納尤里震驚到了,就連白髮老嫗與艾莉亞和利昂紛紛吃了一驚。放棄尊貴顯赫的身份,甚至連貴族都摒棄了,這個小子真是骨氣啊!這一點很多人都做不到,就連艾莉亞也無法理解,爲什麼有人會放棄那高貴的血統,難道只是爲了這個破破爛爛的小樓麼?
“那……你說烈火傭兵團……”貝納忽地看不透雷昂了。
雷昂搖頭:“沒了貴族身份,這座小樓將失去庇佑。我們在這裏是生存不下去的,我打算帶着你和尤里離開酈波彎去瑟蘭港口,我父親的手伸不到那裏去。”
“你太天真了雷昂。”貝納搖頭,眼神充滿苦澀:“無論是西城酈波彎還是東城瑟蘭港口,都是貴族的天下。權力可以滲透藍光天恆任何地方,除了城主府邸!”
貴族與貴族是沆瀣一氣的,只要他們還在藍光天恆,他們就無法逃脫!
“那我們就離開藍光天恆!”雷昂忽地提高聲音,他凝視着貝納與尤里,彷彿要把他們看穿:“你們願意跟着我離開這裏麼?”
貝納凝噎,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會是如此難忘的一天!難道就因爲他起牀晚了幾個小時麼?老天就要給他這麼大的懲罰?
貝納被雷昂盯着好一會纔開口,艱難得彷彿抽乾了他所有力氣:“當然願意……只是,只是我沒殺過魔獸,以後遇上了……”
尤里瞪眼:“貝納你騙我說你殺過魔獸,你騙我!本來我應該是副團長的!”
“沒殺過我也是你副團長!”貝納不想與尤里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多作糾纏,他轉望向雷昂,眼神凝重:“我與尤里的命是你救的,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貴族……呃,現在不是了,我們說過永遠不會背棄對方,你是我們的團長,你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你離開你父親的時候帶錢了麼?肉也可以,呃……路途遙遠,你有地圖麼?我們下一個目標是哪裏?”
得到了貝納的肯定,雷昂蒼白抿緊的脣微微鬆了些。他緩緩一笑,笑容裏不見得有多釋然,但卻像是迷途中的人終於有了方向。他搖了搖頭:“我既然不再是光盾家族的人,自然不能拿他的東西。”
“老天……”艾莉亞乾脆把臉埋在雙臂裏:“這傢伙空蕩蕩的走了出來!”
鑑於艾莉亞一直在吐槽雷昂,雷昂把話都說出來後心情也不是那麼沉重了,但他肩負烈火傭兵團的使命,壓力一點也不小,在這種心情複雜的時候雷昂真的不能做到完全無視艾莉亞。他轉頭在利昂身上探究一陣後,將目光定格在艾莉亞身邊,一個青衣面具人身上。因爲他進門的時候聽到了那個人的話,很異想天開,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但是雷昂發現那個人從始至終都在靜靜的看着自己,哪怕他說出與父親解除父子關係的時候,那個人身上依舊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
雷昂來到木桌前望着卿狂:“這位閣下是?”
卿狂皓齒一笑:“剛加入的新成員,蒂法斯!”
雷昂聞言點頭,嘆息道:“剛纔的話你也聽到了,我是烈火傭兵團的團長雷昂,我即將帶着他們離開藍光天恆,這座小樓不久就會被人拆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卿狂笑笑,對雷昂道:“拆不了。”
“不僅拆不了,我還要讓烈火傭兵團成爲藍光天恆裏數一數二的傭兵團!”衆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卿狂,卿狂依舊淡淡的笑着:“怎麼樣,願意留下來見證那一刻麼?”
“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惹怒了光盾家族,那些貴族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雷昂搖頭,只感覺那個少年說的話簡直跟天邊的夢一樣遙遠:“我們是鬥不過那些貴族的!”
卿狂望着雷昂:“傭兵團的成就與貴族無關!”實力纔是一切。
雷昂愣住!
卿狂露出一抹笑容:“留在這裏,你敢留下來面對一切,以後就有勇氣面對未來所有的不可能!”三個十幾歲的小夥子離開藍光天恆,這是不可能的。路上不說那些打劫的,單是魔獸這一關他們就過不了,貝納尤里只是個神王,也就雷昂還不錯,是個準大領主,但也僅僅只是才摸到了門檻而已。憑藉這點卿狂也是挺佩服雷昂的父親,這麼一個天賦兒子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他突破到大領主只是時間問題,一旦他到達君王境,那麼他就可以有機會成爲某個小城的城主,前途一片光明。
“那如果他們來了怎麼辦?”尤里擔憂的問。
卿狂望着雷昂:“這座小樓是光盾家族的麼?”
雷昂搖頭,目光悠遠而迷離:“烈火傭兵團在藍光天恆是老傭兵團了,它在商會的威望曾經如日中天。代代傳承下來到了老團長那代發生了變故,烈火傭兵團從曾經的王者軍團一路跌到谷底,他們接到的任務一次比一次稀少,那些人一個接着一個從酈波彎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最後這裏只剩下了老團長,後來老團長將它贈予了我,它並不屬於光盾家族!”
卿狂站起身望着雷昂與貝納:“既然如此,那有什麼可擔心的,如果那些人敢來,將他們打出去就是。”
“我們哪裏敢打貴族啊……”尤里嘀咕着,還以爲這個小子有什麼辦法呢,結果說了半天還不如不說。
卿狂聳肩:“不敢打,那就只能被他們打。”
“蒂法斯說得對!”貝納拍着尤里的肩膀,轉過身望着卿狂:“想要立足,拳頭就是硬道理!”
雷昂望着貝納與尤里,覺得有些意外。尤里與貝納修爲的確不夠看的,可是最起碼他們沒有說一句要離開的話。反而是他,因爲一點波折就如此極端。這一點也不像他的性格,而且他也不想離開烈火傭兵團,這是老團長留給他的東西,他已經失去老團長了,不能再失去小木樓!
“尤里,你去把幾間寬敞些的房間收拾乾淨。”雷昂望着尤里道:“今後我們就住在這了!”
尤里聞言連忙點頭奔上樓,那狂奔的腳步聲簡直要把整棟樓都震踏了。卿狂甚至懷疑這個看上去有些歪斜的小樓就是他跑歪的!
尤里作爲烈火傭兵團唯一的後勤,不僅房間收拾得麻利妥當,就連洗澡水和換洗的衣服都購買好了。在艾莉亞與利昂在各自的房間泡澡的空蕩,尤里甚至從大街上買來了一塊肥美的魔獸大腿肉。按照他的話說,這是爲了迎接新的一天!
於是下午,卿狂不僅解決了艾莉亞她們睡覺的問題,還順便解決了喫飯問題。
貝納抱着裝有源石的木桶哀嚎,再這麼買下去烈火傭兵團就要宣佈破產了。別說在這裏立足了,就連喫飯都成問題。
尤里拎着一桶麥芽酒回來時,貝納看尤里的眼神都開始恍惚起來。
卿狂則與雷昂兩人在三樓的天台聊了一下午,尤里對他們聊了什麼不感興趣,只知道當這兩個人從天台下來時,雷昂團長望着滿桌的酒菜忽地宣佈,這個新來的蒂法斯與貝納一樣,是烈火傭兵團副團長了。
尤里一邊倒着酒一邊衝雷昂道:“好不容易來個新兵我以爲終於可以升官了,這才半天過去人家一下子就成了副團長,我這幹了一年的老兵卻還是個幹雜活的。天哪,不公平啊!”
卿狂聞言哈哈一笑,她接過尤里手中的麥芽酒道了聲謝,感覺尤里纔是所有人裏最無憂無慮的。
洗完澡的利昂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沒了一身泥土相伴,此刻的利昂雖然還是鬍子拉碴,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少,最起碼乾乾淨淨。
他掃了眼大廳裏木桌上的酒宴,一語不發的站在樓梯口。
“嘿,利昂,過來一起喫肉!”貝納招呼着大塊頭。
利昂紋絲不動。
貝納納悶的看了看垂首站在樓梯口的利昂,將目光轉向卿狂:“他連這個也聽不懂麼?”
卿狂汗顏無比,正當她要開口時,艾莉亞緩緩下了樓。
沐浴之後的艾莉亞露出她原來的模樣,一頭耀眼的金色大卷發披在背上,哪怕在外逃亡了半年,她的肌膚依舊白皙。艾莉亞不僅擁有一頭金色長髮還擁有金色的眼眸,這點與小金居然出乎意料的一致。
艾莉亞長得也非常漂亮,看着像塊奶油蛋糕,白皙的皮膚金色的頭髮,雖然她此時穿的是一身普通人家的灰裙子,但她高挺的鼻樑與明亮的眼眸在告訴所有人,她是與衆不同的。
卿狂被艾莉亞的滿頭金髮愣住了,感情這小娃娃居然還是金頭髮,當時看到她時還真看不出來。那黑漆漆的她還以爲艾莉亞跟自己一樣是黑髮來着。
“爸爸,你們喫東西也不喊我們一起麼!”所有人都震驚在艾莉亞的變化時,艾莉亞突然開口,直把白髮老嫗與卿狂嗆了一口麥芽酒!
艾莉亞緩步下樓來到木桌前,身後利昂緊步相隨。
卿狂訕笑開口對滿臉不悅的艾莉亞道:“我們還沒喫呢,這是麥芽酒,小孩子不能喝酒!”
說的好像你多大一樣!
艾莉亞撇嘴,利昂替她將木凳挪好後艾莉亞緩緩坐了下來,衆人見她沒說什麼了當即招呼着吃了起來。
“利昂你也坐下一起喫!”艾莉亞忽然開口,不止利昂震驚的望着艾莉亞,就連她自己都驚訝了。
利昂遲疑的望着桌子上的酒菜,又看了看艾莉亞,彷彿剛纔他聽到的都是幻覺。片刻後艾莉亞又開口了,利昂喉嚨滾動了一陣,最終還是乖乖聽話坐了下來。
不知爲何,艾莉亞看到了那個戴着面具的青衣少年好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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