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轉移(5)(+小劇場)

作者:涼蟬
一小時後本虛(防)無(盜)領域會關閉高穹非常嚴肅認真,這不是聊天的口吻,而是“聊完這個天請你一定要讓我們回去不然我會弄死你”的口吻。

  章曉倒是挺高興的。他還以爲高穹生氣了,結果轉了半天的圈還是回來跟自己聊天。

  “沒有特別喜歡喫的。”他高高興興地說,“想去玩兒的地方……其實跟你出外勤就挺好玩兒的。”

  高穹:“……”

  談話簡直繼續不下去了,高穹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牆角上,一字字開口問:“你必須想出來,不然我們都回不去,只能在這裏老死了。”

  章曉愣了一下,連忙點點頭:“我想,我努力想。”

  他真的開始認真想了。

  在沉默之中,高穹看看漸暗的天色,又扭頭看看章曉。

  這晚風與未來某一刻的晚風並無任何不同。它吹起了章曉額前的頭髮,那些柔軟的髮絲翹了起來,在風裏一彈一彈的。章曉想事情的時候有些呆滯,右手握拳抵着自己的嘴巴,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地面,高穹足足盯着他看了有幾分鐘,他愣是沒眨過一次眼。

  “……沒有什麼自己覺得呆着很舒服、很高興的地方嗎?”高穹開口問他。

  章曉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高穹這是正兒八經地要聊天了,連忙從石牆上溜下來坐到地上,和高穹隔着些距離。“有的,就我畢業之後,跟我室友一起住。我倆在清華小區租了套房子,房子不大,就兩室一廳。不過他工作特別忙,常常不回家,所以就像是我自己一個人住一樣,很自在。”

  他生怕這難得的話題中斷了,不停地搜刮出有趣的事情想跟高穹分享。

  “廚房裏有微波爐,我上個月就試着用了。冬天麼,喫栗子挺好的,我在外頭買了些栗子,還問了老闆能不能放微波爐裏叮,老闆說可以。”

  高穹:“……不可以。”

  章曉:“是的……總之就炸了。把我嚇壞了,那天我室友不在家,我……”

  他想了片刻都沒說出自己怎麼了,末了只補充一句“反正我挺害怕那種聲音的”。

  高穹點點頭。

  現在的進展非常棒。他似乎能看到回去的希望了。快說,快說,繼續說,老子聽你說——他殷切又熱情地看着章曉。

  結果章曉不聊了。他不談那些爆炸的栗子,又開始發呆,老半天才冒出個新的問題:“師姐是哨兵……女性哨兵很少,她真厲害。”

  章曉的話題跳躍性太強了,爲了讓他說多點兒,高穹只好繼續順着聊下去:“她確實很厲害。”

  “你知道她的精神體是什麼嗎?”

  “蛇。”高穹說,“而且有毒。”

  章曉來了興趣:“什麼蛇?你怎麼知道有毒?”

  高穹皺眉回憶。周沙跟他說過自己精神體的種類,但他沒記住。

  “想不起來了。”他說,“但我跟她打過,所以知道她的蛇有毒。”

  哨兵和嚮導的引領關係在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是絕對一對一的,一個嚮導可以引領數個哨兵,但一個哨兵只能接受一個嚮導的引領。

  正因爲如此,在就業市場上,哨兵遠比嚮導更搶手。幾乎每一個進入特殊人才市場進行招聘的企業都會在招聘啓事上寫一句“哨兵優先”,有個別企業在已經擁有一個嚮導的情況下,甚至會註明“本次招聘只限哨兵”。用人單位普遍認爲哨兵比嚮導重要,嚮導只要夠用就行,數量不必太多。

  至於是否會因爲過度勞累而引起嚮導本身的情緒失控,這不是他們會考慮的事情。

  這種情況在十幾年前特別普遍。很快,在就業市場上遭遇歧視的嚮導們坐不住了。畢業季原本是最佳的應聘時機,但無論校園招聘還是社會招聘,哨兵與嚮導的招聘比例一直維持在30比1,1996年的時候甚至達到了50比1:當年畢業的654名哨兵全都找到了工作,而應屆的321名嚮導之中,只有13人簽訂了就業意向書。

  由嚮導發起的維權和反歧視活動很快在各處舉辦,聲勢漸漸浩大。

  這些事情章曉知道,但沒有很深的體會,那時候他甚至還沒有想過自己未來會從事怎樣的工作。在嚮導歧視還未平息的時候,另一種情況悄悄發生了:由於社會上需要哨兵的崗位在這麼多年的人才吸收之後漸漸呈現出飽和狀態,哨兵找工作越來越難。而因爲嚮導的情緒和能力穩定性比哨兵更高,大量無法在特殊人才崗位就業的嚮導轉而尋求普通人才崗位,和普通人在職場上進行競爭。哨兵被自身條件限制,反倒成了“就業難”這個名詞的新生代言人。

  於是哨兵面臨了一個新的挑戰:在進入新崗位之前,他們都必須先進行一次激烈的競爭淘汰。

  淘汰的規則十分簡單,絕大部分單位都是這樣做的:讓來應聘的哨兵和本單位原有的哨兵來一次實戰練習。

  打得過,留下來。打不過,說拜拜。

  高穹和周沙就是這樣打起來的。兩人用精神體進行戰鬥,戰鬥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周沙的蛇咬了高穹的精神體一口,結束了。

  “她那蛇很毒,特別毒,據說一點兒毒液就能毒死一百人。”高穹說,“我其實打得過,但沒提防被咬了一口,不行了。”

  章曉想聽故事,結果高穹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句話,完畢。

  他十分失望:“說詳細點兒唄?”

  高穹看他:“我說詳細點兒,你能回去了麼?”

  章曉:“……你精神體是啥玩意兒?”

  高穹只好繼續配合他的新話題:“你的精神體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章曉老實說,“我沒見過它。”

  高穹愣了愣:“不可能。”

  “真的。”章曉不願意把話題糾纏在自己身上,又回到了原先的問題,“你的精神體是什麼啊?”

  他反覆地問,高穹腦中突地一亮。

  沒必要問章曉對什麼地方、什麼東西感興趣,章曉目前對他懷着最強烈的興趣。

  高穹把章曉拉了起來。

  “章曉,等回去之後,我請你去我家玩兒。”高穹低聲說,“就請你,別人都不要。”

  章曉:“!”

  他頓時就暈了,連忙確認:“你家在哪兒?”

  “回去就告訴你。”高穹爲了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說服力,又添了一句,“給你烤栗子喫,我有辦法,絕對不會炸。”

  他話音剛落,立刻看到手上的陳氏儀有了變化。

  墨字瞬間分散,又瞬間聚攏,新的時間和座標出現在錶盤上。

  兩人周圍的溫度再次下降。

  “進行空間遷躍的時候不能放開你的哨兵,必須和他連結在一起……”高穹抓緊時間提醒章曉,章曉抓住了他的手,“閉上眼睛,別看。”

  章曉的手很熱,把人抱在懷裏的時候高穹摸到了他的頭髮,軟的,涼的,很舒服。

  細小的冰粒消失了,尖促的風聲漸漸遠去,兩人還未睜開眼睛,耳邊突然炸開了刺耳的警報聲。

  高穹把章曉推開,章曉晃了一下,扶着身邊的東西站穩。手底下是黑色的鐵櫃子,擡頭再看,面前是應長河和原一葦。

  “主任……”章曉連忙堆起笑意,“好久不見。”

  應長河按停報警器,他似乎連眉毛都稀疏了許多:“廢話少說!滾去我辦公室!”

  高穹在一旁舉起手:“這次與我無關。”

  應長河:“怎麼和你無關!你跟章曉說過空間遷躍的注意事項沒!”

  高穹:“……行,又是我錯。”

  “不過今天先批評章曉。”應長河看着章曉,“立刻,到我辦公室!”

  章曉知錯,連連點頭,跟着應長河走出保護域時忽然想起高穹的話,連忙喊他:“高穹,你家在哪兒,我什麼時候去玩……高穹???”

  高穹聽若不聞,從保管箱裏抓出自己手機,一溜煙兒跑了。

  章曉:“……”

  應長河:“你要到我家裏玩?可以啊。搞個新員工歡迎晚會……原一葦!你的抑制環呢!”

  原一葦也立刻抄出自己手機,一溜煙兒跑了。

  章曉一頭霧水:“高穹住在你家?”

  “我是他監護人,他不住我家住哪兒,你以爲他有自己的家?他比你還窮。”應長河說,“正好,我也得跟你說說你監護人的事情。”

  “他們怎麼了?”章曉嚇了一大跳。

  “監護人那裏不能填你爸媽的名字。”應長河說,“章曉,精神病人不能成爲你的監護人。”

  在陳氏儀研製期間,這也是陳正和團隊面臨的重要問題。

  陳氏儀研製成功之後曾進行過一次實驗性的空間遷躍,遷躍的時間和地點是實驗那天的前一週。

  參與實驗的研究人員震驚地發現,他們並不能觸碰一週前的任何東西。通過遷躍回到過去的人,就像是一個時間線上的異類,他無法融入時間之中,因而無法接觸時間線上的任何東西。

  陳正和團隊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曾經被提出,但從未被論證成功的假說,它來自瑞典物理學家歐得利斯某次異想天開的講話。

  在那場發佈會上,作爲特邀嘉賓上臺的歐得利斯喝了許多酒。醉醺醺地說了一通開場白之後,他對現場的參會者說了一大堆話:“如果我們的世界裏,此時此刻有來自未來的時間旅行者,很遺憾,我們必定看不到他,他也必定無法接觸我們。因爲已經過去的時間是無法被篡改的。如果一件事情發生了,那麼它就固定了,永遠、永遠不可能更改。我們可憐的、興致勃勃的旅行者,從未來降臨此地。歡迎您——您能聽到我的話,您是一個旁觀者,但我們將永遠不會面對面,永遠不會交流。沒有什麼該死的先祖悖論,宇宙自爆炸之日起就不停走向死亡。它無法倒回過去,生活在宇宙空間裏的所有人,我們所有人,也是一樣。”

  這是“已經固定”的時間和“正在進行”的時間之間,無法跨越的壁壘。

  結束會議之後的歐得利斯因爲酒精中毒被緊急送進了醫院,他的這段話被記者記錄下來,發表在一個諷刺專欄上,並且配上了一幅可笑的插圖。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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