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家大郎
從竈上端起陶碗,放在沈大毛手裏:“拿穩了。”
沈大毛倆小手掌貼着碗壁,看林羨收拾乾淨竈臺,不打算帶走另一碗玉米烙,出聲提醒:“那碗不拿了嗎?”
林羨把抹布擰乾搭竈沿:“你吳奶奶又是借我們用竈屋又是給紅薯,現在咱們有好喫的,也不能落下人家。”
在沈家的兩年,沈大毛沒喫過一頓飽飯。
這就導致他骨子裏很是護食。
可是,林羨的話,讓他想起自己方纔喫的紅薯,還有昨晚的地瓜。
這個吳奶奶,沈大毛還是挺喜歡的。
他沒再想着端走另一碗玉米烙,等林羨拿了那碗芋頭,一塊兒回隔壁。
沈二毛一看到哥哥手裏香噴噴的玉米粒,饞得直追在後頭,好幾次都差點踩着沈大毛的腳後跟。
分家後,除了兩張炕,桌凳全被沈明珠搬走。
只有林羨睡的屋裏還剩一張矮桌。
還是因爲桌腳搖晃,沈明珠故意扔下的。
林羨把矮桌搬去仨兄弟的屋子,確定桌腳不髒才放在炕上。
沈二毛甚至沒脫鞋子,瞅見哥哥把陶碗放桌邊,手腳並用地往上爬,林羨放下芋頭,便看到最小那個跟在沈二毛屁股後面,倆小爪子撐着炕邊,擡起一條短腿拼命往比他胸口還高的炕上放。
沒爬上去不說,還被沈二毛一個尥蹶子,差點踹翻在地。
林羨:“……”
沈大毛見狀,把弟弟抱到炕上。
“三毛喫這個!”沈三毛一上桌就宣告主權。
林羨先給他們每人拿一塊玉米烙,金燦燦的玉米粒裹着蜂蜜,咬在嘴裏,甜甜地,脆脆地,沈二毛喫得最虎,三兩下就塞完一塊,又望着林羨討要:“娘,我還想喫。”
林羨乾脆把玉米烙分成三等份,哪個都不偏袒。
“要是不夠飽,還有芋頭。”
沈大毛攥着一塊玉米烙,見林羨在剝芋頭,不由得問:“你怎麼不喫玉米烙?”
“我喫芋頭就行。”林羨道。
沈大毛從自己分到的玉米烙裏拿起最大那塊,放到林羨的面前,“你不是說你最喜歡喫這個?”
林羨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孩子居然當真,掰下玉米烙一角,她又把另外大半塊遞回去:“是喜歡喫,不過呢,以前經常喫,有些膩了。”
沈大毛啃了口玉米烙。
這個比糖糕還好喫的東西,他喫再多都不會膩。
他也知道,後來的娘說自己經常喫是在騙他,是想把玉米烙省下來給他跟弟弟們喫。
他突然有點想念爹爹了。
剛纔在集市上,有個人想賣掉家裏的馬車,後來的娘好像很喜歡,摸了馬背很久,得知馬車要三十兩銀子,後來的娘就帶他走開了。
如果爹爹還在,他就可以把爹爹的烏冬青送給後來的娘。
還有,爹爹養的那隻大雕。
後來的娘會做弩,肯定也喜歡弓。
爹爹那把弓,齊伯伯還誇過,是上品。
雖然他不是很懂,卻有悄悄摸過,沉得他提不動。
他去齊伯伯家做客,坐在椅子上喫糕的時候,胡大娘子在旁邊跟人說,‘要論咱們右指揮使的箭術,軍中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他不知道右指揮使是什麼。
但爹爹從齊伯伯書房出來的時候,別人都喊他‘沈指揮使’。
回家路上,他問爹爹爲什麼他是右指揮使,爹爹就告訴自己,因爲他是給齊伯伯養馬的。
……要是爹爹當初把烏冬青留在爺爺家就好了。
現在分家,他就能把馬帶過來。
林羨不清楚沈大毛心裏豐富的活動,用過午飯,把陶碗洗淨還去隔壁,又借了吳寡婦平日裏醃菜的木盆,開始處理那些豬下水。
豬下水除味後,能做出不少佳餚。
林羨目前的打算,就是把豬下水簡單做成熟食賣出去。
她在現代的職業並非廚師,卻因爲林老爺子是四九城出名的老饕,爲討好這位林家掌權人,那半年裏,她輾轉於各處高檔餐廳的後廚,也就學會怎麼料理食材。
沈大毛在外面溜達一圈,回來就瞧見林羨蹲在木盆前,一雙手沾滿小麥粉。
待他走近,發現木盆裏裝着那些臭臭的豬下水。
“二毛他們呢?”林羨問他。
“他們還在裴南家玩。”
沈大毛一屁股蹲在林羨的身旁。
瞅着林羨又抓起一把小麥粉搓揉豬下水,一想到早上買的小麥粉貴着呢,忍不住道:“爲什麼要用白麪搓這個?”
“白麪遇水粘性大,過會兒,再把這些豬下水往水裏一泡,髒東西就會被帶出來。”
林羨說着話,手上動作也沒停。
“什麼是粘性?”
林羨擡頭,反問沈大毛:“你把芋頭按在桌上,什麼感覺?”
沈大毛想說黏黏的,話未出口,已經明白什麼是粘性。
以前後奶奶買來豬下水,就是扔鍋里加水煮一煮,哪裏有後來的娘懂這麼多。
林羨搓完豬下水,往木盆裏加了水,正打算再去隔壁借用竈屋,沈大毛再次出聲道:“裴南他爹的腿到現在都沒好,縣裏大夫說,得把那條受傷的腿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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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指揮使回來那日,受到長子的熱烈歡迎。
長子牽過他手中馬繩,一個勁地把烏冬青往家裏拉,“娘!烏冬青回來了,以後咱們就能用它拉馬車!”
沈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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