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來時的路
馬車一路疾馳，停留在崑崙虛外。
“李元，這裏是你的家嗎？”
劍仙子問道。
“算是吧，”李元笑了笑，“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嗯。”
劍仙子點了點頭，旋即坐回馬車，低頭擦拭起神劍落雪。
嘒嘒——！
蟬鳴響起，李元消失在原地。
他來到崑崙山脈深處，來到了昔日舉辦‘封禪典禮’的山腳下。
不遠處，天衍峯高聳入雲。
李元遙望着山巔，似能看到一個孤獨的人，獨自鎮守在那裏。
“是他嗎？”
李元一直記得，小姨安沐瑤曾經告訴過他，太醫爺爺的親孫被夜梟王安排加入了夜梟衛，身份不明。
難道……
封禪典禮結束後不久，對方又被送了回來？此後一直坐鎮天衍峯？
“咕嚕咕嚕。”
八荒承運蠱金寶從他的懷中爬出。
李元會意，當即運轉天龍氣運術，望向天穹。
他看到八條巨大的鎖鏈從八個不同的方向匯聚向崑崙虛，還有第九根鎖鏈直通天穹。
而這些氣運鎖鏈，都連接着同一個核心。
這個核心，就是坐鎮在天衍峯上的人。
此刻李元能夠肯定，那人就是太醫爺爺的親孫兒，也只有換了他一身根骨的太醫親孫能夠做到這一點，有資格成爲承載大衍氣運的核心。
他眯起雙眼，仔細觀摩。
李元發現，八方鎖鏈中，有兩條最特別，都存在另一個承載體，分別來自西北方與正西方。
而這兩個方向，對應的正是瀚王海無盡和乾王趙乾風的封地。
“原來如此。”
李元恍然大悟，“難怪夜梟王敢肆無忌憚地削弱王權，破壞太祖立下的規矩，原來是靠這種方式，更改了大衍格局。”
“那下一步，他又會怎麼做？”
“通過皇權大一統之後的氣運，藉助某種方式推演出我的方位？”
“還是說，以此幫他完成某個計劃？”
他心存戒備。
但拋開夜梟王不爲人知的目的不談，皇權氣運大一統對李元來說，同樣有着諸多好處。
畢竟崑崙虛龍脈所鎮壓的磅礴氣運，都是能爲他所用的。
本質上仍歸於‘李家皇室’。
李元和夜梟王之間，始終存在着諸多的利益共同點。
甚至讓李元覺得，在他把對方當作假想敵的這段期間，直到登基稱帝前，兩人的利益都是相同的。
他忌憚的是——
利益不同的頃刻間，雙方就會成爲不可化解的死敵。
……
天衍峯上。
正在閉目養神的青年似感應到了什麼，倏地睜開雙眼。
“誰？”
他雙眸中爆發出金光，看到了滾滾氣運被撥弄的痕跡，這是有人在暗中窺探龍脈！
那道氣息，就在山下！
青年籠中雀心頭一震，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難道…是他！”
“他回來了？”
那個人生的真正的‘囚籠’，自己這隻雀鳥，永遠都飛不出的囚籠！
幾個閃爍間，青年來到了山腳下。
放眼望去，山林卻一片寂靜，不曾存在任何人的痕跡。
“是我想多了？”
“那夥計困擾我太久，都讓我產生幻覺了？”
青年揉了揉太陽穴。
“嗐！”
他很快就調整好心態，“想那麼多做什麼，他總歸是要回來的，接過本就不屬於我的一切。”
而本就屬於他的一切……
好像已經沒有人可以還給他了。
……
崑崙虛外。
李元回到了馬車上。
他將斗笠的前邊沿壓低了一些，正準備駕車出發。
前方突然跑出幾個少年，攔住了他的去路。
“大叔，能夠載我們一程嗎？”
少年們大多穿着樸素，十二三歲的模樣，都是附近村落的人。
“你們去哪？”
李元頭也不擡問道。
“去江南。”
少年們異口同聲。
“江南距離這裏還有好遠呢。”
這恰巧與李元同路，凌霄劍宗也在江南。
“遠我們也要去。”少年們走上前，遞給李元一個錢袋子，“我們可以給您盤纏。”
“不怕我把你們賣了？”
李元打趣道。
少年笑了笑，“如今天下太平，又不是妖魔亂世，大衍國泰民安，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纔不會有人幹那種自討苦喫的活兒。”
“拐賣孩童，那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大叔的馬車金雕玉琢，一看就不凡，不會看那種撈偏門的活兒。”
李元恍然。
他在山中待了太久，一直處於戰亂不止的南疆，險些忘了中原早已安定，很久很久了。
這些少年，從一出生就在和平的時代。
和少年時的他，截然不同，這條路早已不是來時路。
“原來過去很久了啊。”李元招手，“都上車來吧，不過你們不準進車轎，待得住嗎？”
“當然待得住！”
少年們傲然，“我們可都是要拜入宗門，未來成爲大俠的人物！些許風霜而已，纔不怕。”
“就是就是！”
得到李元應允，幾個少年爬上車，竟都老老實實坐在車轎前沿，沒有往裏頭看一眼。
“大叔，你是武者嗎？”
最熱情的那位少年問道。
“你覺得呢？”
李元擡頭。
少年們這纔看清楚李元的真容，不由一驚，“原來你不是大叔，是大哥哥啊。”
“你們去江南，是拜宗門的？”李元問道。
“對。”
少年們齊齊應聲。
“你們都想拜入什麼宗門？”
李元策馬揚鞭，和少年們閒聊着。
“我想加入蜀山！斬妖除魔！”
“我要加入凌霄劍宗，仗劍天涯！”
“聽說蠱師一脈最近在江南開闢分支，我…我想當蠱師。”
“我想去天外天，那裏最逍遙！”
五位少年中的四位都有着壯志豪情，初生牛犢不怕虎大抵便是如此，還不知那些霸主級勢力距離他們有多遙遠。
幾位少年的根骨，加入個三流門派都勉強。
但李元能夠看出，幾人都有一定的鍛體基礎，多半經由前輩引導過一段路。
他又看向五人中年紀最小的少女，問道：
“小姑娘你呢？怎麼不說說自己的遠大志向？”
“我…我……”
少女很是膽怯，憋了許久，才閉着眼說出一句話，“我…我想加入夜梟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