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江南故鄉
楓葉紅，桂花香。
從崑崙一路入江南，李元遍覽河山，比之多年前逃難離開時那樣的人間煉獄，回來時歲月靜好。
山河壯闊似也洗滌了他的心靈。
李元的心態正在一點點變化。
“你們幾個該下來了。”
崑崙虛附近村落裏走出的少年們，根骨一般，心態卻異常的好，真就一路風風雨雨不吭聲，飽經風霜，硬捱到了江南。
“大叔，這是盤纏，給你。”
少年們一人丟下一個錢袋。
“你們留着吧。”
李元笑道。
“不行！”少年們搖頭，“我們可是要成爲大俠的人，絕不欠人情，以後我們都會像大叔一樣厲害。”
說罷，少年們大搖大擺離去。
李元忍俊不禁，“和平年代就是好啊，一個個都心懷憧憬，硬氣得很。”
待這些人真正踏上修煉之路，就會知曉，世界到底有多殘酷。
“大叔，我也走了。”
陳念風揹着行囊，準備離開。
“我送你去夜梟衛的營地。”李元道。
“大叔，你真認識人啊？”
陳念風以爲路上的都是玩笑話。
“見了面就認識了，”李元挑眉，“你以爲夜梟衛誰都能加入？沒有人帶路，你連地方都找不到。”
“好像…是哦。”
陳念風撓了撓腦袋，訕訕一笑。
李元鑽回車轎內，“呆呆，你也下來吧，我們一起去城裏逛逛。”
回到江南，也是劍仙子的家鄉。
“嗯。”
劍仙子點頭。
“等等。”
李元拿出一個帶有面紗的斗笠，給劍仙子戴上，“這樣就好多了。”
劍仙子走下車轎。
陳念風在一旁瞪大了雙眸，“好呀大叔，難怪不讓我們進車轎，原來是藏了一個大美人姐姐。”
劍仙子不語，一味地高冷。
這是李元教她的，她牢記在心裏。
在外面要高冷，纔不是呆呆。
“走吧。”
說起來，這還是李元第一次帶着劍仙子逛市集。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漫步，不食人間煙火的劍仙子終是要歸於俗世，找回真正的自己。
李元能清晰地感受到劍仙子在漸漸敞開心扉，重新接受這個世界。
高冷…也漸漸流失了。
她東張西望，充滿好奇。
“李元，我要這個糖葫蘆。”
“買。”
“還有這個小泥人。”
“買。”
“還有那個手鐲。”
“買。”
“還有……”
“買買買。”
劍仙子從一開始靜如處子，逛着逛着越來越活潑，時而‘嗚呼’一聲，興奮雀躍，拿着滿滿的小物件，蹦蹦跳跳，屁股扭扭。
恍惚間，李元似乎看到了一段模糊的記憶。
通過劍仙子的本命相連，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是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兒，在人來人往的市集裏飛奔，小巧又靈活。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話都說不標準的小孩兒手腳飛快，抓住貨架上的東西就跑了，興奮大喊着，“孃親快付錢。”
跟在她身後的美婦人甚是無奈，給貨郎們賠禮補錢。
朦朧中，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的身影與劍仙子一點點重合。
她長大了，用了三千年。
“原來劍仙子小時候這麼調皮嘛。”
小時候的劍仙子很可愛，但記憶中帶給李元更多的是傷感。
這段畫面在劍仙子的記憶裏彌足珍貴，纔會被銘刻。
那代表了什麼？
代表劍仙子少有這般無憂無慮的時光，身爲劍宗的絕代天驕，劍仙子的大部分時間，恐怕都在練劍中度過。
結合蠱仙的記憶來看，劍仙子的母親早早離世。
從那之後，劍仙子就揹負着仇恨，短暫的一生都在和魔修以及妖域抗爭中。
就這樣，他們一路逛到了黃昏。
劍仙子突然停下腳步，擡頭看向遠方的殘陽，喃喃道：“天…快黑了，李元，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她一下子就從歡呼雀躍的開心中掉入了莫名的嚴肅裏。
“好，我們回家。”
李元笑着點頭。
劍仙子在與三千年前的自己和解，爲數不多銘刻在靈魂裏的記憶，是喚醒真我的關鍵。
在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陪着劍仙子，去做一切想做的事。
“哎呀呀。”
旁邊傳來無奈的聲音，“大叔，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你與大美人姐姐是開心了，有考慮過我幼小的心靈嗎？”
“嗐！”
“我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爲何要遭此重擊。”
“呃——”李元扶額，只想着配合劍仙子的雅興，把這事兒忘了。
“要不你先跟我去住處？”李元道：“我找人帶你練練，基本功做好了，加入夜梟衛更簡單。”
“那…好吧。”
陳念風點頭。
她心中還是很好奇，大叔背後的世家到底是哪家，想跟着去看看。
……
凌霄劍宗。
以宗主雲莫問爲首的長老團齊至大殿，無一人缺席，包括年輕一代的首席周無病也在座。
“諸位，劍仙子老祖即將歸來，對我們劍宗來說，這是三千年來最大的格局變動！”
“只要能迎接劍仙子安然歸宗！我劍宗必然再登江湖之巔！”
“但諸位也知曉，有些事瞞不住。”
“劍仙子老祖歸來也不可能是偷偷摸摸的，必須從正門登長階，堂堂正正！直上凌霄！”
劍心如此，一往無前，絕不能折。
雲莫問神色凝重，“這是對我等的考驗，就算耗盡宗門底蘊，也須壓住各方宵小，絕不能讓任何一隻虎狼，攔在老祖的歸家路上。”
“本宗亦向太上大長老請命。”
“他老人家已表決心，若遇我等不可敵者，他會出手，迎老祖歸來之事高於一切！”
沉寂三千年而復甦，在很多人眼中，代表着長生之祕。
哪怕只有一絲縹緲的希望，也會讓很多即將走到終途的老妖怪動心，雲莫問心中沒底，這場風波究竟會有多恐怖？
“宗主，九宮蠱巢沒派人來嗎？”
有長老問道。
“應該有吧。”
雲莫問道：“此等大事，九宮蠱巢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但他們也幫不了太多。”
老太公蚩彥壽元無多，動不了身，第二宮主楊典坐鎮東幽分宗，都來不了。
其他蠱師來又很難對局勢起到關鍵作用，因此雲莫問並未抱太大期待。
他只能祈禱。
蠱仙種下的宿命會護佑劍仙子老祖一路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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