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6章 雨後初霽
古牢關的關口以及城牆之外，屍橫遍野，有些身上還插有箭矢，有些已經被燒焦，還有一些已經殘缺不堪，斷肢殘臂分散在四處，已經找不到主人。
血水混合着一直傾瀉而下的雨水，匯成了一條血色的河流，向遠處流淌着。
“大王子，我們先撤吧，再從長計議！”
“你說什麼，只要再來一次，就肯定能夠攻破古牢關，林江就是屬於我們的了！”
只是一夜的時間，已經讓這位傲魯部的大王子由之前的自信滿滿，變得癲狂。目光中滿是瘋狂與仇恨。
古牢關近在眼前，只要能打開城門，林江就觸手可得。他怎麼甘心放棄。那麼多兵馬，他就不相信，衝不破這一個小小的關口。只要再試一次，這次一定可以的。
“大王子，不能再往上衝了！”呼樂罕看到這位大王子的眼神已接近瘋狂，連忙阻止。
這一晚上的時間，還沒有與古牢關的孟軍短兵相接，就已經損失了太多兵力，也損失掉了所有人的士氣。手下的壯兵們，每個人的臉上已經不再是勇猛與無畏。
這種情況下，即使再對關口進行攻擊，除了造成無謂的傷亡之外，不會有任何其他結果。恐怕那些孟軍就等着他們繼續衝下去，來消耗他們的實力。
如今只能暫時休整，調整士氣。
“你說什麼？”烏日固抽出彎刀，指向了呼樂罕。
“大王子，我們需要暫時休整，不能再衝了！”即便如此，他也要說出來。
好在下一刻，烏日固壓制住了心中的殺意與眼中的癲狂，收回了彎刀。
“撤！”
城牆上，看着遠處外族兵的身影，如同退潮時的潮水一般，逐漸退去。兵卒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儘管面上不顯，但無論是雷翮還是秦皋平，心裏都鬆了一口氣。因爲他們都明白，重新集結兵力的傲魯部，第一次進攻時，士氣最強，攻擊肯定極爲猛烈。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甚至比他們預想的還要猛烈，好在他們堅持了下來。
但對於他們這些駐守在古牢關的邊軍來說，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有多少次昨天的情形會出現，沒有人能夠知曉。
但即便是開始也是一個好的開始，那麼，他們所期待的就是一個好的結束。
“啊，雨停了呢！”
“是啊，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天空，似乎是在放鬆心神，亦或許是想要等到雨水初霽，日光衝出烏雲那一刻，來驅散昨晚驚心動魄的一夜，所帶來的陰霾。
“好了，抓緊時間休整！”
“是！”
古牢關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但城外的慘烈，證明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城樓上，值守士卒的目光，由邊關外被血水所浸染的土地移到了天空。
此時烏雲已經散去，陽光灑下，打在身上，有一種獨屬於春天的氣息，溫暖中還帶着一絲涼意。日頭對面則是一道天虹，乾淨澄澈，帶着一絲絢爛。
“王知府！”
“下官在！”
“帶着衆官吏守好肇原府。”蘇溢誠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讓王茂平感覺到了重量。
“下官遵命，我等必以性命護肇原府之安，護百姓之安。”
“我等必以性命護肇原府之安，護百姓之安。”身後的官吏們，重複着王茂平的話，衆人的聲音彙集在一起，顯得嚴肅而又堅定。
“本官相信你們！”蘇溢誠看了一眼王茂平隨後翻身上馬。
如果是其他官員這麼說，他覺得這種話有可能只是一種託詞，但從此人嘴裏說出來，卻讓他無比相信。
宦海浮沉之中，能始終堅守住本心的人，會隨着時間越來越少。而蘇溢誠無比希望這一顆赤誠之心，永遠不要被官場中的物慾橫流所侵染消失。
“下官恭送大人！”
“恭送大人！”
巡撫蘇溢誠在雨後初霽時，離開了肇原府。
王茂平直起身子，回過頭看到了掛在城樓上的彩虹。
還真是一個好天氣呢。
“喲，出天虹了！”
“雨後出虹，是個好兆頭啊！”
街上行走的百姓們，自然也留意到了，紛紛駐足。雖然是認知中，還算常見的景色，但第一場雨水後，就出現了天虹，總歸還是被他們賦予了一些特殊的意義。
“我就說嘛，有大人在，怎麼可能不下雨。雖然是比往年遲了一些，但這不還是下了，而且下的還透嘞。”
作爲肇原府的百姓，將這種需要運氣的事情，安在知府大人的頭上，已經成爲他們的本能。
“這場雨，其實是上天爲了另一個人而下的。”
“哈？”
“哈？誰啊！”這話一出，馬上就引來了質疑。
要說，不是爲了大人而降下的雨水，說是爲了肇原府的百姓，他們也能夠接受。爲了另一個人是怎麼回事，在肇原府的地界上，還有誰能夠比大人更受上天青睞！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聽到這個回答，街道上原本駐足欣賞天虹的行人，都有些迷茫。
前太子不是已經病故了嗎？難不成當今聖上又新立了太子？而且老天爺十分滿意，所以天降甘霖？
“這兩天的公堂你們沒去吧！當年太子殿下不是病故，而是被人謀害了！”
“啥，誰有那麼大的膽子？”這下天虹也沒有心情欣賞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好像也不重要了！
“快說，快說！”
“……張暯，太子殿下是怎麼過世的？知府大人此話一出口，公堂的上空，隨即出現一道閃電，將整個天空撕開。”
如今酒樓茶館的說書先生，絕大部分已經將之前所講的內容全部放下，全都換成了公堂內容。雖然兩天的時間，審問了很多罪行，但都被說書先生們默契的拋在了腦後。
太子案，可是轟動林江，轟動孟朝的大案，他們怎麼可能錯過。這些說書先生，可都是一夜未睡，爲的就是能夠在第二天不落人後的將太子案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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