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0章 第幾次鎩羽而歸

作者:冬眠中的驢
清風吹過,馬蹄踏過地面揚起的塵土,緩緩向後方飄散,形成了土黃色的沙霧。古牢關城牆的影子,逐漸出現在了外族人的眼中,看起來沒有絲毫的變化。

  烏日固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看到這熟悉的景象。他做過很多次撞開古牢關大門,衝進去,割斷那些孟朝人的頭顱,讓他們的腦袋,被馬蹄踐踏,讓那些人的鮮血變成河流的夢。

  可現實卻是,他們的兵馬,仍舊被這小小的古牢關阻擋在外。當初率兵東進的雄心在一次次的失敗中被打散,烏日固眼中的仇恨越積越多,心中的貪婪也從來沒有退去。

  如果能攻進古牢關,他一定要讓這些孟朝兵付出代價。

  如果能攻進古牢關,他一定要讓整個林江血流成河。

  如果能攻進古牢關,他一定會親手解決掉威脅傲魯部的變數,將此人的屍首掛在城牆之上。

  如果能攻進古牢關——

  戰馬飛馳時的馬蹄聲與嘶鳴聲,並沒有擾亂烏日固的思緒或者說在腦海中所編織的美夢,反倒是地上的片片白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然也不只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誰說了一句:“這是下雪了?”

  如今傲魯部的進攻,已經很少再選擇夜晚與雨天突襲,因爲他們知道古牢關的孟朝兵,在時刻防備着他們,孟朝兵所使用的火油,也不會因爲雨水而熄滅。

  所以此時雖然日頭被浮雲遮蓋,顯得有一絲陰沉,但白色在沙土中還是格外的明顯。向遠處望去,白色鋪開的範圍似乎越來越大。

  他們之前修整的地方離古牢關並不是很遠,所以如果下雪的話應該不會只有這一片而已。

  烏日固回頭,來時的路並沒有見到白色。所以,並不是下雪。一絲白色在眼前飄落,烏日固下意識的伸手接住。

  “這是楊絮?”

  落在手中的東西,他是認識的,但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楊樹的蹤跡。所以,地上怎麼會有楊絮出現?那些孟朝兵故意爲之嗎?有些想不通。

  又一絲楊絮被風吹到他的眼前,使他的鼻尖有些發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所以,這就是孟朝兵想要的效果?還真是可笑!

  前方的嘶吼與拼殺聲已經響起,伴隨陣陣石雷,火炮的轟隆巨響,雖然刺耳,卻也已經習慣。

  烏日固收回心神,不再關注這有些礙眼的楊絮,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古牢關這些人搞得名堂,但是他並不認爲,這如鵝毛般輕的東西能夠帶來任何威脅。

  只是在礙眼的白色之下,那些倒下的人,所流出來的血,變得更加刺目。烏日固目光一暗,隨即被兇狠所取代,只要能攻入古牢關,那麼這些人即使丟掉性命也是值得的。

  爲傲魯部,爲塔特兀兒氏盡忠,是他們應該做的。

  “給我殺!”烏日固舉起武器高聲的喊道。

  不知是不是真的起到了作用,周圍的嘶喊聲似乎變得更大了一些。無論是攻城車,還是雲梯,都不知道是第幾次用很多人的性命堆積,才得以立在城下。

  但每一次不僅傷亡慘重,攻城的器具也都損失慘重。當熟悉的石漆與火油的氣味再次來臨,開始攀登梯子的外族壯兵們都知道意味着什麼。

  就是這兩樣東西,每次都在最後一刻將他們阻擋在古牢關的關牆之外。他們親眼見過同伴被燃起的火焰所吞噬的情景,痛苦而折磨。

  也知道終有一天會輪到自己,但卻沒有任何退路。

  城牆上所燃起的火光,即使在白天也異常的顯眼,努力藉助梯子攀爬城牆的外族兵們,像之前的很多人一樣,被猛然竄起的火光所吞噬,甚至只能留下一聲慘叫。

  火光順着火油與石漆的流向一路吞噬着所有沾染的東西,最後彙集在了城牆之下,猛烈的燃燒着。

  相比起以往,這次燃燒的更爲劇烈,火苗躥起來的高度有一人多高。並且,順着地上的片片白色,不斷向着遠處擴散,此時的風似乎也不甘寂寞的湊起了熱鬧,推着火勢,向着更遠的地方散去。

  而伴隨火勢飄散在空中的還有噼啪的響聲,一縷縷黑煙,刺鼻的味道。

  離城牆下稍遠一些的外族兵,顯然沒有想到,這次石漆與火油所燃起的火焰會波及到他們,而且還伴隨着令人不適的氣味。

  最關鍵的是,還有爆裂的聲音從腳下傳來,雖然與炸炮,石雷的聲音,沒法相比,但這來自腳下的聲響,也足以讓外族兵與那些戰馬受到驚嚇,引得一陣混亂。

  烏日固親眼看到那些白色在地上燃起,衝自己襲來,馬匹也是一陣的驚慌,四蹄躍起,嘶鳴着企圖遠離危險。

  被眼前的意外情況弄得有些心神混亂的烏日固,差點從馬背上掉下,幸好,從小生活在馬背上的他,出自本能的夾緊了雙腿,拉緊了繮繩。

  但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讓他不自覺的騎馬後退。

  “可惡,可惡!”

  “我一定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烏日固沒想到,這些不起眼的東西,竟然也會有這樣的威力,不僅讓火勢燃燒的更加劇烈,也讓他們變得這般狼狽。

  這樣不利的局面,這樣狼狽的場面,讓烏日固壓在心中的恥辱感又一次涌上心頭。使他目眥欲裂的將憤恨喊出了口。

  只可惜,這次的聲音,在哀嚎與嘶吼聲中,在石雷與火炮的爆炸聲籠罩之下,被掩蓋,顯得極爲無力,也毫不起眼。

  白天的時候,日頭被雲層遮擋,沒有顯露出本該有的光彩。不過夕陽,卻是突破了雲層,慷慨的將一部分雲朵染成了自己的顏色。

  而將另一部分的慷慨,斜照在了大地之上。也照在了古牢關的城牆,以及城樓之上。讓這裏看起來少了一絲淒涼與肅殺。

  此時的喧囂聲已經消失不見,邊牆之外是橫七豎八的屍體,紛亂的箭矢與兵器,在夕陽下流淌的暗紅色血水,還有半空中沒有來得及飄散的各種刺鼻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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