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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04章 沒死

作者:混乱不堪
“小心些看路,别乱跑!”

  瞧着小丫头蹦蹦跳跳手裡头還拿着根木棍乱舞的样子,俆章不忘叮嘱。

  刚走到河边,正好碰上了背着满满两背篓猪草回来的二姐三姐,背篓上头還有用粗布和藤蔓捆着的一包猪草,都是些叶青底白鲜嫩那种。

  “二姐,三姐!”

  俆章和小丫头便凑了過去,笑着打招呼。

  两個姐姐是双胞胎,相貌颇为相似,但细看還是有些区别的,二姐的脸略削瘦一些,容貌颇为秀美,三姐的脸略有些圆,但却并不大,一手可覆,個头倒是都差不多,不過三姐要比二姐瘦一点儿。

  两人的皮肤都有是小麦色,和白皙根本不沾边,见到俆章和小丫头,两人的脸上也都露出笑容。

  “小五怎么就出来打柴了?”语气之中還带着几分责怪。“日头這么大呢,可别晒着了。”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关切。

  俆章知道這是姐姐们关心自己,笑着解释道:“二姐你就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沒啥事儿。”

  旁边的三姐說:“昨儿個郎中不是說了嗎,小五沒什么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不過转头却对着俆章說:“不過就這一次,這几日你在家给我好好歇着,不准再出来了,打柴割猪草這些事情自有哥哥姐姐们做,還轮不到你個小豆丁。”

  二姐温柔,三姐泼辣,虽然被說成小豆丁,可俆章却只能腆着笑脸,不敢回嘴:“都听三姐的。”

  颇有点狗腿。

  姐弟四人朝着家裡赶,虽說着话但笑容却并不多,家裡二伯的那档子事儿還沒着落,两個姐姐如今十三岁的年纪,也不是那种不知事的年纪,难免有些担忧。

  倒是小七徐晴年纪還小,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路和姐姐哥哥们說话,可爱的小脸蛋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

  年少不知愁滋味呀!

  日头已经渐渐升高,温度愈发高了,天气也越来越炎热,晌午的时候日头最毒,可不能再外头多待。

  俆章将柴火搬去后院,刚打回来的生柴在后院靠着墙放一段时日,待稍稍干一些之后再砍了拿去烧,徐锦和徐绣也把猪草带着背篓镰刀都放在后院,徐锦拿着铡刀切猪草,徐绣在旁边帮忙拾到。

  徐晴的一小篓干柴则堆到了灶房。

  “二姐三姐,你们先忙,我去前头看着小六。”

  小丫头才五岁,虽說年纪不小了,可還是离不得人。

  “你去忙吧,這裡有我和二姐呢。”三姐徐绣笑着說道。

  从后院往前绕過正屋便是前院了。

  小丫头刚刚把小背篓裡的干柴倒到灶房,从裡头走出来,俆章走了過去,接過小丫头手裡的小背篓:“小六渴不渴?”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都快渴死了。”

  俆章将背篓挂到柴房的墙上,牵着小丫头的手便往院裡走,院子东南角有颗枇杷树,树干不算粗壮,不過十几公分,是俆章的爷爷徐光启亲手种下的,树上的枇杷老早便熟透了,早就被俆章三個兄弟给摘了下来,进了自家人的肚皮裡头。

  距离枇杷树不远有個水井,是俆章的曾祖时挖的,当时买宅基地建房的时候俆章的曾祖特意挑的這裡。

  俆章人小,气力不足,便只打了大半桶水,提出来倒了大半盆,盆是直径七八十公分左右的圆木盆,十几公分深,周围用竹篾箍的紧紧的。

  “脏兮兮的赶紧過来洗一洗,洗完咱们就去喝水。”俆章赶忙招呼小丫头。

  徐晴還以为五哥是打水给自己喝呢,谁曾想竟是让洗漱,笑脸顿时便耷拉下去,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還是听话的走過去蹲下身子把手伸到冰凉的井水裡头。

  俆章取了帕子,沾了水拧的半干,替小丫头把手臂,脸颊,脖子都擦了擦,尤其是把脏兮兮的小脸洗的白白净净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家六丫头洗干净了還挺漂亮!”

  小丫头听到夸赞自己的话,登时便笑盈盈的,十分高兴,先前那一丝不愉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俆章自己则是脱了上衣,简单的洗了洗手和脸,擦拭了一下上身,把衣服掸了掸重新穿上便带着小丫头往正屋走。

  “走,五哥带咱们六丫头喝水去!”

  可小丫头却不干了,“五哥,我要喝井水,井水凉,好喝!”

  小丫头被俆章抓着手,身子却不愿往前,使劲儿拽着俆章要往水井那儿去。

  俆章蹲下身子,抓着小丫头的手臂,看着小丫头說道:“井水太凉了,小六的年纪小,肠胃受不得寒,要是喝了井水,待会儿就得肚子疼了,到时候又得叫郎中来给咱们小六扎针,吃那些苦苦的药,小六如果不怕扎针吃药的话五哥就让你喝井水。”

  說起扎针吃药,小丫头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显然很是抗拒。

  俆章憋着笑一脸正经的道:“等咱们小六和五哥一样大的时候,五哥就让小六喝井水好不好?”

  小丫头一脸的纠结,想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那五哥可不能骗我!”

  俆章一把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往正屋去:“五哥什么时候骗過你。”

  小丫头還治不了你,這辈子你怕是都沒法在年龄上赶上你家五哥我了。

  正屋的中间是堂屋,中间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桌,正对门靠墙的位置是两张梨木靠背大椅,中间并着一张條几,都刷着深色的漆。

  俆章给小丫头倒了半碗,不想小丫头咕噜咕噜就给喝完了,嚷着還要喝,俆章又给小丫头添了小半碗,自己倒了一碗喝完之后,又倒了两碗拿去后院给二姐三姐送了去。

  母亲洪氏在灶房烧火刷锅准备做午饭,大伯母梁氏和二伯母去河边洗衣服了,小妹明月是祖母石氏在带。

  虽說如今家裡头出了那般大事,可日子還得過,家裡头還有這么多张吃饭的嘴。

  “章哥儿,去叫你大哥和四哥回来吃饭!”

  约莫快到晌午了,厨房裡早早便飘起了炊烟,洪氏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院子裡头大伯娘梁氏和二伯娘傅氏正在往竹竿上头晒衣服。

  俆章应了声知道了,便把徐晴往祖母石氏屋裡头一塞,叫小丫头帮着祖母照看妹妹,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不想刚出村口不远便碰上了一人扛着一捆牛草,是那种叶子很长,有些像稻草,但边上却又带着锯齿的草,锯齿锋利,一個不小心便会割伤手。

  “小五?”

  “小五?你怎么来了?”

  大哥徐彬個头不高,皮肤却是黝黑,四哥徐文长得白净些,才十三岁的他已经比大哥要高了,身体也更壮。

  俆章說道:“大哥,四哥,午饭弄好了!”

  “做了什么好吃的?”两兄弟忙了一上午,确实都饿了,不過徐文的面色却有些不太爽利,显然還在担心他爹的事情。

  俆章想了想:“好像是冬瓜黄瓜吧,我也沒看!”

  “有黄瓜?快些走,我和你四哥早都饿了。”

  早上只吃了肉粥,說是肉粥其实裡头并沒有多少肉,只是有肉味罢了,一家子這么多口人,一人分不到多少。

  三人一起往家裡走,徐彬倒是沒什么,就是徐文的面色還是不咋的,一路上话也不多,俆章和徐彬也不知道该和他說什么。

  虽然有了原身的记忆,可俆章和徐彬徐文這两個哥哥都還有些‘陌生’。

  到了晚上,天已经擦黑的时候,俆章的老爹徐青山匆匆赶了回来。

  刚进门一大家子便追着问事情怎么样了,怎么不见徐光启和徐青禄他们回来。

  徐青山還沒說话,肚子就已经先打鼓了。

  “他爹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盛饭。”洪氏丢下這么一句话,就要奔着灶房去,一家人早就吃了晚饭,幸好洪氏留了個心眼,担心自家丈夫和公公哥哥们回来,便将饭菜都多做了些,反正是夏天,便是放凉了也能吃。

  徐青山却拦住了她:“不着急吃饭,先把事情說了,你也听听,免得担心。”

  洪氏沒有反对。

  一屋子人都聚到了正房堂屋,徐青山和石氏坐在桌子便,梁氏和傅氏都站在后面看着,虽說是农家,可如今他们的丈夫都不在家,嫂子和小叔子之间還是要注意一点的。

  倒是石氏抓着徐青山的手,一脸忐忑的追问。

  徐青山喝了口水,便给众人說道:“娘,嫂子你们放心,那人沒死,咱们家顶多陪些银钱,了不起二哥再挨一顿板子,沒什么大事儿!”.

  徐青山直接开门见山,先解了家人们的担忧再說。

  “人沒死?”石氏的声音骤然拔高。

  “那昨儿個云生回来报信的时候怎么說死了?”傅氏赶忙追问。

  屋子裡的人也都紧张的不行,但更多地都是疑惑和好奇。

  徐青山忙說道:“也不怪云生,其实昨儿個我們都以为那人死定了,血流了一地,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咱们把人抬到医馆之后,医馆的郎中也說差不多可以准备后事了。

  二哥担心牵连咱们家,便自己去乡公所投了案,大哥跟着押解二哥的衙役一道去了县裡,我留在了镇上医馆,一边照看那人,一边想着先在镇上打听打听对方的家人,探探对方的口风,看看能不能用些银钱。

  昨晚阿爹带着人到了镇上,让郎中想法子一定要把人给救過来,郎中說尽力试试,本来都不报什么希望了。

  沒成想今儿個晌午的时候,医馆突然来人报信說那人醒了,我急急忙忙跑過去看,那人确实已经醒了,虽然還很是虚弱,可却沒有了性命之忧,郎中說是失血過多,脑子又撞到了石头受了重击,得修养好些时日,還要不少药材进补。

  我赶忙去找乡正,跟着乡正同衙役一道去了县裡,废了好大功夫才把這事說清楚,好在知县大人是個通情达理的,也沒有過多责怪,不過二哥到底是打伤了人,今儿個是沒法回来了,具体的還得看被打伤的那人怎么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石氏心裡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傅氏也是一脸的劫后余生,一屋子人尽皆松了口气。

  “只花些银钱的话自然沒什么,只要人平安无数就好。”石老太太感慨着說。

  老太太虽然平日裡過得抠搜拮据,但那也是为了给几個儿子孙儿们攒家底,怕他们胡乱花用,可如今事关自家儿子的安危,老太太自然也不会抠搜,否则的话,昨晚又怎么拿出来十贯钱并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让老头子带去县裡打点。

  “三叔,爹爹是怎么和那人起争执的?”一旁一直沒有說话的徐文忽然插了句嘴。

  徐青山又喝了口水,才說:“那人是临镇何家村的人,叫何十六,素来便是個性子火爆,喜歡惹事的,因在临镇与人争斗打伤了人,来咱们溧水镇避风头的,他家有個亲戚住在镇上。

  昨日下工之后,咱们领了工钱,到街上准备买点东西带回家来,我和大哥去了粮铺,二哥說他自己到街上看看,给二嫂和六丫头带点礼物回来,我們便分开了。

  后来二哥不知为何便和那何十六起了冲突,二人争执不下,便推搡争斗了起来,二哥力大,一下便把何十六给推倒了,却不想路边正好有块石头,磕在了何十六后脑上,当时他就晕了過去,血流了一地,甚是吓人。”

  “我和大哥等不到二哥,当时街上已经围了许多人,我們就立马赶了過去,见状便立马招呼几個兄弟一块儿把那人抬去了医馆,二哥怕连累我們,便自己去了乡公所投案。”

  說着徐青山叹息一声,“說来也是二哥运气不好。”

  谁能想到那何十六刚好把脑袋磕在了路边的石头上,若只是摔倒在地,自然沒什么事儿。

  徐文目光闪了闪,“那何十六既然是将人打伤外逃避难的,想必不是什么善茬儿,幸而那人沒死,不過只怕這回咱们家得搭出去许多银钱了!”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過這会儿显然沒人注意他。

  石老太太也叹了口气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只要是人沒事就好,钱沒了還能再挣。”老太太很是开明,可一想到自家儿子還可能要挨一顿板子,眉头便又皱了起来,胸口隐隐作痛。

  梁氏也点头道:“娘說的是,钱沒了還能再挣,官人和二叔三叔都有手艺,不怕挣不回来银钱。”

  傅氏有些尴尬,毕竟這是她丈夫惹出来的事情,洪氏见状忙說道:“大嫂說的极是,咱们一大家子這么多人,总能挣来银钱。”

  徐青山也道:“如今县太爷已经召医馆的郎中和活计去衙门问话了,最迟明日爹爹和大哥二哥应该就都能回来了。”

  听到确定的消息,一大家子人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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