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老李笑呵呵道“當然能啊,我還怕我說太多你嫌我囉唆呢。”
“不過我記得這個古董琴當時還挺髒的也不知道從哪裏扒拉出來的。”
垃圾桶。
林柚默默地想。
老李絮叨道“我當時看那混小子擦得特別仔細，挺乾淨一人一點也不嫌髒擦了好幾遍才擦出來。而且擦一遍問我一遍有沒有弄錯零件，煩人得很。”
林柚問“還有別的嗎”
他想知道一些再具體一點的特徵。
老李想了想說道“那混小子剛開始修東西特別急躁,手被尼龍弦劃破了好幾道口子，雖然不深吧,但這個東西很容易留下傷疤。”
林柚眼眸微微睜大，瞬間就回想起了謝寒潯手上的傷疤。
老李說道“平時話也不多，就是一開口那張嘴就忍不住讓人想打一頓,說的話每一句都不能聽。動不動就問我是不是老了修不了就趕緊找個徒弟。”
林柚眼睫微垂，心底覺得老李說的這些跟謝寒潯又對不上。
性格總感覺不太像。
但有一點他很肯定，老李描述的這些絕對不是陳故。
老李嘆了口氣“有時候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傷,看起來是打架了。”
林柚已經被繞的有點迷茫了。
一邊覺得像一邊又很矛盾地覺得不太像。
老李“那小子雖然混了點但是人還是很有耐心的，悶聲不響地光靠看還真的讓他看出了些名堂出來,挺聰明的一小孩。”
林柚還記得謝寒潯看到他小提琴那一刻就很瞭解古董琴的特殊點，甚至還說出了維修的很急。
他開口問“師傅小提琴上的維修痕跡很明顯嗎會修的人都能看出來嗎”
老李一邊調琴軸一邊說“怎麼可能,我是修得多眼力好才能看出來。這種修得細的很難發現。”
林柚出神。
可謝寒潯一眼就看出來了，還看出了琴軸有問題。
老李勸解道“你們小年輕要是有點矛盾說開了就好了，這種朋友真的不多見了。我那時候關門最晚能到凌晨,有幾次看起來是實在熬不住了手上拿着傢伙都能睡着。”
“我記得是手腕這個位置吧，出了好多血應該也是留疤了。”
林柚“左手”
老李細想了幾秒“對,我當時讓他去醫院檢查他說沒事，等血止住了該怎麼修怎麼修。”
林柚記下了這點。
老李問“你用什麼弦”
林柚“尼龍弦。”
老李慢悠悠地將尼龍弦找出來，一根根地換線調整，隨後再將開裂的側邊修復好。
保養是個精細活做起來比較費時間，老李絮絮叨叨跟林柚講了很多那人的事，林柚都一一記了下來。
老李將維護好的琴遞給林柚“
給，這樣應該行了。”
林柚接過小提琴禮貌道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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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擺手說了維修金額“掛着那個就是付款一維碼。”
林柚剛付完錢就聽到老李問。
“記得幫我問問那混小子有沒有興趣重新回來學修琴啊,那麼認真肯喫苦的現在實在不好找了。”
林柚彎了彎脣“好，我會問的。”
如果他找到那人是誰的話。
林柚回去的路上心不在焉，腦袋裏全是老李師傅說的那些話。
回到宿舍他將小提琴放好，目光留意到桌面上不大不小的禮物盒子後神情疑惑了幾秒，他拆開了禮物盒子，裏面躺着一隻木雕的拉小提琴的貓咪，旁邊有幾顆紙折的小星星。
他將東西都拿出來後發現最底下還有一個粉色的信封。
林柚看着信封腦袋裏浮現出了兩個字。
情書。
他扭頭看了一眼謝寒潯牀位的位置，抿着脣將幾顆小星星放好打開了這封情書。
沒有落款字體板正有簡單，只不過有點讓人看不懂。
蝴蝶修好了。
我喜歡你。
林柚拿着情書裏的信紙來回翻看了幾下，昳麗的面孔染上了一層疑惑。
修蝴蝶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謝寒潯給他的情書嗎
林柚看了幾遍還是不明白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將包裝盒丟到廢紙簍裏，想了幾秒還是將情書放到了抽屜裏準備等人回來問一下。
他將捏了捏紙折的小星星，在架子上找了一個空的小瓶子將幾顆淺色的小星星都裝了進去，白皙的指尖戳了戳小星星又戳了戳貓咪，還是不太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從修琴到回到宿舍的發生的事情有點太多了，讓他的腦袋一時間沒辦法消化。
跟情書上無法理解的話來說，林柚更想知道當時幫他修琴的人是不是謝寒潯。
林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總感覺有點自戀，怎麼會因爲謝寒潯之前的愛好是修小提琴就覺得會是他修的。
他跟謝寒潯高中的時候根本就不認識。
有什麼理由給他修琴呢
小提琴的損壞還是因爲高中時的一次小組活動，需要展示一些陳舊的物品小組內每個人都要帶一件時間越久的越好，林柚沒什麼能拿的思來想去只有這個塵封了許久的小提琴。
可能是因爲過於獨特古董小提琴帶到學校的第一堂課就被圍觀，並且拿到了最高分。
而當天下午陳列在活動室裏的小提琴就變得四分五裂，琴頭、琴馬、腮托、微調器全部被暴力地拆解，指板折斷，琴身開裂，沒人知道小提琴到底遭受了什麼。
林柚望着小提琴怔然，耳邊是同學安慰的聲音。
“肯定是沒關窗戶今天風太大給吹下來摔的。”
“摔能摔成這樣太離譜了吧。”
“找老師吧
。”
林柚盯着小提琴看了好久沒有過大的情緒起伏，聽着耳朵的嗡鳴聲在離開學校的路上將小提琴丟到了垃圾桶裏，像是連同自己過分討好可笑的舉止都丟棄。
事情過去了半個月，就在林柚已經淡忘了小提琴這件事的時候，活動室裏突然修復好的小提琴以及拿着小提琴的陳故映入了眼簾。
他還記得那天穿着校服的陳故拿着小提琴說“這麼好的小提琴丟了就太可惜了。”
林柚輕聲問“你修的”
陳故頓了幾秒笑道“手藝還行吧”
高中的記憶從腦海中消散，林柚將裝星星的小瓶子擺放在機械蝴蝶旁邊，忽然間盯着蝴蝶出了一回神。
蝴蝶修好了。
不會吧
宿舍門被打開的聲音打斷了林柚的思考，扭頭髮現是謝寒潯。
他手裏提了很多東西一眼望過去都是林柚愛喫的。
謝寒潯“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林柚抿了下脣，輕聲回道“嗯，有點事情就提前回來了。”
謝寒潯自然地補充林柚旁邊的零食小推車，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補充完掌心蓋在林柚的腦袋上揉了揉，脣角勾着“今天還需要場外練習嗎”
林柚指尖蜷了蜷張了張口想問關於小提琴的問題，還沒等說什麼就發現謝寒潯神情怔然地望着廢紙簍。
謝寒潯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呼吸彷彿被扼住般喉嚨乾澀“你又扔了”
爲什麼這次明明不一樣了。
林柚眼睫遲疑地顫了下，一時間沒搞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對謝寒潯突然的狀態也很迷茫“什麼”
他扔什麼了
謝寒潯一聲不吭地蹲下身翻林柚旁邊的廢紙簍。
林柚呆住了，他看着謝寒潯徒手翻廢紙簍並且將廢紙簍裏的包裝盒撿出來，直到打開後發現裏面是空的。
謝寒潯彷彿瞬間從地獄被拉了回來。
還好這次扔的只是包裝盒。
林柚神情疑惑，默默問“謝哥你發燒了嗎幹嘛要撿包裝盒啊”
謝寒潯掌心緊了緊帶着點期盼“裏面的東西”
林柚指了指機械蝴蝶旁邊的小木雕和小星星“你說這個嗎”
謝寒潯看到熟悉的東西高興了兩秒，倏地發現少了東西，嗓音低沉“你沒看到嗎”
林柚疑惑地歪了歪頭“看到什麼”
謝寒潯兩秒的高興瞬間消失了，整個人像是又跌回了地獄，悶頭重新翻廢紙簍。
一米九的個子蹲在地上像只可憐的大狗。
剛開始實在是太驚異了，林柚根本沒反應過來這次卻瞬間意識到了謝寒潯在找什麼。
他拉住謝寒潯的手臂，小聲道“你別翻了。”
廢紙簍都被翻了個遍謝寒潯還不氣餒。
一邊翻一邊冷着臉想，他跟垃圾桶可真他媽有緣。
謝寒潯回憶了一下覺得只有一種可能，情書一定是在收拾垃圾的時候一起丟了。
他站起身跟林柚說等一會，往玄關走去，準備換鞋出去翻宿舍外的垃圾桶。
林柚
他連忙拉住謝寒潯的手腕，脣邊抿了下小聲問“你在找那個信嗎”
謝寒潯頓住側頭看着林柚“你收到了”
林柚點了點頭“我放在抽屜裏了。”
謝寒潯呼出一口氣，故作輕鬆道“怎麼樣看到信的內容了嗎”
林柚盯着謝寒潯的手看了幾秒。
還好廢紙簍平時就丟一些畫廢的稿子，不然謝寒潯手上肯定會變髒。
林柚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嗯。”
他考慮幾秒問道“謝哥我能看看你的手嗎”
謝寒潯將自己的手遞過去“能啊，手怎麼了我剛翻了廢紙簍你等我會。”
他說完去洗手間洗手，將手用洗手液反覆洗了幾遍，保證帶着一股清新綠茶的香氣後纔出來遞給林柚。
“看吧。”
林柚握着謝寒潯的左手摸了摸他手腕上凸起的骨頭，直到觸摸到一點溝壑心跳才加快了幾秒，心底的想法被徹底證實了。
謝寒潯眉梢挑了挑“林柚同學這是新的練習項目嗎”
林柚擡眸神情複雜，脣瓣張了又合“謝哥你喜歡做好事不留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