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聽話
午休下課，於躍吃了個飯剛要準備到安語家上傳視頻，接到一個電話，蘇菲的。
被候六威脅之後於躍一直很頭疼，所以一直沒有去蘇菲那裏，本以爲蘇菲打電話是開黑或者談事情，卻不料蘇菲聲音極其微弱，有氣無力的問他在幹嘛。
於躍說剛吃了飯，準備午睡。
蘇菲道：“能來我這裏一趟麼？”
於躍發現蘇菲今天情緒似乎不大對勁兒，心裏嘀咕，乾脆答應一聲。
來到蘇菲家樓下，於躍心中有點緊張，特孃的候六不至於二十四小時監控吧？
趙立民的狗腿子而已，又是江湖大人物，應該不至於這麼無聊。
而且白天進去應該不算啥……
草，你特麼膽子怎麼這麼小了？剛回來時候的豪言壯志呢？一個候六把你嚇成這個德行！
於躍心裏自我鄙夷了一番，於是，昂首踏步進入樓道。
但一上樓，於躍又糾結了，有沒有出息先不說，關鍵是候六這貨真嚇人啊……
敲了三聲門，隔了良久門纔打開，這一開於躍心跳慢了半拍，蘇菲穿着一身睡衣，領口微低，雖然看不到溝壑，但依然魅惑性十足。
於躍覺得嗓子有點幹，下意識嚥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擡頭一看，心裏一驚。
蘇菲的面容十分憔悴，很有後世人們津津樂道的頹廢美，只是頭髮散亂卻遮蓋不住那略顯蒼白的臉孔，整個人也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菲姐，你咋了？”於躍擔心道。
大中午十二點還穿着睡衣，再加上這個精神狀態，於躍估摸她是生病了。
果然，蘇菲鬆開門把手就轉身向裏走，道：“陪我去趟醫院。”
蘇菲回到臥室關上門，於躍只能在客廳靜靜等待。
過了良久，蘇菲走了出來，披着大衣，手上拿個包。
於躍見蘇菲擡步都有些喫力，疑惑道：“菲姐，沒事吧？”
其實他想說用不用我扶啊，不過想想沒有說出口。
“沒事。”蘇菲把包往於躍方向一遞。
於躍趕忙接過。
坐進電梯，蘇菲直接按下負一樓。
直達地下停車場，蘇菲伸手入大衣兜，掏出寶馬鑰匙就是一按。
於躍見不遠處的寶馬車閃了一下，然後發現蘇菲竟然要坐進副駕駛。
我的個乖乖，就你這樣還開車，你嫌命長我可還沒活夠啊。
於躍趕忙搶上前去：“菲姐，我開吧。”
“你？”蘇菲疑惑一聲。
於躍點點頭。
“你會開車？”蘇菲問。
“啊，十多歲就開拖拉機，順着地壟溝走都不會出來的。”於躍笑道。
蘇菲就是沒力氣，否則非翻個白眼，拖拉機在地壟溝走還不容易麼。
“不行，路上車太多。”蘇菲道。
“我真行！”於躍趕忙叫道。
蘇菲再次疑惑的看了於躍一眼，於躍道：“放心吧，這寶馬自動擋吧？更方便了。”
蘇菲微微詫異，於躍居然知道自動擋。
這時候的汽車自動擋還沒有太普遍流行，對於平原市這個小縣城來說甚至大多都沒聽過。
也基本只有高檔車纔有這樣的配置。
所以聽到於躍開口說出自動擋，蘇菲微微有些信服，而且他說得對，自動擋就是傻瓜車，很好上手，當然，前提也得是開過。
“真沒事？”蘇菲問。
“除了沒證，其他沒問題。”於躍說。
“那就沒問題。”蘇菲說。
於躍點點頭，走過去打開副駕駛車門，蘇菲便坐了上去。
接着於躍上車，蘇菲剛想說踩剎車打火，不料嗡的一聲，車子啓動了。
蘇菲大喫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於躍，連本來身體的不舒服都給忽略了。
接着，於躍一通熟練的操作，車子緩緩啓動，直接駛出地下停車場。
油門控制合理，速度平穩，車技明顯很好，甚至不亞於自己。
蘇菲只覺這一幕太過詭異，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個富二代吧？
很可能！
不然他怎麼能有那麼出色的見識，怎麼能有那麼長遠的遠光。
尤其這寶馬車，別說一個小屁孩，很多老司機拿過來也未必能上手，道理都一樣，但很多東西都被鍵位取代了。
她當然不知道於躍上輩子幹銷售的時候沒少幫那些老闆開車，把他們灌醉，再把他們送回家，免費代價。
別說小寶馬，賓利也不是沒動過，當然，賓利的老闆不是他客戶，只是朋友有一次把長輩的車給借出來耍威風了，於躍順手體驗了一下。
“菲姐，去哪個醫院？”出了停車場，前邊兩個方向，一左一右。
“左轉，去婦幼。”蘇菲說。
於躍一愣，婦科病？
我的天……
“婦幼我不知道咋走，你給我指路。”於躍說。
蘇菲沒說話，精神狀態之差已經讓她懶得做任何無意義的動作。
在蘇菲的指導下，於躍把車子開到婦幼醫院，然後停下車子帶着蘇菲進了大門。
進去之後，蘇菲拿過於躍手裏的手包，拉開拿出一個病歷本，於躍這才知道，合着之前就來看過。
好奇着跟着蘇菲走了一路，直到在一個門口停下，蘇菲直接走了進去，於躍覺得自己還是留在外邊比較合適。
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於躍大喫一驚——產科！
蘇菲…...懷孕了？
我的媽呀！
誰的？
放屁！
於躍差點給自己一巴掌，不是趙立民的還能是你的？
只是，懷孕有這麼痛苦麼？
這時候，於躍聽到了裏邊大夫傳來的聲音，關着門，不仔細根本聽不清，之前蘇菲肯定說話時候有所壓制。
“嗯，孩子確實掉了，那就刮個宮吧。”
於躍只覺心臟一跳，孩子已經掉了？刮.宮……
這事於躍經歷過，以前幹銷售的時候有個女同事私生活特別混亂，讓後不小心懷上了，也不知道親爹是誰，當然要打胎。
於躍作爲同事兼領導，便帶着女孩去了，他原以爲打胎很簡單，尤其小的時候，根本不算什麼，但後來他才理解什麼叫打胎和生孩子一樣都是讓女人元氣大傷的東西。
尤其刮.宮，他當時聽到裏邊傳出來如殺豬一般的慘叫之後，差點毛了。
想想都恐怖，那麼脆弱的內在肌膚要受到清理，尤其刮這個詞，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那時候他就暗暗提醒自己，如果有一天遇到真愛，要麼好好避孕，要麼懷了就生，打胎是殺人，刮.宮比特麼殺人還慘無人道。
“去隔壁找王大夫就行了，我轉過去了，不過你得注意，你這身體必須好好養養了，否則以後有孩子也帶不住，還有啊，別這麼粗心大意，懷孕這麼久都沒發現，這對身體傷害太大了。”大夫說。
於躍沒聽到蘇菲說話，然後就聽大夫說行了，回去好好調理，我再給你開點藥回去喫。
蘇菲似乎知道大夫的聲音逃不過於躍的耳朵，所以出來的時候沒有看於躍，不知道爲什麼，她有點膽怯，有點不敢。
情婦，懷了孩子，流產了……
似乎，這是蘇菲卑微的來源，但在於躍眼裏，他只看到了一個可憐的女人。
上輩子，那個同事在打胎之後嚎啕大哭，於躍以爲她疼的，但回去的路上，那個靠在窗戶上的半個死人說了四個字，讓於躍對她的印象大爲改觀。
她如一個傻子一樣唸了四個字——我的孩子……
也是那時候開始，於躍才知道，無論多混賬的女人，在懷上孩子那一刻，都會釋放女人最天性的母性。
也是從那開始，那姑娘改頭換面了一些，也不再那麼瘋狂，似乎懂得了一些自愛。
可能和刮.宮的痛苦太過難忘有關，但於躍知道，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個鮮活生命被帶走了對她們的打擊太大。
這世間有太多的生命是因爲錯誤而來，但很多女人都在意識到錯誤之後還是把孩子生了下來。
因爲無論孩子的父親如何禽獸，無論生活環境如何殘酷，在懷上孩子的那一刻，大多女人都會覺得這是我的孩子，他是善良的，可愛的，無辜的，我要把他生下來。
所以，每一個流產的女人其實都遭受了雙重傷害，一個來自身體，一個來自精神。
所以於躍終於明白了蘇菲今天因何如此脆弱。
在一個女大夫的帶領下，兩人來到產科深處的一個小屋，與此同時，屋內傳出一陣淒厲的慘叫。
殺豬的動靜，於躍很熟悉。
蘇菲雖然沒有經驗，但是她知道，進這個屋子的人都是一樣的，都是來刮.宮的。
那一刻，她下意識的想逃離，因爲那非人一般的慘叫預示着過程的痛苦。
似乎還嫌蘇菲嚇得不夠輕，裏邊的女孩哀嚎起來，已經哭了。
“媽呀，啊呀，我不做了！啊呀，媽呀……”
於躍聽得直皺眉，蘇菲已經有點顫抖。
“馬上好了，再忍一下！”
這時候，醫生的安撫來了，只是聽起來一點效果都沒有！
唰的一下，蘇菲豁然轉身。
於躍一驚，一把扯住蘇菲：“菲姐？”
“不做了！”蘇菲說。
看到她驚恐的模樣，於躍也理解，但不能不做啊，不清理乾淨後患無窮啊！
“菲姐，沒事的，忍一下就好了，裏邊的可能太能邪乎了。”於躍說。
蘇菲搖搖頭：“不做了，反正以後我也不生孩子了！走！”
暈，這個決心下的還真大！
不過於躍知道，蘇菲不是隨便說的，肯定早就想過。
或許她沒告訴趙立民自己懷孕，或者她也根本不想生下孩子，但無論如何，聽大夫意思這孩子是自動流產的，倍受打擊的蘇菲再加上做情婦的悔恨，對生活都失去了熱愛，更別提孩子了。
“那也不行，不做對身體不好。”於躍說。
蘇菲已經來不及思考於躍爲什麼知道這麼多，堅定的搖搖頭。
“啊！”
於躍這邊還沒安撫好蘇菲，裏邊又來了一聲。
蘇菲這下更堅決了，太嚇人了，跑！
於躍作爲唯一的陪伴者當然不能讓蘇菲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伸手一把抓住蘇菲的手。
接觸的一瞬間，涼涼的，瞬間讓於躍清醒了幾分，也意識到了什麼，但他沒有放手，態度堅決。
同樣，那一瞬間，蘇菲感受到了於躍的熱度，莫名的一股暖流包裹全身，暖洋洋的感覺。
“聽話。”於躍看着蘇菲說。
直視於躍的眼睛，蘇菲莫名乖巧很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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