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個教師的不歸路
聽到於躍的話，一哥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涕泗橫流的求自己替他主持公道。
不是大義凜然的讓自己伸張正義。
居然是他要爽……
但一哥很無奈，那能怎麼辦，他這麼厚顏無恥，馬奎又如此混蛋，不讓他爽，他估計就得讓自己不爽，爲了自己不會不爽，那就讓他爽吧。
然後，一哥有種被於躍拖下水的感覺……
聽於躍說明天有個大會，是平原實驗高中關於此次事件組織的道歉會，一哥也明白，無非是表達歉意，下定決心。
這是一個很標準的危機公關，爭取把壞事變成好事。
至於如此嚴肅，他還覺得可能跟自己的嚴肅指示也有關係。
人之常情，和馬素一樣，都往好的方向想。
當然，也確實有這層關係，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和馬奎都覺得該如此，畢竟平原實驗高中，畢竟見報了，還是得挽回顏面的。
爲此，他們還特地邀請了報社和本地電視臺，爲的自然是宣傳正能量了。
…...
週一，早上八點，夏日的早晨還是很清爽，平原市實驗高中舉行了一場規模宏大的集會。
操場上，全校師生雲集，學生隊伍裏還有衆多家長。
學校早已通知學生了，這次會議需要家長參加。
平原市教育資源雄厚，軟件硬，硬件設施也不軟，操場足夠大，匯聚一堂卻並不如何擁擠。
只是孟新竹難受的不行，因爲別人家都是一個家長參加，自己這，左青龍，右白虎，被爹媽給圍住了。
這讓她很生氣，因爲她也知道今天是幹嘛的了，通知的時候，學校就給了理由，現在，更直白，因爲主席臺上有個巨型橫幅，寫着關於我校發生的惡性.事件反思大會，下邊還有個動人的副標題，向每一個選擇平原實驗高中的同學、家長，致以深深的歉意。
看看這規模，看看這個態度，所有家長都覺得好學校就是好學校，多誠懇，多嚴肅。
學生和家長在操場就位，學校領導和市裏領導也都紛紛來到主席臺，其中包括馬奎，還有在後邊人羣中的馬素，以及分管教育的副市長。
除此之外，在臺下，還有警務人員和各大媒體。
馬奎是比較疑惑的，但他以爲這是副市長的安排，也沒多問，挺好，多隆重啊。
於躍和安語也在主席臺旁的人羣中，他倆當然不想來，但還是來了。
安語是校領導請來的，說她欠學生和社會一個道歉。
安語同意了，因爲她也覺得如此，她已經收拾好了行囊，她無顏再去三年五班的教室，她也已經不懼別人的目光了，因爲她這幾天已經知道，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無所謂，只是告訴那些可愛的學生，我給你們丟臉了，我對不起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影響學習，祝你們高考順利。
於躍也來了，也是被邀請的，學校方面說希望你來，只要誠懇認錯，簡歷上我們可以酌情考慮，爲了不影響前途，希望配合學校。
這自然是馬素引導的，因爲引於躍出來，方便候六後邊行事。
於躍和安語是戴罪之身，不到時候自然是不會上臺說話的，安語自知沒臉，自然躲在了一羣老師的身後，於躍也跟她站在了那裏。
這時候，同樣躲在後邊，還沒法回到學校上班而來看熱鬧的馬素看到了兩人，笑着走了過來。
一羣老師在等待大會的開始，自然也看到了安語和於躍，心中想着他們怎麼還敢來，學校到底用了什麼辦法，倒是沒有理會兩人。
馬素走過來看到了不少同事，大家都紛紛跟他打招呼，馬素一一笑着迴應，笑臉燦爛。
來到兩人跟前，馬素微微一笑：“小安老師，好久不見啊！”
安語聞聲回頭，死死的看着馬素，滿含憤怒，她在想，等着，等着我回家那一天，一定殺回來一雪前恥。
看到安語憤怒的目光，馬素微微一笑，然後他輕聲唸了兩個字，只有附近幾人聽得到，自然包括於躍和安語。
“賤人！”
安語猛然瞪大眼睛，卻沒有發作，因爲她想到了那個短信！
就在劉珂被揍的那天，她看到了這兩個字，本以爲是劉珂的！
馬素心中很爽，接着看向於躍：“於躍，我好想你啊！”
周圍幾人大喫一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於躍先是一愣，接着也醒悟了，這條短信，當初還以爲是姑娘發的！
“呵呵，馬老師，我特麼也好想你啊！”於躍說。
周圍的人懵了。
馬素笑了：“那真好啊！”
“是不錯。”於躍說。
“不過我沒想到你還會來。”馬素笑着說，不過只是氣於躍一下而已，他當然得來了，爲了高考嘛，你可真傻，高考，你能活到那天再說吧。
嗯，這次大會之後，還會有個新聞，於躍自責，無顏面對社會，選擇自殺，候六的腦袋果然不錯！
於躍知道馬素心中所想，笑道：“當然得來了，你看看......多隆重！”
說着，於躍往下了操場上的密麻人羣，手還比劃了一下，接着道：“學校組織，市裏領導捧場，一起爲我於躍弄了這麼大的陣仗，作爲主角，我不過一介書生，承蒙各位領導擡愛，倍感自豪，你說我能不來麼？那不是不識擡舉麼？馬老師，你說對不？”
周圍人都下意識回過頭來，於躍這話說的他們都不知道怎麼評價。
馬素也有點懵，心中十分不爽，因爲於躍居然還能笑出來！
但是，接着他也笑了，因爲此情此景，實在不宜發作，應該得意。
“是啊！說的真對，這場面，你這輩子都感受不到，得珍惜！”馬素說。
“哎呀，馬老師不愧是教語文的，還真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珍惜時光，沒毛病！”於躍接着擡頭：“馬老師，你看這陽光。”
馬素聞聲擡頭，其他人也不由得跟着擡頭，包括安語。
“你再看這藍天、白雲，多美！”
別說，是挺好看。
於躍又道：“多看看，以後怕是機會不多了，珍惜吧。”
微微一嘆，於躍又道：“以後啊，我再看到這藍天，白雲，還有這燦爛的陽光，一定會想起馬老師你今天的模樣。”
馬素笑了：“對，你可一定記得我，千萬要記的死死的啊。”
於躍收回目光，看向馬素，點點頭，笑着說：“放心吧，你這個欠抽的模樣我永遠忘不了。”
畫風頓時變了，但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馬素沒有憤怒。
不僅沒憤怒，馬素還笑了：“那我就欣慰了！”
“尊敬的領導，各位同學，各位家長，大家好，我是平原實驗高中校長沈詩豪……”
大會在校長的聲音中開始了，一斷長篇大論，但也不乏味，他重溫了一遍昨天的故事。
講述了事情的始末，痛心疾首，深表遺憾，然後是痛定思痛，下定決心，最後懇切的乞求家長的原諒，希望社會監督，平原市實驗高中一定會越來越好。
他的話語感人肺腑，也能看出他的態度，最後在一片掌聲之中退後。
沈校長倒不是演戲，他是真的很痛心，說的也都是真話，何況又有媒體在場，不論話語還是表情都很到位，只是他不知道，媒體根本沒拍，因爲來是來了，突然被人要求關閉了，這是上邊的要求，一個照片都不能有，別說錄像了。
這是於躍到來之後安排的，他之前不知道有媒體。
現在，他牛着呢，現場不少人都歸他調動，因爲他有一哥給的尚方寶劍。
接着是馬奎發言，冠冕堂皇的表示遺憾，然後說這是個例，希望校方以後加強管理，最後還是對實驗高中給予積極的正面評價，羅列了一些衆人都知道的高考輝煌戰績，然後說教育局會監督管理，學校也會積極努力，大家請放心。
副市長本來也有發言的，但是他臨時拒絕了，馬奎和校方沒整明白，但也沒多問，然後主持人上來了，說經過校方的教育，涉世主角願意上來向大家道歉。
聽到主持人的話，所有學生和家長都有點始料不及，學校厲害啊！
不過孟爸孟媽也理解，老師的檔案在學校呢，還沒正式開除，就得任人宰割。
學生也是如此。
他們突然有點同情這倆人，但接着，是狠下心，活該！
本來先上去的應該是安語，學校組織人員也給了信號，但於躍叫住了安語，說自己先來。
安語聞言鬆了口氣，雖然早有準備，但作爲第一個，她還是很忐忑，畢竟這時候太刺眼，於躍先上去倒也不錯。
但接着，她又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讓於躍先上去丟人，自己作爲老師太丟人。
“於躍，我先去！”安語說。
其他人看的有點懵，這倆人搶上了？
馬素則是憤怒，狗男女，現在還和老子秀恩愛！
於躍根本沒有理會安語，揹着一個書包，直接走向了主席臺中間的話筒旁。
隨着於躍的出現，現場頓時一片安靜，只是衆人疑惑，這學生咋還背書包呢？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一點。
別說，於躍多少有點忐忑了，不是害怕，就是緊張，這特麼場面太大了也！
就在衆人好奇這個學生會怎麼懺悔的時候，他們發現有人動了。
那是四個警務人員，紛紛上臺，在於躍四周站定，組成了一個正方形，把他與外邊隔絕了，而眼尖的人發現，這四人腰上還彆着傢伙事。
馬奎看到這一幕微微滿意，原來如此。
對嘛，爲了防止意外，得放人看着，不然這傢伙亂說話，誰負責打斷他啊？
考慮的確實周到。
於躍對四人的到來沒有任何詫異，輕輕的平復了一下呼吸。
“喂？”
喂？
於躍一個字出口，現場全蒙了，這傢伙，試話筒呢？
“大家好，我叫於躍。”
見話筒沒問題，於躍直接開口，沒有想見中的緊張，也沒看到任何愧疚，聲音還很洪亮。
底氣很足啊！衆人有些佩服這傢伙了，難怪敢來，有點資本！
孟新竹知道這個環節的時候就低下了頭，但隨着於躍的聲音響起，還是忍不住擡了起來。
往事歷歷在目，她知道，不論好還是壞，以後都看不到他了。
對於他們這些學生來說，就像魯迅說的差不多，不是來自五湖四海，也是來自四面八方，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聚在一起，然而，當這個目標不復存在，他們就會分開了，或許從此就天涯兩端，再無交集。
到這一刻，孟新竹突然放下了，不想管那些了，只想再看他一眼。
也許這就是他寫的東西，笑了，叫了，走了，青春離奇。
不知不覺，孟新竹哭了。
孟爸一頭霧水，這於躍會巫術不成？怎麼一句話就給姑娘弄哭了？特麼的！
孟媽看到閨女的模樣心痛不已，但此情此景，也沒法說話關心。
這時，於躍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知道，我現在是個名人，還是臭名昭著的名。”
“我知道，你們應該都看到了那個報紙，還有那個報道。”
“我也看到了，你們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可以分享一下我的想法。”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覺得哇塞，好勁爆啊！”
衆人懵了，這傢伙耍怪胎！
臺上領導有點慌，這不行啊！
但是剛有人要做點什麼，警務局老大站出來了，比了兩個手勢，然後都安靜了。
下意識的看看副市長，那傢伙看着於躍，沒說話。
“我一看啊，這不是我們學校麼！再一看圖片，媽呀，這不是我麼？”
…...
於躍表情很到位，下邊的人迷糊了。
“這咋回事？這是哪啊？這是誰拍的啊？難不成我還僱了個照相的？”
所有人都被於躍牽引了，是啊！
“那這東西不應該上報紙啊，應該上那些網站啊！”
噗嗤！
人羣中忍不住傳出些許嘈雜，笑了。
於躍也笑了，接着就正了臉，嚴肅道：“爲何省重點高中出現如此惡性.事件？爲何一個高中生會與老師發生不lun戀？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於躍在一羣人錯愕的目光中解下書包，微微一笑：“下面請欣賞，一個人民教師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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