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只是難以啓齒
看了於躍好一會兒，文昌纔不敢置信的開口問道：“找我演戲？”
面對文昌那個好像在說你是來搞笑的麼的眼神，於躍乾脆點頭：“是的。”
“你……不怕麼？”文章又問。
於躍道：“怎麼着，你演戲還殺人？”
噗的一聲，文昌猝不及防之中笑了出來。
其實於躍這話並沒有多搞笑，文昌的笑點也不低，之所以突然笑了出來，只是因爲心裏的笑容基因在跳動。
或者說是他潛意識裏的愉悅，導致他此刻容易笑出來。
就像在一個溫度極高卻還沒有燃燒起來的爐子裏，你只要把火柴打開，稍稍改變一點局部溫度，都不用觸及柴火，爐子呼的一聲就會着起來。
用科學的角度講，就是那一點點火讓爐內的柴火達到了着火點，要是感性一點分析，就是柴火他就想着了，你只要給一點點勾引，那個就會爆發出來。
就像一個人突然中了五百萬一樣，他內心足夠愉悅，這時候你隨便說句話都能讓他捧腹大笑，就是開心的。
文昌此刻潛意識裏就有這個基因在作祟，所以笑的很輕鬆。
文昌及時壓住泄漏的笑容，道：“當然不要命，關鍵是，於總也不要錢麼？”
“拍電影就是爲了賺錢，怎麼能不要錢呢？”於躍問。
“那你找我？”文昌問。
“對啊，爲了賺錢，才找你嘛，常導說了，你最合適，那想拍好，想賺錢，當然得找最合適的人了。”於躍道。
“不是。”文昌笑道：“於總咱們直說，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處境，就算演出花來能賺到錢麼？尤其還是電影，要是知道我演，誰會去電影院？”
“你要是演出花來，不僅能賺錢，還能賺大錢！”於躍道。
“你是瞭解輿論的，你覺得誰能去影院支持我？”文昌問。
“我投資電影都是一個簡單的道理，就是投資之前問自己，我會不會去看，那如果這個電影是你演的，我會去。”於躍道。
“可是很多人不會和你一樣。”文昌道。
“是的，所以咱們得做點什麼。”於躍道。
“做點什麼？”文昌問。
“當然了，演員出道都得包裝一下麼，包裝之後才能賣出去。”於躍道。
“你覺得我還能包裝麼？”文昌問。
“你確實沒法包裝了。”於躍道：“你不是新人，當然不能包裝，要像把你賣出去，不但不能包裝，得把現有的包裝都去掉，把你扒光。”
文昌驚訝的看着於躍，你要扒光我？……
何文軍也看向於躍，丫口味太重。
於躍面對兩個男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依然淡定。
“是的，因爲別的產品要包裝，要看起來好看，才能吸引人買。而真正的好東西，應該去掉包裝，直接給人看硬核。”於躍道。
好像很有道理，文昌聽得頗爲起勁。
“我沒太明白。”文昌道。
“這些咱先不說，你說的對，我是瞭解輿論的，說句不謙虛的話，在輿論這一塊，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和我媲美，想必這一點你是認同的。”於躍說。
文昌再次點點頭，於躍在輿論戰裏，簡直堪稱興風作浪。
而且難求一敗，這是圈內人和網民都有目共睹的。
很神奇，不管什麼樣的輿論戰，他都打得很好。
最經典的就是戰狼了，他靠着網絡罵戰罵出個六十億的票房，這誰能幹過啊。
再就是常磊，明明臭名昭著，被大家罵慘了，整天唯一的工作就是道歉。
就這樣的導演，愣是被他冠以一個男人的評價，然後激起了一片認同和讚譽之聲，簡直是化腐朽爲神奇。
文昌突然覺得，於躍或許還真能把自己扒光！
若是如此，在他輿論戰中，自己或許就會取代別人，成爲最經典的案例了。
因爲自己不像常磊，自己是已經死了，這要是都能讓他弄活，堪比活死人肉白骨了。
想是如此想，但文昌很快心中就自嘲一笑。
怎麼可能呢？
自己是不被原諒的那一個。
因爲前妻的形象太豐滿，太立體，自己顯得太過不堪。
自己巔峯時候，她甘願放棄成就，在家給自己做後盾。
自己落魄的時候，她重新出馬，賺錢養家。
無論前後，她都是無可挑剔的一個，對比之下，自己就是渣的不能再渣了。
所以在那個事情爆發之後，這十來年裏，無論什麼時候被提起，自己都是飽受摧殘的一方。
當然，文昌沒有恨別人，因爲他知道，這始終是咎由自取。
終究是自己有錯在先，怨不得別人。
“算了……”沉默之後，文昌原本瞬間迸發的喜悅消散了。
年少輕狂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再也不是靠着一腔熱血的時候了，因爲他知道，自己有今天，就是因爲當初缺乏理性，被衝動左右着大腦。
而如今，人到中年，應該讓理性來支配，不能肆意妄爲。
於躍聽到這苦澀的兩個字，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要失敗的節奏啊。
“爲什麼？”於躍問道：“難道你就不想證明自己麼？”
“證明什麼？”文昌問。
“證明你依然優秀，證明沒人可以替代你。”於躍道。
文昌笑了，看看於躍，道：“很多人說我狂，我也知道，確實有點，我需要證明我優秀麼？或者說我的演技，我的實力？”
狂啊，真特麼的狂。
但這個狂，讓於躍心服口服。
是啊，不用證明，誰不知道他的演技好呢？
關鍵是大家沒糾結這個，沒質疑這一點啊。
人家跟你說的是人品！
“再強又能如何？不是沒人可以替代你，也不需要替代，因爲這個圈子裏也不需要你了。”文昌說。
“那你不想再演戲了？”於躍問。
“當然想！”文昌道：“我做夢都想啊，但是能怎樣呢？我試驗過了，沒用的，我拼盡全力也激起不了一點水花，這潭水已經死了。”
文昌有點激動，因爲那一次付出，對他的打擊確實不小。
他當初最希望的是能有人說，你看，拋開其他不說，文昌演技就是好。
哪怕退而求其次，說雖然你演的好，但我們不支持你，這也行。
但結果是，視而不見。
是的，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傷人了。
所以那次之後，他就徹底死心了。
文昌苦澀一笑：“我朋友說的對，往好的方面想想，畢竟還沒有漫天噓聲，這就可以了。”
文昌的苦澀，於躍多少能理解一點，正沉默的時候，何文軍突然開口了。
“我覺得這好像反而是個好消息！”
兩人聞言看向何文軍，這還是好消息？
這特麼都目中無人了，還好呢？
“你們不覺得很詭異麼？”何文軍突然問。
“詭異？”文昌疑惑。
“是啊！你不說我還沒感覺到呢！於總，你說詭異不詭異？”何文軍問。
於躍道：“怎麼個詭異法。”
“試想一下，你拍那部戲之前，你覺得輿論應該是怎麼樣的？”何文軍問。
文昌隨即思考，不過卻沒說話。
何文軍道：“大致應該是三種啊，第一種是堅決反對的，大罵人渣滾開，我們不看你！”
於躍覺得這孩子太年輕了，大哥你是導演啊，你的情商呢？
雖然這個說法無比生動，但人家在這呢啊。
哪有當面罵人人渣的……
文章很尷尬。
何文軍很快意識到了問題，趕忙抱歉說我就是打個比方。
打個比方都這麼傷人，也夠厲害的。
何文軍接着道：“第二種，褒貶不一，有人說不好，有人說演的戲還值得看，應該這樣。”
兩人點點頭，確實也是一種可能。
“第三種，大家拋卻成見，也是你最想看到的，就是依然支持你的作品。”何文軍道。
沒錯，大概應該就是這三種了，這是文昌在重新上路之前也想到的可能。
但可惜，a三個選項，大家選了d。
“但結果都不是，是沉默，是就像視而不見一樣。”何文軍道。
文昌覺得不用那麼委婉了，不是像，就是視而不見。
“網友表達情緒的方式很多的，喜歡就頂，不喜歡就罵，他們可不會玩冷戰，因爲沒意義啊，你不說話，誰會知道你的冷漠呢？當然，現在看效果，就是大家冷漠，但那是集體沉默創造的冷漠，而不是大家一起研究好的，說別理他，就臭着他，讓他尷尬。”
這話一出，兩人跟着思考起來。
還真是啊。
網友現實中可能會這招，就是對自己的親朋好友視而不見，那肯定能引起對方的警覺，思考自己哪裏做錯了。
但這招不適合網上啊，網上就應該是喜歡就支持，不喜歡就罵的，畢竟隔着電腦，你擺臭臉給誰看？
“快說！”於躍突然急了，因爲他隱隱之中觸摸到了什麼。
何文軍道：“要我看，這不是視而不見！”
兩人滿含期待的盯着何文軍，他又道：“沉默是一種支持，只是難以啓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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