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堂弟到銘念戲嫂

作者:未知
香草晃了晃手裏的賬本,然後丟給了臺階下的寶兒,說道:“你忘了一本我特意給你送來。不過——”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了蒙時一眼說道:“我咋沒看出來你這傢伙挺陰的呢?想調開良傑,成全蒙易和小鹿,是吧?你這哥哥當得……妾身實在佩服!” “偷聽呢!”蒙時握着香草的手往外走去。 “我光明正大地站在房門口,是你們自己沒看見罷了。不過,忙着商量咋對付我徒弟了,哪兒有功夫看我在不在呢?”。 “我是有私心,這一點我承認。蒙易很喜歡小鹿,我幫他也是應當的。”“可是你莫忘了,” 香草搖頭晃腦地得意一笑,輕輕拍了拍心口道,“良傑還有我這個師傅在呢!你那小伎倆想得逞,哼哼……得過了我這關纔行!”“好吧,我們就走着瞧?”蒙時摟着她的腰笑道。 “行,走着瞧就走着瞧,看鹿死誰手吧!不過,元宵節你真打算去州府過嗎?” “嗯,我有這想法。回頭再跟你細說吧,先走了。”蒙時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說道,“這兩天家裏可能會來客人,他要是嘴裏胡說些啥,你只當他腦袋給驢踢了吧。” “是誰呀?” “你見了就曉得了。” 香草目送蒙時走後,長伸了個懶腰,說道:“唉……娘她們走了,我又無聊了,該幹些啥呢?”亭荷笑道:“少奶奶,您眼下要好好安胎,少爺吩咐了連鋪子裏的事都不能讓您去呢!要不我們去玉皇廟裏去求支好籤,咋樣?” 香草側臉笑問道:“要不然,讓你去抽支姻緣籤?” “少奶奶少笑話我了!我可沒那心思呢!” “害羞呢?我那院子裏就你最大吧?” “是我最大,比綠兒小兩個月。綠兒都還沒嫁,我着啥急呢?” “就沒個喜歡的人?” “沒有,”亭荷很認真地說道,“我真還沒有遇見覺得中意的人。家裏倒是替我着急了,可我也不急,還想在您跟前伺候着呢!”“這事倒真不急,慢慢來吧!回去叫上想求籤的,我們今天組團去玉皇廟燒香!出發!” 香草這麼一吆喝,晉氏也帶着綠兒一塊兒去了。七八個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玉皇廟裏,燒香的燒香,抽籤的抽籤,寫許願籤的去了後院。 香草是出來散心的,不像其他人那麼虔誠,隨手燒了兩把香,便往後院去了。她記得上次自己寫了個籤,不曉得還在不在。 聽雨正好在桌前買了籤要寫,想了又想還動不了筆。香草走過去問道:“是字不會寫,還是不曉得咋寫?”聽雨咬着筆頭,一臉可愛的笑容說道:“我想給我娘寫個求長命百歲的,不曉得咋寫?” “給你孃的?”香草呵呵地笑了起來說道,“聽雨也不老實了,給尋梅帶的吧?我咋看你那紙上寫着一個寶字呢?”“沒有!”聽雨忙拿手掩着,羞得臉都紅了。 “寫吧,寫個寶兒爺升官發財,花開富貴滿地紅啥的!” “我纔不幫他寫呢!”聽雨遞過毛筆說道,“少奶奶寫吧!” “我上次寫了一張,不曉得放哪兒去了,好像是在這附近。”香草低頭在一堆籤文裏找了找,可籤文太多了,上面落滿了樹葉和灰塵,根本沒法尋找。忽然,旁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這位夫人何必在意從前所寫呢?只要心願與從前一樣,再寫一張也無妨。” 香草停下手,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站着一個衣着體面,玉樹臨風的年輕男人,一晃眼看去好像和蒙時有點掛相。她忽然想起蒙時走之前說過會有客來,莫非就是這位? 男子衝她春風吹開鏡湖般地微微一笑道:“是我唐突了嗎?剛纔見夫人立於樹蔭之下,宛如一朵盛放的木棉花,人與景交融甚美,忍不住地提筆飛了一副小像,請夫人鑑賞鑑賞!”他說完遞上一張小畫像。 那畫像上是香草的側面,用妙筆粗粗細細地勾勒了出來,雖像是簡筆畫,但線條和輪廓都很到位,畫中的她給人一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覺。 “夫人以爲如何?”年輕男子舉手投足投着一副大家公子的氣質。 “很不錯,”香草點頭道,“你啥時候畫下來的?”“就在夫人剛纔進後院那一刻,在下猶如驚鴻一瞥,頓覺手中的筆是爲夫人所握,情不自禁用淡淡幾筆爲夫人畫了這副小像。夫人若不介意,請笑納!” 香草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特別是這男人的笑容,就像滑開的蜂蜜水裏摻了些木樨花,再加了點爽口的梨汁似的。再仔細一看,他的嘴巴和下巴跟蒙時很像。 鹿一特傑。正在香草凝視這男子時,他已經隨手捻起一支毛筆在紅簽上洋洋灑灑寫了兩行字,遞給了香草說道:“有畫無詩,像是有酒無餚,不夠齊全!在下隨意寫了兩句,請夫人一觀!”香草心想,好吧,我就先觀一觀,看你這俊俏的小子到底想幹什麼,眼下看來,大有勾搭我的嫌疑了。 香草接過那紅籤一看,上面有兩句詩:惟願天意長,獨留一縷香。 “嫂夫人以爲這兩句如何?” “嗯……”香草抿嘴笑了笑說,“準確來說,我基本看不懂,我想你是白寫了。” “夫人的坦白和直爽真叫在下佩服,世間多庸脂俗粉,而如夫人這般清麗脫俗之人是在下可遇不可求的。” “你這算是調戲良家婦女嗎?”香草笑問道。 這男子微微一笑,露出幾分蒙時那般的淡定笑容,拱手道:“在下向來是個隨性而爲之人,喜歡說實話,不願意矯揉造作地捏出些虛僞酸腐的字眼。剛纔那番話絕對是在下的肺腑之言,若是讚賞仰慕夫人算是調戲的話,在下真是冤枉了。” 旁邊聽雨完全愣住了,就算她年紀小,可也聽得出這男子是在向自己的少奶奶表達欽慕之意,這不是調戲是什麼呢?她死死地咬了一下筆桿子,捱到香草身邊,小聲問道:“少奶奶,要不要去叫人?” “不必了,省得到時候打了自家親戚!”香草將紅籤放在了黃果樹下的臺子上轉頭對男子說道,“你好歹來縣城一趟,若有時間,可以往蒙府一趟,我和蒙時也好盡一番地主之誼。不打擾你了,繼續去尋找讓你按捺不住畫筆的清麗脫俗之人吧!” 男子微微驚訝地看着香草,問道:“你曉得我是誰了?” 香草道:“帶着一張跟蒙時掛相的臉到處亂晃,還來調戲蒙時的媳婦,你膽子真挺大呢。不過,我念在你初犯,不與你計較,更何況,你剛纔那番欽慕之詞在我看來,粗糙又毫無新意。啥是庸脂俗粉?不過是你們這些男人自以爲見識多了世間的女子,又嫌棄找不到能令你們眼前一亮的女子,來使你們那畫筆生輝,因此才杜撰出了一個庸脂俗粉的話。依我看來,你也不過是庸才俗物而已!”她說完轉身對聽雨說道:“寫完了嗎?該去找二嫂了。” “這見解真是……等等!”男子看着香草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驚訝和欣喜,忙上前施了一禮道:“冒犯嫂夫人了,早聞嫂夫人大名,一直想一睹芳容,今天得見,果然是明眸善睞呢!沒想到今天在此碰巧遇上,忍不住便上前來打個招呼。” “你這招呼打得夠別緻了,不過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哪位?” “蒙時一定沒有在嫂夫人跟前提過我,因爲他向來不在姑娘面前提我的。” “爲啥?” “因爲但凡姑娘認識了我,便不會再掛念着他,從小到大,我的人緣總是比他好。他表面一副凌然正氣的樣子,其實背地裏孤僻得很,一點都不招人喜歡。” 香草眨了眨眼睛,再次打量了眼前這個傢伙。膽子不小,嘴巴更壞,一開口就把她親愛的相公蒙時批駁得一文不值了。她有點納悶地問道:“言歸正傳行嗎?請問尊姓大名。” 年輕男子禮貌地再施個禮道:“在下姓韓,字銘念,嫂夫人可以叫我銘念。” “韓銘念?你姓韓的?難道會是我婆婆娘家的人?” “嫂夫人所言甚是,我正是蒙時的堂弟,從州府而來,初次見面,叫嫂夫人受驚了。” “哦,堂弟?”香草點了點頭道,“怪不得跟蒙時有些掛相呢。” “嗯!”這位叫韓銘唸的男子抿嘴露出一絲木棉花般溫柔的笑容,然後,“雖說是堂弟,可我只比他晚一天出生。論起來,蒙時與我確有幾分相似,不過從小旁人便說他長得不如我好看,因此他心裏倒有些自卑的。” “啊?”香草啞然失笑了。聽雨在旁邊鼓起腮幫子,一雙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韓銘念。 “今天一見嫂夫人,我這畫筆就情不自禁地動了起來,所以有所冒犯請見諒!”韓銘念笑道。香草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問道,“你總是這樣誇獎別人的嗎?” “這不是誇獎,是照實直說而已。難道蒙時從未這樣說過?那倒是,他向來是沒心沒肺地,總覺着全天下的姑娘都該捧着他,圍着他轉似的。但凡見着貧弱的姑娘便一發地拿銀子買下,放在身邊伺候着,顯得他既大方又善心。” 聽着韓銘唸對蒙時這番評頭論足,香草真想狂笑一陣再說。她強忍住笑問道:“那個堂弟啊……” “叫我銘念,我也叫你香草,不顯得那麼生分。” “銘……念?念着有點不順口呢,我想問問,你總是這樣跟別人說蒙時的嗎?”“沒錯,我總是實話實說。他那人有些小清高,再有些悶裏騷,最喜歡躲在書房裏擺出一副鑽研學問的樣子,教姑娘家瞧見了,以爲他有多文雅儒修呢!” “哈哈哈……”香草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彎腰拍手道,“我信了,你肯定是他堂弟,千真萬確的!”聽雨在旁邊完全傻眼了,從來沒聽見別人這麼詆譭過自己少爺,真是又氣又急呢! 這時,晉氏和亭荷她們都走過來了。韓銘念往晉氏跟前施了一禮道:“這位想必是蒙定二哥的夫人,晉姐姐了。”這一聲晉姐姐叫得晉氏這已經做了孃的人好不歡喜,滿面玉簪花似的笑容,輕聲問道:“這位是……”“蒙時的堂弟,”香草笑道,“叫韓銘念。” “是嗎?”晉氏驚訝地笑道,“哎喲,真是從來沒見過呢!爲啥忽然到了城裏卻不來府裏知會一聲?”韓銘念道:“我這人向來寄情于山水隱市之間,隨心來去,無拘無束,比起蒙時常常誇耀的遊學經商倒逍遙自在得多!” “啊?”晉氏微微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答下一句了。韓銘念又問了亭荷尋梅綠兒的名字,然後搖頭笑道:“這一定又是蒙時附庸風雅的拙作罷了。亭荷這名字倒糟蹋了這位姑娘,這位姑娘長得面含桃丹,眉似青柳,當取丹柳這名字最爲合適。” 姑娘家都喜歡被人誇,一聽韓銘念誇自己面含桃丹,亭荷心裏股子爲自家少爺抱不平的氣兒消去了一半。她笑問道:“我真的有那麼漂亮嗎?” “自然,我不說假話的。” 接着,他又把尋梅等人的名字一一駁了個遍,反正是順帶着把蒙時貶了一番,把每個人都哄得高高興興。那股子要替蒙時平反的念頭早就被大家拋諸於九霄雲外了! 這天晚上,當蒙時和寶兒回到小院時,老遠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一陣陣姑娘們的歡聲笑語。蒙時好不奇怪,心想今天家裏有什麼喜事嗎?爲何這些姑娘們都笑得這麼開心呢? 走進了院子,只見小茶亭裏坐着十幾個人,正圍在一張圓桌邊談笑風生呢!當中有個人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屬於萬紅叢中一點綠,蒙時一眼就認出來了,大大地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韓銘念?這小子果然來了!” 寶兒不認得韓銘念,看見他和聽雨又斟酒又碰杯,好不高興。他咬咬牙問道:“少爺,那人是誰呀?膽子可真大呢!您不在家他也敢上門!聽雨那幾個沒腦袋的還跟着高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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