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撤退時再見故人 作者:未知 “我也想問一句,你剛纔說的唐廉是你什麼人?”那當家凝望着香草的眼睛問道。 “他算得上是我前男友了。” “什麼……什麼是前男友?” “就是從前跟我好過,可後來死了,沒有能在一起的人。” “你覺着我像他嗎?” “有點點,不過可惜你不是他。” “爲什麼說可惜?”那當家的緊接着又問了一句,“是因爲你心裏還想着他嗎?”香草笑着搖搖頭道:“我要還想着他,那豈不是對我們家蒙時不忠了?就算我沒跟他在一起,也希望他活着呀!哪兒有盼着別人死的?再說了,我還有話想跟他說,只可惜再也見不到他了,沒法子親口告訴他了。” “你想跟他說什麼?”那當家的脫口而出。 “那都是要告訴他的話,爲啥要跟你說呢?若是他真的想曉得的話,不如叫他託了夢來找我吧!我前幾天晚上還夢見他了呢!”香草說完就跟錢迷走了。 那當家的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忽然涌起了一股子失落感,很想叫住她,再說兩句話,再問問剛纔她想對唐廉說的話究竟是什麼。他傷神地扶住了額頭,陷入了沉思當中。直到另一個乞丐走到他身邊,問了一句:“你就不怕她認出你來?” 他猛然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眼前的乞丐說道:“是你呢,地道那邊挖得如何了?” “雖說這幾天外面那些人拿孔明燈折騰我們,害得我們睡不好,不過兄弟們很齊心,今晚就可以挖通了。照原先預算的晚了一天,可沒什麼大礙,今晚我們就可以爲這次劫持事件畫上最後轟動的一筆。”說話的是他的手下唐展。 “嗯,”那當家的點點頭道,“煙花彈備好了嗎?等我們入了地道後,你派個妥當的人放了煙花彈,務必要讓外面接應的人瞧見。” “明白!” “再有,我想放一些人。” “是因爲那個叫香草的女人說了那些話嗎?” “你在擔心什麼?” “我以爲您會有所顧忌,不跟她接觸,省得她認出了您。但是,您好像還是沒有忍住。我只是擔心她會認出您,往後會對您不利。我明白,您心裏大概會覺着對她有所虧欠,可請您必須要以大局爲重,也得看清楚眼下她的相公是蒙時,不是您。” “放人的事並非只是因爲她說了那些話,而我先前就在思慮的。出入地道必須得快,若是帶了太多人,會拖延很多時間的。”“那您真打算放了香草所說的那些年長的和幼子?” “不是,我是打算放了那些官員的妻妾。” “我明白了,您還是想放了香草,對吧?” 那當家的用大拇指撐着額頭揉了兩下說道:“你這樣想我也不反對,只當我真的是想放了她吧!你覺得呢?”“您說的也不錯,帶了太多的人質只會拖延了出入地道的時間。我估摸着那刺史也熬不住了,最遲今明兩晚就會攻進來。他手下倒是有些聰明的,居然能想出用孔明燈來消耗我們的精力,使我們睡眠不足,沒有足夠的精力來挖地道。不過,僅僅是耽誤了一天而已。” “今晚必須要離開陸判司府。我們在這兒待得越久越不容易全身而退。傍晚之前,撤離之事要備妥當。需要放走的人清點出來,在離開之前放了。” “是,少爺!不過……” “不過什麼?” “倘若香草真的認出了您,您猜她會不會跟刺史大人提起呢?” “只要我不承認,提了也沒用。更何況,刺史大人還能不能繼續留任,都還是未知之數。這會兒子,刺史大人只怕正絞盡腦汁地想借口敷衍朝廷,哼,他沒多餘的精力來對付我。” 當香草回到竈屋時,亭荷正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她見了香草忙問道:“少奶奶,那當家的沒爲難您吧?”“沒有,不但如此,”香草嘿嘿地殲笑了兩聲道,“我還把那東西給——”她比劃了一個拋出去的動作。 “真的扔……” “噓!小聲點,怕別人聽不見吶!”亭荷忙捂了捂嘴巴,偷笑道:“您膽兒可真大呀!當真是扔了出去,扔在哪兒了?” 香草想了想說道:“應該就是在後院巷子裏吧!我猜會有人在後巷子那兒巡邏看守,要是撿到的話交給我們家蒙時就能曉得是啥意思了。” “您寫的東西只有少爺認得?” “那自然了!要人人都認出來的話,萬一給人逮住了,我咋辯解呢?我寫了些你家少爺才能得懂的暗號在上面,就算別人撿到也看不懂的。” “嘻嘻……少奶奶,您可真聰明呀!”這天快到傍晚時,香草和亭荷準備動手做飯時,那錢迷又來了,招呼她們道:“晚上不必做飯了,去偏廳裏待着吧!” 香草忙問:“爲啥不做飯了?你們打算撤了?”錢迷皺緊了眉頭說道:“你的話還真多呢!問題也多了!我沒空回答你,趕緊走,回偏廳去!” 香草和亭荷面面相覷,只好跟着錢迷回了偏廳。等她們回去時,才發現偏廳裏的人少了一半兒。香草很奇怪,問了旁邊一個正在哭泣的婦人:“其他人呢?”那婦人抹着眼淚說道:“剛剛給幾個乞丐帶走了,不清楚帶到哪兒去了!嗚嗚嗚……沒準……沒準帶去殺了呢!怎麼辦呀?他們一定是想把我們滅口了!” 廳內響起了一陣壓抑的哭聲,哭得香草心裏都亂了。不過,她仔細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少的全是各府的老夫人和少爺小姐。她心想,莫不是那當家的果真聽了她的話,把那些人放了吧?要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危險了,要繼續做人質?她哭喪着一張臉,說道:“真是的!這人質還要做多久呀?一點都不好玩呢!” 當夜幕漸漸降臨時,那當家的在小花園裏來回地徘徊着。唐展跑來對他說道:“少爺,地道提前挖通了,您看要不要提前行動?” “等天黑了再說,此時行動,怕到了外面不好找掩護。你派人走過地道一回嗎?” “已經派人去了,很妥當。” “等一入夜,立刻帶着人質先行,我帶着幾個兄弟殿後。” “少爺,這不妥當吧?還是讓我……” “不必了,我自有分寸。你要保人質安全到達地道的那一邊,這纔是最緊要的。” “是,少爺!” 半個時辰後,天已經全黑了。唐展先帶上了人質和一部分弟兄進入了地道。那當家的看了一眼天空,估摸着孔明燈很快就會升空,便來到陸判司小妾的院子裏,吩咐看守的幾個乞丐道:“他們已經先行了,我們稍後就撤走,各自拿上傢伙防身!” 隨後,他來到偏廳門前,從窗戶縫裏看見一屋子的女人都在哭泣,唯獨香草託着個下巴,望着牆上的畫發神。他笑了笑,心想到底蒙時這一年來是怎麼待你的,竟把你養得這麼樂觀,這麼不容易哭了?想當初你可是一沾傷心事就會哭的,哭起來的時候像只小白兔一樣,眼睛紅紅的,卻很可愛……。 “當家的,我們已經備妥當了,要走了嗎?這廳裏的人怎麼辦?”“放在這兒,會有人來救她們的,我們先走吧!”那當家的不捨地看了香草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可就在這時,幾個黑影忽然跳進了院牆裏,另外幾個則從院門那兒撞門衝了進來!那當家的心裏微微一驚,知道是外面官府的人攻進來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照他盤算,理應在孔明燈升起來的時候纔是! “從側門走!”那當家的低聲喝了一句,領着剩餘的兄弟往旁邊側門退去。藉着黃昏的燈籠光,他看見其中一個穿黑衣的人竟然是蒙時!蒙時無意中一瞥,也發現了他,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了過往的熟悉感。只是這一瞥太短暫了,他很快從側門那兒消失了。 蒙時沒有着急追上去,他只想儘快找到香草和那些人質。當他聽見廳裏有人在哭時,便一腳踹開了門,果真看見一屋子的婦人丫頭!他的目光迅速蒐羅了一遍,很快看見了香草。 香草最初被那一聲踢門聲嚇得不輕,回頭一看竟然是個穿着夜行衣的男人,不過這男人長得跟自己的相公有幾分相似……片刻之後,她忽然反應過來,高興地喊了一聲:“相公!”然後撲上去給蒙時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差點把蒙時撲翻了! 蒙時緊緊地摟了她一下,忙放開說道:“趕緊往外跑,啥都莫管,往大門外跑就行了!” “那你呢?” “我隨後就出去,你先跑出去吧!帶着亭荷,還有這些人!”廳裏的人見蒙時等人是來救她們的,迫不及待地跟着香草和亭荷往大門外跑去了。香草跑到門口,回頭衝蒙時豎起大拇指笑道:“相公,你穿夜行衣可真帥呀!”蒙時哭笑不得,揮揮手道:“趕緊出去吧,這兒還危險着呢!”香草這纔跟着大家一塊兒跑了出去。 蒙時在這小院裏蒐羅了一遍,發現已經沒人了。這時,刺史的一個手下跑來說道:“錄事大人,發現了一個地道,賊人可能已經從地道里跑了!” 心着草惜。“在哪兒?”地道原來就在這府裏最中央的院子裏。蒙時趕去時,果真看見假山後面有一個諾大的洞,可以容納兩三人同時下去。那手下問道:“大人,要下去追嗎?這會兒子下去只怕還能追上!”蒙時想了想,俯身下去嗅了嗅,立刻起身招呼道:“不能下去,趕緊退出這院子!” “大人,爲什麼?” “莫問了,離得越遠越好!”當蒙時等人剛剛離開那院子時,身後忽然轟地一聲炸開了,頓時有種地動山搖的感覺。緊接着又響了兩聲,假山的石塊四處飛濺,傷了好幾個人。那手下驚了一聲冷汗道:“天哪!幸好聽了大人的話沒有下去,要不然肯定會被炸個粉身碎骨的!這羣賊人太狠毒了,挖了地道居然還要炸了!” 當他們再回頭時,那院子不知何故已經起火了,而且隨着夜風漸起,火越燒越大,漸漸往旁邊院子吞噬而去。蒙時忙吩咐道:“趕緊去跟刺史大人稟報一聲,派人來救火!” 這場火持續了一個時辰纔算徹底被滅了。可陸判司府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只剩下竈屋和茅房沒被燒了。陸判司氣得當場就暈了過去,因爲他的府邸不但被燒了,就連小妾和剛出生的兒子也不知所蹤,唯獨妻室被放了出來。 這一夜,城裏很不寧靜。那連續三聲轟炸惹得大家人心惶惶,談判司府色變。不過,香草倒是最安心的那個。回家後,受到了最熱烈的歡迎,泡了美美的澡,餵了小布谷一頓飽飽的奶,然後往心愛的相公懷裏一鑽,舒舒服服地睡起了覺來。 朦朦朧朧中,香草感覺蒙時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說道:“小色狼,明天再找你算賬……” “醒了?”蒙時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做夢呢!”她靠在蒙時懷裏閉着眼睛嘀咕道,“剛剛夢見我相公穿一身帥氣的黑衣騎着白馬,踏着五色雲彩來救我呢!” “真的嗎?”蒙時笑了笑,摟緊了她說道,“那你就繼續夢吧!” “相公……” “嗯?” “我好想見到唐廉了……”蒙時怔了一下,問道:“你在哪兒見到的?” “就是那羣乞丐裏頭……他好像……好像是頭頭……我覺着就是他……”香草迷迷糊糊地說道。 蒙時重重地嘆息了一口氣,輕輕地撫摸着香草的後背,呢喃道:“睡吧,這些事你不用憂心,我會處置的。” “我看他……不像壞人……”香草說完這句話後就又睡着了,還響起了微微的鼾聲,可能是太累了。 藉着月光,蒙時端詳着香草那熟睡可愛的臉,抿嘴笑了笑,拿兩根手指輕輕地夾了夾她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就算是唐廉,也不能把你從我這兒帶走,放心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