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蒙時決意傷悅媛 作者:未知 “我不能對你說,讓你忘了我,因爲那根本就是一句說了可以當沒說的話。你是我的同窗,也是朋友,我不想說那樣的話來敷衍你。可是悅媛,你我,早已不是同路人。就算剛纔我扶了你,也只是因爲你是我嫂子,沒有其他的意思,僅此而已。” 悅媛的下嘴脣忽然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渾身打了個冷顫,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呼之欲出了。她強忍着淚水,睜着一雙美麗而傷心的眼睛問蒙時:“只是因爲我是你嫂子而已?你與我,十幾年的交情,便只剩下這點了?” “那你還想怎樣?要我休了香草,殺了韓銘愈,再娶你嗎?”蒙時表情嚴肅地看着她問道。她雙肩一抖,腳步往後挪了挪,用一種又愛又恨的眼神望着蒙時,含淚問了一句:“你是這樣看我的,是嗎?”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還打算從我身上得到啥。若是我說錯了,那你告訴我,你想怎樣。” “蒙時……你對我……”悅媛的眼淚再也包不住了,滑落而下,“你對我終究是……” “殘忍嗎?” “不是嗎?” 蒙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此刻站在這兒跟你說這些話,只是爲了往後你我不必形同路人,我不想等到非要冷臉子對你那一天,我覺着那樣不值。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倘若能拿我的聰明換你對香草一半的感情,我寧願一輩子做個癡傻之人!” “換不了的。” “爲什麼?”。 “因爲我不答應。” “呵!”悅媛滿面淚痕地冷笑了一聲,“你當真就那麼喜歡她嗎?爲什麼在我和她之間,你會選擇了她,而不是我?” “沒有選擇,”蒙時語氣冷靜地說道,“悅媛,我從來沒有選擇過,我只是在某個靜寂無人的夜晚不小心撞上了她而已,就那麼遇上了她,然後纔有了後面的事。我早對你說過,若此生無香草,我也不會娶你的。”悅媛輕輕抽泣了兩聲,握緊了拳頭,拼命地壓抑着自己喉嚨裏將要爆發的絕望和傷心,問道:“爲什麼?你心裏真就容不下我嗎?” “若你非要問個緣由的話,那我只能回答你,對不起,容不下。” “蒙時!” “再有,我曉得你很聰明,在這一點上,香草比不過你,所以,請你往後莫再對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無論做買賣還是烹茶撫琴,那都只是我的興趣而已。只要此生能與她一起度過,做啥都無所謂。悅媛,倘若你繼續這樣的話,我只能當你是陌生人了。我的話你好好想想吧!”蒙時看着悅媛說完這番話,叫了呂二哥一聲,轉身上了轎,匆匆離開了。 悅媛身子搖晃了兩下,拿手撐在了旁邊牆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含露心慌不已,忙扶着她勸道:“小姐,您不能在這兒哭呢!這兒……這兒說不定有人會經過,您先別哭了,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蒙時……”悅媛捂着心口,心碎萬分地叫着這個名字。“別念這名字了,這兒離府門口不遠呢!小姐,您再難過,也得先憋着呀!叫人看見了,那叫什麼話呢?蒙少爺也真是的,非得把您弄哭了不可!”悅媛實在難過,哭了幾聲後,這才上了轎回府去了。回到自己院子後,她徑直進屋關了門,這晚就沒再出來過。等韓銘愈回來時,見房門緊閉,也不理會她,往書房裏歇息去了。 第二天,悅媛去見韓皇后時,張氏阮氏韓倩都在。大家都瞧出了她眼睛微微紅腫,神情有些憔悴。韓倩打趣道:“嫂子這是跟大哥吵架了嗎?大哥剛剛封了王,倒有這閒情逸致?” 阮氏瞥了悅媛一眼,冷冷諷刺道:“悅媛,你不是因爲娘給銘愈納了個小傷心吧?那娘可罪過大了去了!”悅媛敷衍地笑了笑說道:“娘您多心了,我只是因爲昨夜裏忽然夢見了我死去的奶孃,心裏難過,所以才哭了一會兒的。” “好端端的,怎麼會夢到你奶孃呢?”張氏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了。 “也不是無緣無故的,自她死後,攏共也夢着過幾次。想來是小時候與她感情太好,始終割捨不下吧。”悅媛這樣解釋道。 韓皇后點頭道:“怪不得才過了一夜,你就這般憔悴了。聽說那夢見久死之人,必然是有所託的。你奶孃可跟你託付了什麼沒有?” “沒有。” “那就得往昭覺寺裏替她做場法事,好好燒一炷香纔是。畢竟是奶過你的人,當親孃似的,多費些銀子也該的。”“您放心,這事我會瞧着辦的。對了,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有件事要交託了你去辦。你爺爺說了,眼下官員們該封賞的都封賞了,府邸也在籌劃着擴建,我們這後院子的媳婦婆子也該賞一賞了,除了該有的名份稱呼,還得做一身正兒八經的袍服不是?你是掌家的,唸書又多,該怎麼弄你瞧着辦吧!” 悅媛點頭道:“這是件大事,我一定細心去辦。” “對了,那香草的身量你回頭問問蒙時去,他應該知道的。其他人就挑揀個日子,讓裁縫好生量量。” “是,我知道了。”悅媛一臉平靜地答應着,可心裏卻又針扎似的痛了起來。 “對了,”張氏插話道,“蒙時封王這樣的大事,該把香草接回來纔是。娘,您沒跟蒙時提嗎?”韓皇后道:“今天早上蒙時和唐廉來的時候,我就問過了。他說小布谷還沒斷奶,又接了香草回來,少不得那小孩子也得跟着跑一趟,來回折騰不好,所以我就打算先把袍服給她做了,往後等她帶了小布谷回來,再穿也合適。” “蒙時弟弟可真心疼香草呢!”韓倩說這話時拿眼睛瞟了瞟悅媛,“我倒是羨慕得要死!你說呢,大嫂?”悅媛臉上抽搐了一下,擠出一絲十分勉強的笑容說道:“這沒什麼好羨慕的,你自己不也有相公嗎?” “唉,我們家那位纔沒蒙時弟弟那麼貼心呢!只怕連大哥對大嫂那番柔情蜜意也比不上一半兒呢!” “你倒是扯遠了,”悅媛迫不及待地起身對韓皇后說道,“奶奶,要是沒其他的事,我先去張羅這事了。” “你去吧,辛苦你了。”韓皇后點點頭道。 悅媛帶着含露匆匆離開了韓皇后那兒,剛走了沒多遠,韓倩的聲音就在她背後響起了。韓倩搖着個團扇,走上前來笑道:“我還沒跟嫂子道喜呢!嫂子眼下也是王妃了,身份越發貴重起來了,當自重纔是呢!”悅媛不滿地看着韓倩說道:“你向來與我不合,有什麼話直說吧!” “嫂子真是爲了你奶孃而哭的嗎?” “我爲誰哭,倒輪不着你來管!” “嫂子何必自己騙自己呢?眼下蒙時封王,香草又不在身邊,嫂子的心不會砰砰直跳嗎?” 主的同下。“你說這話最好斟酌着點!” “喲,嫂子臉色都變了?看來我是說中了嫂子心裏的痛處了!唉……所嫁非人就是這種感覺,嫂子是不是夜夜睡覺都覺着心裏空蕩蕩的,連個抓拿都沒有呢?其實這府裏早傳開了,你和大哥分房而睡,不合得要緊,只是沒人敢把這話捅到爺爺奶奶那兒去罷了。你又何必在這兒苦撐面子呢?” “莫非你就是所嫁非人?” “哼,”韓倩一臉輕蔑地說道,“我是不是所嫁非人用不着你來憂心,倒是你,誰都看得出來你心裏還想着蒙時呢!嫁給了我大哥,又惦記着我表弟,嫂子你是不是太貪心了點?當初我聽說蒙時不要你,娶了個鄉下丫頭,我真是高興得差點放十串子炮仗慶賀呢!” “韓倩,我到底哪裏惹了你了?自打我進了這府門,你就處處針對我,處處與我爲難。今天你倒是跟我說個明白!”韓倩湊近她面前說道:“喲,看來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那我還提什麼提呢?我告訴你吧,我就看你不順眼,巴不得你天天跟我大哥吵嘴兒,巴不得你勾gou引蒙時當場被捉殲在牀,巴不得你被香草打得鼻青臉腫無臉見人!橫豎我就是討厭你,十分地討厭!”說完這番話以後,韓倩又縮回了脖子笑道:“橫豎往後日子還長着呢,我就慢慢瞧戲好了!有一出瞧一出,又不用花銀子又不用出府門,多好呀!嫂子,你可得珍重了!” 韓倩搖着扇子得意洋洋地離開後,含露氣憤地看着她的背影罵道:“這女人,是瘋了吧?這都立秋之後了,還搖着個扇子呢!小姐,您剛纔跟她客氣什麼呢?她說話那麼難聽,您把她往皇后娘娘那兒一領,不就完了嗎?” “可你不覺着很奇怪嗎?我到底哪裏得罪她了?我真是一點都想不來了!”悅媛緊皺眉頭地說道。 “您還管什麼緣由呀?她剛纔說了,就是瞧着您不順眼呢!沒準是在這府裏給憋的!相公是上門的,底氣兒就短了一大截,她心裏能舒坦嗎?下回她再這樣,您可不能跟她客氣了,好歹您還是掌家的呢!” “行了,先別說她了,回去辦了那制袍服的大事吧!” “您當真要問蒙少爺取香草的身量?她那模樣,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吶!還王妃呢?也配得上?” “別管人家像不像,是奶奶的意思,照辦就是了。”悅媛有些無奈地說道。 “真是奇怪呢!”含露大爲不解地說,“小姐,從前皇后娘娘多討厭香草呀!恨不得把她扔出城呢!可眼下卻時不時地替她想這樣想那樣,府裏擴建了院子也許她來住,受封賞沒忘記給她留份禮兒,再有這回制袍服,人不在也得先備着。您說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 “其實……我也覺着有些奇怪,這麼一轉眼,奶奶就好像喜歡香草了。難道真是蒙時在奶奶跟前誇了香草嗎?”“從前有少誇嗎?可皇后娘娘不也討厭嗎?” “含露,”悅媛招手讓她靠近後說道,“你得空往如意那邊走走,問問如意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得弄清楚,到底奶奶是怎麼了。” “對了,小姐,提起如意,奴婢倒是想問問,婉兒家那邊還叫人看着嗎?我瞧着是守不出什麼名堂來的。要是婉兒真還活着,家裏人能不漏出點馬腳嗎?”悅媛點點頭道:“罷了,叫人都撤了吧,不守了。就算那丫頭真還活着,現下用她也鬧不出韓銘愈什麼事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回了自己院子。剛進門時,悅媛就看見幾個丫頭站在院子裏偷偷往廳裏瞧。丫頭們正議論得起勁兒,沒瞧見悅媛和含露兩人。 “我瞧着就有點像,特別是鼻子!”一個丫頭說道。 “像是像,可沒那麼好看。”另一個丫頭附和道。 “姐姐們,你們說像誰呀?”最小的那個丫頭問道。 “哦,我們說新來的姨娘長得挺像之前在這院子裏待過的婉兒。你來的時候,她早死了。” “婉兒是誰呀?”那小丫頭又問。 “是我們少爺的心頭好,以前我們都笑她是少爺的小姨娘呢!” 幾個丫頭都掩嘴偷笑了起來。含露忍不住喝了一聲:“真是沒個樣兒呢!嘰嘰喳喳地說什麼呢?” 丫頭們嚇了一大跳,忙轉身垂首站着。悅媛看了一眼廳裏,問道:“誰來了?” “是新姨娘來了,正在廳裏跟少爺坐着呢。”其中一個丫頭回答道。 “她長得真像婉兒嗎?” “像……是有點像……” 悅媛面色凝重了起來,看着廳門口沉思了片刻,揮手讓丫頭們都散了,然後轉身吩咐含露道:“吩咐下去,照樣盯着如意和婉兒家。” “小姐,您剛纔不是說要撤了嗎?”悅媛嘴角扯一絲輕蔑的笑容說:“或許我還真看錯了韓銘愈,或許他真還是個長情的人物。若是那樣的話,婉兒還是有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