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李懷海死了
順子知道姐姐定是不捨得姐夫遠行,好心想安慰幾句,腦子裏搗鼓了半圈,才蹦出這麼一句話來。
“姐姐,你別難過,咱今晚喫鍋子。”
李婉聞言,忍不住噗滋笑出了聲,瞧順子那憨傻的模樣,這子腦子裏也就那點子心思,全落在喫的上頭去了。
“好,你去跟老姑一聲,晚上到咱家來一起喫鍋子。”
順子見姐姐終於笑了,應笑不迭“好嘞。”
當下寒地凍,鍋子吃了暖身子,不像別的菜剛出鍋就給凍上了。
轉頭瞧見思嫿仍癡癡的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不由會心一笑,手指輕輕撣去她髮髻上的雪片,幫她把大氅的兜帽給戴上。
“不冷嗎,快進去吧,回屋裏幫嫂嫂看着昭兒,可好。”
思嫿回過神來,乖巧的點頭應聲,轉身便回到院裏去。
李婉正要跟着回院裏,一打眼便注意到鄰居院子門邊上站着的身影——潘明珠。
潘明珠今日身穿一件及膝的淺粉色夾襖裙子,襖子看着厚實很是禦寒,因着顏色討喜,且是穿在姑娘身上,倒顯得姑娘通身帶着可喜之色。
這種亮色的料子,尋常莊戶人家裏難能瞧見,便連縣城那布樁子也未有賣的,估計是潘掌櫃心疼自家閨女,從外面尋來的好料子。
還有其臉上戴着面淺淺的粉紅紗巾,那紗料看着就不便宜,紗巾上還繡着精美的蓮花樣式,再襯上她那雙靈秀的眼睛,乍一看還真像朵白蓮花。
不得不,潘明珠若不是臉上落了傷疤,以她的姿色相貌,再加上潘掌櫃的名聲地位,日後定能許到一個好婆家。
自從那日,李婉就再也沒見過潘明珠,雖然有面紗蓋着臉,看不出臉上的傷疤,想也知道那疤定是落得極重。
李婉並沒有那功夫去同情別人,只一瞬間便收回目光,邁步進了院子。
潘明珠是聽了動靜,才悄悄出來院子瞧上一眼,還以爲這一次定能再見到李懷溪,然,並沒櫻
自從那日的事情之後,康硯主動提及過來孃舅家給幾個子上課,每日晌午張芳便推着輪椅上的康硯,再帶着閨女過來老李家,全當串門子。
潘明珠自然就沒那個機會再見着李懷溪踏出李家院門半步,爲此,潘明珠心裏無比的氣惱,又拿隔壁的李家人沒法子。
因着如今李家當家的大房發了話,便連她的爹孃也不能冒然登門,今日再見着李婉,潘明珠心裏更是恨極了。
上一世明明早該到霖底下去的李氏,怎麼不去死,肯定是因爲這個粗鄙的鄉下婦阻撓她和懷溪哥哥。
還有那個李思嫿,瞧她剛剛穿在身上的那是什麼,那麼好看的大氅便連縣城裏的大戶千金也不一定有的,雖然料子普通,顏色也暗沉了些,架不住款式招人眼。
當下的李家不過都是些泥腿子,憑什麼不把他們家放在眼裏,他們潘家哪比不過他們李家了,等她日後有機會的,見着了老爺,哦不,現在應是叫懷溪哥哥,一定要讓懷溪哥哥知道,只有他們潘家才能供出懷溪哥哥未來的官身。
她就不信,懷溪哥哥不心動,相較之下李家哪有能耐供出懷溪哥哥未來的科舉之路。
------------
李家的堂屋,幾個月前照着李懷江的意思,砌了一個壁爐,再通上煙囪,冬日裏即便是有事聚守堂屋商議,也不必擔心受了寒氣。
自從羅先生出行後,思嫿每日下半晌都會分些時間學習管理賬目庶務,以及女工刺繡,思嫿做針線刺繡的時候,明昭便會跟在一旁,有模有樣的學着姑穿針引線。
而李婉,更多的時間沉浸當代的話本子上,偶爾聽聽陳氏不懼嚴寒擱外頭蒐羅回來的八卦新奇事件。
最新的事件是與馬家有關的,也是與李懷海一家子有關的話題,據康氏如今鬧着分家,以往隱忍不發的康氏,如今是擱家裏頭與馬王氏婆媳大戰。
堂屋裏,李婉沏着熱茶,聽着李懷河從縣城帶回來的道消息。
“你,李懷海死了?”
李懷河雙手接過大嫂給沏的熱茶,點頭“是的大嫂,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屍身都僵成冰塊了。”
聽着李懷河的形容,李婉差點沒壓住笑,強裝出一副非常喫驚的表情。
要李懷河如何得知李懷海的情況,還當他今日與順子又去了一趟縣城,幫着把羅先生走前挑選出來無大用處的藥材,賣到縣城裏的藥材鋪子。
自那日,李懷海兩口子被馬氏的大哥拖着揹着帶到了縣城,身無分文的三人又找不着一個落腳的地,馬氏的大哥便把兩人丟在了泥瓦鋪子門口。
泥瓦鋪的掌櫃瞧着李懷海兩人狼狽的模樣,還以爲是從哪個鄉野逃出來的難民,就差拿出掃帚趕人。
神智清醒過來的馬氏,見自家大哥居然把他們兩口子扔下跑了,只能跟人家掌櫃解釋來意。
掌櫃的一聽這兩饒來頭,沒有露出馬氏期許的表情,反倒一副恨不能扒了他們兩口子的皮地兇惡樣子,再喊來兩名店二將捆在柴火房裏的李銘兆一塊扔了出來。
馬氏見着以往活蹦亂跳的心肝兒子,如今又瘦又沒精神,渾身上下沒一塊皮是好的,一看就是被眼前這家黑店給折磨的,嚷嚷的要報官告掌櫃的草菅人命。
未料,人家掌櫃的半點沒被她唬到,一口唾沫淬到馬氏的臉上,還喊人將他們一家三口甩出店門外,別擋着他們做生意云云。
掌櫃的是懶得與這兩口子解釋那許多,瞧着他們這副樣子,還擔心這兩口子扒上他們家店不撒手了。
本就吐血昏迷中的李懷海,被幾名店夥計強摔出去,當即疼醒了過來,再看到自家兒子這樣,一口老血又梗上了嗓子眼,無奈如今他一句話也不出來。
最後,還是馬氏的侄子馬福偷偷的從泥瓦鋪子裏溜了出來,將李銘兆在鋪子裏的所作所爲了出來。
李銘兆自從被掌櫃安排到後院做些不甚緊要的粗重活計,也不得安生,今日趁着廚娘不注意偷喫,捱了揍,明日就放火燒了後廚房,好在大人們注意得早,不然當真得釀成大禍。
要麼就幹些偷摸的事情,還以爲自己仍是村子裏的孩子王,試圖教唆幾個與他差不多年歲的學徒給店裏的工人下絆子,那幾個學徒不理會他,他還蹬鼻子上眼把人打了,結果他反倒被那幾個打了個半死,不服氣跑到掌櫃的面前告狀,最後,事情抖落出來了,自然又沒得他好果子喫。
最離譜的是早幾日掌櫃娘子帶着家中三歲的閨女到鋪子裏,李銘兆趁大人不備,把人家閨女一邊的辮子給剪了。
這下可當真捅到了馬蜂窩了,在古人眼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沒有當爹孃的允許哪能讓外人剪了去。
這一頓揍,便連店裏的幾個夥計也看不過眼,紛紛過來補上幾腳踹的,好一頓打得李銘兆再也哭不出討饒的聲音,纔將人捆了扔進柴火房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