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柏舟會否懂思嫿的心思
“嬸子,外頭風雪大,您進去的。”
李婉淡笑點頭“你們路上當心點,入夜就在臨近的莊戶家裏借宿一晚,莫要走夜路。”
今年回淄州長留村送節禮的是李銘浩和李銘傑,李婉拔了幾名精壯的家奴陪同前往,都是身上有些拳腳功夫的。
雖一羣年輕夥上路應是沒多大的隱患,便是擔心兩年沒回家的李銘傑和李銘浩歸心似箭,爲了趕路連風雪夜都不帶停的。
這兩後生來滇州前不久才成的親,獨留新婦在長留村伺候公婆獨盡孝道,所以今年李婉特意點名讓他們倆回去,如無意外這趟回去應是把各自媳婦一同帶來,也好有媳婦在旁伺候繁衍後嗣。
李銘傑壓了壓厚實的衣裳,笑道“好的嬸子,我們曉得的,春節過了咱哥幾個便趕回來。”
自跟了族叔嬸一塊幹活,不光手頭上賺的銀子錢多了,便連喫穿都是上好的,這次回去夠他倆吹幾宵不帶停的。
李婉點頭“不急着趕路,等事情了了再回來便是。”
一番叮囑,李婉目送馬車穿破風雪遙遙離去,又是一年落幕,眨眼間李懷江已在寧縣任職兩個年頭。
李婉打心裏喜歡滇州的氣候,春暖夏涼,便是冬風雪也比北方暖和些。
孫娘撐着油氏傘擋去飄落的雪花,細聲提醒道“夫人,咱該回了。”
“好。”李婉回頭一笑
這段時日李婉喝了羅先生開的調配方子,氣色明顯比去年冬好上許多,手腳不似往年冰冷僵硬。
“家裏的哥兒,和幾個姐兒都在府學上課吧。”
如長留村那會子一樣,家裏的哥兒全聽課,姐兒只上晨課兩個時辰,下晌思嫿就會回到羅先生身旁習醫,昭兒回院裏練女工或是學府中庶物,秋靈到鋪子或者莊子上打點一二。
“是的,夫人。”孫娘領着她走進迴廊避開風雪
一名腳步輕快的奴僕手裏提着食盒從竈房方向來,在迴廊遇到李婉,忙恭敬地彎腰問禮。
“夫人。”
李婉看了眼食盒,問道“可是給舟哥兒送的藥膳?”
這個時辰未到飯點,當下府裏只有柏舟的院裏一日多餐,皆以羅先生調配的藥膳爲主。
“回夫饒話,正是。”
李婉聞言便道,“今日還沒到院裏看眼那子,把食盒交給我們吧。”
孫娘聞言莞爾一笑,上前接過奴僕手中的食喊給我吧。”
“是的,孫媽媽。”
將食盒雙手送到孫媽媽手中,奴僕道“夫人,那的先下去忙活了。”
“嗯。”李婉淡淡地點頭應聲
柏舟在接受羅先生治療的這些時日裏,李懷江暫時不讓他到府學,每日懷溪和銘笙會把課堂上的要記送到柏舟院裏,讓他自個在屋裏溫習一二。
李婉和孫娘進到了銘意和柏舟住的驚風院,孫娘收起油紙傘放於廊下,擡手輕敲了兩聲房門,屋裏的書纔打起暖簾開門,瞧見是李婉和孫娘,趕緊恭身將人迎進屋。
“夫人,您來了。”
屋裏,柏舟身披厚氅靜坐在案前看書,聽聞是姑姑來了,趕忙起身相迎。
“姑姑!今個外頭寒氣重,怎能勞姑姑您又親自來侄兒屋裏,眼下侄兒有了先生醫治,身子已好了許多。”
李婉摁住他作揖的雙手,把人牽到桌前坐下“不妨事,一個府裏幾步路的事兒,姑姑便是得親眼見着你身子好了,才安心。”
書才接過孫娘手裏的食盒,心地放到桌上,食盒打開便聞到摻了藥材味的肉香。
竈房做這些藥膳時,羅先生把身旁的廝打發到竈房看火,便是擔心經手的人太多,藥材的份量弄混了。
李婉見從食盒裏端出來的是一盅參雞湯,還有一碟用藥材碾碎了加入蒸煮的豬肝,藥材味道濃郁,便連她聞着都不由反胃,難爲了柏舟日日與這些藥膳相伴。
李婉接過書才從食盒裏拿出的湯勺,輕輕攪拌着參雞湯,才把湯盅移到柏舟面前,“舟哥兒,湯先趁熱喝了吧。”
柏舟接過湯勺,心吹涼雞湯嚐了口,膳湯入口泛苦,他卻面不改色的喝下。
深知因着他這身子,姑姑與姑父已爲他操了不少的心,藥再苦也是羅先生用心給他調配的,他沒有因此矯情的理兒
“今個可覺得精神好些,夜裏可還心絞難耐?”
面對李婉的關切,柏舟微笑搖頭“侄兒好多了,讓姑姑掛心了。”
“那便好。”
眼瞧着柏舟越大相貌就越似順子,或許是太多年沒見着那糟心的老弟,看着柏舟就像看到了順子般殷切幾分。
“羅先生昨個與我和你姑父起,你體內的毒素約摸來年開春便能痊癒,但也得好生將養着,屆時你再同懷溪他們一同到府學上課,這段日時你身子虛受不得寒氣,有事便着書纔來與姑姑,知道嗎。”
柏舟感激地點頭,道“侄兒知道的,侄兒此生承蒙姑姑與姑父的撫育之恩,等侄兒日後大了定會努力考取了功名回報姑姑與姑父。”
“好,你有這個心便是好的,即便不是爲了我與你姑父,爲了你自己或是遠在營中的父親,也得爲自己掙回來一份功名。”
柏舟想起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聽懷溪和銘笙他們起過,他與父親長相極爲相似,雖不知當年他與父親爲何失散,而自己又爲何淪落街頭遭歹人暗害,可姑姑與他,以往之事便連父親也未曾知曉,讓他放下對過往不幸的執念而展望新生。
姑姑與姑父對他這般好,他相信姑姑所的,父親一定是不知曉其中之事,所以他不怨父親,更想父親能從軍中回家,好讓他盡到做兒子的孝道。
李婉眼看這個年過了,柏舟便有十六歲,該是到了親的年紀,李懷江的意思是他們家的哥兒二十弱冠後再婚娶,可親事也得按習俗早些訂下。
思及此,目光不經意掃到榻上枕頭邊上露出的半截香包,哪怕只露了半截,李婉也一眼便認出香包面上繡的是什麼。
他們家從上到下所有饒香包都是思嫿親手所制,便連香包上的繡樣也是思嫿一一繡來,如果她沒辨錯,柏舟放在枕頭底下的香包繡樣應是山茶花。
山茶花可是那姑娘最喜歡的花,樸素純潔,禁得起風雨,抗得住霜雪,宛如她所認識的姑娘那般,秉持着謙遜真誠的品性真心的對待身旁的每一個人。
只是不知,柏舟子可否能讀懂這其中之意,思嫿給家裏每人繡的花樣都是相襯對方喜歡的花,而繡給柏舟的則是以自己喜愛的茶山花相送。
兒時不幸的遭遇以及磨難,讓柏舟對任何事物都保留一絲嚴謹,這種謹慎也讓他懂得隱藏自己的心事,有時便連李婉都看不透這子的想法。
來年四月思嫿也將行笄禮,若是柏舟沒那個心思,只怕姑娘真心錯負。
喝着蔘湯的柏舟眼瞧着李婉思緒入神,弱弱地喊了聲“姑姑,您可是累了。”
回過神的李婉衝其莞爾一笑,“嗯,姑姑便不打擾你了,你緊着把熱湯喝下便歇息,書啥時候看都成。”
柏舟聞言趕緊起身要相送,被李婉摁住他的肩膀“坐着吧,不用你相送。”
“書才,伺候好公子。”
“是的,夫人,的送夫人您出去。”
書才極有眼力的迎上前送李婉和孫娘出屋,待李婉走後,柏舟的視線才落到枕邊的香囊上,方纔姑姑一直盯着那香囊看,也不明白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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