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兇案目擊者
按理來說,除三井和小檀之外,沒人知道纔對。
她差點摔下懸崖那次。目暮警部告訴她,聽說因爲影響過大,上頭命令網警把娛記拍到的照片都清空。而娛記拍在相機裏沒發出去的照片,也被格式化了儲存卡。
這一次,兩個人在秀場的準備期間,一直都保持着友好距離。夕陽拍照是cecily請求的安室,走秀結束後的宵夜同樣是沒遇到老熟人。
遊輪上更別提了,她完全被安室拒之門外,哪有被抓包的機會?
長樂決定裝傻,再次露出標準又得體的笑:“什麼意思?”
三船秋江對長樂的惺惺作態嗤之以鼻:“別裝了,野藤把事情告訴我和真花。”
野藤綾,那個在莊園酒店時住在她隔壁房間的模特。
長樂突然想起走秀那天,野藤莫名其妙地撞她,說着意味不明的話。再結合那個她覺得像夢,又有真實觸感的吻……似乎就能說通一些事情。
難怪她覺得夢裏的觸感那麼真實。
不想在三船秋江面前露怯,長樂語氣輕快,沒有一絲心事被拆穿的慌張:“所以呢?”
從小到大的冷嘲暗諷三船秋江可沒少說,長樂的嘴硬在三船秋江的意料之中:“友情提醒而已,喜歡別人之前看看人家有沒有成家立業,別走了你媽的老路。”
這句話成功惹惱了長樂。
她的眼神變得鋒利,抓着酒杯的手用力到彷彿能折斷細長的握柄,言語中帶着剋制:“你可真搞笑,你爸孕期裝單身出軌,你們全家裝瞎,反而對受害者百般指責!”
三船秋江也被這句話激怒,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充斥着火藥味。她正打算回懟,卻又被長樂搶了話。
“我爲什麼不能找你爸要錢?只管享受不管負責嗎?以後在外,別來給我整這些陰陽怪氣,我不怕把醜事抖出去,運氣好還能再來一波流量。但是你最好考慮下你們三船家的面子和股價!”
長樂越說越激動,聲音沒控制住大了一些,引來周遭一些賓客的側目。她隨即反應過來,將情緒收起,笑着朝大家說一聲抱歉,然後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順手放在路過服務員的托盤上,徑直向衛生間走去。
長樂進入女廁的第一個隔間,放下馬桶蓋坐在上面。
化着精緻妝容的她,連哭都不敢,只能把額頭抵在門板上,利用溫差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學畢業後,長樂很久沒想起這些糟糕的往事了。
長樂的媽媽在中國留學期間,認識同在中國做生意的商人父親,兩人正常交友、戀愛、同居,一切都與正常情侶無異。研究生畢業後,兩人一起回國發展,她的媽媽發現自己有孕,正準備見雙方家長,才發現自己戀愛多年的男人,早已有家室。
這些故事,是她在每個親戚和鄰居的三言兩語中拼湊出來的,她的爺爺奶奶從不提起,她就不問。
在她的記憶裏,媽媽或許短暫愛過她。但是後來,媽媽只會指責長樂禁錮她的人生、限制她的事業、阻礙她尋找夢想的腳步。
10歲那年,媽媽決定去找自己被浪費的人生,前往中國定居。如今早已組成新的家庭,還有一個比她小15歲的妹妹。
至於三船家,在她被拋棄後,將她接到東京生活過幾個月。長樂當時以爲爸爸會和媽媽不一樣,小心翼翼討好,直到現實告訴她,這個家庭同樣並不歡迎她。
故事的最後,是爺爺奶奶心疼長樂,將她接回鎌倉,三口人守着串串店過日子。
要說親情,長樂也是有的,爺爺奶奶從沒虧待過她。只是想起父母,依舊會難過。看到別的孩子有父母陪伴,羨慕在所難免。
她還要謹慎地將感情藏起來,怕爺爺奶奶內疚。
媽媽的新老公不喜歡她,所以每次他們新的一家三口回鎌倉探親,長樂總是厚着臉皮,擠在小檀家過年。
直到上大學,她和藤真在東京租了公寓,她終於有了可以放鬆身心的“家”。
啊,突然想起來了。
她願意當模特,就是想着娛樂圈比普通打工更能賺錢,她想要賺更多的錢,結果混了6年仍是不溫不火的樣子,期間還因爲失戀一度放棄自己。
其實,長樂至今不理解,她媽媽爲什麼要把她生下來,明明打/胎斷乾淨就好了。非要勉強自己生下一個不愛的孩子,留她一個人受苦。
手機震了一下,是巖井回她的消息。
長樂在進廁所時,發信息問巖井,她被迷暈那天,有沒有對安室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被野藤看到了。
巖井發過來一條長語音,長樂擔心廁所有其他人,便直接語音轉換成文字閱讀。
巖井的大概意思就是,長樂中間醒過一次,迷迷糊糊間親了安室。不湊巧的是,巖井沒攔住想闖進來的野藤,被她全部看到。
難怪了。長樂終於想通野藤綾的奇怪舉動和三船秋江的陰陽怪氣。
只是,她更加不知道怎麼面對安室了……
長樂整理好情緒,從馬桶上站起身,假意按下衝水鍵,扭開門旋轉扣去洗漱臺邊洗手。正打算拿起手提包離開,視線卻在鏡中瞥到一絲詭異。
在最靠牆的隔間內,地上有一灘紅色液體,像血。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長樂不由自主地吞嚥口水,壯膽問:“有……有人嗎?”
無人應答,空曠的衛生間,好似還有長樂的迴音,更讓人毛骨悚然。她放緩腳步,鼓起勇氣靠近,整個衛生間只有她“踢踏、踢踏”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
站在關着的隔間門口,長樂盯着隔間門旋轉扣許久,她的額頭不由自主地冒汗。
旋轉扣顯示的是綠色。也就是說,門鎖沒落……
要怎麼做?
長樂深呼吸,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用手提包輕輕推一下,門緩慢地朝內打開。
恐怖的一幕直接展現在長樂眼中,一具身着紅色禮服的女/屍正坐在馬桶上……
不僅如此,臉上、脖子上、地上、牆壁上都是四散的血跡。
長樂的心理準備面對這一幕根本沒用,她被嚇到失聲,恐懼地後退,直到重重地撞在洗手檯,軟癱在地。手提包也被她失控甩到一旁,發出清脆的響聲。
此時,安室一直在女廁外。
走秀那天,他無意間聽到了身旁兩人的對話,便能將長樂的身世推測出一個大概。
剛纔也早就注意到長樂和三船秋江的動靜,出於不知何起的擔心,當安室看到長樂走出宴會廳便一起跟出來,始終站在衛生間門口等她。
他聽到衛生間傳來摔倒的聲音,心裏一驚,卻不能直接闖進去,只能站在外頭關心朝內問:“長樂,你還好嗎?”
衛生間裏遲遲沒有迴應,安室才擰眉闖入。
只見長樂軟癱在地上,渾身顫慄地盯着隔間。
安室瞥一眼隔間,眉頭緊鎖,立馬上前將她抱在懷裏,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輕聲哄着在他懷裏顫抖的長樂:“別看了。”
安室用身體擋住長樂的視線,將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然後打橫抱起,站在衛生間外。
接着,安室打電話通知毛利小五郎,說明大概的情況,讓對方趕緊過來,順便帶安保過來把現場封鎖。
毛利與柯南很快趕到現場,與之同行的還有鈴木財團的董事長鈴木史郎、園子、小蘭。
小蘭注意到了在安室懷裏瑟瑟發抖的長樂,跑回大廳搬一把椅子過來:“讓長樂姐姐坐在這兒休息會吧。”
安室向小蘭道謝,動作輕柔地將長樂放下,正準備起身離開,長樂卻緊緊抓住他的手,微弱地對他說:“不要走……”
長樂的雙手冰涼,眼眶蓄着淚,額頭冒着冷汗。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女/屍/慘/死/的模樣,眼珠被挖走,嘴巴露出慘叫狀。舌頭外露、脖子被割開,身上穿的紅裙已經被浸透發黑,還有打開門時令人作惡的血腥味。
安室彎腰,用額頭親暱地抵着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另一隻手揉她的發:“別怕,小蘭和園子在。我等會就來陪你,好嗎?”
沉默一會,長樂點頭,鬆開了抓緊安室的手。
毛利和柯南已經率先進去勘察現場,鈴木史郎正在打電話通知安保,把守宴會廳的大門,防止任何賓客從裏面離開。
小蘭和工藤新一在一起時,也遇到過兇案現場,她很能理解長樂的恐懼。長樂第一次遇到,怕是好幾天都睡不好覺。
“園子,你去倒杯溫水給長樂姐姐吧。”小蘭對園子說道,然後蹲下身,將長樂的雙手握在手心,溫柔地安慰她,“不要害怕哦,爸爸和安室先生一定能查到真兇的。”
園子很快拿來了一杯溫水,遞給長樂:“長樂姐姐喝杯水吧。”
“謝謝你們。”
長樂接過水杯大口喝起來,險些嗆到,好在身上的顫慄慢慢停下來。
毛利和柯南剛看到現場,同樣被血腥兇殘的場面驚到了,當偵探多年都沒見過手段如此殘忍的兇手。
現場勘查、取證結束後,安室與毛利、柯南一起從衛生間走出來,吩咐多名保安看住現場,他們準備去監控室查看監控。
長樂見三人打算離開,便從座位上站起來,腳還有些軟,是安室及時扶穩她,他柔聲問:“不多休息會嗎?”
“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邊。”長樂搖頭,身後的女廁如萬丈深淵,她現在只有跟着安室走,纔能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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