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不能殺了我
他慌亂的檢查着她後背,目光觸及到那道血跡時,心臟猛烈的收縮着,高聲道:“快傳太醫。”
寧姝言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擡起胳膊時,彷彿整個後背都要被撕裂一般。
她死死咬着嘴角,揚起頭看着臉色煞白的蕭煜,低低道:“皇上,你沒事吧?”
蕭煜聞得此言真是心疼的要命,心口上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她自己都受傷了,竟然還問自己有沒有事。
真是蠢!太蠢了!
他想開口說自己沒事,可喉嚨澀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顫抖着嘴脣,將她攬在懷中,下巴緊緊貼着她的額頭。
如果可以,他寧願這一刀割在自己身上,他每每都想要好好保護懷中的女子,可是每一次卻都讓她受傷,心中的恨意、無能、心疼壓得他難受至極。
一旁的沈采女看到這一幕如同木雕一般愣着,眼中有失落,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皇后捂着心有餘悸的胸口,走到蕭煜面前柔聲道:“皇上,你沒事吧?”
衆妃也齊齊擔憂、複雜的望着蕭煜。
蕭煜並不說話,擡頭往已經被侍衛架住的煊王看去,殺機毫不掩飾地在眸中迸現。
煊王似是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毫不閃躲蕭煜的目光,瞳孔中的恨意灼灼燃燒。
再垂頭望着懷中女子時,蕭煜那噬人的目光驟然柔了下來,輕輕吻上她的額頭,聲音放的極爲低柔:“先去側殿等着太醫,朕稍後就來陪你。”
言罷,一旁焦急的程音同秋樂連忙上前扶着寧姝言往側殿走去。
面色如土的煊王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頭道:“皇上!求您……”
“拉下去。”
話未說完,蕭煜不緊不慢的吐出三個字,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聽到有人求情的聲音。
馬上就有太監上前將煊王妃拉了下去。
大殿中雖站滿了無數人,可是安靜的落針可聞。
潤祁一腳往煊王小腿踢去,他軟軟的跪了下來。
曾幾何時,他從未想過,自己除了跪父皇母妃之外還會跪旁人。
蕭煜登基那日,他除了不甘心之外,更多的是怨。
直到寧姝言的出現,以及母妃下葬一事,這怨就變成了恨!
看着地上不遠處鋒利的匕首,他又悔恨又氣。
這一場謀殺無疑是自己輸了,輸的一塌塗地,而輸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蕭煜冷聲道:“就因爲朕不同意貴太妃和父皇合葬,所以你就想謀殺朕?”
煊王聽着蕭煜的話,扯了扯嘴角:“自然不全是。”
蕭煜大概知曉了他的其他心思,面無表情道:“不算是與不是,弒君之罪,朕就足以砍了你的腦袋。”
煊王卻平淡無波的望着蕭煜,半帶挑釁挑了挑眉:“皇上,你不能殺了我!”
看着他如此囂張的模樣,蕭煜面沉如貼,輕哼一聲:“朕乃天下之主,要你的性命也是一句話的事。”
煊王只是陰冷的笑了笑:“是嗎?”
“可是父皇的遺詔皇上你也得遵從不是嗎?”
此話一出,不止是蕭煜,殿中的人皆是一驚,尤其是臻王,他可從未聽說父皇有道遺詔。
看着蕭煜不可置信的模樣,煊王似是很滿意,陰鷙的勾了勾嘴角,手伸進懷中。
潤祁連忙死死的盯着他,怕他又使小動作。
這一次,煊王懷中掏出的是一張明黃色的詔書。
這詔書無疑就是他的救命符,所以他內心絲毫不怕,平靜道:“皇兄,父皇的筆跡你是認識的。”
臻王上前奪過詔書,目光落在那筆跡的時候臉色變的十分凝重。
上面不僅是父皇的筆跡,也是對他們母子的保護:朕大限之後,貴妃爲貴太妃,其子蕭哲爲王,不管發生何事,皆留其性命,保留官位,永駐京內。
他驚愕的看着蕭煜,蕭煜對上臻王的眼神便猜到這道詔書的內容了。
當伸手接過詔書時,看着那一字一句皆如打在自己的心頭,唯有死死攥着拳頭,掩蓋自己面龐的神色。
看着他這般淡定,煊王繼續火上澆油,得意洋洋的說着:“衆人皆說,幾個兒子中,父皇最疼愛我,我當初還不信。直到母妃臨死之際將這詔書交給我,我才明白了父皇的苦心。”
他仰頭一笑,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說着:“皇兄,若是今日我真的刺傷了你,哪怕你命懸一線,我蕭哲也依舊是安然無恙。”
看着他如此猖狂的模樣,蕭煜眼底似乎要噴出熾熱的烈火來,緊緊的攥着那遺詔。
他真是想違背父皇的命令,將他拉下去砍了,可是他不能啊!
這一刻他倍感絕望,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位這麼多年來,他早就習慣了喜樂不行於色,所以哪怕此番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依舊沒有發怒。
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放心,朕會遵從父皇的遺願,但是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他拖長了語調,低沉的聲音散發着讓人森寒的嗜血狠戾氣息。
煊王宛若深潭的眼底化過一絲波瀾,擰眉道:“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此詔不止我一人知,你休想瞞天過海。”
蕭煜已經不想同他多說一句廢話,揚聲道:“將煊王關押至宗人府,稍後發落。”
煊王心中忐忑不安的顫抖了一下,可是細細一想,他也只是想發發威罷了,任憑他蕭煜如何想殺了自己,也得顧及父皇的遺詔和他自己的名聲。
不管是地位還是性命,他都不能傷了自己!
他只是恨,恨自己沒有一早知道這遺詔的存在,否則他定精心謀劃,奪了他的皇位。
煊王出去後,臻王擔憂的望着蕭煜:“皇兄……”
蕭煜緩緩搖着頭:“你們回宮吧,朕冷靜冷靜。”
臻王知曉,他心中此刻定不好受,便拱手道:“那臣弟告退。”
沈采女凝視着蕭煜黯然的臉龐,自己眉心亦帶了愁雲,目光移開時卻發現蕭煜手腕上竟滴了一滴鮮血出來,因爲他穿得玄色衣衫,竟不知曉他受傷了。
她急切喊着:“皇上……您受傷了。”
說着她正欲上前,卻被皇后搶在前面,打量着蕭煜的手臂,焦急道:“皇上,您哪裏受傷了?讓臣妾看看。”
這時劉太醫正好來了,皇后連忙讓他替蕭煜診治。
誰知蕭煜卻擺手:“朕無事,先進去替昭貴妃診治。”
見皇上竟然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凡事都以寧姝言爲先,皇后也急了:“皇上,可是您……”
“朕說了無事!你們都退下。”
蕭煜重重的呵斥聲響起,妃嬪們都不由得心頭一凜,紛紛福身下去。
許是積壓了許久的怒意,在此刻他終於忍不住了,蕭煜微微閉上雙眼片刻,往側殿走去。
指腹觸及到那溼潤的感覺時,他只覺得如冬日屋檐下的雪水一般冰涼徹骨。
許是太過於涼,他竟不知道自己也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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