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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行見狀,停下彈奏,試探着問道:“帝姬,不如出府走走?”
梅九行十分擅長古琴,班葵也很喜歡聽他彈琴。梅九行幾乎每天都會爲她演奏幾曲,但是出言相邀,這還是頭一回。
“宿主,快答應他!”巴拿拿興奮地叫起來。
“爲什麼?”班葵有些驚訝巴拿拿的激動。
“你都已經和秦渣渣和離了,人生還長,難道你不想給自己找個伴侶嗎?梅九行好帥啊,氣質又好,主要是,他這樣溫軟,能任你揉捏!”
班葵冷冷一哼,“我現在可是帝姬,誰敢不任我揉捏?你忘了你可是無情繫統,慫恿我戀愛是怎麼回事?當心你們主管扣你積分!”
巴拿拿要是有頭,它肯定會嚇得一縮。聽到可能會被扣積分,它不敢說話了。
“再者說,這梅九行故意接近我,明顯是有所圖謀,我看他隱忍了這麼久,今天是時候露出馬腳了。”
“宿主,你要當心哦!”巴拿拿適時體貼的提醒,“你要是嗝屁了,我可就跟着完蛋了。”
班葵心裏升騰起來的一點點感動瞬間煙消雲散。
梅九行看到班葵臉色沉下來,還以爲是她不願同行,雖失望,還是道:“若是帝姬還有別的事要忙,不去也是可以的。”
班葵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啊,我沒有什麼好忙的。”
梅九行連忙收了琴,跟在她身後。
“我聽說雁湖風光正好,不如我們去那裏,帝姬看如何?”梅九行提議。
天天悶在帝姬府裏,班葵也有些煩了,反正是出去走走,不限於去哪裏。她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乘車出行。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無所事事的富貴閒人。
這幾日晴光瀲灩,雁湖遊人如織。
一路上班葵不說話,梅九行抱着琴坐在她對面,也不曾言語,到了雁湖,自有僕人去租賃遊舫,兩人就在車上候着。
“帝姬。”梅九行突然開口。
班葵將臉轉過去。
“帝姬可曾聽過,十六年前林家一案?”
“來了。”
“來了。”
巴拿拿和班葵同時道。
班葵揣着明白裝糊塗,“什麼林家一案,我竟是不曾聽說過。”
梅九行看了班葵一眼,才道:“十六年前,林錚林大將軍叛國投敵,被判斬九族。”
“哦!我曾經有過耳聞。”班葵要是說自己不知道,就有點奇怪了,林大將軍一案牽連甚廣,當年先皇震怒,血流成河。梅九行一定不是閒聊聊起,班葵支着下巴,問道:“怎麼,梅先生和這林大將軍有淵源?”
梅九行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帶了一絲絲微笑道:“當年林大將軍精忠衛國,可惜最後卻慘遭奸人陷害叛國。試問,當年林大將軍一家老小都留在京都,他孤家寡人,怎麼可能爲了錢財叛國通敵?”
“可是當年確實三十萬將士留在關外,再也無法回到家鄉。”班葵沒錯過他眼裏的一絲痛色。心道果然,這梅九行和林大將軍有牽連,那麼他和秦商也是認識的嗎?難不成這梅九行也是改名換姓,其實是林家當年逃出去的子弟?
於是,她半笑着道:“怎麼,難不成你是當年林家逃出去的子弟?”
梅九行否認得很快,“非也。我只是覺得當年的事情着實蹊蹺。我曾經查過,林大將軍當年有個副將…”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傳來爭吵聲。
“這遊舫是我們姑娘看上的,當然要讓給我們!”
‘可是姑娘,這遊舫人家已經給了定金了,不如你換一艘吧,我給你個優惠,少收二錢銀子,您看這樣可以嗎?’
“呵,你看我們姑娘像是缺錢的人嗎?我告訴你,這遊舫你租也得租,不租也得租!”
“你這丫頭好沒道理,這遊舫我已經下了定金,你何苦來搶?”這聲音班葵認出來,是她剛派去租遊舫的下人。
那一道聲音十分刁蠻。
“你給了定金,我雙倍給你也就是了,快快離去,免得惹了貴人不高興,當心你一家老小的小命!”
這人十分不講理,帝姬府的下人也不是軟包子。
“喲,您好大的口氣。你說你們姑娘不像缺錢的人,嘿!巧了!我們主子也不是缺錢的人,這遊舫是我們先定下的,萬不可能讓給你!你還是打哪來回哪去。”他本來也想放幾句狠話,但是話衝到嘴邊又咽下去了,他可不能給帝姬招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即使他已經這般剋制了,那邊還是咄咄逼人不肯退步。
“天下竟有你這樣的狗奴才!”那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冷不丁地上前就給了帝姬府下人一個耳光,“今兒,姐姐就教教你,什麼叫做貴人的規矩!”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連車中的班葵都聽到了,可見那丫鬟用力之重。
那出租遊舫的店家見那丫鬟竟然敢出手打人,又看她衣着不俗,頓時不敢吭聲,逃往一旁縮着了。貴人打架,可別殃及他們這種平頭百姓。
那丫頭打完人,洋洋得意,“這一巴掌只是輕的,還不快滾!”
那帝姬府的下人還從來沒有在外面喫過這樣的虧,一時之間愣住了。
正這時,一個着鵝黃繡月季長裙的女子從一旁的馬車上下來,呵斥道:“怎麼還沒將遊舫租下來?要我等多久?”
那丫鬟遭了訓斥,指着帝姬府的下人道:“都是他,最好的遊舫被他選走了,奴婢方纔就讓他讓出來,但是他偏偏不肯,奴婢辦事不利,奴婢該死!”
那女子掃了帝姬府下人一眼,這種人都沒資格和她對話,她冷冷地朝婢女道:“還不快點,太陽都要落山了!”
那侍女見帝姬府下人不說話了,還以爲是他被震懾住了,冷哼一聲,“早點識相,也免得喫苦,剛纔還有定金賠償,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班葵從那女子出言的時候,就從聲音分辨出她的身份來了。她起身下馬車。
那帝姬府的下人正打算來回稟帝姬,就見帝姬下了馬車,一溜煙地跑過來,“主子,奴才替您看好了一艘遊舫,連定金都已經下了,但是這兩人橫空出來,非要將遊舫奪走!”
他也有點小心機,故意將被打的半邊臉露給班葵看。
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
從班葵下馬車那刻,對方就愣住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班葵,還打了她的下人。
看到班葵臉色不好看,秦淑寧一時間有些慌神。
頓了頓,她還是盈盈下拜,“原來是帝姬,參見帝姬。”
那打人的婢女也是認識班葵的,畢竟班葵在秦家生活了一月有餘。她萬沒想到她打的竟然是帝姬府的下人,一時間嚇得臉都白了,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連求饒都不敢。
秦淑寧見自己的婢女這樣沒出息,頓時皺起了眉頭。
班葵不說話,她蹲了一會兒站起起來,正要說話,沒想到班葵冷冷開口,“我叫你起來了嗎?”
秦淑寧一怔,隨即不服氣道:“帝姬想仗勢欺人嗎?”
班葵彷彿聽到了笑話,“你不是在仗勢欺人嗎?怎麼,你行,我就不可以?我再說一遍,我叫你起來了嗎?”
她聲音裏的冷意彷彿要刺穿骨髓,冷得人心一顫。秦淑寧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拜了下去。等她回過神來,自己竟然屈於安陽帝姬的權勢,氣惱得臉都紅了,可偏生不敢直起身子來。
班葵轉而對她府上的下人道:“剛纔你被打了?”
那下人忙不迭地點頭,還將臉微微偏了偏,好讓帝姬看清楚。
“誰打了你,你就上去打回去。”
那打人的丫頭頓時白了臉,連忙磕頭,“奴婢之罪,帝姬饒了奴婢吧!”
她那卑顏奴膝的樣子看得秦淑寧心裏來氣,轉念一想,自己親爹可是秦大將軍,即使現在班葵的性子好像沒有以前好了,諒她也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有了這個念頭,她站直身子,嗆聲道:“帝姬好大的架子,她不過是一個下人,帝姬和她計較什麼?”
班葵聽了毫不生氣,甚至還笑了笑。
‘你說得對,她不過是一個下人。’她轉頭對她府上下人道:“既然她主子覺得不該和她的奴婢計較,主代奴過,你就上去將你這一巴掌還給她的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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